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老板面对楚残阳这明显满怀质疑的诘问,先是稍稍愣了一下,然后那彩色雁型面具背后透出的灵动眼神漾起了一丝玩味的笑意,淡然道:“做生意是两厢情愿的事,这位公子若嫌贵,可以不买。无弹出广告小说 我又没有逼着你买。”
水清浅闻言,忙白了楚残阳一眼,然后对雁老板道:“雁老板你别生气,他不知道你们的规矩,无知者无罪嘛,你别跟他计较。”
雁老板这才轻哼了一声,道:“一般来说,男人的面具要比女人的面具贵些,而阁下的脸型比较精致,剑眉挺鼻的,这面具制作起来难度相对大一些,所以价格也要贵。如果阁下要是长得那般歪瓜裂枣的,两三万两的银子也就够了。”
这番话说出来真是精彩之极,让楚残阳再想跟她还价都不好意思。敢情自己的价格贵是因为自己的脸长得好看,你要跟她还价反是自降身份了。
水清浅听了这话,却忽然好奇地问道:“那雁老板至今为止,这卖出的人皮面具最贵的是多少银两?”
雁老板嘴角抹起一丝笑意,道:“我给这位公子开的价,已经是历来开的最高的一个价了。”
“那雁老板的意思是,他是长得最好看的了?”水清浅脸上荡起一丝抑制不住的笑意。
“可以这么说吧,但只是针对跟我做过交易的人。这天下之大,还有没有比他好看的男子,我可不知道。”
“那好,十六万就十六万两,我们订了。”水清浅笑意吟吟地道。
楚残阳不由暗叹,这雁老板还真是会做生意,几句话一说,便让水清浅高高兴兴地把银子掏出来了。
雁老板见水清浅点头答应,向身后看了一眼婢女,那婢女顿时拿出一卷软尺,来到楚残阳面前。
楚残阳正有些不解,那婢女说道:“这位公子,请让婢子为你量一下尺寸。”
“量尺寸?”
“夫君,人家帮你量身定做人皮面具,当然要给你的脸量一下尺寸了。”水清浅帮着解释道。
“夫君?”雁老板听到水清浅称呼楚残阳夫君,竟诧异了一下,问道:“这位公子是水大当家的夫君?”
“是啊。”水清浅笑道:“他是我夫君,姓方,名慎。不过,雁老板对我们的身份可要保密啊。”
听水清浅说完,雁老板却没有着声,那雁型面具背后的灵动眼睛有些恍惚,似乎因为什么事情而愣了神。
水清浅见雁老板没有答话,发现了她的不对劲,不由轻唤了一声,雁老板这才从那一丝恍惚中惊醒过来,嘴角扯起一丝笑意道:“那要恭喜水大当家了,大当家的夫君一表人才,和大当家倒是配得很。”
水清浅嘻嘻一笑,倒是毫不谦虚地道:“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这么一会,那婢女已经帮楚残阳量好了尺寸,脸的长度、宽度,鼻梁的高度、额头和眼睛的大小等等,大小巨细一一量了个遍。
婢女把尺寸的数字都量好后,连同楚残阳的肤色特征,一一记录下来。雁老板道:“大当家你把银两付一下,三天后在老地方拿货。”
“什么?还没拿货,就要先付银两?”楚残阳再次表示出不满。
水清浅却是干脆地掏出十六万两银票,一边递给雁老板一边对楚残阳说道:“夫君,你不懂别乱说。人家雁老板做生意很讲规矩的,不会有差错。”
哪知,雁老板接过水清浅的银票后,忽又道:“是二十万两,还差四万两。”
这回水清浅也有些不解了:“雁老板,你刚才不是说给我打个八折,十六万两的吗?”
“可是现在我心情不好了,所以这个折扣没了。”雁老板忽然冷声说道。
对雁老板态度忽然的变化,水清浅也不由诧异起来,楚残阳更是觉得莫名其妙,他刚想说话,却被水清浅打住。水清浅虽然有些郁闷,但却二话不说地又掏出四万两银票,递给雁老板。
雁老板接过银票,便直接和那婢女向屋外走去,边走边道了一句:“三天后在老地方取。”说完,和婢女快步向渡口的乌蓬小船走去。
水清浅忙跟着去送行,但那雁老板连头都不回,也不再说话,和婢女径自地上了船后,艄公双桨一划,小船离岸而去。
“这雁老板怎么说变就变,翻脸比翻书还快?”楚残阳和水清浅站在岸边,见那乌篷船已经划向湖心,楚残阳暗叹自己还没来得及与这雁老板熟络一下为以后跟她做交易打好铺垫呢,她却忽然说走就走了。
水清浅眉宇轻轻皱了皱,忽然道:“我怎么感觉这雁老板一听说你是我夫君后,态度立马就变了?”
