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人,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和这个场所不相配。
他穿着蓬松的西装,有着纯白的长发。虽然他不算是老人,但他的面相十分苍老,他的眼珠是蓝色的。他的手脚很长,显得有些奇怪。他跑着,舌头像狗一样伸在嘴外面。
关键是,男人现在所在的地方是新市街。那是泡沫经济的梦迹,换句话说就是废墟。即使是大白天,常人也绝不会接近这里。
‘喂喂,那边的大叔--’
突然出现在男人面前的,是个年轻男子。他就像是满足要求般出现在这个合适的地方。
他的头发并没有完全染成茶色。他红色的夹克有些炫目。他闲散地张着嘴,里面能看见舌头上戴着舌钉。他手里握着一把小刀。他身后,是一群穿着同样夹克的少年。
‘干嘛那么着急啊。到这边来聊聊吧?’
‘蠢货!’
白发的男人吼道,他想要穿过去。少年们挡在了他身前。
‘嗯--’
头领露出了难看的表情。
‘喂,这家伙,刚才说什么?’
‘他说蠢货。’
部下如实回答,头领把部下击倒了。他戴着戒指的手上,涂上了鲜血。
‘我说,大叔。’
年轻人用染上鲜血的手向男人招手,男人露出了厌恶的表情,走上前一步。
‘快跑。’
‘啊?’
‘别问了快跑。他们追来了。’
年轻人想,这家伙说什么鬼话呢。他想一把抓住男人的胸口威胁他。
没有拳头。
手腕前面,能看见男人那张不愉快的脸。
稍微晚了半拍之后,血从他的手腕喷出。
‘啊,啊,啊……’
震惊比疼痛来得更早。年轻人倒在地上滚着。
少年们对事态发展还有些恍惚,他们看见之后,便无言地取出了武器。
‘啪’。
随着一声轻响,一个少年的头颅弹飞了。接着,又一个。又一个。
‘傻瓜!快跑!’
男人用粗犷的声音喊着。这声音令少年们开始缓缓移动。有人跑着。有人摔在地上。有人即使摔了也还用手肘和膝盖在地上爬着。
男人看见了。
前方……朝着少年们逼近的影子。
溶入黑暗的蓝绿色。长着鳞片的鱼们。不对,它们用鳍直立,是否应该叫做鱼人呢。鱼人的两只触手,接连射出水弹。
结果,没有一个人能够逃脱。
同样的红色夹克,流出浑浊的黑色血液倒在地上。
男人深深吸了一口气。
下一个,就轮到自己了。
男人甩了一下脑袋。他像狮舞般将头发长长地甩开。
鱼们动了。它们转着脑袋,没有眼皮的眼睛一齐看向这边。
鱼人射出了无数水弹,但没有击中他。
光亮一闪。光亮令小道中变为了白昼。
朝自己飞来的水弹,一个不剩地爆炸了。只留下了纯白的残像。
‘赶上了啊。算是Justontime吧。’
‘你,你是谁?’
男人揉着眼睛回过头。
‘Japanese真是讲礼貌啊。’
那个男人时髦地穿着衬衫,头也不回地说。
他是个金发的西方人。他纤细的指尖射出了光线。光线不仅仅对水弹进行了迎击,还令鱼人们逐渐包在了火焰中。
‘这种时候还要进行悠长的问候吗?我叫人火。’(编者按:HumanFlare)
‘我是……’
‘You是东条见神。没错吧?’
‘是的。你是梅鲁可利阿利的使者吗?’
人火像是弹着钢琴一样舞动着手指。随着他手指的舞动,热射线就会击倒鱼人。那到底是什么程度的高温呢。鱼人们瞬间被火焰包裹住,变成白灰随风飞散。
‘不是,我是斯特拉斯的人火。’
‘斯,斯特拉斯?’
‘不知道吗?正义的伙伴。leagueofjustice。’
他的声音充满了自信……甚至可以说是傲慢。白发的男人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对。所以,You是邪恶。Villain。OK?’
