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张辽伸长了脖子,那认真而又急切的神情,萧遥和翟一鸣不由得一阵大笑,气氛也因此变得轻松起来。
过了一会,萧遥才对正脸红着的张辽说道:“张辽,我们刚才决定,要将你培养成一个文武全才的名将!你愿不愿意?”
张辽浑身一震,下一刻,他的眼中便冒出热烈的光芒。
张辽激动地大声应道:“辽定当全力以赴,不负老师所望!”
萧遥并不认为自己在说谎,他培养张辽的决定就属于“大决定”中的一部分,至于那个“大决定”还是不能全部告诉张辽的。
汉代武人的地位并不低,汉高祖刘邦本人就是一位重武轻文的人,刘邦甚至当众取儒生头上的冠来小便,以此来表达他对儒生的厌恶之情,他曾一度认为自己的天下是从马背上打下来的,根本不需要那套文绉绉不知所谓的儒学!
可以说,秦汉时代是武人的黄金时代,文人佩剑游侠非常盛行,张辽在游学的同时也在游侠,他看到豪杰人士就想结交,看到不平之事也会拔剑相助,当时的许多文士都保留着战国时代的游侠精神。只是后来文人逐渐掌控了国家权力,清谈、浮夸之风逐渐盛行,文人便开始蔑视那些没有“才学”的粗蛮武人,武人待遇越来越差,武人的地位也越来越低,越来越受歧视,最后,参军成了走投无路的百姓们无奈的选择,边疆成了真正的发配地。
“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这些都只是后人对文人统军的片面的溢美之词,只是他们文学化、理想化的描述而已,他们对于军队真正需要什么样的军人,以及战争的残酷性缺乏真正的了解。后来的文人整天诗词歌赋,流连于名利场,耽于享乐,哪来的时间和精力研究战争的技巧,他们只是寄希望于出来一个儒将,让他饰戴“羽扇纶巾”,然后便来个“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够YY(意淫)的,不过这种YY的调子在宋代以下却是流行得一塌糊涂。
幸好汉代的崇武之风只是刚开始衰退,文人集团还未能完全掌控国家的力量,要想改变历史走向,确立永世重视武人战功的传统,现在正是时候,萧遥打定主意,第一步便从张辽身上开始。
张辽从小生活在边境雁门,汉代边境由于与匈奴、羌人、乌桓等游牧民族相邻,所以战事不断,边境的民风彪悍,张辽自小习武,虽然只有十五岁,但他已经颇有勇力。
作为家中独生子,张辽被家族寄予很大的期望,他不仅要练习武艺,还要学习经文,他家经济拮据,但族人还是凑出钱来支持他出外游学,目的就是为了让他成为一个文武全才的人,能够为国家杀敌立功,清洗前人“马邑之谋”失败的耻辱。
汉代素有“边地出名将,中土出大儒”的说法,边民由于从小受到的教育无法和中土的士子想比,因而大部分边民想要晋升都只能靠杀敌建功,如董卓就是靠军功一路升迁直至最后成为嚣张跋扈的“太师”。雁门与匈奴接壤,张辽亲眼见过匈奴人烧杀掳掠,认识到了匈奴人的凶残,他也听过很多名将在边境击杀蛮族的光荣事迹,从小就树立了保卫家园光荣的观念,他敬慕守疆军士,崇拜名将。
正是从小对军人的崇拜、对匈奴人的仇恨、保卫家园的神圣感、家族的期望、还有对清洗祖上历代背负的耻辱的热切渴望,成就了历史上的一代名将张辽。
历史上记载张辽“少为郡吏”,约于189年前后,由于“辽武力过人”,并州刺史丁原召张辽为从事,并依照朝廷旨意带领兵马前往京城洛阳。
萧遥猜测,历史上张辽应该是在这次游学受挫之后,便回到了雁门,后来当了郡吏。看来历史在这里要开始拐弯了。
对于将张辽培养成文武全才的名将,萧遥和翟一鸣现在还没有多少信心,不是他们对张辽没信心,而是对自己这两个老师没信心。武艺方面,也就翟一鸣能传授一些刺客的小技巧,但真说到正当搏斗,翟一鸣自认为不是张辽的对手;兵法方面,萧遥和翟一鸣根本没经历过战阵,只能纸上谈兵,暂时还是不要在张学生面前献丑了;既然“武”的一面他俩暂时无能为力,就只能先在“文”的方面下功夫了。
