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慷慨解囊
下了塔楼还未走回多远，便见十数近卫军士一人两面重盾，围着江玖缓缓迎过来。
因为城头上时有流矢投掷标枪飞过，担心一军主帅出现闪失，早上登城之前众将一致要求九皇子留在帅账压阵，在杨彦翰等人一再恳求下，蓝羽凌没办法只好强制近卫军将九皇子留下。江玖在军帐中来回踱了一个多时辰，城关处时时传来的叫杀声吵得他越发心神不安，刚才外面响动渐渐平静下来，挂记战场情势的江玖实在忍不住，便强行闯出军帐。
近卫军队长虽然着急但没有办法，江玖摆出一军主帅的强横官架子，嘴上劝阻但谁敢伸手阻拦。只能急掉数十面重盾每人一手一面，围着江玖竖起一面铁墙，尽量拖延慢行。于是便出现了下城众将面前的一幕。
江玖远远看到蓝羽凌等人，加快步伐紧赶迎上，还未接近便开口问道：“第一次攻击结束了？弩具箭阵效果怎么样？我军伤亡如何、、、、”
蓝羽凌呵呵笑着靠近，拉着江玖道：“有我照应哥哥还担心什么？至于具体情况，现在还不知道，等一会战场各项统计出来就知道了。我们还是回大帐慢慢聊吧！各位将领在塔楼上站了两个时辰，估计都冻透了。”
看着一众人轻松的神态，江玖知道此战应该是胜了，心情愉悦尽『露』喜『色』，转身当先引领直奔大帐。
没了热闹看，小妮子转眼间不知跑到哪去了。几丈方圆的中军大帐内摆放着十余盆炭火，众人搓着手呵着寒气暖和不少，嘻嘻哈哈一片喧哗笑谈尽显轻松。
中军帐是一军参议战事发号施令的重地，历来没有副将一级军阶的座位，蓝少爷看多数人站着，自己坐在那里有些不自在，便又一次改了惯例，令近卫军出去弄了些座椅，宽敞的帐内两面排开，看着众人坐下，蓝少爷自我感觉才算良好，这才有些开会的样子。
方才没去城关的江玖尽管着急，但下了塔楼就去统计弩箭数量的吕喜德还没回来，蔡刖整队换防也没利索，只好慢慢听上将军杨彦翰简略的诉说。
棉帘挑开，此时一脸郁郁之『色』的杨大公子阔步进来，见到老神在在坐在上首侧的蓝少爷怨气不打一处来。“小凌子你办事怎么不分里外亲疏，姐夫我一营将士两万余人在城下冻了两个时辰，连个『毛』都没捞着这一仗就算完事啦？蔡刖那小子捞了头功我怎么向手下弟兄、、、”
上将军杨彦翰冷冽目光扫来，耍混的愣头小子杨涛总算清醒，感情这是在中军帐里该放规矩些，立刻咽下后半截的牢『骚』住了口。
晚了，除了江玖，其他人可不知道小军师和上将军杨彦翰的关系。杨涛是杨彦翰的独子这里绝大多数人是知道的，姐夫小舅子？好嘛！弄来弄去小军师和杨彦翰是一家人。难怪蓝军师现在说一不二一手遮天，感情背景深得不见底啊！明面上已经有了个结拜的九皇子，暗地里又冒出个上将军杨彦翰，这北关大军现在敢对蓝军师说不的人恐怕不会有了。
耐人寻味的关系网曝光，倒是司寇寅思虑最为复杂。军队军权一家独占，那可是犯了权衡天下的治国大忌，要不怎会有两位上将军分管军队相互制衡。九皇子贤明之德可以，但一国之尊能容忍吗？眼见自己踏上了蓝军师的这条船，是适时退出还是继续伴行？
蓝羽凌辅助九皇子开疆扩土的宏图大业，对于志在建立一番功绩的司寇寅太有诱『惑』力了。一军主将的最大*荣誉是什么？莫过于驰骋于异域战场，创建不世之军功，这种荣誉甚至可以令戎马生涯的军人为之赴命，司寇寅能不动心？
司寇寅看看手中的尚方宝剑，暗叹一声罢了，且走一步算一步，我既然行得端正，又何惧道路崎岖。再说凭官场上对杨彦翰多年的了解，此人为人行事刚正不阿，怎么看也不似拉派结党争权夺势之辈，或许是自己多心了。
爆料的杨涛在老爹的怒视下如芒在背，这才恍悟自己犯了大错，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见自己成了坐着一众人的焦点，更是浑身不舒服，躲闪之余脚下慢慢向尾端空着的座椅挪去。
