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尘第一个反应过来,使出三分剑术,叮叮叮三声齐作一声响,破了玄木棍阵,带着朱宇天两人冲了出去,熊炎和金山蛟立即围了过来,熊炎当头一掌,打向云尘。开 心 文 学 云尘老大不客气的一剑shè出,青光闪烁,直指熊炎手掌。即便是郭重的百摧铁掌,没有大成之时也不敢接云尘一剑,当即急忙避开。
而黑白双煞却截住了诗若雪等人,白煞岳天抽出长剑,他们两人皆是剑掌双绝,只是一个练内家,一个练外家。岳天的剑法也是一门上乘的外家剑术,起初剑术本无内外家之分,但练到后来,内力深厚的便可随意指换长剑,譬如绕指柔剑等便是上乘的内家剑术,还有一些单靠蛮力的剑法,譬如狂风骤雨剑,便是外家剑术。岳天使的剑法叫做大鹏剑法,是一部极为上乘的外家剑术。
诗若雪见岳天杀来,急忙放下陈佩之,手腕一抖,软剑绕了过去。岳天长剑一展,见他手里拿着的是一把四指来宽的重剑,使在手里却丝毫不显迟疑。只见他剑法大阔开展,如大鹏展翅,但招式却沉稳霸道,两人拆了几招,岳天却丝毫奈何不了诗若雪,不由得焦急起来,见靠在竹子边的陈佩之,心念一动,忽地一招“长河落rì”,重剑划开诗若雪,却是刺向陈佩之。
诗若雪一惊,只得硬接一剑,两人双剑相交,饶是诗若雪用的是软剑,化掉了不少力道,还是觉得虎口一震,手臂发麻,心中惊骇无比。大鹏为古时传说的一种巨鸟,身形庞大,而且力大无穷,这套剑法正是取自其意。两人接了一手,诗若雪便不敢再接,但岳天却时不时的向陈佩之出招,以诱诗若雪接剑。
陈佩之心中惊怒,急忙暗中调气,活动血脉,只消能够动弹,便可相助诗若雪一臂之力。那边白钰已好岳地交上手,白钰拿着的是司徒玉的绝缘剑,使出家传的白云剑法与其相斗。岳地使的是内家剑术,名为吸星剑法,施展这种剑术,长剑一旦和对手相交,便可使出内力吸附对手的剑,将其夺下,这套剑法修炼到最高层,还可通过剑吸取对手手脉上的真气,使对手再也无力拿剑,这套剑法练到最厉害,只要沾住对手的剑便可将其夺下。
岳地虽然还没有练到这种地步,但剑招和内力配合,却也可以拿下对手的剑,只可惜他的对手是白钰,正宗白云剑法的传人,剑路只有使剑人才明白,旁人休想窥探。只因白家子弟虽然历来资质虽然都不错,但还是未能出现一个真正符合这套剑意的人出现,因此这套剑法虽然已是名声在外,但却还是埋没了这套剑法的真正价值。此后百年之中,白家也才出现一个了真正领悟剑意的人。
岳地起初见白钰被金山蛟shè伤,也见过他的武功,只能说武功不错,但比起自己,却还差得远,但交手十几招,却仍未能够看清他的剑路,一颗心随着交手的次数增加而越来越沉。心道:“这小子难道是江南白家的?这剑法恐怕便是白云剑法,当真名不虚传。”若是换做其他剑法,未必便得看剑路如何,弄清剑路,只是让自己出招制服对手时更有把握,以来减低伤害。但岳地这套吸星剑法,对剑法的领悟要极高,否则便看不出对手的剑路,剑法未练到最高境界时,便夺不下对手的剑,若是对剑术造诣和领悟xìng极高的人来使,一眼看出对手的剑路,便可轻松拿下对手的剑。岳地剑术造诣自然没有这么高,况且白钰使的正是其克星,飘渺不定的白云剑法。
岳地心念数转,便换了一种剑法,见他一剑三圈,往往出招凶险,刺出一剑后,不管对手接不接得住,都是回画三圈,以来保守。虽然短时间内无法击败对手,但如此先猛攻,后严守,却总有刺中对手的时候。
白钰见诗若雪与岳天交手,原本诗若雪剑术不下岳天,但碍于陈佩之,却总是处处落了险境,再看云尘,在金山蛟和熊炎两人的联手之下,也是凶多吉少。虽然一时不会落败,但久战下来,终究不是敌手。而朱宇天和朱宇文,却和林根生等明教众人交手,两人一位是旗主,一位是坛主,武功虽然都比林根生高,但林根生的玄木棍阵却是明教的一大绝技,攻守严谨,进退自如,若不是云尘以剑芒出其不意,但凭一己之力,恐怕很难闯出这棍阵。
两人相较之下,也是凶险万分,好在林根生等人念是同为明教之人,原本相处也是甚为不错,虽然有圣火令的令旨,但下手之际却还是留有几分情面,两人才能苦苦支撑到现在,还未受半点伤害。白钰心道:“如此下去,大家恐怕都撑不了一个时辰。”而陈佩之和司徒玉,却是给他省略过去。
白钰长剑一转,换了另一种剑法,叫做一剑三雕,顾名思义,一剑刺出,攻敌三处,这套剑法迅疾如雷,出招快狠,往往速战速决,两人交手,白钰长剑疾刺,寒光抖动,岳地登时中招,但他却反而心头一喜,他正愁不能以吸星剑法来打败白钰,见白钰换了另一种剑法,虽然自己受了好几处伤,但总好过两人慢慢消磨。
两人晃眼交了十几来招,岳地已入险境,但他反而更加沉稳,见白钰左肩微微一晃,心知下一招乃是“波涛暗涌”,这招暗藏杀机,表面却是平常点削,但岳地却已了然,他剑术造诣虽然不能说是登峰造极,但对剑招一过不忘,却是天生其能,这也是他修炼吸星剑法的原因。白钰一剑斜斜点来,看是点向胸口,不知者定然回剑护胸,但白钰这招却不在胸口要害,乃是反削左肩,这招若然使成,可把对手左手削断。
岳地提剑护胸,白钰心头暗喜,手腕一抖,长剑反转一削,斜里划向岳地左肩。岳地早已料到。当即退后一步,长剑贴了过去,两剑相交,岳地忽地长剑贴着白钰的剑一转一带,唰的声登时将白钰的绝缘剑夺了过去。白钰心头一惊,他武功不及岳地,本该退后,再谋机会,但此时紧急关头,他竟然铤而走险,双拳直捣岳地小腹。
岳地嘿嘿冷笑,左掌横拍出去,他练的是内家掌法,内力比白钰高多了,这一掌纵然不能打死白钰,但将其震得半死却也不难。白钰感到岳地排山倒海的掌力袭来之时,已然太慢,他原本便是带伤,肩头伤处牵动着手臂,要想变招实已太慢。
白钰心头一沉,忽地白光一晃,嗤的一声在自己耳畔响过,便听得岳地惨叫一声,左肩已然中剑,鲜血从小口泊泊流出。他自然未曾提防陈佩之,况且陈佩之这一剑凝聚已久,爆shè出来,速度惊人。待到岳地知晓之时,已然是中了招。
