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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华西王陶一光都已经表态同意了陈平所带来的文件,那随后的事情就比较简单了,陶一光让他儿子,也就是现在的华西村党委书记陶继天把陈平的文件进行备份,再签署一个简单的文件材料以后,陈平就和张铁雄离开了华西村。 [..]
当然,有了和陶一光这一番的反复较量,陈平在走的时候,自然不可能像来时那样的冷冷清清了,而是按照官场上的规矩,陶继天组织了华西村委和一些民众,打着标语,洒着鲜花,轰轰烈烈的给陈平送行。
在华西村党政大楼的门口,陶一光看着陈平渐渐消失的车辆,不由赞叹道:“这个陈平,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啊!”
一直在旁边搀扶着老父亲的陶继天在听这句话以后,先是心里一惊,然后对陶一光说道:“父亲,这个陈平很厉害吗?依我看他不过就是个负气的年轻人罢了,如果那时我们真的放他回去了,只怕他就没法在江yīn市委那里交差了吧。”
“负气的年轻人?”陶一光摇摇头说,“看来继天你是在我的翅膀下过的太自在了,没有经历什么大风大浪,所以才看不出这个陈平的手段。别的不说,就单说我向他道歉以后他回答的那一句话,‘不要紧的,我作为人民的公仆,有接受群众质疑的义务。’这一句话也许听起来普通,但细细想来却别有深意,我接触的部级厅级干部都不少,但能说这样话的人,却屈指可数,我这样讲,你应该能理解了吧?”
如果陈平要是在这里听到陶一光对自己的评价,肯定要偷笑了,废话,国家总理的境界,能简单了吗?
毫无疑问,身为省政协常委的陶一光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所以面对他对陈平的评价,陶继天固然心里不服气,但嘴上却也无可辩驳。
知子莫若父,陶一光当然明白自己儿子现在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所以他接着说道:“你说他负气,说我们如果真的放他回去了,只怕他就没法在江yīn市委那里交差了?你说的很好,但是你好像忘记了,以现在我们面临的情况,根本不允许我们这么做,关于这一点,我记得我昨天晚上是和你分析过的,我想这个陈平也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才故意表现出负气离开的架势,这叫以退为进。”
说完,陶一光自嘲的笑了笑,然后接着说道:“没想到啊没想到,本以为我们是在华西村的本土作战,他陈平是外来的干部,我们可以利用他不了解华西村情况的弱点,在先天气势上压倒他,以便能在未来的改革中,占据一个有力的位置,但却没想到竟然被他这么简单就给破掉了。”
陶继天明白父亲这话就是说给自己听的。的确,为了迎接陈平的到来,他们两父子是做了不少准备的,不仅研究了陈平的个人履历,甚至还为了他特意打听了一下江yīn市委内部党政的一把手之间的斗争情况,知道陈平此刻的处境是多么的险恶,陈平来华西村,根本就是背水一战了,如果陈平不能想办法在华西村这里做出政绩,不仅是他,甚至连他身后的市委书记韩剑锋的处境都很被动了。
正因为如此,所以他们断定陈平必定是非常着急的来华西村的,那么这个时候,只要华西村表现得强硬一些,那么陈平为了尽快的解决华西村的问题,肯定是会做很大程度的妥协的,这样就可以让华西村,确切的说是他们陶家,在以后的发展中,占据一个更有利的位置。
至于其中可能会损害的其他村子的利益,或者是在这中间可能存在的不稳定因素,在巨大的政治目标面前,基本都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他们想法无疑很好很强大,但是他们在算计陈平的时候,却并不知道自己还有华西村的一切,对于陈平来说根本就是了若指掌,在这样信息不对称的情况下,陈平即使看上去多么劣势,要翻盘也是轻轻松松的。
“现在想想,继天,其实在我被陈平逼出来的那一刻开始,我们就已经输了,而且是满盘皆输。”陶一光突然叹了口气说。
如果说陶一光之前的话还只是让陶继天心里有些不舒服的话,那么他的这一句话,就则是完完全全的让陶继天感到惊骇了。
陶继天说:“父亲,您不是说这是第二套方案吗?如果我那里出了什么变故,只要你出面,就还有一丝扳回来的希望吗?”
“那都不过是骗自己的安慰话罢了。”陶一光摇摇头说,“也许我确实是在阅历上要胜出陈平很多,但是我却忘记了,政治的对抗发展到最后,往往都是jīng力与意志的比拼,而我这个老头,在这方面显然是拍马也比不上他这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了。”
“jīng力和意志的比拼?”陶继天疑惑的说,显然是并不明白陶一光的说法。
对此,陶一光只好接着说道:“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那是我的老领导给我说的一个真实的故事,雅尔塔会议你应该知道,那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快要结束的时候,美国、苏联和英国首脑所举行的三方会晤,也正是那次会议,让美国唯一一个四任总统罗斯福,被人骂做了美国和整个西方世界的背叛者,因为在那次会议上,罗斯福答应了把整个东欧拱手让给了苏联。”
“这样的做法,乍听起来确实是背叛,但是很多人却忘了雅尔塔会议前后所发生的政治较量,”陶一光说,“在会议之前,美国总统罗斯福的身体就已经不行了,所以他原本是想等chūn天来了,等自己的身体状况好些了再去开会的,但是苏联领袖斯大林却不同意,他说会议必须尽快召开,而且同时斯大林也表示自己不愿意离开苏联。”
“最后,在反复的商量下,会议被定在了二月的雅尔塔,”陶一光说,“要知道,雅尔塔可是在苏联境内,让罗斯福这么一位行将就木的老人这么长途跋涉,本身就是一种折磨,因此当罗斯福到达会议地点的时候,他已经是油尽灯枯了,相反的,斯大林却是以逸待劳的身强力壮,那么就从身体状况而言,就注定了罗斯福是不可能在斯大林身上占到任何便宜的,因为一个虚弱的人,更容易感到焦躁和厌倦,更容易向他的对手妥协,而最后会议的结果也正是如此,罗斯福也的确是被斯大林密集安排的宴会所拖垮了身体,结果不得不向斯大林做出了巨大的让步。而我和陈平,也正是那时罗斯福和斯大林的翻版,只是不同的是,他并没有像斯大林那样不断的折磨我就是了,但是那种在谈判阶段所不断反复的拖延手段,却还是一样的。”
面对陶一光的这个说法,陶继天顿时怒道:“父亲,您是说陈平那个混蛋欺负您年纪大了,jīng力不足,故意和您耗时间耗jīng力吗?”
陶一光有些悲哀的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欺负?我不懂你为什么会说出这么幼稚的字眼,在政治上,只有目标和胜利,其他任何手段都是可以运用的。而且,我也算是自己送到陈平面前让他蹂躏的,他根本就是将计就计,哪里有什么故意欺负这么一说?”
说到这里,陶一光自嘲的笑了笑,然后接着说道:“如果当初我不自作聪明的非要自己上场,想着用自己丰厚的阅历来压死他,就让继天你好好的和他谈多好,那样反而我们还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输得一败涂地。”
“父亲,您也是想要为华西村rì后的发展争取更好的地位罢了,您根本就没有错啊!”陶继天劝解道。
陶一光无力的摆了摆手,然后郑重的对陶继天说道:“继天,记住,以后只要陈平还在华士镇或者是江yīn一天,你就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做事,我看那小伙子也不是咄咄逼人的主,所以不管zhèng fǔ出任何的政策,你能忍则忍,千万不要和他起任何冲突,切记!”
“是的父亲,我记住了。”陶继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