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8:不下杀局
作者:为博红颜笑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5420

408:不下杀局

408:不下杀局

看得出来。致远和妖华都是特别能死磕的狠角色。一顿饭从日暮西山吃到明月高悬,两人这才做出一副‘勉强半饱’的样子,望着对方发呆。

他们现在的面临问题是,该怎么跑路?

致远明显的感觉到小妖精的呼吸急促起来,他自己也是。现在是一个关键的时刻,也是为他们的行为下定论的时刻。如果此时有人站起来付账,那他们就是正当的消费者;如果不能,那他们就是流氓。

事情毕竟得有个解决的办法,妖华此刻终于有点淑女的矜持了,眨眼之间变得像一个大家闺秀那样斯文,慢慢的扒动着碗里最后的那一小口饭团,低声问道:“怎么办?”

致远认真地想了想,他也变得很含蓄:“干脆咱们响银月高层的方针政策,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另外一部分人,嘿嘿,就继续艰苦奋斗吧。。。”

妖华也顾不得装淑女了:“切,至于把话说的这么委婉曲折吗?你的意思是一个人先跑,另一个人殿后是吧?没问题,关键是谁先走谁殿后?”

致远表情严肃:“猜拳吧,赢了的先走,输了的。留下处理后事。”

妖华表现的很有经验,一看就是过来人,问:“行,这样比较公平!猜什么拳,十五二十,两只小蜜蜂,或者是嘻唰唰嘻唰唰?”

“唰你个头,这得闹出多大动静啊?”致远不客气的在拉拉小脑袋上敲了一下。

妖华被敲懵了,反应过来后马上扬起了粉拳:“找死是不,居然敢动手?”

致远也有点发懵,愣了一下连忙赔笑:“不好意思,啊哈哈哈哈~~~失误,绝对是失误。都这时候了,别再斤斤计较行不?就剪刀、石头、布吧,一把定输赢哈,输了可别耍赖!”

“行,准备开始吧!”特殊时期,妖华也懒得跟致远计较了。

两人深吸一口气,互相望着对方。在这一刻,俩人都觉着和对方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一个个都恶向胆边生,铁了心要把对方摆平。

“剪刀、石头、布!”

随着致远的一声低喝,第一回合战斗结束。两人出剪刀,胜负未分,结局难料。

“剪刀、石头、布!”

这次致远出剪刀,妖华出了石头。

妖华还没来得及得意,致远早就义愤填膺怒发冲冠了:“我说大姐。你太不讲究了!出拳这么慢,不是存心耍赖吗?”

妖华小脸上有点挂不住:“嘿嘿,失误,纯粹失误,下次不会了。”

致远抓住救命稻草不放:“不行,按照东部大陆规矩,耍赖的就算认输!不用说了,哥们儿我先撤,你准备殿后吧!”

妖华发挥了演技,语气无比温柔:“老大,给次机会吧?”

致远态度很坚决:“No,出来混,迟早要还的,你就当是吸取教训吧。”

妖华使出了绝招,泪花在眼珠里打转,那声音柔弱动听的让人忍不住顶着枪林弹雨保护她:“大哥,小女子错了,内裤都错掉了。何必呢,大家都是读书人,再给一次机会吧,下次人家再也不反悔了。。。”

致远怔住了。心里突然一阵激荡。妖华那弱质女流的模样打动了他,妖华那句让他倍感熟悉倍感亲切的话更震撼了他。。。也许是看妖华可怜,也许是怕妖华被逼急了之后闹个玉石俱焚鱼死网破,致远终于同意再来一次。

“剪刀、石头、布!”

这一次。。。致远出布,而妖华那玉手无比**地晃啊晃,离奇地晃出一把小剪刀。

苍天哪大地呀,是哪个天使大姐跟老子过不去啊?致远死的心都有了,顿时有了无限的人生感悟,他总算明白好人没好报这句话的真谛了。

妖华站起来,热切的跟致远握了一下手,低声说:“同志,全靠你了!”