金发男人转身正面指着他。
‘等等。狭祭市应该是接受流亡者……’
‘Toolate。你晚了一点。’
‘拜托了。我,我什么都没做呢。我还没有吃任何人。我并不是自己愿意生下来就这副身体的。’
‘OKOK。You的心情我理解。’
他夸张地耸了耸肩。
‘可是呀,我也是接到了命令的。你们Japanese应该能理解吧?武士,武士道,为国捐躯的意思。’
‘别开玩笑了!’
抵抗的声音里有着力量。
‘我不会死的。我。我已经到了这里。我怎么能死呢!’
男人的白发开始抖动。头发变尖了,像是长枪的枪尖。
‘我才不会败给你这样乳臭未干的小子……’
‘真希望你能称我为最新技术。’
‘你这个……’
这是那个男人的最后一句话。
他的脖子上出现了一道红色的线。线上不断吹出血的气泡。
并不只是脖子。仅仅半秒的时间,男人的全身都出现了纵横的线。
‘扑哧’。
没有肉,没有骨头,没有筋,被切得粉碎的那堆东西,只不过是一堆肉块。
‘啊,幻想呀,你也来啦?’(编者按:Phantastica)
男人背后……有个奇妙的人形。
人形全身覆盖了一层红色的橡胶套装。套装上到处是突出的坚硬桩子。人形的脸上盖着一层白色的面具。从身体的柔软凹凸看来,能勉强看出是个女性。
只有她的右手,涂着黑色的血液。
‘Mission是捕获吧?’
‘抵抗的……情况下……允许反击……’
话筒产生了合成声音。
‘Isee。那么,回去吧。’
人火说着,打了个响指。
肉块喷出了烟,风吹散了灰。
仅此而已。
‘……真是过分呀。’
深夜的教堂中,有着轻声的话音。
说话的,是黑发的梅鲁可利阿利。他脸上的笑容,和白天学生们看到的一样。但是,他的眼睛却闪着红光。
‘东条见神……三千丈的族长。本来是我特别想得到的人才。’
‘最近斯特拉斯总是违反条约。’
旁边伺候着的金发武士用沉重的声音说。
‘如果交给在下,在下这就去解决他们。’
‘不,还没到时候。’
梅鲁可利阿利像是说给自己听。
‘既然能够了解实验体的性能,这次就这样算了吧。’
‘那种程度,在下一个人也能……’
‘到此为止。’
梅鲁可利阿利一声让武士低下了头。
‘在下多言了。’
‘实验体终归是实验体。问题是九门兄妹。’
教堂中的声音消失了。黑暗笼罩了周围。
-2-
‘早安,克绮君。’
“早上好,房东小姐。”
‘克绮君看起来很困啊。’
“是的。”
‘整夜被小惠训斥?’
“您真清楚啊。”
九门克绮对房东小姐的洞察力感到佩服。
能让他不睡觉的理由存在无数个。但是,房东小姐却在其中选中了唯一的事实。
人类能够理所当然地探察到别人思考的东西。
人类能够解析表情微妙的变化、声音的抑扬还有其他各种各样的信息,配合无言的微妙感觉,还能在话语中蕴含言外之意之类的东西。
这些言外的信息似乎称为‘氛围’。九门克绮,每天都会有人对他说‘注意一下氛围!’。(编者按:原词是空气)
在他的知识中,空气这种东西,是无色的气体,肉眼是看不到的,想要读取更是不可能的。
就是说。
世间的人们,有着九门无法使用的某种超能力。
克绮本来认为,这件事至少惠是能够理解的……
结果他被训斥了。彻底的。
而且,关键的部分她没有说明白。
虽然搞不太懂,似乎这里牧本同学的感情很重要。
“那么,我走了。”
‘请慢走~’
上学路上。克绮看到了牧本的背影。
“早上好。”
‘啊,九门君,早上好。’
“我有个问题。”
‘哎?什么?’
“牧本同学,觉得我如何呢?”
‘呜……’
一瞬间,牧本低下头沉默了。结果九门也跟着朝下面看去,他没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虽然下面能看到沥青地面。牧本同学的眼中到底看着什么呢?
