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清理出的射界成了自己的死亡地,巴丹开始埋怨战刀不该搞什么巡逻,暗堡里的机枪已经和日军交了火,但被巴丹几人防碍只有不到30度角的射界,巴丹几人的压力虽减,但冲回防线还有近100米的距离,必定成日军的靶子。
又一个企图退回去的新兵安安静静的躺在巴丹等人10几米远后,这个巡逻小队的先头部队只剩下黑龙、巴丹和山娃了。
10几人的小队眨眼剩了7人,巴丹已经看惯了死人,还从没有象今天这么悲愤过,这些都是自己亲手带出来的兵,巴丹眼角有些湿润。
巴丹擦了把眼睛,现在必须要沉住气,急着想退回去的新兵就是榜样。巴丹丢出棵手榴弹,又迅速掏出一棵,拉了环的日式手榴弹伸到黑龙脸边,巴丹死死盯着离他们最近打死王强树冠里透出来的火舌闪光。
黑龙的声音有点发涩。“扔啊……”
山娃也瞪着巴丹。“喂!”
巴丹先扔的手榴弹烟雾还未散去,巴丹蹦了起来,在低洼里猛跑了两步才扔出那棵手榴弹,趴下时无数子弹弹道在他头上飞过,巴丹把头低压在土层里大叫:“黑龙!”
黑龙刚把头探出去手榴弹爆炸了,巴丹把手榴弹拖成了空炸,弹片在树冠间飞舞,三个日军从大树上掉了下来。
借着爆炸日军惊谔的同时,黑龙把弹雨扫向另棵树冠,又有几个日军掉了下来,与巴丹三人隔十几米的战刀等人开始效仿,手榴弹不断在空中爆炸,离巴丹最近的两棵树上日军被解决了,借着战刀等人打出的硝烟,巴丹三人迅速和战刀几人汇合。
防线掩体内的60炮开始怒吼,陡坡上开始燃烧,那是山炮和毛楞打出的白磷弹,日军蹦跳着从灌木里钻出来,燃烧至只有微小火光。
铁汉和一枝花带着警卫排跳出防线接应战刀和巴丹,山炮的白磷弹不停在森林里爆炸,树上的日军和灌木里的日军为躲避白磷弹涌入早以毫无隐蔽的阵地前,成了暗堡和战壕里早已瞄的手发僵战士的活靶子。
日军的第一次攻击,应该说是偷袭被打退了,多亏了麻溜丢的蛇。日军的炮火还在继续肆孽,虽然伤不到人,操场上的石屋和周围种的庄稼毁于一旦。
流弹在粗人和新兵们头上划过,日军虽然没有进攻,但依然盘踞在大树上零星的向阵地盲射,粗人和新兵也忙于为自己找掩体。
“冲出去啊,把他们一压到底。”战刀怪叫着。
“找死啊?有必要吗?”巴丹两眼恨不得飞出刀子盯着战刀,“你大爷的,鬼子以逸待劳,我们也以逸待劳,我们有坚固的工事,比鬼子有优势。”
战刀一脚把巴丹踢翻,“在蛊惑军心,与日寇同谋。”
巴丹不服。“你又拿炮灰的生命来填补你的虚荣,有必要冲下去吗?”
战刀沉默了下,然后抬头一本正经说。“有必要,新兵不见血永远成不了真正的战士,不能让士兵心存侥幸。”
巴丹气愤、惊谔的看着他。一个女声传到巴丹耳里,巴丹转头看去,卫雅正用手擦去伤兵额头的汗水。“有急救包吗?”
“没有。”巴丹没好气的说。但还是把一个急救包摔在卫雅身上,世儿站在卫雅旁边,看着满身鲜血的伤兵并不显得恐惧,而是好奇的研究着人体的构造。
老赶边叹气边捂世儿的眼睛。“谁把孩子带上来的,小孩子哟!小孩子见不得的。”
战刀把老赶捂世儿的手拿开。“如果我们这一代人不能把日寇赶出中国,他长大也要和我们做同样的事。”
老赶只好松手,继续唠叨。“小孩子啊小孩子!”
战刀又在鬼叫。“冲上去啊!几个急着回东瀛岛的送死鬼,冲上去把他们一压到底!”
