接到司令部给宪兵团派来督战专员的电令,战刀眉头紧皱,他搞不明白司令部什么意思。
巴丹在一旁幸灾乐祸。“好家伙,一个桂系的嫡系,被你弄成了一杂牌,督战大人任重道远啊!”
对巴丹的阴阳怪气战刀早已习以为常,“任重道远什么意思?”
巴丹苦笑。“任重道远就是把我们这些杂牌炮灰都弄死,然后换成你们桂系的嫡系。”
“开什么玩笑,总司令的为人我是知道的,他对中央军和各派系之间的不平等颇有怨言,他不会这么做。”
“他也许不会,但并不代表他手下也不会,我们现在是一块肥肉,都想来咬一口。”
战刀陷入沉思,然后瞪着他。“这是你的猜想,都知道宪兵团是司令部直属,不可能。”
巴丹并不躲避战刀的目光,“我可怜的团座,问题是你把一个桂系的子弟直属宪兵团弄成了杂牌团。而且还是火力强大的杂牌团,所以各派系都有资格来咬我们一口了。”
战刀的表情由疑虑变为平静,他平静的说。“军人信奉一成不变的规则,用最顽固的方式维护顽固,李将军是军人中的军人,也就是说他最为顽固。他既然派来桂系的督战专员,也就是我们还有希望。我也许会把我们的小命断送在哪怕有百分之一希望的事情上,但眼前的事,我觉得最少有一半的希望,因为有你,你会和杂牌们站在同一战线上,没了你,这个团对他们来说毫无意义。”
巴丹苦笑摇头。“你忘了最重要的一点,我们是军人,军人要服从命令。尤其是你,你能违抗司令部的命令吗?”
战刀不在说话,表情明显很失落。
不出巴丹所料,韩家麟来到宪兵团的第一件事就是部队大换血,各营连营级干部换为桂系的嫡系。粗人们光荣的官复原职,这到没什么,粗人们本来也没抱多大希望,本身就是个空衔,不被司令部承认的,可奇怪的是老赶和陈鸣原职未动,巴丹也未动,不但未动,而且升为中校副官。
督战大员的目的在明显不过了,不信任粗人们。w/w/w/.xiaoshuoyd/.c/o/m 首发粗人们也乐得清闲,瞻前仰后想壮怀激烈的迹哥却无比的失落。“***团座,朝令夕改,校官服还没穿热乎那。”
“那里是团座朝令夕改,事情你还没看明白?”麻留无所谓的样子。
山炮和毛楞也是无所谓。“明白这些干嘛!这样多好,清闲自在。”
老赶显然不同意别人的看法。“恐怕没那么简单,大家还是小心为好。”
“有什么小心的,咱们现在是大头兵,和当官的井水不犯河水。”黑龙边擦拭机枪边说。
只有巴丹在一旁沉默,皱着眉头思考什么,大家把目光聚到他身上。巴丹继续在发愣,并没注意大家的目光。
小莫凑了过来,“巴丹哥,你在想什么?”
小莫的问话把巴丹从沉思中拉了回来,一览无余的看下众人。“这个韩家麟的目的已经很明显了,我要估计的不错,下步就是收拾我们。”
黑龙问。“为什么要收拾我们?”
“很简单,把宪兵团的杂牌变成嫡系。”老赶回答。
麻留接着问。“团长想啥那?”
迹哥道:“团长啥也没想,不是睡觉就是检查工事。”
黑龙那他的机枪递到巴丹手上。“姥姥的,我找他去,这时候他还能睡着。”
巴丹在犹豫是否阻止黑龙,团长能怎么样哪!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巴丹还在犹豫,屁股被人猛踢了一脚。机枪掉在地上,巴丹恼火地转身骂道:“谁***踢我?”
那边比巴丹更火爆,猛推了一把,让他还没站稳就又摔在地上,他看清那家伙是谁也就明白了他这样粗暴的理由――那是对杂牌们一直没好气的督战大员韩家麟。
“如果不是在前沿我会拿鞭子抽你。你们团长呢?”