‘唔,应该还是……朋友吧?’
“是吗。我也是,我也把牧本同学认作是朋友。双方的认识一致,这应该叫做意向一致吧。”
‘嗯,是呀……’
她的音量稍微低了一些。肩膀也沉下去了。从我贫乏的知识中,这应该意味着沮丧。
“牧本同学。你有什么烦恼的事情吗?”
‘哎?没有啊。完全没有那种事。’
她挺起胸膛很精神地说。唔。果然还是我搞错了吗。
想要理解氛围真是困难。
‘早啊,两个人怎么啦?’
“我在考察我和牧本同学的关系,现在正在进行确认。”
我照实和峰雪说了,不知为什么,峰雪按住了他自己的脑袋。
‘牧本。’
‘什,什么事?’
‘如果不愿意,就要说出来。他做错事的时候,一定要认真地当场训斥他,不然他会得寸进尺的。’
“我难道是小狗吗!”
‘如果是小狗,会比你更可爱些。’
‘九,九门君也很可爱啊……’
“是吗,谢谢夸奖。”
‘喂,这里应该感到困扰。’
“可爱这个词,不是主要是女性说出的赞美之词吗?”
‘男人不能可爱啊!’
‘我不这么认为啊--。峰雪君,也很可爱啊?’
‘别说我!’
九门君想了一会儿。
“现在,这个场所的氛围。”
‘哦,怎么啦?’
“应该是温暖的氛围吧?”
‘是,是呀……’
牧本用力点点头。原来如此。
峰雪两边的嘴角向下弯曲,他胡乱抓着九门的头发。这个动作的意义无法理解。也许是在表达反对意见。
不过,此时九门相信了牧本同学的意见。
“温暖的气氛啊……我记下了。”
九门克绮心想,这感觉并不让人讨厌。
-3-
教室里很静,但却有着一股轻微的紧张感。这是连九门克绮都能够感觉到的紧张感。
理由有两个。首先是教现代社会学的高桥老师在时间管理上的不周到。已经到了下课时间,所有人都在翘首企盼着午休。
第二个原因,是走廊那边正在发出骚动的声音。
经过的时间让人感觉近乎永远。高桥老师终于结束了讲课。
‘啊~班长。’
‘到。起立。行礼。请坐。’
完成仪式之后,九门缓缓地取出书本。
九门眼角看到,牧本到教室外面去看发生了什么事。
九门正专心读书的时候。
‘九门,君?’
有人对他说话。
‘嗯……来一下。’
“我的预定是读书然后再吃饭。请给我一个变更预定的理由……”
‘小惠,来了哦?’
“是吗。”
九门歪着脑袋站起来。
九门看到门口那边,惠站着只从门口露出上半身。
教室的杂音中,开始混入了以她为对象的单纯兴趣,甚至还有一些胡乱嘲弄的发言。
九门稍稍加快了步伐。
‘哥哥……’
教室里突然间沸腾了。
惠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喂九门!’
‘她叫你哥哥?’
几个男同学用很熟的声音问他。
‘哇,好可爱!’
‘那是九门君的妹妹?’
几个女同学喊着发出没有独创性的感想。
这样的混沌。
‘哟。小惠!’
这样的混沌被沙哑的声音切断了。
是峰雪。他对惠摆手之后,对全班瞪了一眼。杂音迅速减小了。
“惠,你来做什么?”
‘那个,盒饭……’
她递来了一个小包。房东小姐平时都会用做多了的早饭做成盒饭。现在盒饭在惠手上,也就是说九门早上忘带了。
“谢谢。”
九门接过盒饭打算回座位。这时,峰雪猛地抓住了他的肩膀。
‘嗯,我说。今天正好是个好天气,干脆到房顶上去吃盒饭吧?’
‘是呀,就这样吧~’
牧本也赞同。
“唔。可是,如果那样,不是没有惠的盒饭吗?”
‘那,那个,房东小姐也给我做了一份……’
“那就没有问题了。”
九门点点头。不知为什么所有人都吁了口气。
“这应该叫做温暖的氛围吧?”
