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有人偷袭!”黑暗中一声惊叫,抚顺关内顿时炸了窝。
“来敌是何人?在何处?有多少人?”负责留守抚顺关的是一个千户,姓刘名忠顺,他连衣服都没顾得上穿,就跑出来组织军队。
“我们是上皇亲兵,特来抚顺关为上皇南归开道,军民不必慌乱,都放下武器,上皇转眼就至,切莫犯了圣驾。”一支明盔亮甲的骑兵队杀到关城内,一边冲杀一边喊话。
刘忠顺见来人已经破关而入,顿时不知所措。而骑兵队很快就冲入军营,明军由于缺乏组织和领导,被这一通忽悠,纷纷抛下武器投降,待得刘忠顺缓过神来,却见大势已去,忙冲几个亲信道:“快去六堡给镇守大人报信。”
报信的人刚打马离去,几个难民打扮的人已经冲到他的身边,一把将其按倒在地。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助纣为虐。”刘忠顺挣扎着质问道,他认得这些人,这些人是半个月前从六堡逃过来的难民,当时就是他放这些人入关的。他万万没想到,这是引狼入室。
“我们也是上皇亲兵,特来接手抚顺关防务,你还不快快传令部下放下武器?”来人正是张仁贵,他潜伏于抚顺关近半月,自然查清了关内文武两线官员的底细,现在镇抚与镇守都在六堡城外喝风,抚顺关中要数刘千户最大。所以,他一开关门放友军进城就往刘千户的治所赶,是谓擒贼擒王,拿下了最高指挥官,不怕守军不乖乖投降。
“没有圣旨,本官誓死不从。”刘忠顺倒也嘴硬,很不识时务。
张仁贵强忍怒气,道:“上皇陛下金口玉言,就是圣旨,你敢不从,难道想造反不成?”
“新皇业已登基,朝廷明令,新皇所出诏令方为圣旨,非得圣旨,官民皆不可私交上皇,违令者以谋逆罪论处。本官还是劝你们早早回头,莫要造反为乱。”这位刘千户虽然不识时务,但也不笨,在自己小命与全家小命之间,还能做出正解的选择。
“砰!”刘忠顺被张仁贵一拳打翻在地,冲手下道:“捆了游街,让百姓看一看贪官污史的下场。”
“张连,他只是个不肯归顺的逆将,怎么扯到贪污受贿上?”一个部下低声问道。
“你笨啊,军民最恨的不是逆将,而是贪官污吏。陛下交代过了,若是不肯降服的将领,就打为贪官污吏,让他遗臭万年。”张仁贵奸笑道。
“可是,他是贪官污吏吗?咱们没有证据啊。”那人还问。
“说你笨你还真蹦起来了,现在当官的那个不贪,侵吞军屯,吃空额什么的,随便给他安上一两条,就够了。”
“张连说得对,现在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我听说这位张千户不是什么东西,自己贪赃枉法也就算了,他的儿子家奴也仗势横行一方,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当地军民敢怒不敢言。”一个部下怒道。
“这更没错了,就拿他开刀。”张仁贵当机立断,准备用这位千户大人的人头来收拾抚顺关的民心。
主意已定,张仁贵让部下将刘忠顺剥光,把一张封条贴到他的后背上,上书:贪官污吏世人皆可杀之,接着又弄来一顶白纸糊成的帽子给他戴上,上书打倒牛鬼蛇神。
给刘贪官变装完毕,一行人敲锣打鼓开始游街,边游边高声呼喝着口号:天地不仁乾坤当易,打倒一切贪官污吏。瞬间引来无数人围观,小百姓骂声一片,甚至还有人找来石头烂菜臭鸡蛋,劈头盖脸地扔到刘忠顺的身上,一场战斗就此演变成了一场批斗。本来还在打巷战的明军顽固分子看到这一幕,哪里还有心再战?纷纷抛下武器加入到看热闹的人群中。
游街队一路游,后面的骑兵队一路打一路拉,很快,抚顺关所有抵抗力量都被扫平,军民都集中在校场上观看刘千户的审判会,而且不只刘千户一家老小都被捆了,关城内所有官家家眷都被控制起来,稍有劣迹的就被拉出来批斗一翻,关城内骂声如潮。
抚顺关内大开批斗会,六堡城内却在开慰问会。楚天易凌晨时分就把城围军的将领们都召进城来,目的是破坏明军指挥系统,为攻打抚顺关加大胜算,同时也是在唱空城计,毕竟城内只有几十个亲兵,万一明军无视城楼那四个灵位而趁机攻城,他只有落荒而逃的份。
为了暂时稳住这些将领,楚天易把他们集中在客厅内,有一句没一句地闲拉家常,这些将领虽然有心出城应对各种变故,奈何上皇不放人,他们也只得乖乖地陪着。
慰问会一直开到天亮,楚天易又热情地请他们用早膳,接着又是开茶话会,搞得那些将领心烦气躁,却又无可奈何。上午十时左右,一个传令兵匆匆来到客厅,在楚天易的耳边低语了几句,楚天易脸上的喜色一闪而逝,下令让随侍的王顺好好款待各位“忠臣良将”,他则快步离去。
偏厅内,被派回来报信的李大壮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不过脸上洋溢着喜气洋洋,楚天易不用问也知抚顺关之战业已大捷。
“陛下,抚顺关已经拿下,哈营长派属下回来报喜,并请陛下指示下一步行动。”
“回去告诉哈营长,抚顺关交给他把守,要他尽快补充军力,练兵备战的同时,清点军囤分田入户以安定民心。”楚天易要坐镇六堡,所以只能把哈铭提为一关镇守,让他独当一面。
“属下明白,这就回报哈营长。”李大壮匆匆离去,他当然明白怎么做:照着上皇陛下亲自示范的六堡模式按步就搬就是了。
刚送走了李大壮,负责陪客的王顺就匆匆来报,说那些将领开始不安了,有强闯出城之意。楚天易搓了搓手,领着帖身近侍王家三少就回到了客厅。
“陛下,城外有人说有紧急军情向马大人汇报,想要马大人暂出城。”一个亲侍来报。
“开城门放他进来。”楚天易知道所谓的军情是什么,现在才来报信,晚了!不过,楚天易比较喜欢看某些人不知所措的样子。
很快,一个小兵就被领进了大厅,他见上皇在场,行过跪拜礼之后却一言不敢发。
“什么军情,不能当着朕的面讲?”楚天易明知故问。
“抚顺镇守张大人亲抵抚顺关,想要镇守大人速速回报军情。”那小兵倒也不傻,眼珠一转就撒了一个谎。不过这个谎言只能骗三岁小孩,楚天易根本就不上当,顺杆子佯怒道:“哦,张大人好大的官威啊,明知朕在六堡,非但不前来拜见,还要把前来拜见的忠臣义士都召回去,是何居心?难道要让朕变成无所倚靠的孤家寡人,再让外族掳掠而去?”