粗人们看清他身后是谁也就彻底放弃了再犟一下的想法,是韩家麟、陈鸣和他的亲卫们。巴丹疑惑的看了陈鸣眼,这家伙变的还真快。
“在检查战壕防御工事。”
韩家麟简短的吼。“带路。”
粗人们闪在一边,恨不得把自己在壕壁上贴成画儿,好让那几个一脸乌云的家伙通过。
韩家麟招呼陈鸣,“陈营长,一起过来。”
于是陈鸣也只好跟着。粗人们老实地带路,听着韩家麟在身后轻声咒骂:“这打的是什么鬼仗?”
韩家麟和陈鸣合作,刚站稳脚跟后便来视察粗人们。司令部答应的补给也有点儿缩水,几个掷弹筒,几挺轻机枪,百十只汉阳造和弹药,一个生龙活虎的桂系连,对一个整天处于紧张之中时刻备战的杂牌军来说,也算一言九鼎地遵守了为宪兵团补充弹药的诺言,可韩家麟来这不是为了表现他的信诺,瞎子都看得出,他来找麻烦。
交通壕位于前沿的半身壕之后,宪兵团对付泥土地本事倒真是让人叹为观止,这一晚上已经把其中一小段挖到了人头高度,战刀正指挥人砌上护木。
他看见粗人们时的表情,并不比粗人看见韩家麟时好上多少。说白了,韩家麟现在的表情恐怕要让弥勒佛也改作哭脸,并且离了老远便是他那种水泥钉似的切入。
韩家麟明知故问:“怎么回事?”
“禀督导,正在筑防。”战刀报告。
韩家麟冷淡的说:“我不关注你挖洞的本事,我来的使命是督导你们配合59军明天的反击,工事建筑的这么坚固有什么用,我们明天要主动出击。”
“出动出击?用什么主动出击?阵地目前缺少弹药,武器口径不统一,用刺刀出击?”战刀问。
韩家麟在沉默。粗人们这会儿把目光看向陈鸣,大家知道那家伙很滑头,那一脸那怕是做出来的和蔼可亲也比韩家麟那张铁面皮好看。
陈鸣试图缓解气氛,“督导长官,团座说的是实情。”
韩家麟毫不领请,“实情?现在的实情是我们应该在凌晨配合59军发动反击。”
“我这一团兵,杂牌凑的一千多人,真正能打仗的怕还不到两个营。相互配合不默契,而督导大人刚来就换将,你还让我怎么指挥?”战刀说。
韩家麟板着脸,“太高看你的兵了。两个营,我看只有一个桂系营。如果我不换将,靠你招募的这些破烂来打仗吗?”
韩家麟边说边蔑视的看了身后的黑龙等粗人一眼。黑龙想上前分辨,被巴丹偷偷拉住,他要看看战刀对这个督导大人是什么态度。
“破烂?就是这些破烂守住了大锅盔你没看见吗?”战刀油滑的笑脸上明显带着愤怒。“你只是督导,怎么配合59军反击,我还用不着和你商量,是不是?陈营长。”战刀对着陈鸣满脸涎笑,语气里满是讽刺。
站在韩家麟身边的陈鸣脸色惨白,不由自主的向粗人身边靠了靠,可粗人们急速闪开,避之如瘟疫。
战刀毫不客气的话也让韩家麟脸色极为难看。“唐团长,你别忘了,司令部明确命令我不但是督导,而且兼管军事指挥。”
战刀的脸青得快成铁色了,不过马上又变为嬉皮笑脸。而陈鸣的笑脸也越来越和蔼了,粗人们不知道哪个威胁更大,战刀现在看起来有点儿执拗。“韩家麟你也别忘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战刀说出这句话,显然是韩家麟没有预料到的,他性子耐到再耐不住的地步就终于开始咆哮:“唐文硕,你以为你对总司令有救命之恩就可以这么放肆吗?违抗军令,我现在就可以抓你。”
韩家麟对着旁边的亲卫使个眼色,“宪兵团团长唐文硕阵前抗命,抓起来送军法处。”
亲卫们毫不客气,一拥而上就要把战刀绑了,陈鸣忙拦在战刀身前。“不要,不要,大敌当前,不能自相残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