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霸已全力驱动胯下战马,只要再给他3秒便能追上那兵卒,眼看着就快要救回父亲,没想到那兵卒居然发疯般地向自己的老父亲投出长戈。
长戈在空中划出一个抛物线,眼见便要刺中臧戒的后背,臧霸的内心既担忧又愤怒还无奈,此刻,他圆睁的双目变得赤红。
“鼠辈……尔敢!”臧霸大吼一声,将手中断剑朝那尖嘴猴腮的士兵奋力掷了出去。
“啊~~~”在马匹惯性和臧霸的奋力一掷下,断剑“滋”的一声没入那兵卒的后背,连同剑柄都消没不见,而那兵卒本就是在往前跑,合上断剑那无匹的冲力,他整个人被带得抛飞开去。
众官兵惊得张大了嘴巴,敬服臧霸的力量之大,怜悯同伴死得悲惨,但也同情那疑犯臧戒即将和那兵卒同赴黄泉。在他们看来,臧霸纵有百般本事,也绝无可能再救回自己的父亲了,那兵卒虽死,但他投出的长戈已离臧戒近在咫尺,臧戒没练过武功,年老体弱,又在押解过程中受了这么多刁难和折磨,他才跑出这么点路便快要脱力,更别说躲避了。臧戒甚至对身后呼啸着破空而至的长戈茫然无知,他神色紧张,只是自顾自拖着镣铐一瘸一拐地努力往前逃跑。
所有人,包括臧霸,都认为臧戒被长戈刺中身亡已成定局,人人屏住呼吸,瞪大眼睛,等着悲惨结局的到来,就在此时,意外出现了,有一条人影突然从树后闪了出来,臧戒一惊之余便被那人影撞得跌倒一旁,那夺命长戈则险之又险地从那人影的头上擦过。
那突然冒出的人影便是躲在树后“观看拍戏”的萧遥,萧遥惊魂未定,此刻他已不信这是拍戏应有的场景。回想起刚才长戈“按摩”头皮、带着头顶几丝断发呼啸而过的渗人感觉,他就觉得头皮发麻,浑身冰凉,不过幸好自己和那老丈都没事了,萧遥伸手扶起那老丈后,同时不由得抬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如果不是刚才失神于那看守士卒的死亡,他应该早些扑倒臧戒的。
萧遥到现在还有做梦的感觉,第一次看到有人在自己眼前溅血而亡的情形,让他感到非常震撼和不忍,但内心深处好像又有一种热血的冲动。幸好刚才自己本能地做出了扑救动作,使得自己能够及时救下这位老丈,而现在萧遥心中既有救人的欣喜,又有震撼和后怕,还有对死者的怜悯和不忍,心底却有着一丝兴奋,这种混乱而别扭的感觉萧遥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
萧遥擦完汗,感受混乱的情绪的时候,臧霸快速驱马而至,他利索的翻身下马:“多谢恩公相救,若无恩公援手,恐怕父亲大人已身遭不测。请受霸一拜!”
说完,臧霸便跪倒向萧遥连磕三个响头,萧遥忙上前搀扶,可他的力气那能与臧霸相较,只得任由臧霸跪倒,受了那三个响头。
到了现在,打死自己,萧遥也不认为这是在拍戏了,刚才他所见的可都是真刀实枪、人命关天的拼杀。如果真的是拍戏,那臧霸应该上来谴责自己干扰了他们的拍摄才对,而不是像现在诚恳地跪倒给自己磕头,那么自己看来真的是……穿越了!
