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现场又要失控,伯颜贴木儿忙站出来当和事佬,他一翻连哄带骗,终于把这帮脸红脖子粗的家伙镇下来了。而楚天易连连表示自己也有意迎娶也先的妹子为妻,只是现在礼仪不备,等自己北狩南归,一定隆重迎娶。
“还北狩南归,老子还不想放了你小子。”也先心里骂翻了,心里别提多郁闷了。说真的,他很想招明朝的太上皇当妹夫,这样一来,他就是名义上的国舅爷,明朝方面就是恨得牙痒痒,也不能兴兵北来打“自己人”。没有了明朝当外援,脱脱不花跟阿刺这两个家伙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也先的算盘虽然打得响,可是人家太上皇根本就不领情。按说,这所谓的上皇不过是个俘虏,蒙也先这个大头领看上招为妹夫,这是给足了面子,换了是别人,早就欣然答应了。可是这个上皇却是给脸不要脸,也先气得直磨牙,真想操刀子砍了眼前这个识抬举的小子。
楚天易见也先在喝闷酒,又特意地盯着那个敢对自己出言不逊的人看了一会,发现他青面无须,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男人,再回想到他那尖利的说话声,不由得一皱眉,心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太监?”
楚天易有些不敢相信,在他的印象中,太监是中原王朝的特产,没听说过蒙古人贵族有用人妖的习惯。不过那个人妖式的男子好像是也先的侍从,他也不好当场问明对方的身份,再加上晚宴的兴致已经大减,他找个了因由,告辞离去。也先也觉得这个不识抬举的上皇败兴,摆摆手示意散宴。
晚宴不欢而散,出了中军大帐,楚天易低声向袁彬问道:“那太监系何许人?”
“那太监叫喜宁,国贼汉奸,卖主求荣之小人,就是他给也先出了很多祸国殃民的奸计。”袁彬咬牙切齿地说着,一幅狠不得吃了那人的样子。
“爱卿莫要为这等小人置气,他不会有好报的。”楚天易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暗暗把这个叫喜宁的太监记到黑名单上。
一路被数个看守押解着回自己的营帐,楚天易看似在低头走道,双眼却四处乱瞄,把蒙古人的布营图和设防图暗记于心,特别是马厩的所在,更是他重点关注的对像,毕竟这里是茫茫大草原,要想跑路成功,单靠十一跑公交车是不行的,要抢到马,而且要几匹,一路上换着乘,马不停蹄地赶路才有机会逃出升天。
“哦对了,还要偷偷地学会骑马。”楚天易又暗暗告诉自己,他不知道自己的前身会不会骑马,反正他不会,而且看到那些高头大马就本能地觉得双腿发抖,这样可不行。
楚天易满脑子筹谋着脱逃大计,很快就回到自己的营帐,袁彬帮他铺好床,就请告退,并告诉他:“卑职就住在旁边,陛下如若有事,则大呼。”
本来楚天易还想留下这位忠臣,君臣之间多多沟通感情,不过,他一想到晚上还有很多活动项目,只是好言抚慰袁彬一会,就让他回去睡觉了。
要成功从敌军的大营中脱逃,困难重重,不过楚天易相信天无绝人之路,再多的问题也可以一个一个的解决,现在最先要解决的是身体素质太差的问题。
熄了灯,黑灯瞎火的,外面的看守也不知道帐篷内发生什么,楚天易开始做运动,先来个热身运动,再来上一百个俯卧撑,结果才做了不到二十个,手臂的力气就用完了,又酸又麻,再也动弹不得。
“操,体格这么差,怎么跑?!”楚天易怒火攻心了,不停地给自己鼓气,结果多做了十个,手臂就如断了一般,总之不像是连在身上的。
“你小子如果不想这么窝囊地活着,如果还想咸鱼翻身,就该像个男人一样,对自己狠一点,再狠一点!”楚天易自骂着,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学起了兔子跳。
由于帐篷内空间狭小,是跑不开的,他只能用这种方法来锻炼腿力。绕着帐篷跳了三圈,双腿就开始发麻,心脏砰砰乱跳,而胃肺肝之类的内脏更像是易位了一般,总之混身不得劲,最后连呼吸都要弯着腰,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楚天易不得不停下来弯腰顺气,耳朵里就像打鼓一样呼呼地响。过了好一会,呼吸才总算是平稳了。
“再来!”楚天易一咬牙,又重复着刚才的动作,先来四十几个俯卧撑,直到把手臂弄到不听使唤为止,接着来上几圈兔子跳,又弄到喘不过气来为止,最后还来上几十个仰卧起坐,直到腰动不了为止。
如此循环往复地练上几轮,楚天易觉得身上都被汗湿了,脸上流下来的汗连衣襟都打湿了,而全身上下的筋骨好像是被利刃割过,又酸又疼。大概练到了晚上十一点,他的身体再也承受不住,倒在被窝里再也起不来了。
