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衣少女微微睁开眼,但见此女纤巧削细,腰不盈一握,唇红齿白,面凝鹅脂,眉如墨画,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清澈似水的美目中眼眸慧黠地转动着,几分调皮,几分淘气,那鲜花绽放般笑容间微现梨涡。
“扑通”
见少女明眸微动,似向自己望来,马说心脏骤停,晕倒在地,徐道辅忘记了自己还活着。
“你来了……”粉衣少女朱唇轻启,呵气如兰,白皙皓齿显露恰到好处,淡淡语气中似包含一切,更透出一股华贵之气。[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我来了。”方连山凝视着,眼中含泪。
“我说过,让你见我妹妹一面,她美吗?”少女莞尔一笑,一对小酒窝在脸颊若隐若现,碎步轻移间,春风徐来,绾着三千烦恼丝的木簪悄然落地。
“美。”方连山俯身拾起木簪,双手奉还间,泪水已然滑下。
“傻瓜,哭什么?”少女美目中亦泛着泪光,广袖一挥,纤腰微侧,脸上漾起一丝美人笑,青丝在风中拂动,纤纤玉手轻轻往上一挽,盘丝髻已成,却是羞得雪白颈项亦红了,“将木簪……插好……”
双手颤抖着将木簪插好,方连山轻轻握住少女柔若无骨的如玉小手,颤声道:“我方连山何德何能,你竟如此垂青?”
“连山……”晶莹泪珠夺眶而出,少女痴痴地望着日夜思念的脸,一股淡淡的柔弱和娇媚散发开来,“依萱此生只为你而活。”
再多的语言亦是苍白,方连山的防线彻底崩溃,轻轻将佳人拥入怀中,依萱的臻首轻靠在情郎宽阔的肩头,美目微闭,融化消失在无边的幸福里,整个世界都消失了,剩下的只有对方……
“理应高兴才是,你哭什么?”端坐在紫云楼上的文宗一脸欣慰,握住旁边一美艳宫廷贵妇的手,笑道:“皇后不是一直希望依萱嫁给好男儿吗?”
“臣妾……”庞皇后哽咽着,眼泪簌簌而下,“臣妾多谢皇上隆恩,只是如今女儿真长大了,真要离开,心中真是舍不得,如同心都被掏空了,疼得厉害。”
“何必言谢?这么多年你也受苦了,朕只怕不能好好补偿你。”文宗却是紧握住皇后的玉手,一起站起来,凭栏远望着牡丹园中依旧缠绵相拥的方连山和萧依萱……
突然方连山觉得背后有一道忧郁的眼神射向自己,不由回头一看,抱着依萱的大手顿时僵住了。
秀似空谷幽兰,清若凌波水仙。
一辆小巧香车畔,一身着白色纱衣少女静静立着,一种神韵从骨子中沁出,恍若落入凡尘的仙子。
一阵微风拂过,纱衣丝带,紧贴在身上,娇躯隐现,出尘飘逸,如幽幽谷底的雪白兰花,从骨子散发出疏离寂寞,仅那么安静地立于眼前,便可叫人心疼地揪痛起来。
及腰的长发随风乱舞,一条白色的丝带,轻轻缚住一缕青丝,白衣女子目光纯洁似水,澄澈透明,气度清华,风采嫣然。
只是那清澈目光中此时却带着一丝忧郁,准确的说,是一丝含着愤怒的黯沉,更令人可望不可及,甚至令人不敢对视。
“清清……”方连山像被狠狠抽了一鞭,伤痕延伸到心肺,泪水滑落,却滚落到心尖。
白衣女子唇角泛起一抹笑意,好似一江刚刚消融冰雪的春水,黯沉的眼底泛起晶亮的泪光,仿佛在诉说着什么,片刻,女子登上香车,渐渐消失在方连山视线中。
“清清!”方连山大吼一声,飞身上马,追逐而去,他听到了,清清的泪光在诉说着别之,别之……
游人如织,驱马缓行,幸亏香车美人显眼,一路询问,方连山终于来到城内一繁华处。
但见此楼翼角无数,远远望去,如鸟斯革,如翼斯飞。三层相高,。
“方兄?”方连山正发愣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回头一看,竟是晏同叔和应天府书院的李延嗣!
“你不是该去参加探花宴吗?怎么在这里发呆?还穿着一身官服?”晏同叔亦很惊诧。
“说来话长!”方连山急道:“这里人来人往,颇为繁华,不知是做什么营生的?”
“这可是大名鼎鼎的极乐阁!”见方连山神色凄苦,丝毫没有高中的喜悦,晏同叔打起精神道:“这里出产的美酒和纸张十分有名。最有名的却是这里的陪酒姑娘了!夜晚最美,烛光摇曳,灯品新奇,逢年过节的晚上,屋檐上每个瓦垄中都点亮起一盏彩灯,望去真有人间仙境之感!”
