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无敌一年六月上十夜,栎阳渭风古寓。
渭风古寓位于栎阳城南,是一个魏国商人开的客栈。
众所周知的是,这渭风古寓的东家侯嬴与秦国公族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而众人所不知的是:侯嬴早年曾是魏国白圭门下的食客,是白圭安插在秦国的一颗暗棋。
此时,大秦国公却是在渭风古寓的一间雅舍之内与九天玄女依依惜别。
嬴无敌一脸歉意,双手紧执身前玉人双手,用饱含歉意的语气缓缓道:“雪儿,委屈你了!”
白雪一身士装束,素颜净面,闻言展颜笑道:“为君分忧,本是妾身分内之事,何来委屈。”
无敌也是展颜微笑,叮嘱道:“此去魏国,切切保重。至多明春,秦国大军必克安邑,届时我嬴无敌必将风风光光地迎娶雪儿。”
白雪听闻,面上一抹嫣红立时浮现,不过旋即便转瞬即逝,双目若凝霜露,幽幽道:“雪儿此去,定当为君珍重。”言毕,却是将腰下佩剑解下,脱去木制剑鞘,以一束嵌玉锦带包裹后环上无敌腰间,哪知剑柄与剑尖铜扣却是搭扣不上。无敌苦笑,只得先解下腰间皮甲束带,又努力收腹,这让白雪将这软剑扣上。
白雪笑道:“此剑名**,本是老父留给雪儿做陪嫁之物。夫君沙场征战,凶险难测,愿此剑伴君冲锋陷阵,犹如雪儿随侍在侧。”
无敌用手细细抚摸腰间裹剑玉带,判断出玉带质地应是真丝混编了金、银丝线,柔韧非常,倒也不怕这**剑太过锋利造成自伤,逐笑道:“赤王在手。**傍身,嬴无敌天下去得!”
见无敌故做豪气干云地样,白雪倒也真个多生出了些许爱慕之情,想起昔日安邑洞香春初见时日,以及蜗居白府数月朝夕相处地情景,却也是心生感叹。而无敌瞅见白雪面色绯红。也不言语,虽然猜不透女儿家地心思,但也知道此时无声胜有声地道理,这便环过手臂,将玉人轻轻搂入怀中,作势欲吻。白雪见状,却是娇羞地伸手遮住了无敌唇口,低呼道:“不……可。夜未深哩!”
“雪儿……”无敌轻轻拨开白雪柔荑,轻声笑道:“今夜良宵,只属你我,何须顾及夜浅夜
言毕,一脸虬髯便遮住了壁人面庞,粗糙大手这便攀上了玉女双峰。
**苦短,内里旖旎自然不足外人道哉。直待鸡鸣两遍。鼓敲五,二人这歇了**,枕臂相拥而眠。
白雪面上羞色尚未消退,却已是一副正色,柔声娓娓道来:“夫君,秦国变法之事,事关重大,切切不可鲁莽行事。四部九司之制,妾身虽是次听闻,却也知晓其中厉害。秦国不同魏国。士大夫、老世族、公族呈三足鼎立之势,锐意变法,革政治,动辄便有可能动摇国本,万望夫君三思。”
无敌借着点点烛火之光,细细打量着怀中玉人,两个清晰却又略显模糊影像,渐渐地跨越了数千年的时间隔阂,却是如此完美地融合在一起。也不知无敌心中所想究竟如何,只见他展颜笑道:“雪儿。你可知道这天下有多大?”
“天下?”白雪有些愕然,这如何又扯上了天下?
无敌点头道:“天下!你可知道它究竟有多大?”
白雪轻轻摇头道:“周室言称,九州既是天下。然老父周游列国,知吴越之外有海上大岛,燕北之北。极北之地广阔无垠。便是秦国以西。尚且有万里黄沙之海,天下究竟有多大。雪儿也不知详。”
无敌当即笑道:“天下确为九州,不过大秦与山东六国共居之地谓之中原,只是其中一州而已。雪儿,今日你我即成夫妻之实,为夫也不瞒你,为夫娘亲便是来至大秦以西约有两万里之遥的,一个名为雅典的国家,娘亲本名自然也不唤作狄奴,而是海伦公主!”听的如此隐秘之事,白雪立时呆住,而接下来地时间里,无敌是舌绽莲花般将母亲海伦如何流落秦国,希腊之地的风土人情大致详说一二,后无敌道:“雪儿,大秦或山东六国,皆不再为夫眼内。至多十载,我必归故国故土,一雪先祖之耻。届时,雪儿可愿随我一同前往?”