蓝羽凌倒没想那么多，拉党结派构筑自己的势力圈他也没那兴趣。要说结党营私，对于蓝少爷的打算或许更贴切些，但也仅限于结党维护个人场，营私是没必要的，光明正大的生意蓝少爷还忙不过来呢，哪有时间扯别的？蓝羽凌见杨涛向后躲，感情这小子两天不收拾就『乱』规矩，有心整治他一番立刻发问道：“杨副将别躲，你刚才叫本军师什么来着？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外人不知声正好赶紧收场，谁料到自家人揪住小辫子不放，反倒来了个火上浇油，杨涛涨红了脸心里这个气呀！但在老爹那不善的眼神注视下，有心发飙的杨涛却不敢放肆，忍着揍人的冲动强自躬身规矩道：“末将刚才口误，愿领责罚。”
当着杨彦翰的面，蓝羽凌也不好太过戏弄杨涛，那小子再混也是人家的宝贝疙瘩，不紧不慢道：“知错就好，在军营里只有军阶称谓，所以你给本军师记住了，再有方才之类的昏话，别怪本军师军棍侍候。这次就放你一马，帐门口站着撩帘子，座位今天你是捞不着了。”
进入中军帐有先行通报道规矩，而蓝羽凌安排杨涛这么个活也是有意压压他的锐气。因为杨涛毕竟才十八岁，平时仰仗老爹确实有些跋扈，虽说不上得罪但也顶撞过不少同僚。现在姐夫小舅子翻脸公事公办，不少将领幸灾乐祸乐得看看热闹。
正好外面通报蔡刖副将到，杨涛低头偷偷瞄了一眼上首帅位，江玖面带微笑，杨彦翰一副六亲不认，蓝少爷颇有兴致，但几位将军不约而同都盯着他呢！这一关是逃不过了，杨涛无奈的挑起账帘。
见身侧一副糗态脸『色』通红的杨涛举着账帘，进入军帐的蔡刖愣住了。“哈哈哈，杨副将这是唱的哪一出，不会是权限升格这活也归了你吧？”
“哄”的一声，在场一众人再也忍不住，顿时大笑起来。
杨涛脸面实在挂不住，有心甩了帘子离去却又不敢，没办法只有用出装憨卖傻的功夫，放开手立刻一副憨态呵呵笑道：“蔡副将抬举俺了，嘿嘿，这好差事只此一天。你要是眼热，不妨过来试试，这权利还算蛮大的，我要是不挑帘子，你敢进来就是『乱』了规矩。”
得，正混侃的当口，帐帘子一掀副将吕喜德跨了进来，见帐内两侧多了几排椅子，明白以后中军帐里可以坐着议事了。只是见门口有两人站着，不明所以奇怪问道：“两位为何不入坐。”
这回逮着个没规矩的，杨涛幸灾乐祸打算拽个陪衬。“呵呵，这么回事。这位蔡副将平生最大的一件风光事，方才进帐时本将给他挑的帘子。至于本将，进帐时忘了通报挑帘子就进来了，结果『乱』了军律章法，被军师责罚专门撩门帘子。敢问这位如何称呼，同样错误估计要陪本将一样门边候着，咱们先熟络一下，本将弩箭营二营统领副将杨涛。”
吕喜德哪里知道杨涛这小后生会当着全军将领的面绕自己，本来今个儿出城不管打没打先神气了一把，弩箭不管远的近的收个干干净净，进得帐来本打算奏报长个脸，不想坏了这可有可无的规矩，听了杨涛的话心里这个悔啊！军中易帅新官新规矩，自己怎么就不小心点。懊恼之余神情忿忿一抱拳。“营统副将吕喜德，幸会。”
真个幸会，而且是面对面的幸会，因为吕喜德自觉地站到帐门的另一侧，郁闷地和杨涛来了个大眼瞪小眼。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那就站着吧！有了陪站，杨涛心里舒坦了许多，顿时挺起了身子板儿，还冲蓝羽凌得意地卡卡眼。
蓝羽凌没工夫搭理感觉良好的杨涛，吩咐蔡刖坐下后几位将军静听他报呈弩箭营的作战情况。
弩箭营半个时辰的『射』杀就已经结束战斗，此战共消耗弩箭三十二万支，己方将士无一阵亡，只是『操』作原因有几人受些小伤，还有换防时两个抬弩具的兵士，因为阶梯血水凝结成冰脚下打滑摔下来伤势重些，但问题都不大。弩具方面，竹制弓身的逍遥弩经过几轮『射』击有的出现松动，经过加固后应该还能应付两三场战事。
零阵亡，众人并不奇怪，刚才在塔楼上看得清楚，六联盟的兵士根本就没有靠近，没有短兵相接死人反倒意外。刚才众人在观看现场时已经『色』变过了，所以现在帐内一片安静。
