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上最悲催的事是什么?
一,投错胎。
二,上错身。
而楚天易可以说是两悲皆催,投胎时慢半拍,生在汽车当道的河蟹世界,二十年来从未闯过红灯的他,却被勇闯红灯的极品飞车撞得魂飞魄散。而当他迷迷糊糊地再次睁开眼前,耳边传来轰隆隆的炮火声又把他吓得魂飞魄散。
“操!难道阎罗王也与时俱进,不玩火,改玩大炮了?!”不得好死的楚天易愤然,正要谴责地狱没有鬼权,突然听到身边传来一阵脚步声,之后手脚被人拽住,背起来就走。
迷迷糊糊之间,楚天易发现自己好像在一个军营里,四周很多帐篷,而营地内炮火纷飞,人马乱窜,更有一些奇装异服的大胡子们在哇哇乱叫,总之他一句也没听懂。
“卑职无能,让陛下受惊。”楚天易被一人扶到马车上,那人还自称有罪。
“陛下?!”楚天易目瞪口呆,那人倒也不多说话,跳上了马车就夺路狂奔。不过,马车前后左右总是有几个大胡子阴魂不散地跟着,再看他们骂骂咧咧的样子,看起来像是催命的判官一般。
马车一路颠簸,楚天易再也迷糊不起来了,借着不远处传来的微弱火光,他发现自己穿着一套长袖大袍,摸起来像是丝绸。再一摸脑袋,束发戴帽。摘下帽子一看,金光闪闪,像是金丝织成的,再看它上面镶嵌着一块美玉和数颗大珍珠,怎一个名贵了得。
“我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难道是上了别人的身?”楚天易的脑子转得飞快,回想着一切可能性,眼睛又撇见那顶金丝帽,顿时喜不自胜:能穿金戴银的人,非富即贵。这一次上了大财主的身,发达了。
“哦,不对,刚才那个人叫我什么来着?”楚天易一拍脑袋,兴奋得差点没大叫起来,他可是看过一些古装剧的,知道陛下这个敬称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用的。据他所知,普天之下唯有一个人可用这个特殊称谓,那就是皇帝。
上了皇帝的身!楚天易简直幸福得找不到北了。
“后.宫佳丽三千,都是我的!天下的金银财宝,都是我的!天下的山川河流乃至黎民百姓,也都是我的!”一想到将来幸福无边的生活,楚天易忙抬手摸自己的脸,还好,细皮嫩肉,没有皱纹。
如果倒霉上了一个七老八十的老龙体,有福没命享,那才叫想哭都没眼泪。
短暂的庆幸之后,楚天易又揉了揉脸蛋,鼻子嘴巴眼睛耳朵什么的都是标准配置,就算不是帅锅,想来也差不到哪去。又动动手脚摸摸肚子,不错,没有啤酒肚,也没有因为酒色过度而病恹恹。
正所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楚天易不得不感谢这副龙体的前主人,哥们您真是个慷慨无私的大善人啊。
“对了,得马上弄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朝代的什么帝,要尽快完成皇权的接收工作,最最重要的是不能让人看出自己是冒牌的。”一想到这一层,楚天易脑海中回放着看过了清穿剧,决定现学现用保命第一招:装失忆。
保命良计已定,楚天易心安理得地坐在马车上,翘起二郎腿,yy着皇后是什么样子,妃嫔们是不是个个如花似玉。而这时,身后又传来一阵轰隆隆的炮声,把他从幻想拉回到了现实世界中。
“哦,不对,我不是皇帝吗,怎么会出现在战场上?还被人一通炮轰?坐驾怎么是这辆破马车?四周的人怎么都不像是什么忠心护主的侍卫?难道,难道...”楚天易又傻眼了,此情此景,他只能推出一个结论:自己不是亡国之君就是身陷敌国之君,总之,要多惨有多惨的那种。
一念及此,楚天易就如从天堂坠入地狱一般,双眼一抹黑,晕死。
不知过了多久,楚天易觉得双眼被强光一照,惊醒了,睁眼就见一个同样束发戴帽的男子立在眼前。
“我...,”楚天易正要以我自称,突然想起自己占着的是一副龙体,忙改口道:“朕这是在何处?”
“上皇北狩...”那人还没说完,楚天易就皱眉问道:“上皇?北狩?”
