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怯懦与坚强
作者:萧妃夜梦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7670

新兵们忙着打扫战场,硝烟还未散去。巴丹几人走向卫雅,卫雅还在忙碌,八十几个伤员真够她忙的,老赶也跟在卫雅屁股后笨手笨脚的忙碌。

莫大妞的伤势并不重,被掷弹筒炸起的石头砸晕了,现在已醒来,看着毛楞紧张的神色,对他腼腆的笑笑,露出整齐的牙齿。

“救命!”这种控制不了高低音的声音无疑是迹哥发出来的,众人遁声望去,迹哥柱着枝三八枪,一把刺刀贯穿了右肩膀的肌肉,被钉到一棵树上,脚下,卧着一具鬼子的尸体,尸体的脑袋几乎被砸烂了。

因为疼痛迹哥脸上的肌肉几乎扭曲,“帮我拔下来。”

老赶走上去,迹哥连连摇手,“黑龙来,先把我打晕。”说完把眼睛紧闭,歪着脑袋,只等黑龙一拳把他打晕。

这事黑龙愿意干,挽了袖子准备下手,被战刀一脚揣了回去。

“钉这多长时间了?”战刀盯着他眼睛问。

迹哥脸有些微微发红,低下头。“追击的时候。”

“为什么不自己拨出来?”

“我怕疼,你们都知道的,我最怕疼了。”迹哥红着脸解释。

“你的弟兄在和日寇拼命,你怕疼被鬼子钉在树上不见踪影,虽然弟兄们打胜了,可你仅仅是怕疼退后?”

战刀不留情面的损着,粗人们幸灾乐祸的看着。

懦弱、胆小、自卑、茫然、打击别人、讥讽自己、这是迹哥不变的形象。此时的迹哥低着头默不作声。

“谁都不要帮他,如果自己没勇气去拔,就一直钉着。”

战刀转身走向临时搭建的医护室,粗人们也微笑地跟着,他们要看迹哥一直在这里钉着,他们不相信迹哥有这样的勇气――自己把刺刀拔出来。

粗人们幸灾乐祸的走着,身后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众人不约而同同时回头。迹哥手上提着滴血的刺刀,对众人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他笑的直咳嗽,腰弯的几乎贴到地面。“我拔出来了。”

粗人们惊异地看着满身是血的迹哥,他战胜了自己。战刀对着迹哥傻笑,迹哥也看着他,和他在一起,就要时刻准备着被他有理或无理的决定付出代价,他又把一个对自己信心不足的家伙从怯懦中拉了回来,众人呆呆的看着。

空中出现炮弹撕裂空气的声音,战刀交叉着双手在头上挥舞。“别看了?进掩体,想死吗?”

于是众人又乱哄哄的进入掩体。硝烟在散去,站着的,躺着的,坐着的,刚放弃追击的,还有一些气喘吁吁打扫战场的一起爬入战壕中间。没死的人傻呵呵地乐着,不到二十分钟,粗人和新兵们把占绝对人数优势的日军赶出了林子,并干掉他们三分之二。

战刀走到粗人们中间,已经筋疲力尽的粗人们躺在地上对着他呵呵的傻乐。

他把屁股直接坐到巴丹身上。“新兵们咬了蛇一口,以后没人怕蛇了。”

巴丹有点儿歇斯底里地轻笑,并对着他发出众人不明其意的牛叫声,“哞!哞!。”

粗人们不明白巴丹什么意思,但战刀明白,粗人们学着巴丹的口气,战壕里一时鸡鸣狗叫,穷乐、逗贫,迹哥跳了起来。“你大爷麻溜,别碰我的伤啊!”

四肢落地学狗叫的麻溜撞到迹哥的肩膀,麻溜停下,马上奚落他。“贱人贱命,该死不死的贱货打这种仗才伤到肩膀,你还真得感谢我们给你起了个好名字。”

迹哥对麻溜瞪眼。“我感谢你姐姐个腿,老子命贱?老子祖上世代经商,为报效祖国老子才从军。”这也许是真的,迹哥经常在大家面前炫耀他祖上的辉煌。

麻溜技穷。“你得感谢我们起的名字。”

“鬼才喜欢你们起的名字,回我西北老家,没人明白什么意思。”

迹哥一直懊恼粗人们给他起的名字,因为那体现了他的弱点,见大家都神情怪异的看着他,以为麻溜又要偷袭,忙转身,一枝花看起来满脸和气的站在他身后。

一枝花伸手抓住迹哥的衣领,轻声细语问。“迹哥,他姐姐谁啊?”

迹哥知道不妙,一枝花一身武功铁汉都不是她对手,忙转身,想逃脱一枝花不断用力拧着脖子的玉手,一枝花也不和他教劲,把手松开对他屁股踢一脚,迹哥装腔作势,跌跌撞撞的撞到战刀面前,战刀可没一枝花的温柔,毫不客气地一脚把他踢了回去。

迹哥委屈,无奈的坐在地上揉着屁股。众人大笑,迹哥也笑,不过那是对一枝花的汕笑。

日军被打疼了,打怕了,三木龟缩在新安不出来,估计是想怎么向上峰交代。地面部队不进攻,炮火也停下来,偶尔打几发炮弹。山寨得以喘息,各连清点伤亡人数,伤亡不大,重要的是新兵得到锻炼。

已经入夜了,众人围坐在篝火旁全无睡意,石屋被全部炸毁,众人只好天为被,地为床。站岗的虎子和山娃累得以一个折磨腰子的姿势一直立正着,战刀觉得这个时候有必要说些鼓励的话,于是他说话。“这样的日子很快就会过去,我以人格担保。”

巴丹从嘴里吐出一个怪音,因为某个人的人格实在让人无法相信。

战刀猛揣巴丹,确定他不会在有什么怪动静才继续说:“给我三天时间,我保证让大家住上新房子。”

大家还是没什么反映。“不要这样了,咱们可都是大锅盔阵地同生共死打过来的。”他觉得还不够,用手划拉个圈子,把粗人们都圈到里边。强调并纠正。“你们都是我的心腹,不要拆台了。”

于是九个心腹悻悻的看着他。

新兵也看着他。

于是他又把手一划拉,所有人都是我心腹,虎子和山娃被他吓的赶紧立正了,然后得意的转过脸看着粗人们,那意思,我和你们一样了。

这家伙学军队那一套,给自己找心腹。不过手段低劣之极――李宗仁绝不会对着所有人嚷嚷你们是我的心腹,那形同没有心腹。

巴丹继续讽刺他。“我们不配做心腹,陈鸣才是你心腹。”

战刀猛拍巴丹的脑袋。“小损人,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不管战刀的人格保证能不能兑现,其实大家早已经习惯了风餐露宿,与生命比起来,这又算什么,战刀的话是说给新兵听的。粗人们的打闹和人格保证还是把新兵从沮丧中恢复过来。

重建这种事战刀还是能说到做到的,第二天便带着众人兴建新住所拆房子,确切说,是把被日军炮火炸成了废墟的石屋拆成零碎。再用这些零碎来搭成能住的房子――这只是在忙前一部分的工序。粗人和新兵尽可能爱惜那些少去一半的床、缺腿的凳子、多个角的桌子、烧糊的被子,因为他们什么都没有,这都将是众人今后的全部家当。

新房没有建在操场上,他把一条面邻操场前清留下的矿洞不断扩大,利用凿下的矿石和石屋拆下的石头在山洞里重建。新兵们挖洞的本领让人叹为观止,没出三天,一排排新房呈现在大家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