战刀的腔调巴丹很熟悉,那是他以往忽悠新兵送死的腔调,但战刀的忽悠有种魔力,他越出属于他的掩体,回头看了眼卫雅,卫雅也在注视着他。
粗人们已经跃出战壕,毫不犹豫的冲了上去?离开坚固的工事,放弃活命机会。粗人们总是这样抱着这种百分之百的机会去死,却又抱着千分之千的希望去活,像以前一样,决定结局的不是勇气和逻辑,而是怯懦、茫然和犹豫不决。
一发从树上飞来的子弹斜削进巴丹身后的丛林里。粗人和新兵们冲上了巡逻的山路,日军的射击已经不是原来打在阵地的盲射了,他们在隐蔽物后精准地命中送死冲锋的新兵们,不断有人倒下,他们不打算放弃大树这个制高点。
巴丹回头看时,眼里出现四个模糊的身影。卫家姐妹和莫家姐妹跌跌撞撞的跟随着队伍一起冲锋,巴丹对卫雅把手猛摇,”回去,快回去?“
黑龙、小莫在做着和巴丹同样的事情,把手猛摇,但四个女人头都不抬继续查看伤员的伤势,一枝花和麻溜两人配合相当默契,两人交替掩护着冲锋。
卫雅并不停下处理伤员的双手,扬头对着几人喊。“做你们男人该做的事,我们是医生。”
几人突然噎住了,战刀跑上来,“找死啊?别楞着了,要被娘们比下去吗?”
巴丹几人回过神,交替掩护继续冲锋,战刀边跑边问巴丹。“你知道我最怕什么吗?”
巴丹扭头瞪他。“最怕什么?”
“我最怕的就是现在,打现在这样的仗,我还怕蛇,比现在还怕蛇,见了蛇我就想尿,还没尿的时候我就冲上去,连踢带瞪的,心里想着,我咬死你,只要你真敢咬,蛇咬你一口的时候你也咬他一口。”
巴丹都快跑的血都快吐了出来,而他瞪着这家伙竟然还有心在这个时候――头上子弹横飞,那家伙在这时候居然还唠屁磕,还一脸温情的微笑。巴丹看看后边,黑龙端着机枪不停打扇面,小莫为他做掩护。
“你咬蛇可能不怎么样,但蛇咬你会死。”巴丹瞪着他。
“万一不死那?不死永远不会怕蛇。”一名躲在树后放冷枪的日军被他击毙。
“你这逻辑和勇气早晚把我们害死。”
“放心,有人不想活,可没人不怕死,所以会想尽办法活。”
爆炸声掩盖了两人的声音,不愿放弃树上制高点的日军和新兵粗人们搅在一起,一个日军从手榴弹爆炸的硝烟里冲了出来,被一个新兵用刺刀撂倒,但他后边跟着一群嗷嗷叫着想和支那人玩白刃战的家伙,与是几十个身体冲了上来。
刀尖对刀尖,两批人在硝烟里用枪刺、躯体和子弹撞击,每一次撞击后双方曾经的锋锐都所剩无几。当用来撞向日军的躯体倒下第三批后,日军坚持不住了,潮水般退了下去,转身的日军迎面却响起激烈的枪声,草上飞带着铁汉、毛楞、山炮出现在日军撤退的路上――那是他早安排好的。
两挺捷克式,两挺从坦克拆下的M240机枪欢快的吐着子弹,无情的火舌不断把日军舔倒,日军被两面夹击,战刀终于又有空给他的毛瑟装上了子弹,并且装上了枪托,有得选择的时候他总愿意选择效率更高的方式,这种思路决定了他喜欢蹲在一个不怎么起眼的地方对着和疲于逃命的日军精准射击。
黑龙把机枪也架起三角架,通用机枪用三角架就是重机枪,山娃不停的输送弹链,小莫提着不知什么时候拣来的指挥刀茫然的向回走,因为他看见莫大妞躺在卫萍的怀里。
战刀鬼叫着:“临阵退缩者斩。”
小莫浑没理那么回事,黑龙对着战刀叫:“你调头看看!缺德玩意儿!”
战刀根本不调头,又射倒了一个正要对小莫下手的日军。他知道黑龙要他看什么。
“做男人该做的事,娘们都比你们强。”
小莫好象猛然惊醒,在硝烟中阴郁而昏沉地看着两个姐姐。
日军被打退了,退得简直是连滚带爬。枪声零星了许多,因为只剩下追射的枪声,弹药紧张,每个人几乎都不虚射,一气追到山脚,战刀用五百多人去撞三木的一个大队,三木大队几乎全军尽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