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成人之美
作者:萧妃夜梦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6858

巴丹挤眉弄眼当然逃不过草上飞的眼睛,于是微笑走向巴丹,“你们来不会是看老夫玩蚂蚁的?”

“那个……”巴丹从不担当的性格让他羞于开口,他把责任推向迹哥。“那个……迹哥找你有事。”

迹哥楞了一下,猛然想起此行的目的,黑龙不失时机的走了出去。迹哥张了张嘴,毕竟第一次做这种事,自己还未成家,确实难于启齿,想到对黑龙的承诺,还是支支唔唔的道:“要麻烦您老人家件事……”

迹哥还没说下去,草上飞大笑起来,扫视着两人的表情,故作神秘的道:“如果我猜的不错,你们是让老夫成人之美?”

巴丹和迹哥面面相觑,这是个老人精,既然他已经猜了出来,从表情看并没有不愿意的意思,迹哥走上一步,端起桌上的茶水递到草上飞面前,并陪着笑脸。“曹伯伯,什么事都瞒不过你的眼睛,我们来是要您给黑龙哥向卫伯父提亲。您看?”

草上飞把茶水接到手上,面色却沉重起来,看着他阴晴不定的表情,巴丹两人相互对视着,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草上飞在太师椅上缓缓坐下,面色还是很凝重。“按说婚姻大事,要有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可你们连年征战,父母都不在身边,你们既然叫我声曹伯伯,我就权且做回黑龙的家长,这亲事,我去。”

两人长出一口气,原来草上飞是为了众人连年征战伤感。草上飞的话让巴丹有些感动。“曹伯伯,我替黑龙谢谢您了,黑龙是个孤儿,早无父母,能得曹伯伯如此厚爱,是他之荣幸。”

草上飞连连摆手。“不是他的荣幸,是我的荣幸,能代表黑龙的家长,能看到你们这些真正为国家做事的军人成家,我高兴。”

巴丹和迹哥同时楞了一下,真正做事?为国家?这些他们还从来没想过,确切的说粗人们一直为自己,草上飞却上升到国家高度,俩人脸色微红,巴丹也不想在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他知道如果继续说下去肯定和爷爷一样,没完没了,这是前清读书人的共性。

于是巴丹只奔主题。“曹伯伯,麻烦您了,我们明天听您的消息。”

草上飞对两人挥手。“去,你们也做下准备。”巴丹两人赶紧退了出去,草上飞神色黯然的喃喃自语。“山寨已经好些日子没这样大喜事了。”

出了草上飞的石屋,迹哥不解的问巴丹。“既然是喜事,曹伯伯为什么还那么伤感?”

巴丹不回头,自顾自向外走,被迹哥扰的烦了,对他大吼。“因为他也有个未出嫁的女儿!”

迹哥这才明白,转而又疑惑。“你对我吼什么?我看你也在伤感,为了卫雅?”

“关你什么事?”巴丹对着迹哥猛踢,迹哥躲避的同时有些莫名其妙。“我说对了还是说错了?

“你说错了。”已经进入自己房间的巴丹对迹哥喊。

迹哥更莫名其妙的原地站着。良久,他也自言自语。“姥姥地,我说错才怪!”迹哥恨恨的钻进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巴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双眼无神的望着屋顶,不只因为黑龙要结婚联想到自己而烦恼,草上飞的话也让他百思不得其解,草上飞究竟寓指什么?还是看出什么?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索性不想,在昏昏沉沉中睡去。

黑龙和卫萍的婚事基本是水到渠成的,草上飞提亲,当事人双方表态,婚礼的日期定在三天后。虽然山下的竹下联队仍不时向山上发起零星炮火,但并不影响大家的情绪,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喜悦,黑龙要成家了,粗人们喜悦里却夹杂着嫉妒与悲伤,比如巴丹、毛楞、麻溜、战刀。

黑龙这年三十岁,七年的溃败逃亡从一个二十三岁的年轻人变成一个三十岁苍老男人。苍老男人迈着轻快的步子忙碌着收拾自己的新房,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但粗人们知道这三天中他的微笑比认识他的七年还多。

轻信、暴躁、野蛮、大嗓门、发人来疯的黑龙现在象一匹超级巨大的温驯雄狮,毛楞骑在他脖子上,他也只是微笑,甚至说话也轻声细语。

忙着和黑龙一起收拾房间的粗人们对他尽情取笑着,山炮把喜字贴在黑龙脸上,黑龙只是看了一眼,然后把喜字小心翼翼的拿下,默不做声的贴在窗户上。

山炮有些讶然,呆呆看着黑龙把喜字贴上。旁边的迹哥发一声喊“黑龙心情好,大家有仇的赶紧报啊。”

毛楞、山炮马上冲上去,把黑龙按在身下,粗人们打闹向来是不分轻重的,黑龙在三人的淫威下痛苦的笑着,他不还手了,粗人们也清醒了,全部涌上去又可以笑闹了。粗人们打着笑着,连老赶也边打边笑,粗们竭力用这样粗野的打闹和笑谑来排遣黑龙带来的嫉妒与悲伤。

黑龙忽然不动了,他不动那一会儿粗人们也单方面丧失听觉了。卫萍穿着新娘装拉着世儿的手出现在众人面前。巴丹无法确定他看卫萍更多还是看孩子更多,他的目光是贪婪而不是好色,因为他只生了一双眼睛,却想在同一时间内把两个人从眼里收进心里。

黑龙开口。他在这一瞬居然变得粗嘎和磕巴。“你们……怎么……来了?”

粗人们也顺着黑龙的目光,现在卫萍很是明艳,瀑布般的长发,梳理得纹丝不乱,用一枝形似蝴蝶的发夹稳定的绑在头上,修长的身材裹着红旗袍,虽然是廉价的衣料――并不影响她的窈窕有致,卫萍羞涩的抬起进门一直低着的头,“新衣服做好了,我来让你看下……好不好看。”

黑龙现在已经把粗人们完全忽略,不迭的答应。“好看!真好看!”

有些发呆的粗人们又大笑,虽然并不觉得好笑,但是他们大笑。

巴丹挥拳把老赶打倒在地上,不管老赶疑惑的目光,然后使劲地笑,疯狂地笑。巴丹一边笑一边揉着确实在发痛的肚子,一边抹平自己的笑纹。

他大笑,他假笑,因为太好笑了。笑得心都快碎了,自己一直忙活着悔疚和憎恨,黑龙却在忙活着他的幸福。

黑龙大喜的日子越来越近了,粗人们尽量把还算完整的家具、桌子,椅子,床、所有日用品向新房聚集,送家具的队伍声势浩大,所有从大锅盔阵地下来的粗人聚齐了,惟独战刀不在,如果他在又会很生气,因为粗人们看起来不像军人,而像老鼠娶亲,众人无精打采的走着――因为他们被同样的心事困绕。

与众人的无精打采不同的是黑龙,他今天是快乐的,一直在被粗人们推擞和敲打。走在最后的铁汉倒算是准备最周全的,他预备了一副对联,当然是草上飞写的。因为墨汁未干而只好拎在手上,联上内容的喜气和粗人们无精打采的神态形成鲜明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