‘不对!’
峰雪敲了九门的头,惠和牧本则对着九门摇头否定。
九门小声嘟囔。
(想理解氛围真是困难。)
-4-
‘哦,秋霜啊。’
“唔。季节是秋天。先不管气温,在有风的情况下,体感温度会降低。但是应该还没到降霜的程度。”
九门按道理回答。
当然,对于人类这种生物来说,重要的是体感温度而不是气温。所以,房顶上人很少。
‘就在这边吧。’
牧本和惠铺了手帕。九门和峰雪则重重地坐在水泥地上。
四个人打开了各自不同的盒饭。
峰雪解开了饭盒包。那真是朴实刚健。煮蛋,三个饭团。蛋应该是脱离了斋饭的范畴,不过对于他们的宗旨也没有指责的道理。
牧本的盒饭令人感到温暖。黄绿色蔬菜显得多彩,还有烤鱼,切得很精致的香肠和苹果。对于她一个人生活来说,这是需要花费很多精力的盒饭。
令九门吃惊的是,他自己和惠的盒饭,有着完全不同的内容。
克绮的盒饭,是注重营养均衡的炸鸡块盒饭。
惠的盒饭,是以根茎菜为中心的瘦身盒饭。
‘唔。房东小姐是打算将这两种都吃掉吗?她的饭量出乎了我的意料。’
所有人的视线集中过来了。不知道具体原因是什么,不过似乎是自己说错了话。
峰雪深深叹了口气,驱散了沉默。
‘不过,看起来真美味啊,房东小姐的盒饭。’
“不给。”
‘你说什么?’
“我对美食很执着。”
‘我也是啊!’
“即使如此,你也没有权利去侵害别人的所有权。”
‘我不会白要的。交换怎么样?’
九门看了峰雪的盒饭一眼。
“没有我想要的。”
‘你说什么喂!’
瞬间,峰雪的筷子伸了出去。筷子的延长线上是炸鸡块。而且,那还不是套餐店卖的那种用百年老油做出的茶色炸鸡块,而是用上等的柴鸡,不加酱油和大蒜,只用盐和酒来调味做出的纯白炸鸡块。
九门的筷子赶赴迎击。
四根棒子复杂地缠在了一起,然后便一边剧烈地颤抖着一边静止在了空中。
‘住,住手呀你们两个!’
牧本停下了手中的筷子,朝他们喊着。
惠则是放了一个煮芋头在嘴里,然后她的表情便绽放了。
‘牧本。别管我。我要教教他什么叫做人之常情。’
“你所说的人之常情,就是要强夺他人赖以生存的食粮吗?”
‘蠢材!我说的是懂得互相分享的心!’
筷子已经产生了扭曲。就像是扭住了关节那样,逐渐增加了细微的扭曲。
‘牧本姐姐?’
牧本正要站起身,惠抓住了她的裙摆。
‘怎么了,小惠?’
‘我觉得不管他们比较好。’
‘唔--’
牧本歪着脑袋想了想。
‘虽然我也知道他们交情很好,但是吵架果然还是不好的呀。’
牧本说着站了起来。
‘九门君,峰雪君,你们还是到此为止吧?’
“……说到分享,那应该是自发进行的行为。你的这种行为是挑衅。”
‘胡说。助人就是助自己。那么我让你来帮一下,也就是拐着弯地为了你好。为了朋友,我,我,我要你的……’(编者按:情けは人の?ならず,2001年日本误用率48.2%)
‘两个人都住手呀!’
牧本的手抓住了他们两人的手。
这一瞬间。已经达到了刚性极限的两副筷子,轻易地折断了。
两个人失去了重心,朝前面倒去。牧本的手臂也牵扯在其中。
‘停下!哥哥!’
惠的声音。但这个声音也无法改变重力和惯性的法则。
三个人倒在了一起。
‘疼!’
最先动的是峰雪。这是因为他的腰部被踢了一脚。
‘闪开!’
是惠。这一脚,包含着真正的杀意。
‘呜啊!’