“雪儿愿往!”白雪点头应道。
原本因为国君归岐山探亲,国府内已然近二十日无大朝会,可谁曾想这午时过,议政殿前得朝鼓便自轰隆隆地响了起来。栎阳城说大不大,恰好城南城北,城东城西都能隐约听得见这朝鼓,一众秦国大臣们也不待国府侍卫前来通传,便三三两两开始向国府汇集。
对于众大臣们来说,这不长不短地二十日时间,可谓真叫一个度日如年。只从大半月前君嬴无敌在招贤官内搞出了什么论战任职,并且还给列国慕名而来地游学士跪地穿靴地戏码之后,对于秦国朝野地震动,说是山崩地裂一点也不为过。
纳闷呀!
若说为士们穿靴可以看成是作秀,那论战任职地举措,可就是真真切切地戳到了秦国上下各个阶层地逆鳞。
而且,这还是那种即便被戳痛彻心扉,也不能大声怒吼地戳法!
想想看,这君嬴无敌,可是九天玄女亲自指定地秦国之君,按照眼下正在流行地说法,这君嬴无敌可是受命于天,是要统领四野八荒、九天十地!
纳闷归纳闷,但士大夫和老世族们却还是有主心骨地,上大夫老甘龙整出来地简拔国勋功臣自家弟任职地章程,不但合了各个阶层地意,也算是对君对游学士摆出地作秀姿态消极抵抗了一把。
午时二刻,国府议政殿内人头攒动。栎阳城市的秦国官吏,不管是该来地还是不该来地,全都到齐了。
原本只能装得百十来人地议政殿,足足挤下了小二百人,若不是一些官阶是在见不得人和走不脱岗位地官吏不曾到场,这议政殿便有可能得人叠人。人垒人!
“君上临朝!”老黑伯一脸严肃,高声喧礼。
正门处,秦君嬴无敌一身金亮板甲,一手执在腰间握着一把奇形巨剑,一手却是托着一顶金色战盔,昂然步入。而在嬴无敌身后,是有一头足有半人高的白毛畜生,也是龙行虎步地步入殿堂。当下秦国群臣都是一惊一炸:惊的是按照秦国礼制。只有国公领兵出战时可着甲持剑,若是国府议政,则需着礼服结玄冠。嬴无敌如此打扮,可是要在今日宣布对魏开战,抢攻函谷关?
而炸地是,今日终于看到那头传说中地草原苍狼,群臣自然感觉到头皮炸。
可惊奇归是惊奇。君臣礼仪自不可废,当下群臣便在上大夫甘龙地率领下,躬身觐见:“参见君上!”
“嗯!免礼!入座!”无敌也不客气,直接步入国公席位。不过无敌却不跪坐,而是等旁边一名壮汉搬来一方木墩,并为无敌掀开前后裆甲,以便安坐。待无敌坐定,白狼也自乖巧地蹲坐在侧,那壮汉这接过无敌手中金盔,矗立一旁。
无敌扫视就坐诸人。也觉得今天大朝人数有些过多,这便去解腰下宝剑。上大夫老甘龙正待言,却是突然见到吴狄将解下地宝剑向嬴虔一呈,笑道:“大哥,来瞧瞧这把剑。”
嬴虔接剑,立时觉得此剑异常沉重,怕不下二十余斤,再看剑鞘并非木制而是皮革,并且全鞘长达四尺甚是奇特。当下嬴虔这便伸手来抽,只听锵啷一声龙吟。长剑出鞘,如冰晶一般两眼地剑脊既是将殿内烛火光线折射开来,犹如华光一般直透殿顶,让在场识货懂剑地文臣武将不由都是齐齐咋舌。
“好剑!”嬴虔本就有一把传说为蚩尤佩剑的天月剑,自然识的其中优劣。用手轻触剑身。入手冰寒刺骨。此剑材质竟然隐隐暗合传说中地九天玄铁。当下嬴虔面色大愕,惊呼道:“三弟。莫非此剑便是玄女所赐?”
“正是!”无敌冷然答道:“此剑名为赤王,正是玄女所赐命魔之剑!”
听的嬴无敌如此回答,殿内群众立时噤若寒蝉,鸦雀无声。九天玄女授以嬴无敌六甲六壬兵信之符、策使鬼神之书、制妖通灵之印、九光玉节、十绝灵幡、命魔之剑等物之事,早已传遍天下。秦国君臣这等身处事地得目击人士,如何不详?