楚残阳洒然一笑,水清浅的想法和楚残阳不谋而合,楚残阳也是觉得自那雁老板听到水清浅叫自己夫君后,先是走了会神,然后态度立即就变了。
只是,楚残阳疑惑的是,为什么雁老板听水清浅叫自己夫君,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水清浅却忽然道:“夫君,雁老板这小姑娘不会是看你长得好看,看上你了吧?她这会也该是思春的年龄了,该不会是看上你后,却忽然得知你已经是我夫君了,所以才心情不好的。”
楚残阳对水清浅这突如其来的想法并不以为意,他不觉得自己的魅力能如此大,让一个初见面而且看起来极有主见的姑娘一眼就能看上自己?不过水清浅的想法却提醒了楚残阳一件事,他在想,这个雁老板该不会是自己认识的人吧?
可是仔细搜寻了一遍,却又和自己所认识的女子都对不上号,在自己认识的女子中,貌似没有这种典型的婴儿肥、鹅蛋脸的女子。
楚残阳正迷惑着,水清浅那略带醋味的声音传来:“在想什么呢?不会是在想人家的婴儿肥、鹅蛋脸吧?是不是很想看看那华丽的面具背后的那张鹅蛋脸是多么的美丽动人啊?”
楚残阳闻到水清浅话语间那浓浓的醋味,莞尔一笑道:“什么鹅蛋脸,哪比得上你这妩媚的心形脸?”
“是吗?你现在倒是挺会哄人的。”水清浅顿时又喜笑颜开起来,大大咧咧地道:“走吧,我们回百花坞,三天后去洛州城取面具。”
………………
洛州城,沁园街,三碗茶坊。
一对年轻男女正坐在窗口处喝茶。那男的羽扇纶巾,女的婀娜多姿,乍一看宛若一对神仙眷侣。只是,若凑近仔细一看,这对男女虽然风采飘逸、气度非凡,偏偏那两张脸实在是平平无奇,放到茫茫人海中,毫无出众之处,让人不免有一丝失望。
这对男女正是戴着从雁老板那买来的人皮面具的楚残阳和水清浅。雁老板所说的老地方是洛州城的一个老字号打铁铺。今日水清浅独自戴着人皮面具去那打铁铺取了面具后,与楚残阳会合,楚残阳戴上面具,两人这才双双出现在洛州城。
楚残阳曾见识过茶坊里消息传播的速度,于是两人便来这茶坊喝茶,同时留意着茶坊来来往往的客人们所谈论的各种话题。
半天下来,喝了两壶龙井,而那些纷繁复杂的信息量在楚残阳的过滤后,大概留下了几条关键而重要的消息。
在楚残阳被水清浅掳去的这一个月里,最为洛州城人们津津乐道的不外乎两件事,一个是关于城南爆炸一案,现在有两种说法,一个是紫玉山庄抓到的嫌烦是七大派的人,这将七大派推上了风口浪尖,成了重要嫌疑对象。可是紫玉山庄回过头来,却又为七大派申辩,说是中了玉湖帮的奸计,这也便有了第二种说法,说玉湖帮才是罪魁祸首。
第二件事,是紫玉山庄和七大派在玉湖上被玉湖帮打的一败涂地的消息满天飞,洛州城里老百姓纷纷扬扬地都在说紫玉山庄水上霸主的地位大厦将倾,玉湖帮将取而代之。这个传言的高调传播甚至让楚残阳觉得似乎有人故意在添油加醋、兴风作浪。
除了这两件事外,紫玉山庄少庄主莫容成了太监的传闻也不胫而走,闹得满城皆知;而楚残阳还注意到有人提及说近两日紫玉山庄忽然戒备格外森严,庄内的护卫忽然多了一倍。另外还有人在聊天中提及说江南侯本打算将女儿许配给莫容,但因莫容不能人道,此事已经作罢,现在江南侯有意将自己女儿许配给他的头号心腹,城卫军统领项蹇。
这两个消息也格外引起了楚残阳的注意,而水清浅却在此时忽然说道:“那个薛婳要嫁给项蹇了,你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