峰雪内脏中的空气都被绞出,他滚落在一旁。
……不管怎么说,这一下子应该也太过分了吧?
峰雪这么想着,他看了看下面,一瞬间就理解了。
眼前出现的,是重叠在一起的九门克绮和牧本。而且,还是脸和脸,胸口和胸口的零距离接触。
‘哥,哥哥!’
惠的声音,响彻在高空。她拼命地拽着克绮的手臂。峰雪也来帮忙,终于九门克绮站起了身。
牧本……她的眼睛看着空中一动不动。她的脸很红。她的呼吸很急促。
克绮舔了舔嘴唇,吐了一口血。
惠直直地瞪着克绮。
‘哥哥,怎么回事?’
“粘膜互相接触的时候,牙齿弄破了我的嘴而已。摔倒并没有什么大问题。但从卫生的角度来说值得担心。虽然没有得病,但这也是血液接触,以防万一,应该考虑后天性免疫不全症候群的……”(编者按:AIDS)
猛烈的下段踢。
“呜!”
九门倒在地上按着胫骨。
惠哭着从屋顶跑开了。牧本终于起了身。
“牧本同学,没事吧?”
‘唔,嗯。’
“是吗。那就好。”
‘那,那个,九门君。刚才那是……’
“怎么?”
‘什么事都没有吧?’
“我总是听人说这句话,但是,什么事都没有这句话有着语意上的矛盾。事情总是在发生的。也就是说,我推测,牧本同学是在用反语想表达发生了某种事情。是什么事?”
‘住口,行啦,你赶快去追小惠!’
‘唔,嗯。我也觉得还是快去追比较好。’
“是吗。虽然搞不太懂,我伤害惠了吗?”
‘……怎么说呢。这就是巧合。’
“即使是偶然,如果伤害了惠那就是我的责任。”
九门想站起来,他绷紧了脸。胫骨现在还在疼。
‘真是没办法呀。’
峰雪回头看了牧本一眼。
‘我,我收拾盒饭吧。’
‘哦,嗯。拜托了。那我们走吧!’
“嗯。谢谢你牧本同学。”
消失的三个人。亲近的青梅竹马。剩下一个人的屋顶。身边吹过的秋风。
三个人摔在了地上,盒饭却意外没有事。她把饭菜重新装好,包起来。
但是,牧本不觉得冷。
她闭上眼睛,用两个指尖碰着自己的嘴唇。
像是带有怜爱一般,她缓缓地抚摸着。
初吻。不,刚才那个应该不算吧。只是偶然而已。她这样下定决心,猛地睁开眼睛。
‘好,赶快收拾吧。’
收拾完了之后,正是响起午后预备铃的时候。牧本的脸上露出了轻微的微笑。
牧本回到教室的途中,碰到了惠。
‘哥,哥哥的事,真的很对不起……’
‘小惠,眼睛很红哦。’
‘哎?哎?’
惠擦着眼睛,眼睛越来越红了。
‘稍微等一下。’
牧本把手帕在水龙头下润湿了,递给了惠。
‘九门君的事,我也稍微理解一些的。我不会在意的。’
牧本说出了口,心里感到了疼痛。
‘所以,小惠也不用在意。’
更心疼的应该是惠吧。
‘那个,谢谢。’
少女跑下了楼梯。接下来,她就会回到那个公寓,然后哥哥也回来。稍微吵一吵。大概就和好了。
可爱啊。羡慕啊。牧本心里稍稍这样想着。
她想着的时候,教室里传出了很厉害的声音。
牧本的手碰到了教室的门,稍稍停了一下。她试着想象教室中的状况。
九门克绮。可爱的妹妹。哭着回来了。审问。然后,九门会如何回答呢。
“由于事故,我接触了牧本同学的嘴唇,惠突然就发怒了。”
牧本感到脸上的血液瞬间流走了。(编者按:……)
他一定会这么说的。他不会说其他的事情。
峰雪的一吼很响亮,但只有这次不怎么管用。
牧本深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了教室的门。
这是为了履行作为班长的职务。
-5-
放学后。三个人逃跑似的离开了学校。
‘结果,那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暴动。’
峰雪一句话概括了。
愤怒的惠,在走廊里被克绮抓住了。
当时产生的对话,全班都听见了。克绮立刻被拽到了教室中。峰雪狮子冲刺般的努力使得惠能够逃脱。
然后牧本也到了,直到老师来之前她都全力想要恢复教室中的秩序……然后就到了现在。
“对于这件事,我要向你表达谢意。”
‘结果这家伙还一直火上浇油。’
“我只是尽量客观地说明发生的事情。”
‘这种时候说谎更方便啊!’
