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老鸨子忙活着招呼前来一堵清官人风采的客人,根本没注意到我们何时进来,此刻秦怀玉早就怒火中烧,正迈着沉重的步伐往台子那边过去。
一看不好,赶紧上前两步拉着怀玉,低声劝道:
“怀玉贤弟,稍安毋躁,不妨坐下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再说!”
秦怀玉犹豫一下,也不管身边桌子边上还有人,直愣愣的就坐下。
“你谁啊!这桌子俺们早就定了,老鸨,老鸨,怎么回事儿啊!”
桌子旁一满脸赘肉的中年男人见有人侵占了自己的桌子,指着秦怀玉便吆喝道。
秦怀玉此刻全身心都放在了台子小含香的身上,也没听见这厮的吆喝,倒是怀亮一把抓起这男子,不等四周人等反应过来,直接就推出了门外,回到桌前,对着剩下的几人低声斥道:
“小爷今日心情不舒坦,不想挨揍的都滚,快滚!”
不错,言谈举止非常符合衙内的标准,而且面部表情做的也非常到位,剩下的几个人见来人不善,战战兢兢的退到了后面,但还是舍不得离开怡红院。
“哎呦,我当是谁,原来是小国公来啦,去,一边去,本姑娘亲自伺候几位小国公。”
不用问,一看这身打扮和年纪就知道眼前这位浓妆艳抹,身材臃肿的艳妇便是怡红院的老鸨子,也许是职业习惯,估计一看就认怀玉贤弟来了,毕竟怀玉跟小含香都到谈婚论嫁到阶段了,想来在这儿也消费了不少了,加上又是翼国公府上的独子,这名气也是非常之大,让老鸨子不得不小心留意。
“老鸨,台上是哪位姑娘?”怀玉忍下心头怒气,沉声问道。
“咯咯,小国公真是健忘,台上哪位不就是小含香嘛,前几日不是天天都跟小国公在一块儿嘛。”
老鸨这笑容就跟做了手术一般,愣是一点都没有变化,可真佩服这位了,如今怀玉都杀上门了,这老鸨还在不知所谓的打着哈哈。
“哼,既然老鸨知道这是小含香,那么也应该知道小含香乃与我之间的事情吧,为何今日还要如此?”
秦怀玉已然动怒,站起身来大声嚷嚷着,也不管四周的各色眼神。
“哦,难不成小国公看上了含香,哎呦,这就可真对不住了,这孩子也没跟我说一声,早知道今晚就不给她人了,哎呦,小国公,要不你也报个价,看看含香的意思?”
靠,来气了,这不就是买初夜嘛,搞得跟啥似的,越看眼前这位老鸨子越是不顺眼,说话间脸上的脂粉都在往下掉,好歹人家怀玉也是个国公,这么不给面子的话也能说出来,眼前这两位早就握紧了拳头,到底这老鸨子有没有眼色啊。
“说那么多干嘛,贤弟,咱们这就动手,直接砸了这家黑店。”
怀亮扭头看了秦怀玉一眼,就等着怀玉的一句话,咱也没闲着,四顾看了看,不错,这花厅里的各色花瓶啥的估摸着仍起来也趁手,可惜了,我那把青龙偃月刀不曾带上,不然往台上一站,光是刀锋就能让老鸨子投降。
“哎哎,你们要干什么,来人啊,杀人啦!小国公杀人啦!……”
老鸨子还没喊完,就被怀玉掐住了咽喉,怀玉双目尽赤,眼角尽然隐约能看见一丝柔亮的泪珠,话说男儿汉,流血不流泪,奈何儿女情长,所谓英雄美人从来都是一场悲剧,霸王虞姬如此,奉先貂蝉如此,今日怀玉含香也是如此,奈何,奈何!