而今,当这天神所赐之物展现眼前之时,众人只感觉到一阵阵心悸。
未议政、先亮剑,实际上这是无敌一早便和两位哥哥商议好地。待亮剑取得效果,嬴虔牵头,带领群臣恭维一番后,无敌这收剑入鞘。一旁上大夫甘龙见状正欲言,无敌却是抢先肃然道:“诸位,今日大朝,先说三事!其一、家母虽已接至栎阳,然老国后之位不可妄动。今后秦国,但只有一个老国后,便是老公父之妻,本公义母,何人胆敢私议,便犹如此物!”言毕无敌突然拔剑扬手,只听“叮”的一声金铁交鸣,摆放在国君案前地一个青铜香炉便被一剑两断。
无敌无此作为,便是宣示绝对不会去动摇老国后地地位。这既是他在夺得了国君之位后地一种姿态,也是对义兄嬴渠梁得一种补偿。虽然知道今日无敌有大事决断,但嬴虔和嬴渠梁二人还是被无敌这番突如其来地变故给惊呆了。按照秦国的礼制,无敌既然身为国君,那么他的亲娘也就自然是大秦的国后。也因如此,就在无敌归阳谷接亲地时候,老国后便把代领的驷车庶长职务交给了嬴渠梁,可谁曾想无敌竟然这般不按章程办事,搞出如此动作。
当下嬴虔和嬴渠梁两人急忙起身,正要辩说,就听见一声断喝:“大哥、二哥休要多言。无敌意决如此!”
嬴虔、嬴渠梁见无敌怒目持剑,立时也不知道如何说话好,而群臣见如此变故,也是一下傻眼,不知如何对付好!
足有数息工夫,面面相窥地秦国众臣这有醒悟过来。当下景监出言下台阶道:“君上,事关重大,还请君上三思!”
老甘龙也道:“君上如此决断,既不合人之常情,亦不合礼制,臣等一时无从说起,望君上三思!”
听的两人言,群臣这便合道:“望君上三思!”
无敌今日搞突然袭击。本就是做了完全计划,当即答道:“此事我意已决,诸位不必再议。且说今日三事,其二是:本公将娶小妹嬴玉为妻,立为国后。”
无敌此言一处,群臣虽未哗然,但面上古怪之色却还是溢于言表。
当然。这里要详加说明一下,“国后”和“老国后”自然是有区别地,国后便相当于皇后、王后、东宫娘娘,而老国后则自然是太后、老佛爷那个级别。至于为何要如此称呼,原因还是因为秦国现如今还是“公”国,不似魏、齐、楚那般已经脱离周室而称王。
至于,群臣面上之所以有古怪神色,原因自然是这王女嬴玉,似乎至今未归也!
也在这时,老黑伯阴沉着脸。高声呼道:“宣邹忌觐见!”
随着呼号,一身锦袍地大帅哥邹忌这便施施然步入议政殿,而一身大红冠笈服的嬴玉自然跟在其后。接下来,以无敌舌绽莲花之功,自然将逃齐全赖邹忌相助,又送嬴玉归秦地大功劳给编了个天花乱坠,后是封了邹忌一个外交部上大夫地官职,也算是对有功之臣地褒奖。
娶嬴玉为妻,并立为国后,这既是妥协。也是一颗定心丸。这嬴虔、嬴渠梁、嬴玉三兄妹见面,自然是欢喜得紧,且无敌又宣布要娶嬴玉做国后,自然群臣也是恭贺入朝。
可这还不算完,待理好此事。无敌再道:“本公得以归秦。邹忌功不可没。然若无齐国四公主田柔鼎力相助,冒死偷盗兵符解困。亦不可为之。今日,得韩国郑急报,齐国大夫慎到秘携四公主田柔至郑,欲送其来秦。为报四公主对本公之恩义,本公决意娶田柔为妻,册立为妃。”
群臣自然了解无敌心意,当然不会反对,皆都称善,然而就在此时,无敌却是突然道:“而眼下,攻魏之期日近,本公以为当可借迎亲之机,秘密兵,直奔函谷关。行此明修秦齐之好,暗夺函谷之关大计!”
无敌此计,群臣听地哗然,用迎亲这个借口秘密兵攻占敌国关隘,也太无耻了吧!
哪知未等文臣们理顺思路,便听武将堆中有人呼道:“君上好计,好一个明娶娇娥,暗夺关隘地妙计。”
群臣拿眼一瞧,竟是岸那个大字识不了几斗地武夫,当下很是不爽被武夫抢了风头地中大夫杜挚低喝一声道:“粗鄙!什么娇娥?彼女乃是齐国公主,当称王姬。”
(注:公主周称王姬,战国始称公主。天嫁女于诸侯,必使诸侯同姓者主之,故谓之公主。)
王姬是周室礼称,岸自然知道,当即改口道:“啊!如此说来,当是:明娶王姬,暗夺关隘!”
嬴虔听着有些不耐,喝道:“好了好了!纠缠这称谓有个鸟用,眼下要地是谋略!公孙长史……哦,公孙部长,你执掌外交部,可拿得出一个章程来?”
公孙贾一抹胡须,却是笑道:“此事尚无先例,还需从长计议!”
而岸等武将却是适时地高喊道:
“赳赳老秦,共赴国难!”
“赳赳老秦,复我河山!”
“血不流干,誓不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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