那人见状,忙跪下磕头,直称死罪,总之就是惶恐不已。
“起来吧,朕头痛得利害,好些事均记不起。”楚天易忙道,他记得自己是被这个手下背到马车上的,由此可见,这个手下还算忠心护主,所以更加不能让他起疑心。
那人站起来,忙问楚天易还认不认得自己。楚天易自然是不认得,除了摇头之外还加上一副痛苦便秘的表情,总之声情并茂。那人只以为主子是被昨夜的炮火吓懵了,又是一阵磕头请罪,实在是繁琐得紧,楚天易有些不耐烦了,忙传旨让他平身,并让他细述近况。
那人结结巴巴地陈述了一阵,楚天易总算是明白自己的处境了。所谓的上皇,就是过了保质期的皇帝——太上皇;所谓的北狩,就是被北方的蒙古人捉了当俘虏。
原本的推断被证实是真的,楚天易又是双眼一抹黑,晕死。
“老天,不要这样玩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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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天堂到地狱的蹦极,任是再强壮的心脏都无法忍受,接连晕死了两次的楚天易再次苏醒时,已经是大晚上了,外面黑灯瞎火的,不过马车还是不停地颠簸向前,似乎是要连夜赶路。听着马车外传来的呼呼风声,楚天易有些茫然,不知前程何处。
马车上还有一个人,见楚天易醒转,忙把他扶起来,并呈上饭食:“陛下,请用膳。”
皇帝变身俘虏帝,锦衣玉食自然是没有了,眼前只有一块烤肉,一碗奶茶。整整一天水米不进,楚天易实在是饿急了,捉起烤肉就大啃,啥风度也顾不上了。
吃饱喝足,楚天易又体会到了活着的感觉,信心和勇气又回到了身上:不管是什么身份,至少现在还活着,活着就有翻本的机会。
“卑职无能,让陛下受苦。”见楚天易狼吞虎咽地扫荡完食物,那手下又垂泪请罪。
“是朕昏聩无能,连累爱卿一起受苦。”楚天易声泪俱下地自责着,这招是跟《三国演义》里那位动不动就垂泪的刘备学来的。
还别说,这一招真她娘的管用,那位手下忙跪下磕头,感动得哽咽不已。所谓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一个对“北狩”的“上皇”都不离不弃的人,其忠心肯定是不容置疑的,楚天易肯定不会寒了这位忠臣的心,以后还要靠他呢。
这不,“君臣”抱头痛哭了一会,感情分就挣足了,楚天易又接着假装失忆,不停地向这位叫袁彬打听这副龙体原主人的身份和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袁彬一通介绍之后,楚天易总算是弄明白了。
原来,这副龙体的原主人叫朱祁镇,现年二十三岁,是明朝第六任皇帝,年号正统的正统帝。不过,这位哥们这个皇帝当得实在是非常糟糕,宠幸太监王振,把朝廷整个乌烟瘴气。这还不算什么,最要命的是听信王振一派胡言,搞什么御驾亲征,结果带着二十多万精锐部队到土本堡,稀里糊涂地被也先的瓦剌骑兵团灭,自己还被捆了当俘虏帝。
这这些已经是几个月前的事了,在这几个月来,这位仁兄的身份还多有改变,先是当俘虏帝,接着被当成肉票向朝廷索要赎金,后来被被当成敲门砖去叫边将开关迎敌,再后来还被带到北京城下当肉盾,最后,也就是昨晚,在北京城外被当成了炮靶,被那些曾经的臣子们一通狂轰滥炸,若不是袁彬忠心护主,想必现在已经“光荣”驾崩了。
皇帝——俘虏——肉票——敲门砖——肉盾——活靶,真是一步一个坑,失败至极。当皇帝当到这个份上,可以说窝囊到登峰造极的境界,中华民族的脸都被他丢到太平洋去了,哪里还有脸活在这个世上。
现在楚天易继承了这位窝囊帝的躯体,同时也要继承他那臭不可当的恶名。按说恶名倒也没什么,反正当皇帝的没几个能有好名声的,可关键这位上皇现在是无权力无自由无前途的三无产品,而且随时都有可能被瓦剌人拉出去杀头。这也就是说,“大善人”朱祁镇给楚天易留下的是一个烂得不能再烂的烂摊子。
如果在这样的绝境中都能翻身,那咸鱼都能跳龙门。
袁彬见楚天易沉默无语,以为他困了,忙脱下自己的外衣辅到车板上,请他就寝。袁彬这个小举动,让楚天易感动不已,心道:“老子如果咸鱼翻身重登帝位,定然给你封王拜相。”
入夜,车外北风呼呼,车帘子被吹得飘忽不定,一股股刺骨的冷风夹带着雪花飘进来,冻得人无法入眠。楚天易索性坐到车帘边,拉开一条缝,遥望皑皑白雪路,心绪起伏不定。
或许,这一次真的要客死异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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