“只是举手之劳,这位朋友不用多礼。”萧遥本想学着他们来上几句文绉绉的文言文,可总觉得那样说话不自在,便只学着他们的发音说了几句白话文。
臧霸觉得萧遥的音调与自己所说的有些不同,但他也没在意。在21世纪还有千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的说法,何况当时的交通远没现代发达,两地间交流不便,特别是一些为大山所阻隔的地方,大山两边可能只在空间上相距几公里,但两地的方言却常常相差很大。中国这么大,有几个地方的方言不同,那也是正常的,再说了,能对各地的方言了如指掌的人还是极其稀少的,臧霸从小就没有出过青州地域,自然无从知晓萧遥说的是哪地的方言。
其实那时候也不是所有人都用文绉绉的文言文对话,春秋战国时期是没有文言文和白话文的区别的,但到了汉代,便已经开始分化。
所谓“文言”,意即书面语言,当时纸张还未普及,书写上都是使用简约的文言文,但在生活中,人们已经大多使用白话来交流,只有在正式场合和文人对话才会使用较为文雅而正式的文言文。
当然,汉代的白话文在现代人眼中还是“文言文”,就像我们的现代白话文,也许在几千年后会被未来的人称为“文言文”一个道理。
但即使如此,萧遥所说的白话,在臧霸听来还是“太白”了点,不过“白”一些至少有一点好处,就是比较容易听懂,不容易引起歧义。
臧霸谢过萧遥,解开父亲臧戒的绑缚和镣铐,然后转身怒瞪,那些刚想围上前来的官兵又被吓停了脚步,这时臧霸所领的10来骑人马在官兵和臧霸之间一字排开,恶狠狠地盯着对面的士兵。
由于崔县尉现在还处在昏迷状态,官兵没有得到命令,又慑于臧霸一伙人的勇猛,便都停驻不前,只是互望对峙。
“恩公欲往何处?吾等送恩公一程。”臧霸见萧遥孤身一人,没有马匹,就提出要送萧遥一程。
“不用了!我还需在附近等一个朋友,你们劫了官兵,还是快些离开这里。”萧遥心里惦记着寻找凌诗筠,又急问道:“宣高一路可有见到一个长发及腰,身穿绿色连衣裙的漂亮女子?”
见到臧霸摇头,萧遥期待的眼神中不由得闪过一丝失落,他知道,以汉代女子盘发的习俗,如果臧霸他们在路上见到长发垂腰的诗筠,那印象肯定是非常深刻的,绝不会忘记或记错。就像自己的一头短发,在汉代也是个另类,只要见过一次,臧霸他们也会记忆深刻。
萧遥觉得诗筠很有可能和自己一起穿越到了汉末,而且应该就在附近,这个树林里恐怕有野兽出没,自己应该早些找到诗筠才是,于是萧遥拒绝了臧霸带自己离开的多次热情建议。
臧霸见萧遥坚决不肯离开,就打算送萧遥一匹马来代替脚力,不过也被萧遥拒绝了,臧霸以为萧遥是行好事不图名利,心中满是欣赏和感激。臧霸又问了萧遥的姓名,最后才在萧遥的催促下,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看到臧霸一伙人离去,萧遥也为自己一来到这个世界就做了一件好事并结识了一位名人而开心。他将几串铜钱攅入怀中,便急匆匆地沿着山道向西北而去。这些铜钱是臧霸硬塞给他的,想到自己身无分文,所谓无钱寸步难行,他才没有拒绝这几串铜钱。
至于马匹虽然好用,但是萧遥却是不会骑马,所以他不接受马匹,这倒不是他谦虚和不图名利。
他一边焦急地大喊着“诗筠”往前走,一边暗恨自己为什么就没有学会骑马,不然寻起人来也会方便得多。
大概走了两个小时,萧遥的肚子有了饥饿感,喉咙也喊得沙哑了,看着逐渐西斜的太阳,他的心情更为焦急。
要是不能在太阳下山前找到诗筠,可就危险了。
从小娇生惯养的诗筠又如何受得了漆黑寂静的山林,何况夜间会有野兽出没,夜晚的山林比白昼要危险数倍。
萧遥使劲吞了口唾沫,以滋润干渴的喉咙,扯着沙哑的嗓子继续大喊:“诗筠?你在哪里?”
萧遥一边喊,一边加快了脚步,就在这时,后面响起大队人马追赶的声音,很快,那崔县尉快马超过萧遥,在前路驻马挡住了萧遥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