“陛下息怒,张大人忠于朝廷,不是那样人。”抚顺镇抚是一位副总兵,马汝良自然要为自己的顶头上司辩解,这叫官官相护,就是在上皇面前也如此。
只不过,楚天易暂时没有办张副总兵的意思,他要办的是眼前这些人,所以就道:“朕知各位臣僚不会如此目无君上,如张大人真来抚顺关,定会来见朕。之所以没来,是他忙于抚顺军务,根本就没空来抚顺关。”说到这,楚天易语气一变,冲那报信的小兵喝斥道:“你个小兵油子,可知欺君是死罪?”
“小,小的,不敢。”谎言被上皇揭穿,那小兵吓了一跳,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不敢,你敢得很。朕明见万里,早就知你为报抚顺关之军情而来,不过你来得晚了,抚顺关之军民业已归顺天意,重归为朕之子民。”楚天易怒目横对,冲着底下那些武将问道:“不知你们做何打算:犯上作乱还是归顺天意?”
马汝良等人闻言,大惊失色,他们偷眼向那小兵看去,见他点头承认抚顺关被袭,更是惊慌失措。不过马汝良反应倒也快,在短暂的惊慌之后,他就叩头道:“臣等忠于朝廷,只听圣旨行事。”
“好,很好。”又是一些不识时务者,楚天易冷冷地笑道:“你们放心,只要不是贪官污吏,朕就不会杀你们,还会放你们回去,至于败军之将回朝有没有命活,那就等圣旨吧。”
听了楚天易这话,下面那些将领更加胆战心惊,他们不是傻子,知道上皇这是在用离间计,同时也是在借刀杀人。当朝皇帝最忌讳的就是私通上皇的人,从上皇的手底下活着回朝的俘虏,肯定会被怀疑:凭什么别人死了,你们活着回来?这个问题一问,他们就无言以对,总不能说上皇慈悲为怀不枉杀好人吧,这个理由说出来皇帝也不信啊。
身为败军之将,坐失关城又是重罪,投降上皇或许还可以活,不降左右是死!想通了这一层,个别千户开始犹豫了,楚天易倒也不催他们,一挥手示意亲兵把这些人拿下,关到牢房里醒醒脑。
上皇下旨拿人,除了个别犯浑的将领外,也没人敢反抗,最后在数十亲兵的押解下只得乖乖下狱。在阴影潮湿的狱中,他们见到了六堡镇守镇抚等一干文武官员。由于被关的时间比较长,这些家伙个个蓬头散发,神情萎顿。众同僚在这种情形下见面,未语泪先流。
“马大人,不可能啊,咱们这么多人围在城外,他们能长翅膀飞出去攻打抚顺关?”一个千户道。
“是本官疏忽了,光看到他们堆土垒城,却没想到他们会偷挖地道出城。”马汝良一脸便秘的表情,他知道凭坐失关城这一条罪名,他这一辈子就算完了,什么功名利禄不敢再想,能不能留住吃饭的家伙都成问题。
“这也不可能啊,六堡城内只有五百余亲兵,不可能把五百人都派出去。就算把五百人都派出去,这点兵力也不足以攻占抚顺关。”另一个千户还是不信。
“李大人所言极是,咱们抚顺关高城据险隘,易守难攻且有数千军民据守,不可能在一夜之间被攻破。”另一个千户也不信。
“咱们中了空城计,这城里根本就没几个兵,要不然上皇也不会把先帝灵位置于城头,这明摆着就是在唬人。”马汝良不傻,这时已经理清了头绪,将事情猜对了七八分。
“那咱们怎么办?是不是想办法传令出去让部下领兵入城?”一个千户道。
“领兵入城?你们不想要脑袋了?”马汝良摇摇头,就道:“大明列位先帝灵牌置于城楼上,谁敢冒此天下之大不韪?”
“那咱们总不能坐以待毙吧。”一个千户不甘心。
“听天由命吧。”马汝良神情萎顿,又淡然道:“外面的军士已经听闻抚顺关被袭之事,又见我等久久不出,必然料到城内发生兵变,他们定会哗变,到时看他如何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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