白钰瞧准机会,伸手夺过绝缘剑,一招“月影倾斜”身形忽地往旁边斜斜一歪,避过剑锋,长剑送入岳地小腹,穿肠而过。岳地乃是老江湖,应变经验甚为丰富,但他却竟然躲不过这一怪招,登时命送在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后辈之手。陈佩之心道:“他这一招可厉害了!若然我是岳地,恐怕也想不到他会如此出招。瞧着身法,倒像是爹爹和我说过的李白醉剑,他说这套剑法大哥的父亲学过,曾演示给他看。”他却不知,云涯的这套李白醉剑乃是从其他人手中学得,如今江湖上流传的李白醉剑大都是皮毛,云涯学得比较全,但较为真正的李白醉剑,却也比不过二分之二,因此当年来对付雁北天,却是一点效果也没有。只因他只学了个形。却未得其神。
白钰这招“月影倾斜”便是李白醉剑的绝招,岳天听得岳地一声惨叫,回头一望,正要见岳地被白钰刺腹而死,心头震怒,惨叫道:“义弟!”也顾不得诗若雪,只见他如大鹏一般,展袖飞去,扑向白钰。
诗若雪怕他伤了白钰,也是飞身扑去,急忙一招“月影婆娑”软剑绕向岳天手臂,想要截住他。岳天喝道:“滚开!”振臂一挡,这一剑力道好生强大,叮的一声,竟然将诗若雪手中长剑震掉,诗若雪啊的一叫,身子往后摔去。她这一叫,却是惊醒了白钰,白钰回头一看,见岳地双目红赤,如饿虎一般扑食过来,要撕开他而后快。见了他这般恶状,白钰虽然手下也颇为狠辣,但平生第一次杀人,再见如此情形,脑中已吓得一片空白,往后退去,却被岳地的尸体一绊,跌倒在地。
岳天落了实地,探手一抓白钰。白钰终究是练武之力,急忙反臂一撞,伸手格挡,不料岳天沉臂沉落,一式“猿猴偷桃”抓中了白钰胸口,这一爪抓在膻中穴上面,白钰登时动弹不得。岳天举起手中重剑,喝道:“我要拿你的人头来祭奠我义弟!”
陈佩之见诗若雪摔将下来,急忙接住了她,诗若雪被他抱在怀里,见到白钰入了险境,急忙惊呼道:“钰儿!陈公子,你快救他。”此等情形,也只有陈佩之的万劫神剑能够救白钰。陈佩之不待诗若雪说完,已然手臂扬起,这一剑shè的是岳天的太阳穴,这太阳穴位在头部,头部本是人体反应最先的地方,但岳天此时心中已被怒火填烧,脑里只想要一剑砍掉白钰的头而已,竟然不知觉,嗤的声被陈佩之万劫神剑shè穿。
但他死后兀自不肯罢手,重剑一落,虽然失了准头,但乃是砸在白钰肩头,入肉三分,痛得白钰皱眉深皱,白钰穴道一松,立即猛起一脚将岳天踢得远远,两人结拜金兰,不求同年而生,只求同rì而死,今rì算是了了心愿。诗若雪急忙过来,扶起白钰,问道:“钰儿,你伤得重吗?”白钰肩头伤口血流不止,如泉在涌,但他却还是微微笑道:“雪姐姐,我没事。”
诗若雪取出手帕伤药给白钰敷上,但岳天的剑乃是重剑,却锋利无比,这一剑没把肩骨砍碎已是庆幸,伤口足有两寸来长,岂是金创药和手帕便可止血?她没有朱无戒的特效伤药,自然起不到效果。见白钰一条手臂已被血染红了,不禁心中焦急,妙眼落下泪来。
陈佩之看着诗若雪一脸焦急的担心白钰,心中反而羡慕起白钰来,虽然自己多次为她受伤,诗若雪也担心过,但却绝无如此真情流露,心中忽而一阵羡慕,一阵欢喜,一阵忧愁,总之是给你。”熊炎冷哼不答,显然是被老者说中,他们仗着北冥子撑腰,自然不怕这老者。老者转头望向诗若雪等人,道:“女的娇艳美丽,男的英俊潇洒,果然是后辈才子佳人,老夫忍不住要弹奏一曲,不知几位可否雅兴聆听?”
云尘微笑道:“好吧,你弹便是,不过弹得不好我可不会客气,琴艺之上,不分老幼,若然不好,也该当说评。”老者赞道:“好大的口气,不过你说得甚对,你也懂得琴艺?”云尘摇头道:“弹是不会,但听却差不了便是。”老者点了点头,衣袖一挥,叮铃几声清响,似乎是在人们心头上拨弄一把,令人不禁心旷神怡。
云尘点了点头,道:“很好,你这是俞伯牙的高山流水,曲中也是流露着无遇知己的寂寞。”老者脸显喜sè,不住点头,道:“你听了头几个音弦,便知曲名,果然是此道高手。”云尘笑道:“只是我常听此曲而已,我外公也弹过给我听,只是意境不同,弹出的虽然也是寂寞,却非无知己而感。”
老者道:“你外公便是此道高人?但老夫多年江湖却未曾听闻。”云尘道:“我外公成名之年便已归隐,自然少有人知。”老者叹道:“真是可惜!不然与他共琴相交,实乃人生的一大乐事也!”语气略微一顿,又复说道:“也罢,既然有你这个懂识之人,老夫也要为你尽兴一曲。这是老夫所作的失魂引三部曲,且听老夫弹奏头一曲,忘心散。”说着抚琴一缕,争争弹起,曲声悠扬,音调虽同,但听在人的耳里却各自不同。
朱宇天两人听得心头茫然,想起明教未来,不由得一阵悲痛,忽地觉得人生索然无趣,倒不如就此死去的好,目光渐渐的便得迷离起来。而白钰听起来,却如同冰火双雄和雁北天三人在耻笑他的父亲,嘲讽他的无能,接着,两个曼妙的身影都离他而去,但觉一生孤苦伶仃,无人关心自己,不觉心灰意冷,手中想拔起长剑自刎,但却拔了个空,但手仍是做自刎之状,接着整个人便如同死去一般,跌倒在地。
司徒玉起初听得心头甚烦,但渐渐的,心思竟然便被琴声调动起来,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一个画面,只见满堂喜红,云剑穿着喜服,身旁带着赵婷和蓝灵儿,甚至连那个素未谋面的张婷婷也是一身红装出来,司徒玉不禁破口大骂云剑负心!忍不住悲痛,双手掩面痛哭起来。
陈佩之内力极为深厚,本来仗着如此jīng湛深厚的内力,这琴声自然影响不了他,但偏又他为人多愁善感,时时为情所困,为情所扰,眼前诗若雪的影子开始模糊,但言语却无比清晰,那琴声化作娇娇细语道:“陈公子,你我自来无缘,还望你不要痴情不改,我心中已有他人,再也容不下你,你还是另寻姻缘,莫要再来烦我。”只见诗若雪转身离去,身旁一个男子一会儿便成云尘,一会儿便成白钰,就是没有他陈佩之的身影。
陈佩之心头剧痛,嘶声叫道:“不!不要!”