“要想睡觉睡得香,睡前多做俯卧撑”这话一点没错,楚天易一夜无恶梦,当他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杆了。
“袁彬呢?他怎么到现在还不送早饭来?”楚天易一皱眉,这两天来他可是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现在身边的保姆兼保镖突然不见了,他有些心慌慌,忙起身出帐蓬去查问,结果被一个略通汉语的看守告知:袁大头还没起床。
看守之所以戏称袁彬为袁大头,其实是说这个冤大头太傻,忠心于一个被俘虏的上皇,这有啥前途啊!要知道,被俘虏的皇帝没几个能活着回去的,更别说重登帝位了。
“不会吧,这袁彬不像是个好吃懒做的人啊,怎么起得比老子还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楚天易一想到这,忙往袁彬的帐篷内钻,迎面就见一个人卷缩着身子躺在地毯上,脸色发白,浑身发抖,看样子像是病了。
“还站着看什么,快去传军医。”楚天易一急,连自己还是俘虏的身份给忘记了。
不过那些看守没忘,他们鄙夷地看了楚天易一眼,没有一个人动身。大家都不听令,楚天易总算是回想起自己说话并不算数,正急火攻心之际,突然想起自己腰带还佩有一块和田玉,晶莹剔透且雕琢精致的那种,拿到市面上少说也值几百两银子。他二话不说,摘下来递给那位会汉语的看守,道:“劳烦军台去请军师。”
这个时候,楚天易真的是急火攻心了,袁彬是他唯一可以依靠的臣下,唯一可以患难与共的人。万一连这个忠臣也病死了,那他就是名副其实的孤家寡人,更加无法立足于人世。为了救袁彬的命,也是为了救自己的命,他愿意把全副身家送人,更别说是一个小小的玉佩了。
好东西出手,那位看守自然见钱眼开,接过玉佩,跑也似地去寻军医。在等待军医到诊的空当里,楚天易急忙从自己的帐蓬内搬来被毯,全部盖到袁彬的身上。
不一会的工夫,一个蒙古医生就被那看守拉过来了。不过,这位军医不负蒙古医生之名,把脉针灸开药方之类的中医常识一概不通,只是翻开袁彬的眼皮看了两眼,就摇头道:“没救了。”
“没救了?什么没救了!”楚天易自然不信眼前这个如兽医一般的蒙古医生,连踢带踹地将他轰出帐篷。
这下,楚天易总算是明白了,这里不是中原,请不到中医,要想救袁彬,恐怕还要靠自己。楚天易不是学医的出身,不过感冒发烧之类的小病是年年得的,可以说是久病成医,他用手摸了摸袁彬的额头,有点烫,或许是因为前天晚上着凉得了风寒。
风寒这种病可大可小,小风寒只要弄一碗姜汤灌下再盖上几层被子发一发汗,就有可能痊愈。严重的风寒比如说急性脑膜炎之类的,那就难搞了,弄不好是会死人的。可是在没有抗生素特效药以及没有医生的情况下,不管是大病小病,都只得当小病治了。
不过,这里不是楚天易自己家,不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的,为了弄到姜,楚天易随身携带的香囊又易主了。他不知道这个香囊是不是他前身的后妃给的定情信物,就算是,现在也顾不上了。
“陛下,卑职...”被人扶起,袁彬迷迷糊糊地就见主子正给他喂汤药,挣扎着要跪下请罪,让上皇亲自喂药,这可是要折煞他了。
“别动,喝过这汤药,就好好躺着,发一发汗就能好。”楚天易可不管他,一碗热汤直接猛灌下去。
刚灌好药,外面就闯进来几个蒙古大兵,二话不说就架着楚天易往外走,边走边说:“上马车,大军开拔了。”
“袁爱卿病没好,朕不走。”楚天易挣扎起来,可是他的小体格哪里拧得过那几个虎背熊腰的蒙古大兵,直接被架到了马车上,关了起来。透过马车的车窗,楚天易看到那些蒙古大兵已经开始拆帐篷,而袁彬更是被直接推倒在雪地上,他身上的毛毯都被拿走了。
这么冷的天,将一个病人丢弃在雪地里,非冻死不可。楚天易不能眼睁睁地看袁彬被冻死,狂敲着马车门,大叫道:“放朕出去,你们再不放朕出去,朕就撞死在这里。”
“你以为自己还是高高在上的天子,爱撞就撞,没人拦你。”马车外,传来一个尖利如鬼哭一般的声音,楚天易不用看,也知道来人是那个叫喜宁的太监。
楚天易咬牙切齿地瞪了喜宁一眼,把头上的金冠摘下来,递到马车外,对那些蒙古大兵道:“谁将爱卿搬上马车,这顶帽子就归谁。”
金光闪闪的金冠出手,那些蒙古大兵如饿虎扑食一般,抢着把袁彬搬上马车,当他们正要抢过金冠时,楚天易又道:“拿几张毛毯来。”
那个叫喜宁的太监看到昔日的主子沦落如此,一阵狂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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