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程宗扬刀随人走,猛虎般朝陆谦攻去。满地落叶被他刀风带动,一瞬间飞舞而起,平添了这一刀的威势。
陆谦神情变得慎重,他握紧刀柄,双目盯著狂涌而至的落叶,忽然展臂劈出一刀,正中程宗扬的刀锋。
两人同时向後跃去,拉开丈许的距离。交手一合,程宗扬心里有了底,陆谦的修为与自己差不多,都是第赫然在目:白虎节堂!
陆谦大步进来,厉声道:「林冲!你竟敢持刀私闯白虎堂!不知道这是死罪么!军士们!抓住他!」
禁军蜂拥而入,刀枪如林,将林冲团团围住。
一瞬间,林冲握住屠龙宝刀的刀柄,手背青筋迸起。
陆谦叫道:「林冲!你竟敢作出这等事!难道就不念及家人么!」
林冲神sè数变,最後扔下宝刀,抬起双手,高声道:「冤枉!林冲冤枉!」
陆谦暗地捏了把冷汗,见状立即一挥手,「拿下!」
军士们将林冲?」
「高某曾为东坡居士的书僮,用此化名,以示不曾忘本。」高俅松开手,眉峰一挑,「很意外吗?」
「太意外了。」程宗扬老老实实道:「我真没想到高太尉会是……会是……这么铁杆的球迷……」
「当年我与小孟、小艺、明信、小景他们组成的鞠队,可是鞠场上的不败之师。」高俅叹道:「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作买卖的作买卖,当杀手的当杀手,教书的教书,卖画的卖画,我还以为今生今世都看不到星月湖的战旗了。」
程宗扬小心道:「高太尉,你和岳帅……没仇吧?」
高俅毫不隐瞒地说道:「岳帅予我有再生之恩。第一次见面时,我还是东坡居士门下的书僮,岳帅刚刚声名雀起,整rì奉承他的不知凡几。岳帅却对我青眼有加,指点我苦练蹴鞠之术,终於让我高俅靠著一脚好球出人头地。」
程宗扬不知道有多庆幸,见惯了岳鸟人的仇家,这还是头一次见到星月湖大营以外的人表示受过岳鸟人的恩惠,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开眼呢?
「你和孟老大他们既然认识,怎么孟老大不知道你就是如今的高太尉呢?」
「他们只知道我是苏家仆。」高俅道:「我本名叫高枢问,靠著蹴鞠接近宋主之後,我不仅与他们断了联系,连名字也改了。嘿,已经差不多是二三十年前的旧事,小孟他们未必还记得那个苏家仆,又何况是如今的高俅高太尉呢?」
程宗扬憋了半晌,「难道这都是岳鸟……岳帅的安排?」
高俅点了点头,「岳帅眼光之长远,当世不作第二人想。谁能想到他声名初起之时,就料到有风波亭之变?在他的指示下,高某刻意转为军职,在军中沉浮二十年,人人都道我是靠蹴鞠得宠的幸臣,就连风波亭之变後,亲附岳帅的文武官员被尽数清洗,也没有动到高某分毫。直到星月湖大营解散,岳帅生死不明。
我才依照他当初的吩咐,在明庆寺的祈福榜上留下字条,与星月湖旧部联系。」
程宗扬佩服地说道:「孟老大他们想查一个人,恐怕宋主的私生子都能查出来,可十几年都没弄清你是谁,太尉怎么做到的?」
「每次都是我先放好情报,再往明庆寺的箱中投下字条。见面的时间、地点每次都不固定,他们哪里能找得到我?橡树瓦这次时间太紧,我又急著看齐云社和石桥社的比赛,才冒了风险。」
程宗扬前後想了想,如果不是高俅主动说出来,自己也想不到和自己喝酒看球的苏佳朴,就是来传递情报的线人。这样还算担了风险,他以前的小心谨慎可想而知。
「还有一个问题,」程宗扬道:「追杀令是太尉下的,还是你那位小衙内借你的名义下的?」
「是我。」
「为什么?」
高俅的目光落在桌旁的屠龙刀上,「你可知道这屠龙刀是谁的?」
程宗扬怔了一下,然後明白过来,「岳鹏举!」
「不错,这是岳帅的佩刀。」高俅露出一丝黯然的眼神,「岳帅在风波亭之变前赠我此刀,高某收在卧室已有十五年,从未让外人一睹。可恨犬子无知,竟然拿了此刀胡闹,说不得,只好将见过屠龙刀的人都杀个乾净。」
程宗扬苦笑道:「太尉一出手就雷厉风行,差点儿要了我的小命。」
高俅并没有多少歉意,淡淡道:「事关岳帅,宁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罢了。」
房内的铜铃微微一响,高俅止住程宗扬的话语,然後拉了拉绳索。片刻後,有人进了院子,在房外远远道:「老爷,小衙内来了。」
高俅沉下脸,「让他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