只有云尘和诗若雪两人浑然未觉,不为所动。诗若雪是定力极深,修养甚厚,而云尘却是丝毫没有烦恼,两人见朱宇天兄弟摇摇晃晃,似乎如狂风中的细苗,随时会被折断下来一般,而白钰则是干脆跌倒在这里,看似死去一般,司徒玉更是语出惊人,破口大骂云剑薄情负心。陈佩之也如失去心神一般,大叫不要。两人见了这把摸样,都是大吃一惊,云尘皱眉道:“看来他们都被这琴声说影响,在这样下去,恐怕他们都会迷失了心智。”
诗若雪道:“也该如何是好?”云尘沉吟片刻,道:“这琴声好生厉害,连陈公子这般内力深厚的也是为其所动。”他看了看几人,忽地走了过去,伸手连点了朱宇天和朱宇文两人胸前膻中穴,两人全身一个激灵,缓缓坐倒。云尘又点了他们的俞府穴,凯旋穴,气海穴,最好一指点在百汇穴上。两人缓缓闭上双眼,似乎心中安宁下来。
云尘如此如法炮制,将司徒玉和白钰两人点醒,盘坐在地。却只有陈佩之一人没动。诗若雪低声道:“还有陈公子。”云尘看了她一眼,道:“这个我办不到。”诗若雪愕然一顿,不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云尘又道:“陈公子一来内力深厚过我,我的内力进入他的体内必然被其所反,他虽然迷失了心神,但内力如此高深的,一旦有外力来,自然而然便会反击,因此我这点穴手法救不了他。二来以陈公子的内力,这琴声丝毫影响不了他。”
诗若雪道:“那他为何这样?”云尘微微一笑,道:“还用我说么?你心里有数。”诗若雪微微一愣,她冰雪聪明,心思一转,自然也是看明白了。心中不禁一迟疑。云尘道:“陈公子内力深厚,本来这琴声纵然能够影响他,也绝非片刻功夫,但他心中对你情根深种,越是深厚,便越是危险,他内力再深,恐怕过多片刻,便将心神迷失,到时候再无良药可救。”
云尘这话倒是让诗若雪心中一惊,玉手捏紧了衣边,走向陈佩之。而云尘却是借步走开,向那老者走去。那老者见云尘走来,心中一凛,似云尘这般丝毫不受影响的人,并非没有,只是少见而已。老者见诗若雪走在陈佩之身边,伏在他的耳畔丹唇轻动,陈佩之便霎时惊觉,醒了过来,当真比什么灵药还要灵验。那老者瞧得暗暗心惊,止住了琴声。
他琴声一停,明教众人,除了冰火双雄,双笔飞龙和林根生四人,其余人都纷纷倒地不起。虽然相隔甚远,但想来内力不深,定力尚浅,还是受了这琴声的影响。云尘道:“你这琴弹来一点味道也没有,不好听,不好听。”
老者苦笑一下,道:“你这人半点没有情绪,岂能领会得了其中奥妙?”云尘道:“想必你是用内力接着琴弦将琴声弹奏出去,以来影响别人的情绪,若然情绪波动大的人,恐怕一下子便中了招,你这点伎俩对付别人倒还可以,但对付我,”说着回头向诗若雪一笑,向那老者接着道:“还有这位姑娘,那是丝毫作用不得。”
老者暗暗叹息,道:“你们两个人小小年纪,定力竟然如此了得,老夫这忘心散在二十多年前曾将华山的丘老道弄得心神俱失,便做白痴一个。但你的面前,老夫弹着曲子却似乎如儿戏一般,当真叫老父难以置信。”云尘道:“华山丘无心丘道长是败在你的手下?”
老者点头道:“不错,这老道多管闲事,想来点化于我,当时我便与他下定赌约,若是他能够听我琴声,在三天三夜之内没有事,我便依他在华山修道出家。他悟道打坐,坚持到了最后一夜,终于被我的琴声所感,勾起他的往事,应了他的名号,从此成为无心痴呆之人。”
原来丘道长出家之前乃是土匪出身,手下残害了不少人命,后来被一个林圣梵所点化,在华山出家修道,他道号无心,便是在时刻谴责自己往事没有人xìng,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出来,他参道数十年,本来定力深厚,但终究是没能摆脱往事,被这老者的琴声勾起,一时定力崩溃,把持不住,走火入魔,便成了痴呆之人。与其说是败在老者手中,倒不如说是败在自己手中。
云尘道:“丘道长往事不堪,想来是他不能忘怀,他修道数十年,不能参悟红尘,不能说是败在你手中,该说是输给自己。”
老者道:“口齿伶俐,强词夺理。”云尘道:“想必你便是江湖十恶霸的老大,号称琴魔的赵一罢?”老者点头道:“不错,你也知我?老夫归隐之时,你恐怕还不在娘胎里边,老一辈人知道我的也不多,只因他们不是下了地狱,便是做了痴呆之人。”
云尘微微一笑,道:“我还知道,赵一本是你归隐前的化名,你原名叫做赵清鸿。”那老者脸sè大变,沉声道:“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
云尘道:“剑圣林圣梵你还记得吧?”赵清鸿惊道:“你是他的后人?”云尘道:“不错,我便是他的外孙。”原来当年林圣梵见赵清鸿作恶多端,便想出手除去他,但却不料两人功力匹敌,最后两败俱伤,差点两人便同归西去,之后便各自归隐。
赵清鸿喃喃道:“难怪你只听了几个音便知道是高山流水。”当年两人比艺三场,先是琴,再是剑,最后拼内力,琴弹的便是高山流水这首曲子,却是赵清鸿胜了,而第二场比剑,他却不敌林圣梵,最后拼内力一场,两人差点都内功耗尽。这场比试可谓惊心动魄,也是如此,他才再无心图霸江湖,专心归隐钻研琴艺。此时听到云尘乃是其后人,教他如何不惊?而他真正怕的也并非林圣梵的武功,他当年因为废掉了丘道长后,林圣梵来找他报仇,但两人功力匹敌,十多年过去,谁胜谁负也难说,他怕的是林圣梵知道他的秘密,他的真名江湖上极少有人知道,此时被云尘道破,心中更是害怕云尘知道其他事情。
赵清鸿沉声道:“你都还知道些什么?”云尘一愣,道:“知道什么?”赵清鸿见云尘愕然不解,倒是松了口气,微微一笑,又复雍然姿态,道:“老夫适才弹奏之曲,你说不好听,老夫还有两首,你再来听听,待听完后再说好不好听。”心道:“你定力再深,这首曲子听完后保管你成为废人!”他有三部曲子,第一首是使人丧失心魂,如同白痴,第二首是能够废人武功,第三首则是能夺人xìng命。
云尘皱了皱眉,道:“你是要叫我听,还是要叫我们听?若然是我,那听一听倒也无妨,若然是我们,恕我不和你废话了。”赵清鸿哈哈一笑,道:“你放心,只有你一人听而已。”诗若雪听得心中大奇,这曲子一弹,声音各人都能听见,他焉能在众人面前弹奏,却只给一人听?