蓝羽凌关心的是弩箭回收再利用情况，冲着帐门站立的吕喜德道：“吕副将说说你那边的情况。”
站在原地说还是近前呈报？吕喜德见上司没别的指示，但蓝军师整治左将军农姜的手段刚见识，心道还是本分规矩些为妙。站在原地说道：“回军师，末将方才得到统计结果，弩箭收回三十一万八千四百支，完好无损的已经捆扎整理完毕，共计二十八万余支，破损的弩箭基本上都是木制箭身折断，因为锻造手艺精湛，铁质弩箭头锛刃的极少，可以忽略不计。只是我们在收敛那道密集一线的弩箭时，有三个兵士被后面己方支援的最后一波弩箭『射』杀，还有解决对方伤兵时碰到冷刀伤了几个。此外六联盟的士兵尸体我们也清点过了，木料场南侧至城关一带共计四万一千七百具左右，木料场北面我们没过去，估计扎营的几万六联盟士兵死伤不会比这个数字少。”
损耗十分之一，蓝羽凌非常满意。数万人的一战死亡三人，就是现代大规模军事演习一个意外也比这多，完全可以接受，蓝羽凌对此站发表了个人的评价就俩字“很好”。满意之余蓝羽凌安抚道：“可能是『射』距角度调整问题，也可能是弩箭密集在空中碰撞的原因，数万人战事，误伤避免不了，吕副将他们好好安葬吧！”
说完蓝羽凌回头问江玖道：“管理安葬入殓和颁发抚恤的管在不在？”
江玖摇头。“这种杂物管事在军中不入流，怎么进得了军帐。”
“既然这样，吕副将酌办时亲自去找他，就说本军师口令，从今以后北域将士抚恤加倍，以前战死的将士也一并补上。将士为国舍身，我们活着的人怎么也要让死者无牵挂才是。”蓝羽凌又擅自做了主张。
军中将士大多都有家室，没家室也还有亲人。以前的将士抚恤每人不过十两银子，这点银子如果供两人吃喝，也就半年的花销。所以一众将领在沙场上征战毫无畏惧，可一旦面对阵亡弟兄的家人，这十两由命换来的安抚钱少得实在没脸面交付，这一现象成了领兵将官的心病。现在好了，蓝军师一句话不但解决了抚恤低的问题，也消除了一众将领的一块心病。
吕喜德激动得近前两步单膝跪地领命之后，又规规矩矩退回去接着守大门。
杨彦翰贴过身来低声道：“小子，说话得有点谱，全城关几十万将士，自从北关军饷加倍后，国库一个月单单北关的支出就比平时多出近百万两。你这一句话出口，北域三关不到一月阵亡将士已过十二万，凭空又多出一百几十万的开支，国禄殿呈谏黄岐盛大人那里卡的紧，万一通不过我看你怎么应对面前众人。”
司寇寅也轻声道：“蓝军师慎言，杨将军所说确属实情。”
蓝羽凌看向江玖，江玖微微点头。“这事得由国禄殿奏请父皇，能否通过不是我能左右得了。”
蓝羽凌扫了一眼近处的几位将领，杨彦翰和司寇寅说的话他们多少听到些，此时都在看着他。缺才缺德的蓝少爷至少不缺钱不缺人『性』，底气十足也不掖着高声道：“等着财政大臣一道道手续政令通过，我们战死将士家眷现在怎么办，难道喝西北风去？哥哥资助我的三百万两生意本金弟弟用不到了，哥哥不如成全了这些保家卫国的壮士可好？大不了等朝廷批下来后在坐回来。”
说着蓝羽凌意念一动，随意在乾坤袋里导出三张万两金票在怀中，随后装模作样掏出放在江玖面前案几上。
三张黄灿灿的万两面额金票摆在江玖面前，印在上面的皇家印章尤其扎眼。别人或许不认识，但见识多广的杨彦翰和司寇寅怎能不识？这样的巨资对于没有外劳的将军来说同样惊诧。
江玖有些迟疑看着蓝羽凌。“凌弟，你那里少了周转怎么办？”
蓝羽凌挪了挪椅子，这话可不能让别人听了去，附耳道：“哥哥放心，军械的两单买卖下来，弟弟现在拿出十个三百万两都不成问题。银子我可是放在这儿了，怎么收拢军心你自己看着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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