“妓院?”方连山心中剧痛。
“也不能这样说。”晏同叔老脸一红,“歌伎陪酒、陪宴、陪游、陪歌舞、弹唱在我大梁可是件很风流儒雅的事情!再说总不能每个文人都出诗集嘛,文人写了诗、填了词,还要靠这些艺伎传唱扬名,双方互惠互利,一举两得,又何乐而不为?”
“是啊!”李延嗣亦深表赞同,“城中酒楼高入天,烹龙煮凤味肥鲜。公孙下马闻香醉,一饮不惜费万钱。招贵客,引高贤,楼上笙歌列管弦。百般美物珍馐味,四面栏杆彩画檐。来此处游乐,实在是人生一大乐事!”
“这极乐阁现在最红的姑娘是谁?”方连山望向大门深处。
“自然是新来的芊芊姑娘了!听说此女子才貌双绝,整个洛阳城都为之倾倒!”晏同叔神往道:“此女子极好诗词,听说有些穷困士子因一首新词而被欣赏呢!我与正中兄便是来凑凑热闹!”
“方兄似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李延嗣劝慰道:“既然来到此处,不如一起去看看,以状元郎的才华,定能夺得佳人芳心啊!”
“进去!”方连山平静而入。
怎么中了状元没有喜色,反而心事重重?晏同叔和李延嗣互望一眼,亦跟了进去。
这极乐阁确实与众不同,厅堂过道与阁子雅间,都挂着珠帘绣额,装饰得典雅温馨。
特别是主楼西楼,廊庑掩映,排列小阁子,吊窗花竹,各垂帘幕,书画楹联,不似酒楼似书楼,实在是闹市中的桃花源。
走上楼阁,却见大厅里早已坐满了各色文人与富贵者,众人围坐在数桌酒席间,窃窃私语,眼睛却是盯着舞台侧的珠帘。
“老爷有何吩咐?”见一身官服的方连山招了招手,老鸨子忙笑着走过来。
“我要将这极乐阁和所有姑娘买了!”方连山淡淡道。
轰,众人一下炸开了锅,见过狂的,没见过这么狂的!
“您……要把这偌大的极乐阁买了?”老鸨子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正是。”方连山平静道。
“这小子该不是疯了吧?”一商家子弟嘲笑道。
“小声些!”一斯文人低声道:“这可是今科状元郎!他身边那位可是名满天下的晏同叔呢!”
什么!众人呆住了。
“我的老爷啊!”老鸨子简直想笑,“甭管您是什么官,还是别耍笑老婆子了!晏老爷您可要帮着劝劝!芊芊姑娘马上就出来,运气好,她还能为您能单独抚曲一首呢!”
“你过来!”方连山唤过一名小厮,丢了几两碎银子过去,“去叫四海钱庄的总掌柜钱海来,就说方连山找他!”
就算你是状元郎,眼下不过是个小小的六品官,那天下第一大钱庄老板能理会你?众人满脸鄙夷,心中偷笑,都等着看好戏。
方连山也不理会,只是招呼满脸震惊的晏同叔和李延嗣坐下,兀自喝着酒。
不到一盏茶功夫,就见瘦削的钱海一头大汗的跑了上来,嘴里还嘟囔着:“我整天忙得要死,你小子倒好,神龙见首不见尾,竟躲到这里喝花酒来了!”
“钱掌柜有礼!”众商户见钱海竟真来了,俱是起身,纷纷上前巴结。
“钱大哥!”方连山请钱海坐下,淡淡道:“我想买下这极乐阁。”
“买了就买了呗!能花几个银子?今年分红的银子我还为你留着呢!”钱海大声道:“这位方老弟可是我四海钱庄的总参谋,他说的话就是我钱某说的!”
众商户脸色惨白,方才嘲笑方连山的商户子弟更是吓晕了过去。
“老婆子有眼不识泰山!还请方爷饶了我吧!”老鸨子的额头都磕出了血,嚎得比鬼哭还难听。
“状元郎好大的官威!”但见珠帘轻启,先前的白衣女子缓缓走来,扶起老鸨子,“状元郎高中不想着为民造福,却在这里欺压百姓,算什么本事?你就是买了这极乐阁,却买不了芊芊的心!”
着这熟悉的动听宛转之声,方连山愣住了,这分明是阴天后的声音!竟和清清长得一模一样!
“说得好!”却见一脸酒色之气的太子身着一身华丽袍服走了上来,抚掌大笑,“不过中了个小小状元,竟如此嚣张!在下黄某,佩服姑娘!”
“承蒙黄公子夸奖!”却见芊芊微微一福,“小女子受宠若惊!”
“姑娘请起!”太子示意慌得就要跪下的晏同叔不要声张,伸手就想扶起芊芊,眼中已满是淫光。
“黄公子请坐!”芊芊却是悄然躲开,走上舞台,“诸位远道而来,小女子无以为报,今日献舞一支,请诸位欣赏!”说罢,退入帘后。
箫声渐起,众人心猿意马,只想再见美人翩翩舞姿,太子更是一脸猪哥像,方连山冷冷地看着舞台珠帘处......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