陈佩之冷冷道:“还有我。”他心中恨赵清鸿差点让他失去心魂,虽然诗若雪那句话让他欣喜无比,但他后来想清楚,也知道诗若雪是为了救他才说的,自己被这老头的琴声所困之时,还不知说了什么难堪的话,这让他在诗若雪面前出丑,当真比当面侮辱他还气愤。他此时清醒,适才所作的幻想也皆都不记得了。
赵清鸿道:“老夫的忘心散都能让你变成白痴,这首八脉碎你更是听不得。”他见陈佩之如此轻易中招,以为陈佩之功力不深,故而出此一言。陈佩之晒然一笑,道:“你有什么伎俩只管使出来吧,你若弹得不好,我可是要赏你一剑。”赵清鸿道:“也罢,这曲子难得听一回,你执意要听,抚琴之人焉有拒绝之理?”说罢捏起大拇指和食指,凝神不动。
陈佩之和云尘却暗暗戒备。陈佩之低声道:“诗姑娘,你带司徒姑娘他们进竹林去,以防这老头使诈。”诗若雪点了点头,道:“那你小心些。”陈佩之心头一暖,但觉为此一言,便是粉骨碎身也是值得。
赵清鸿弹起一指,叮的一声脆响,却又凝住不动,云尘忽地对陈佩之低声道:“他这是拈花指,他将拈花指力融入琴声之中,想必这次不是仅仅发出琴声来扰乱人的心神那么简单。”陈佩之奇道:“拈花指不是少林绝技么?这拈花指自清根圆寂后,少林寺便无人再会,这人难道竟是少林寺的?”
云尘摇头道:“少林寺向来都有高僧云游,少林绝技流失到外倒也不稀奇,便那周全清,也是源自少林门下,他的大摔碑手绝技也是少林绝技之一。因此会少林武功的不一定是少林寺的。”陈佩之点了点头,暗中运转真气,他六阳神功乃是气运四方,遍走八脉,除非功力深厚之人,否则便要点他穴道也难,这也是他当时能够独战冰火双雄二人,只因他的六阳神功是一门由内至外的武功,但徐萧只是传了陈佩之内功的练法,而练到外功,却没有说明。
赵清鸿双手连点,叮叮琴声不绝弹起,接着化为争争之声,陈佩之但觉全身似乎微微一震,赵清鸿的内力透过琴声播散开来,想要进入自己的体内,陈佩之心道:“原来如此,他这琴声若然进入人体,便能将人的经脉震碎。这门功夫果然厉害和奇妙,只不过要震碎经脉,恐怕还要多弹片刻。若然对手功力较深,此时反击,恐怕他也没辙了。”但他有心要看看他还有什么伎俩,只是催运真气,不让赵清鸿的真气进来。
赵清鸿越弹越快,真气也是越来越强,但陈佩之此时的内力已然不逊sè于他,又岂能伤得了陈佩之?而云尘的无相神功则更为奇妙,看似无相,但却是无中生有相,赵清鸿的内力一来,便然消失无形,与陈佩之的排斥抵抗有所不同,而是直接化解掉了赵清鸿的真气。
赵清鸿眼见一首曲子快要弹完,两人却丝毫没有影响,心中震惊无比,当下再次催运真气,只听一阵急促的琴声飘过,带落了一阵竹叶。如雨再下,沙沙作响。细小的竹子都被震得微微摇晃,这份功力着实让人吃惊。
琴声袅绕在云尘和陈佩之之间,最后争的一声,一曲终了。陈佩之微微一笑,道:“曲终人亡看来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赵清鸿微笑道:“倒是我小看了你们,小小年纪,功力竟然如此了得。也罢,就请听老夫做最后一曲,断魂剑。”说着伸出食指,按住琴弦,只见他食指微微颤动,忽然一拨,争的一声弹起,陈佩之左肩忽地嗤的一响,衣袍裂开道缝,伤及入肉。
陈佩之大吃一惊,没想到赵清鸿竟也能发出无形气剑。他家的万劫神剑锋利无比,所发而出,会在空中留下淡淡白痕,那是与空气摩擦所至,因此发剑极快,却算不上是无形,但赵清鸿的无形气剑却是通过琴声而来,有声无形,倒是真的称得上是无形气剑。
赵清鸿微微一笑,双手连弹,争争之声响起,云尘双袖灌满真气,不住挥舞,使出无相无形掌,双掌到处,将气剑化解掉。也是赵清鸿的气剑随声而去,按音韵而发,云尘颇懂音律,听得出来的是那个音阶,因此从容化解,那也如此,赵清鸿所发的无形气剑不及万劫神剑那般神速,云尘的无相无形掌才有时间化解掉。
陈佩之也是颇动琴艺之道,小时候他便常听母亲抚琴,自然也是听得懂赵清鸿来的剑,故而赵清鸿的断魂剑虽然无形,但他发出万劫神剑倒也能相抗。赵清鸿见陈佩之指指点点,双手竟然也能发出无形气剑,心中委实惊讶,问道:“你可是万劫山庄的?”陈佩之道:“不错。”
赵清鸿点头道:“那是使的便应该是万劫神剑了。”陈佩之傲然一笑,道:“不错,你想试试?”赵清鸿微微笑道:“如此甚好,你若能接下老夫这失魂引,老夫便不插手此事,否则,你们一等七人皆要死在这里。”陈佩之忽地想起赵清鸿初来之际飞进来的七只乌鸦,听他现在说来,顿时明白,原来这七只乌鸦便是在预设着自己七人将死。
赵清鸿一手拨动断魂剑,一手却弹起忘心散,两种琴相互交叉,云尘倒还好些,陈佩之却有些支持不住,他定力原本便不深,仗着深厚的功力,倒还可抵挡一阵子,但此时施展万劫神剑,却哪里分心得来?登时觉得眼前晃过一片幻影,不知不觉间左胸又中了一剑。