“张辽,今天我与徐奕徐季才讨论流民问题时,其实还有很多原因未说,真正造成流民增加、社会动乱的原因,是很多很复杂的,我现在便将我所知道的相关知识传授于你,希望你能养成对任何问题都要进行全面思考的习惯。如果你有任何问题,都一定要提问,别怕难为情。”
萧遥突然脸色一肃,变得认真起来,但他的神色却是温和从容的,萧遥同时想起了当年他还是孩子的时候,老师就是这么跟自己说的,而现在萧遥对张辽说了同样的话,语气和神情与当年的老师何其相似。
“除了十常侍搅乱朝政,统治集团腐化、官僚化,自然灾害频繁,瘟疫肆虐,人口过量膨胀和粮食产量增长过慢……等原因。”
“引起社会动荡的原因,还有地方豪强势力扩展过大的原因,还有皇权、外戚、宦官之间的权力和利益之争白热化的原因,还有新兴的士族力量强烈要求获得更多的权益而造成整个社会失衡的原因,还有既得利益集团拥有过高的权限却缺乏监督所积累的原因,还有社会资源特别是粮食资源分配失衡的原因,……”
萧遥每讲一条,就细心地给张辽解释一条,直到张辽能够听懂为止,最后萧遥要求张辽回去对今天所学作一个总结,写出自己的理解,并告诉他,以后每学习一项知识,都要写学习总结。
这个一定要写总结的教学方法也是萧遥从自己的老师那里学到的,老师曾告诉萧遥:“我只所以留在山村这么久,主要是因为你,如果有那么一天,你发现老师走了,那就说明老师已经没有更多的知识教你了,或者说已经没有必要再教你,剩下的就要靠你自己在真实的生活中去体验和思考了。”
后来,老师真走了,在萧遥拿到重点高中的录取通知书后他就不告而别。想到这里,萧遥感到自己的眼眶有些湿润,但他还是在张辽面前忍住了流泪的冲动。
等到张辽恭敬听话地离开,去总结学习成果的时候,翟一鸣终于忍不住用普通话问道:“萧遥,你的这些思想是怎么来的?你真的只有不到19岁?”
“算上穿越到这里的时间,再过3个月就19岁了。这些想法一部分是我自己想的,但思考方法却是老师交给我的。”萧遥有些不明白翟一鸣为什么要这么吃惊。
“你不明白你的这些思想多么惊世骇俗么?别说你20岁不到,就算是到了我这个年龄,也很少有人能想得这么深入!你那个老师是做什么的?”翟一鸣还是有些难以置信,这些天从来没有跟萧遥讨论过社会、政治和国家的问题,所以他一直没发现萧遥对这些问题的思考会如此深刻。
生活中人们很少探讨这些问题,一般人闲聊的深度太有限,这大概是萧遥的才能未被他人发现的原因所在,翟一鸣心想着。
“村里没人知道老师是做什么的,我也不知道老师的名字,本来山村里只有一位上年纪的女老师,我上二年级的时候,他来到山村里,分担了一些女老师的教学任务。他教了我8年,然后就不辞而别了。”萧遥越说,思念之情便越是充斥内心。
翟一鸣有些不可思议地听完萧遥的解释,又追问道:“居然会有这样的奇人!那他都教了你什么?”
萧遥用怀念的神情说道:“上课时,他教山村中的孩子们课本内容,平时他常常单独找我聊天,教给我一些杂七杂八的知识,然后让我写总结。”
翟一鸣难以理解那个老师的意图:“他不会是教给你哲学和社会学的知识!天哪,那时候你才几岁?”
萧遥摇了摇头,陷入回忆,一边说:“老师说,哲学过于抽象和玄奥,对于现实生活往往帮助不大,哲学在锻炼人的思考能力的同时,也很容易将人引入脱离社会生活的抽象世界之中,容易让人成为空想主义者,但是这个社会更需要能将想法付诸实践的人,所以老师说他教给我的是思考的方法,思考能力需要从小加以培养。他主要教我学会对社会生活中各种现象的思考和应对方法,其中有一部分内容涉及各朝代出现的制度和社会问题。”
翟一鸣一边听一边麻木地点头,如果萧遥说的是真的,那这位老师还真像一位“老神仙”,不会是自己编了个“老神仙”去骗张辽,而萧遥又编了一个“老神仙”来骗自己。翟一鸣突然冒出这么一个有趣的想法。
看着陷入回忆和思念之中的萧遥,望着两岸缓缓后退的山岭,坐在破浪前行的船头,想到即将与诸葛一家会面,翟一鸣心中豪气顿发,也许自己能和萧遥一起成就一番更大的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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