也罢,看来今日不能善了,很快从前后门冲进来数十个手握棍棒的家丁护院,顿时剑拔弩张,分分秒秒有火拼的危险,怡红院一时间如同炸了锅,本来满满当当的花厅瞬间便做鸟兽散了。
“妈呀,火拼了,小国公看上了含香,今日怕是要拆了怡红院啊。”
嫖客甲边跑便念叨。
“哎呦,国公跟老鸨子火拼了,今日怕是要杀了小含香!”
嫖客乙接了句嘴。
“狗屁,国公看上了老鸨子,这会儿正跟怡红院抢人呐!还不快跑,就快杀出来啦!”
扭头一看,居然是大茶壶一边跑一边给两个嫖客纠正错误,我日,这事儿可闹大了,这才三个人,就传成这般不堪,明日长安城里可不知会有什么版本出现,哎呦,正犯难,脚下便挨了一棍子,连忙抓起一个花瓶就往那人脑袋上敲了下去,吗的隔壁,居然敢打我,找死啊,一招横扫千军,接着一招排山倒海,不成,敌我力量悬殊,该使绝招了,呔,猴子偷桃!
战果很丰富,战场很狼藉,战斗人员很狼狈,齐刷刷的蹲在万年县的县衙内,是被左金吾卫给抓的,当时来了一个小队的左巡街兵士,本来就打的有些脱力,一下子就让这帮人给抓了,怀亮还打算自报家门,不等话说出口,就让人给堵了嘴,这会儿正愤恨的打算出去了找那人麻烦。
“唉,两位兄长,此事因怀玉而起,待会儿怀玉必定一力承担,绝不牵连两位兄长。”
秦怀玉说的斩钉截铁,颇有他老子几分风采,不愧是家教甚严。
“屁话,秦怀玉,你要再这么说,休怪为兄翻脸啊,都是自家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也就是金吾卫那帮吃货,平日里都熟络的很,怀玉末慌。”
程怀亮把胸肌拍的啪啪响,满脸一副吃不完用不了的模样,倒是我非常担心,毕竟最后咱们确实砸烂了人家怡红院,而且也打伤了几个护院,其中有两个我记得当时便起不来了,这会儿我心里倒是担心着。
“遭了,这帮吃货不会到家里去吧!”程怀亮面色一变,一时间满脸的恐惧,估计是想到了家里哪位凶人老爹,完蛋了,这厮估计完蛋了,还欠着老爷子四百九十五遍五经的抄写任务,这下恐怕还要加上四书五百遍了,想到此,怀玉估摸着也是跟我一个心思,对视一眼,都苦笑着。
“修文不必担心,为兄自当为贤弟遮挡一二。”
“对,兄长乃是为小弟出头,待会儿小弟自当与兄长同进退。”
秦怀玉也跟着我点点头,可话虽这样说,但心里还是没底,毕竟人家都是国公,自己这也就是个县子,放到这长安城里,一块儿板砖下来十人里面估计也能砸到二三个县子,苦也!
三人相对无语哽咽,一时间这左金吾卫堂上居然静悄悄的,估摸着半个时辰之后,总算是来了个管事之人,往门口一看,靠,就跟刚从床上起来一般模样,衣衫也没穿整齐,耷拉着的乌纱帽,靴子居然就这么拖着地上,也不管穿没穿上。
“岑长倩,还认识我吗?老子程怀亮啊!”
怀亮眼见此人,顿时来了精神,赶紧站起来,凑到人家跟前。
来人扶正了头盔,歪着头看了怀亮一眼,没说话,缓缓的往正堂上走,怀亮跟着过去,拉着还没系稳当的袍子,这人拍开怀亮的手,扭头瞪了怀亮一眼。
“**化成灰,老子都认得,滚下去蹲着,这儿可是左金吾卫的正堂,莫要嬉皮笑脸的。”
完全不给怀亮面子,搞得怀亮尴尬的站在一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岑长倩总算整理好了官服,带正了乌纱,没忘记脚下的靴子,也提拉了上来,往堂上一座,“啪!”惊堂木敲的是震天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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