诗若雪叫道:“陈公子,你千万别受他琴声影响!”陈佩之听得诗若雪的呼声,心中清醒片刻,但不久又被琴声所饶,双脚不住倒退,身上已中了十多剑。陈佩之忽地猛然一喝,双手一划,只听得嗤的大响,他双指划过,一干竹子皆是拦腰而断,陈佩之纵身一跃,来到赵清鸿面前,双指点出,前面抗轿的两个大汉一声未吭,胸口中剑登时倒地。
赵清鸿身子平平飞起,落在林子外的一颗石头上面,面态雍容,双指弹奏,似乎丝毫不受影响。陈佩之怪叫一声,一剑又是急急刺来。白光一晃,已来到赵清鸿面前。赵清鸿眼睛也不睁,琴声一转,这一剑便被挡了住。陈佩之双目一睁,又是嘶声一叫,双手飞舞,身形闪动,气剑纵横,忽地一剑shè向熊炎,熊炎一直看着比试,见他突然一剑shè来,心中一惊,急忙避开,心中暗骂陈佩之无耻。众人见状,更是退了开去。
诗若雪见陈佩之似如疯状,心中焦急,来到云尘身边,问道:“陈公子他是怎么了?”云尘瞧了一会儿,道:“他恐怕是受了琴声影响,走火入魔了。”诗若雪闻言一惊,道:“那该如何是好?”云尘叹道:“他的内力比我还高,我们两人半斤八两,我若是硬要止住他,恐怕也得元气大伤,但强敌在前,我们两人两败俱伤,岂非都是被他们一网打尽,更何况我纵然能够制服他,也再无功力为他疗伤。因此我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诗若雪道:“如此下去,陈公子恐怕会经脉寸断。介时不死,恐怕也是废人一个。”云尘道:“我若助他,自然可以拿下赵清鸿,但他此时走火入魔,敌我不分,我贸然前去助拳,恐怕赵清鸿没拿下,便得先和他打了。”
陈佩之舞得越来越快,但招数多半落空,不是打在雪地上,便是打在竹子上,只见地上飞雪激扬,满天竹叶纷飞。赵清鸿心中暗暗吃惊,见他使了这么久的万劫神剑,气剑威力丝毫未待减弱,暗道:“幸好他此时已走火入魔,否则我的琴剑没有他凌厉,照他如此狂攻,我哪能支持这么久?”
云尘见陈佩之头上白丝细起,已知他内力快要消耗到了尽头,而看赵清鸿,还是一般雍容自若的姿态,心中暗叹,虽然陈佩之内力不逊赵清鸿,但若论功力,毕竟还是赵清鸿稍胜半筹,再加上陈佩之此时走火入魔,更不是对手。当下身形一动,便要前去相助,自忖以陈佩之目前的功力,自己尚且能够制服他。
云尘双袖一摆,来到陈佩之背后,一指无声无息点向陈佩之,陈佩之浑然未见,背后大椎穴登时被云尘点中,若然是换做其他内功,以此时的状态,定然非止住不可,但六阳神功虽然发功没有其他武功那般厉害,但却是极为护体,云尘这一指点来,内力立即反弹。
云尘只觉手指发麻,心中惊讶无比,陈佩之已回头一剑,云尘躲避不及,左胸登时被气剑shè中,两人相距不多三尺,这一剑又是穷途末路,凌厉至极,只见一阵血雾扬起,云尘被一剑洞穿,跌倒在地,一动不动。诗若雪惊叫一声,急忙冲了过去,陈佩之不管来人是谁,便是一剑shè去,也不知是潜意识还是无意,他每每一剑都失了准头,总是shè不中诗若雪。
陈佩之仰天一叫,反身扑向赵清鸿。赵清鸿忽地双眼睁开,喝道:“接老夫一招无形煞掌!”左手一推,陈佩之也不知躲避,胸口被印了一掌,远远摔了出去。赵清鸿一曲弹毕,抚琴大笑,却见陈佩之摇摇晃晃的站起,又向他冲了过来。
赵清鸿冷笑道:“老夫便让你经脉寸断!然后再解决其余人!”琴声一弹,争争作响。以陈佩之此时的状态,岂能与之抗衡,便在此际,忽地传来一阵箫声,那箫声悠扬婉转,却听不出半点情绪,但人听在耳里,却如一股甘泉流入早已干枯的心田,心里舒畅不已。陈佩之身形摇晃,如在清泉之中沐浴,神情也渐渐安静下来,双眼紧闭,似乎早已飞到空中。
赵清鸿叮的一声,一弦断掉,仰天叹道:“今rì遇到高人,真是三生有幸!”对另外两人黑衣人道:“走!”说罢纵身跃回轿中,那两个黑衣人一个担一头,健步如飞的去了。他这一走,连熊炎也都变sè了,看来连赵清鸿也惹不起这个吹箫之人,他们对望一眼,见陈佩之已躺在地上,昏迷不醒,而云尘被这一剑shè中心脏,显然是活不出的了,心想,反正他们已死去一个高手,今rì不能将其一并解决,rì后自有机会,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当下也是齐齐退出。
只留下黑白双煞孤零零的尸体,这两人纵横江湖半生,到头来却死得如此凄凉,无人问津。司徒玉等人此时已是醒过来,向诗若雪几人走去。见陈佩之躺在地上,脸sè苍白,一动不动,而诗若雪和云尘更是吓人,诗若雪怀中抱着云尘,一声白衣已然便成血衣,而云尘脸sè煞白,胸前更是留下一大滩血迹。
司徒玉和白钰抢步过去,都是焦急问道:“若雪姐,这么了?”诗若雪眼中泪珠滚滚,颤声道:“云,云尘他死了!”司徒玉大惊,道:“怎么回事,是那臭老头么?”诗若雪摇了摇头,道:“那老头是江湖十恶霸的老大,他用琴声将陈公子引得走火入魔,之后云公子想要去救陈公子,却不料被他一剑shè中。”
司徒玉低头一看,只见云尘左胸隐隐一个小指大的血口涌着血,这一剑洞穿,绝无再活之理,脑中也是嗡的一作响,不知云剑知道后,该如何做算。朱宇文扶起陈佩之,朱宇天却是走了过来,低声道:“云公子可还有气息?”