“误解会产生更多误解。坦率是最好的。”
‘……世上的事情总是难以顺人心意啊。’
‘不对,这跟世上的事没关系,纯粹是这家伙不通人情的问题。’
‘九门君其实也没有错啊……不,也许稍微有一点……可是,那么……’
“我搞不清你的意见。请先将论点整理清楚再说话。疼!”
峰雪用手肘捅了克绮一下。
‘算啦,这件事就到这里吧。’
“我知道了。”
克绮极其忠实地闭上了嘴。
‘那个,如果世上所有人都说真话,我觉得那大概也是挺好的事情吧。’
‘大概吧。可是人类就是表里不一左右有别啊。想那样估计很困难……’
“现实本来就已经很复杂了。如果再故意说出虚假的话语,我无法感到这样增加复杂性的意义。”
‘反啦,说反啦。世上就是麻烦事太多了,为了不去注意这些麻烦事才用语言来简化,这样才能让事情平息。’
“原来如此。语言产生的符号化对于认知来说是不可缺少的。但是即使如此,如果做的过分了……”
‘那,那个……我,回家走这边这条路……’
“是吗。那么,再见。”
‘没事吗牧本?最近好像吓人的案件比较多啊。要不我们送你到你家附近吧?’
“吓人的案件是指什么?”
‘说过了吧。那个大食汉。事情还没结束呢。说是什么战后最恶劣的事件什么的。’
“好像之前听说过……还在继续吗?”
九门的声音很少见地带有一些慌张。牧本停下了脚步听着。
‘犯案手段好像都一样。’
“也就是说是同一罪犯或者集团作案的可能性很高啊。范围呢?”
‘狭祭市一带。这样范围也不算广啊。’
“这超越了常识。”
‘这我知道。’
“听好了峰雪。连续杀人犯,分为广域型和破灭型两种。”
‘什么意思?’
“广域型,就是在有一定间隔的地点、时间犯罪杀人。就是看起来没有联系的犯罪。因此警察难以发现这是‘连续杀人’。所以发现就会延缓。反过来说,如果能够断定是同一犯人所为,逮捕就变得很容易。”
‘那么,破灭型……’
“就是在狭窄的范围内,短期多次犯罪。当然,这种情况很快就能逮捕。”
‘那么,这次的是破灭型?’
“是的。当然,这是应该很快破灭的犯罪。但是,到现在还没有逮住凶手。这超越了常识。”
‘超越常识啊……警察是不是也有自己难办的事呢?’
“很可能。是上层部门施加了压力的案件吗。还是说,犯人或者犯罪手段超越了常识呢。”
九门思考了一会儿。
“刚才你说大食汉。犯人吃了尸体吗?”
‘嗯。’
峰雪一边瞧着牧本的脸色,一边小声说。
‘咬掉了的肉,一个人都吃不完。’
“……危险啊。不确定因素太多了。”
九门随后转向了牧本。
“所以,牧本同学。上下学的时候最好多加小心。”
‘哎……即,即使这么说……’
‘真是的。正好现在有两个男人很闲。送你回家吧?’
‘不用了,我坐公交到挺远的地方呢,到这里就行了。’
“是吗。那么再见。”
‘再见,九门君,峰雪君。’
牧本走在路上,拐了个弯,两个人的声音远去了。
风突然变冷了。
她确认了周围只有自己一个人,于是摸了摸嘴唇。只有那里稍微有些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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