诗若雪翟然一醒,探鼻过去,却是只有丝丝吐气,已无进气。心神黯然,摇了摇头。便在此时,林子中吹来一阵风,刮得竹子沙沙作响,吵声之中却有一缕箫声隐隐入耳,格外清晰。一个白衣男子在箫声袅绕中踏竹而来,飘然落在诗若雪等人面前。
白钰踏前一步,道:“你是谁?”那男子约莫二十多岁,面容洁白如冰雪,寒意之中仿佛略带着一丝笑意,似如冰雪之中的火焰,虽然外表寒冷,但内心却燃烧着一团火。那男子轻轻一笑,放下玉箫,道:“在下常年居住在这谷中,你的朋友在我谷中受了伤,我理当来看看,若有能力,在下自愿出手相助,不过愿不愿意,便是你们的事了。”
诗若雪黯然道:“我们这位朋友是活不成的了,不过你若能答应让我们在谷中歇息,我们自然感激不尽。”
白钰道:“世上哪有这等好人,我们与他非亲非故,又有强敌伺机,他便如此好心来救我们?若是好心好意的话,在我们与他们交手之际便该来了,等到我们都受了伤再来,恐怕是另有目的。雪姐姐,你长得如此美貌,恐怕天下之人见你不动心的少有,焉知这人不是包藏祸心?”他虽然说来丝毫无礼,但却也颇有道理。
诗若雪皱眉道:“钰儿,不可无礼,这位公子好心而来,遭你如此误会,岂不是大伤人心?”白钰急道:“雪姐姐,你不知江湖险恶的!”
男子微笑道:“如果当世之人,只有遇到自己相识之人再出手的话,那还有什么行侠仗义之言?再者如你所说,我们非亲非故,我又何必去帮助你们去对抗敌人?焉知你们是好人还是坏人?但你们现在落难,我出手相助也只是尽道义之举,也是我在谷中闲来无事,否则我大可不必管。”
诗若雪起身一礼道:“孩儿无礼,还请公子见谅,只是我这些朋友。”那男子微笑道:“好说。”他几步走近云尘,凝目看了一会儿,忽地微微一笑,俯身点了云尘几个穴道,然后将云尘抱起,对诗若雪等人道:“请各位下榻寒舍,我为你们治疗你们的朋友。”
诗若雪等人随即跟上,白钰嘟着嘴,喃喃道:“我才不是孩儿!”几人随着那男子走入竹林,那男子健步如飞,看似在信步而走,轻松之极,但速度之快,却比起那些奔跑之人还尤为过之。众人穿过竹林,来到一处泉边,这泉有一丈大小,冒着热腾腾的白气,竟然是口温泉。而在泉水周边,却搭建有几间竹楼,乍眼一看,韵味非凡。
司徒玉恍然道:“原来如此,难怪这里能生长这些竹子还有草木,原来是这口温泉的奇效。”白衣男子微笑道:“不错,这原是个火山口,后来被积雪填埋,但地下却是泉水涌动,这个便是一个露口,只因如此,这里气候比外边温暖得多,而植物也不怕没有水。我来之时,这里已经长了好多竹子,因此这个谷便叫做万竹谷。”
司徒玉等人恍然点头,白衣男子将云尘放进竹楼里,脱下他的外衣,点了其穴道,接着取出银针,开始为云尘疗伤。诗若雪低声问道:“他,云公子还有救么?”白衣男子点头道:“自然可以,他中的不是要害,十来天便可以恢复。”诗若雪奇道:“这一剑不是shè在心脏么?怎么还不是要害?”
白衣男子微笑道:“对于寻常人自然是非死不可,但这位公子福大命大,有异常人,他的心脏乃是生于右边,因此这一剑伤势虽重,却也不过是流血过多,而非击中要害。”诗若雪等人恍然点头,朱宇文将陈佩之放在静室之中,白衣男子为云尘治疗伤口后,又用银针渡陈佩之引导真气。
朱宇天看了一会儿,忍不住问道:“这位公子,冒昧问一下,你这可是金针渡穴的功夫?”白衣男子抬头望了望他,微微笑道:“不错,阁下眼识不错,这正是金针渡穴。”司徒玉道:“金针渡穴,莫不是那个名满天下的刀客谷中竹的绝技么?你怎么会?对了!”她忽地恍然拍了拍手,道:“我听师傅说过,谷中竹住的地方便叫做万竹谷,我起初以为,这万竹谷既然号称如此,想必是在江南富饶之地,却不想竟然是在西域如此荒北的地方,真叫人出乎意料。这么说你便是他的传人了?”
白衣男子微笑道:“你说的差不多,这确实是谷中竹住的地方,但我却不是他的传人,我只是误入这个谷而已,后来见这里风景优美,偏僻安静,便在这里长居下来,这手金针渡穴便是在这里找到的,我闲来无事,便学了起来。”说完话,手中也是停下,收起金针,头上竟冒出丝丝细汗。
诗若雪问道:“陈公子什么时候能醒来?”白衣男子从怀中取出条洁白的手帕,擦拭了一下汗珠,又整了整衣服,道:“他消耗了不少内力,恐怕得睡上两天。”诗若雪点了点头,那男子瞧了瞧她,道:“你这衣服占了不少血迹,我这儿虽然没有女子衣裳,但却也有一套干净的白衣,你便和这位姑娘,女扮男装好了。”
司徒玉奇道:“咦?这倒怪了,你怎么知道我是女扮男装的?”白衣男子微笑不答,走进内堂,取出一套干净的衣服,递给诗若雪,道:“里面的澡堂乃是引自泉水,这泉水有中特殊的矿物,以来洗澡对人体极为有益,这乃是一口活水,不必担心,只管洗便是。大家待这两位姑娘洗完澡后,再去洗漱一番,甚为舒服。这几位公子便和我到大厅坐坐罢。”
朱宇天微笑道:“也好,公子带路。”当下诗若雪和司徒玉两人去了后堂沐浴,而朱宇天两人和白钰便随着白衣男子来到大厅之中。这里的坐具一并俱是竹子做成,看着颜sè有些发黄,想来是有些年头了。
朱宇天抱拳说道:“还未请教公子大名?在下朱宇天,这是舍弟朱宇文,这位是白钰白公子。”朱宇文也跟着报了抱拳,白钰却是冷然不动,显然对这这男子甚有戒心。白衣男子微笑道:“在下无父无母,名字也是自己起的,我瞧这里一片竹林,便想了个名字,给自己叫做林子竹,各位见笑了。”朱宇天两人抱拳说道:“哪里!”心中均想,瞧着这林子竹当真不知道我们名号,想来确实是深居在此。他们两人名号在中原也是颇为响亮,在地头西域更不用说,只要稍在江湖走动,多半还是听过。
林子竹道:“等那两位姑娘沐浴出来后,我们再来用膳,这里菜食简单,还望几位多多包涵。”朱宇天微微笑道:“公子客气,落难之人,还有什么讲究?”心道:“这男子谈吐文雅,显然不是久居深谷之人。”心中对林子竹的来历越发好奇。但两人第一次相见,却是不好发问。当下闲聊一会儿,司徒玉和诗若雪两人已沐浴出来。
诗若雪第一次穿男装,司徒玉给她jīng心打扮了一阵,但还是丝毫不像男子,反而更有几分韵味,娇美不胜凝视。司徒玉却像翩翩浊世的贵公子,两人站在一起,倒是颇为般配。
司徒玉拉着诗若雪的手,朗声笑道:“怎么样?本公子打扮得还不错吧,花了我不少心血,对这女扮男装,少爷我是颇有心得。”林子竹微笑道:“你们两位暂且歇息片刻,让这三位公子也是洗漱一番,在下我去准备些晚膳。”朱宇天抱拳道:“多谢盛情款待。”
rì落时分,白钰等人也洗漱完毕,林子竹也准备好了晚膳,朱宇文笑道:“我住在西域这么久,还是头一次泡着温泉,当真舒畅无比!一澡洗,神清气爽呀!”林子竹微笑道:“自是自然,各位都是练武之人,洗这温泉对各位内功修炼颇有帮助。”
朱宇文颇有兴趣,道:“真的么?”林子竹道:“不错,不过这也要长久洗下来才有功效,非一rì便可见效的。”朱宇文点了点头,白钰冷冷道:“我们伤好后立即便走,绝不会打扰阁下半刻。”诗若雪轻声道:“钰儿,平素我是怎么教导你的,怎么你这次被张天凤抓走之后,变得如此不再听我话?”
白钰道:“我,我,我知道了,雪姐姐,我不说就是。”司徒玉道:“对了,你还没说你是怎么从张天凤手中溜走,还有,张天凤那招巧夺天工你是怎么会的?”白钰道:“我用得着告诉你吗?”司徒玉气道:“好哇!你这一走便如此不听我话,姐姐我平素是怎么教导你的?你可都忘了一干二净?”
白钰心中气极,道:“你少来给我装模作样!”诗若雪道:“好了,你们两人不要再说了。”司徒玉道:“也罢,看在若雪姐的面子上,便不和你这小孩儿计较。”白钰一拍桌子,倏然起身,怒道:“我不是小孩儿!”说着气冲冲的走出屋子,也不吃了。
诗若雪叹道:“钰儿这孩子,自从被张天凤抓走之后,脾气变得越来越不好,也都是我,要不是我无能,钰儿也不会被抓走。”司徒玉安慰道:“恐怕他是经历了不少恐惧的事,因此心情才有些起伏,若雪姐你别担心,他愿意说时自然会告诉我们。”诗若雪点了点头,道:“我拿些饭菜给云公子和陈公子,你们先吃。”林子竹道:“我也准备了他们两人的份儿,你只管拿去便是。”
这些菜食虽然简单,俱是他自己种植的北方菜植,主食乃是面,副食多是竹笋,或许乃是因为这口泉水的缘故,这竹笋食起来丝毫不压南方竹笋,入口香甜,无多苦涩,更兼多汁,比南方地道竹笋尤为过之。诗若雪拿了个盘,端了三碗面和一些菜食。走出了旁厅,见白钰坐在竹楼前的雪地上,便走了过去。白钰回头见诗若雪走来,歉然道:“对不起,雪姐姐。”
诗若雪微微一笑,坐在他旁边,柔声道:“钰儿,我知你经历了凶险之事,不该如此说你,也是姐姐无能,不能保全你,不然你也不会被张天凤抓去。”白钰忙道:“雪姐姐,我心里一点儿也不怪你,你为我好我心里比谁都清楚,其实我被张天凤抓去也全然不是坏事,若非如此,我也学不会巧夺天工。”
诗若雪道“我正要问你,你却为何会这一招?”白钰道:“等陈佩之醒后,我再告知于你们。”诗若雪点了点头,将面递给他,道:“天气冷,你快些吃,暖暖身子。”白钰眼中掉下泪来,哽咽道:“雪姐姐,你待我真好,对了,你见着叔叔没有?”
诗若雪摇头道:“我没见着,不过陈公子他们却遇到了我爹爹,我爹爹很好,现在估计是在丐帮。”白钰点了点头,道:“等他们醒来,我们便回中原找叔叔。”诗若雪叹了口气,起身道:“我那些面去给陈公子和云公子,你快进屋里吃吧。”白钰点了点头,心头暖暖的,便起身回了屋子。
诗若雪来到陈佩之两人的房间,陈佩之只是消耗过甚,而云尘却是失血过多,急需补养。诗若雪先是喂了他喝下一碗面汤,再去喂陈佩之喝下,见了两人脸sè苍白的躺在床上,不禁微微一叹,走出了静室。
过了几天,云尘率先醒来,原本换做其他人或许早已醒来,但他修炼的内功有别,在受此重伤和失血过多时,自然而然的暗中调养,再加上诗若雪的jīng心照料,醒来时神sè已好了许多。而陈佩之却还是昏迷不醒,他走火入魔,险些经脉寸断,在通天山庄又是消耗过度,如此积累下来,实是伤到元神,自然恢复得慢些。
云尘道:“陈公子怎么样了?”司徒玉道:“你难道不记恨他那一剑?若不是你天生有异,恐怕早去见阎王了。”云尘笑道:“我这不是好好的么?何况他那时走火入魔,也是我太大意了,不然陈公子那时已是强弓之末,无论如何也是伤不到我的。”
司徒玉抿嘴一笑,道:“你这生xìng不怕死的摸样倒真和云剑一般无二。”说道云剑,心中不禁黯然,说道:“云郎他不知怎么样了,会不会遇到了冰火双雄。”朱宇天走进屋道:“司徒姑娘,你放心,云公子不会遇到冰火双熊的。”司徒玉奇道:“你怎么知道?难道他们一直守在哪里?”朱宇天道:“守倒不是,而是他们来攻谷了,这次带的高手也多,来了一个旗的人,恐怕不好应付。”他对林子竹道:“林公子,这谷还有出路么?”
林子竹摇头道:“没有,出谷只有那条路,这谷中虽然气候温暖,但也是相较于外边,这山岩皆有冰雪,想要攀登出去,绝非有绝顶轻功不可,若然一个失足,便将粉身碎骨。”
朱宇天叹道:“我这几rì常到谷口那边去查看,看看他们走了没有,这天出去,见到了一队火旗,便知是他们来人。这些时候他们没有攻进谷,恐怕便是在等人。”朱宇文倏然起身,道:“我这火旗令主尚在,怎么会来了火旗?”
朱宇天道:“若然我们没有在教中,他们以圣火令命令,除了我们四个坛主,那些旗主还是要听令的。你不在教中,恐怕他们便以你叛教为由,重新立一个旗主也未尝不可,你看林根生,他本是副旗主,关系也和我们不错,但被任命为旗主后,也不得不听命于他们。只是教中究竟是谁起了异心,要将我们赶尽杀绝,两大护法都已不在,这圣火令他们究竟从哪里得来?”
朱宇文黯然一叹,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朱宇天道:“若然只来了一个火旗,倒也不怕,毕竟你是火旗令主,火旗的火门阵你最熟悉不过,但还有江湖十恶霸的李四和钱二,这二人武功比黑白双煞更为厉害,陈公子现在还昏迷不醒,和他们硬拼无疑是自寻死路。”
朱宇文急道:“这里又无出路,唯一的路被他们堵死,除了硬拼还有其他办法么?”朱宇天笑道:“弟弟,我看你是心急便忘记老本。”朱宇文一愣,随即喜道:“不错!机关之术本是我们擅长,这里竹子茂密,来做机关最好不过了!不过,”他望向林子竹,道:“还得林公子答应才行。”
林子竹微笑道:“自然没事,这山谷即不是我的,竹林也不是我种的,你们若然没事要来破坏,我自然不答许,但现在你们是为了保命,我岂有阻止之理。”朱宇文大喜,道:“如此多谢了!相救之恩,在下等没齿不忘。”
云尘道:“你们两人便在这里布局,我去拖延敌人。”诗若雪惊道:“你伤势还未痊愈,岂可去应敌,还是我来吧,我轻功不错,至少跑得多熊炎他们。”云尘道:“你轻功是好,但光跑哪能阻止得了他们?这里除了昏迷着的陈公子,武功便属我最高。况且你还有照顾陈公子,所以理当我去,你和司徒姑娘在这里帮助朱大哥布置机关,拖敌之事还是我来。”
白钰道:“雪姐姐,他说得对,你还是留下,我和他一起去。我伤势已经好了,拜金山蛟所赐之伤,我要尽数还给他!”诗若雪道:“我不许你去冒险。”白钰微微一笑,道:“我现在比以前厉害多了,和金山蛟对决时,一来他使的是判官笔,我从未遇过,才会畏手畏脚,现下明白他的招数套路,我还有逃厉害的武功未使出来,即便不是杀死他,但自保是绰绰有余的。”
诗若雪微微一叹,道:“好吧,那你切要小心行事。”白钰点了点头,对云尘道:“我们走。”云尘微微笑道:“好吧,我伤势未愈,你可要照顾好我这病人。”白钰微笑道:“放心,你死了我一定给你收尸。”云尘哈哈一笑,道:“不必了,我死了自己会回来!”
司徒玉等人听得一愣,云尘已和白钰两人出了门,往谷口奔去,来到竹林外边,便见着了谷口密密麻麻的站着二十来人,林根生却是不在,想必他的大队被赵清鸿一曲淹没,不必他来了,带着一队十多人的想必便是那个火旗令主,这人浓眉大眼,凶悍至极,他是白卓埋在火旗的手下,等到时机成熟,便以圣火令之命,废掉朱宇文这个旗主,让他的手下接管,这一来火旗也会心甘情愿的跟他。
这个叫做顾雄,武功甚高强,是白卓的弟子,一直隐忍着在火旗里面做个普通弟子,当一直和火旗中的人保持极为要好的关系,以收买人心,直到朱宇文被白卓派去中原,便煽风点火,本来大家还不满,但见了他高强的武艺后,便不得不臣服。
金木水火土五旗各有绝艺,都是阵法一类,需要人人齐心配合,强制制服,人心不齐,根本发挥不了作用,这也是五行旗在明教里面一直很dú lìzì yóu的原因,因此白卓一直大费心思,收买人心,为的便是要这些五行旗心甘情愿为自己做事,有了这些五行旗的帮忙,完成大事容易得多。
五行旗每一旗一般有六十来人,每二十个组成一阵,先前被云剑和赵清鸿灭掉的旗队,只是三个旗队之一,这五行三百多人合起来,着实是一股强大的力量。
云尘道:“我们只管拖延时间,能不要和他们动手便不要。”他知白钰年少冲动,怕一上手便和敌人拼个你死我活,皆是两人不但拖延不住敌人,反而葬身此地,他豪言说死了自己会回去,恐怕是给敌人提着人头回去。
白钰道:“我明白,但要怎么样拖延?”
云尘微笑道:“这个看我的。”说着卷起衣袖,抽出白钰的剑,往手腕一划,登时鲜血长流。白钰惊道:“你干什么?”云尘道:“你放心,我总不会杀自己的。”说着将手腕往身上涂抹,不一会儿,衣裳便已是血迹斑驳,与那rì被陈佩之一剑shè中时一模一样,他手上不停,又将衣裳弄得脏兮兮,撕开衣角,笑拍了拍手,笑道:“好了。”
白钰看了他一阵,忽地恍然道:“我明白了,你是要去装鬼!”云尘笑道:“不错,我说过了,我死了自己会回去的!”白钰不禁莞尔一笑,觉得此人与云剑一般胡闹,古灵jīng怪,但却颇为亲近。
云尘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到那边去,哪里好藏身。”白钰点了点头,道:“你放心吧,我改变主意,会给你收尸的。”云尘笑道:“我死过一次,这滋味可不好受,你还是别改主意的好,还是我自己回去的罢!”他轻功极好,落地无声,来到了离谷口不远的石堆旁,隐伏起来。
熊寒的伤势已好,今rì和熊炎一起来,一旁的还有金山蛟,以及一脸不满不屑的李四和钱二,他们知道了老大的事,因此对熊炎两人心中颇为不满,这些人虽然是大jiān大恶之人,但手足之情却也深厚。冰火双雄自然明白,他们有北冥子,自然也不怕江湖十恶霸,这些人平素横行惯了,自然眼中谁也不服谁。
熊炎心道:“若非为了木公子的大计,我们兄弟二人岂会给你们脸sè?”他们怕赵清鸿,却不怕李四和钱二,虽然钱二武功比冰火双雄高,李四与他们在伯仲之间,但论起冰火双雄的玄冰烈火掌,却还稍胜半筹。这便是他们掌法的厉害之处,即便是慧圆,没有练成金刚不坏体神功之前,也不敢说有把握战胜得了冰火双雄。
云剑和陈佩之两人联手虽然稍为占上风,但那也是因为两人武功的特殊,一个是无形气剑的万劫神剑,一个杀人不过九招的不败九剑。自然占了便宜。
李四道:“二哥,听说三哥去追夺圣火令,在那姓云的小子手下吃了亏,这小子可狂妄得紧,我们江湖十恶霸在他手中可没少吃亏。眼下武功高他的也只有你和大哥,你可得为我们出头啊。”钱二道:“我知道了,前些时候我闭关修炼,今rì来方始大成,大哥还夸赞我说,虽然我还不能胜他,也相差不远了,那姓云的再厉害,也总不能强过我们老大。”
熊炎冷笑道:“可对不住了,你们老大便是在那个姓云的大哥手中吃了亏,什么失魂引三部曲,在他听来便如同放狗屁!”钱二怒道:“熊炎,你别不知好歹,你那天对我们大哥不敬,大哥虽然没找你们麻烦,但可不表示我不找你们麻烦,待事情结束,这笔账还要算清楚。”他练成了种极为厉害的武功,因此难免自信膨胀,心高气傲,要为他的大哥出头。
熊炎淡淡道:“你们只管来便是,我们冰火双雄还怕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