说完,她还热情地和老板挥手告别,然后大摇大摆的扬长而去。

无耻,太无耻了!在致远还没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妖华已经走的快没影儿了。老板用狐疑的眼神看着妖华远去的身影,再看致远还四平八稳的坐在原地,随即露出了笑脸。

致远把玩着碗里最后几根土豆丝,尽量让自己镇定自若,心想当年老子也是道上混的,没理由紧张。不料一抬头看到老板正望向他,紧张就如同早泄的男人那不受控制的**般探头探脑要冒出来。致远一想到自己在紧张,紧张立即又瞬间扩大多倍,还没说话手心就沁出了冷汗。

哥们儿,冷静,必须冷静!致远安慰自己,乐观地想:“不就白吃一顿饭吗,如果跑不掉,顶多说自己忘记带钱。老板不至于送我去派出所吧?法制社会,他应该也不会揍我一顿吧?”

想到法制社会这四个字,致远不由汗颜万分,他现在做的事情好像不太符合法治社会老百姓的精神面貌。一阵胡思乱想后,致远突然轻松了很多,都到这份儿上了,只能豁出去了,怕死不是术士。

连续深呼吸几次,致远将自己的身体状态调整到最佳,悄悄地将挡路的几条凳子都挪开了,然后冲着老板挤出一个他自认最具亲和力的笑容。

“小伙子,要结账吗?一共六十七块。”老板也笑容满面的走了过来。

致远:“嘿嘿,老板,你见过超人没有?”

老板一愣,说:“没见过。”

“马上就能见到了,你看那边!”致远指着左边,然后没命的往右边拔腿狂奔。值得庆幸的这里是街尾,没有多少目击者在场。

老板还以为致远在当场表演,就好比cosplay什么的。望着致远红色短裤带出的剪影,他心里那个感慨啊,超人原来就是这样的!直到致远大概跑了十米远,丝毫没有回头的意思,老板终于发觉有些不对劲儿了。用急促的声音大喊道:“喂,小伙子,你还没给钱!”

为了防止老板开车追杀,致远一阵乱窜,穿过了好几条街道之后,他停下了脚步。致远百分之百地确定自己现在很安全,此时此地,不仅老板无法找到,连他自己都迷路了。

跟影视剧里一模一样,为了给犯罪分子足够的时间和空间逃逸,几百米外警笛声大作。

老板太不仗义了。不就吃顿霸王餐么,至于报警吗?致远暗骂着,心中唏嘘不已,好歹自己也算一根苗正红火树银花的大好青年,这就马上要进局子了。

与此同时,致远又有那么一点儿侥幸心理,期盼着那些警察纯属路过,不会前来找他麻烦。

警笛声越来越近,震人耳鼓。

致远心想,完了,这次真的惊动警方了。

还没想完,突然之间,三辆警车在他旁边停了下来,致远心想,完了,这次铁定惊动市长了。

唰的几声车门打开,下来的是清一色全副武装的防暴警察。

致远心想,完了,这次多半惊动中央了。

按照东部大陆国际公约,凡是放弃了抵抗的武装人员都将受到人道主义保护。于是致远站在原地,一脸纯洁的微笑,做好坦白从宽俯首认罪的准备。

没想到这些警察叔叔根本连正眼都没瞧致远一下,无比彪悍地冲进了旁边一家娱乐场所,只听到其中一名警官在喊:“包围起来,别让犯人跑掉了!”

致远顿时心里很不平衡,这样的结局让他很难接受。同样是犯罪分子,待遇差别咋就这么大呢?

片刻之后,致远很庆幸自己身上还有几个钢镚儿,于是他财大气粗的找站台坐公交车回家。伫立站台,致远心中无限感慨。起码他还能坐车回去,妖华身上根本一毛钱都没有,连公交车都坐不起。

什么是幸福?这就是。

想到这里,致远幸灾乐祸得厉害。而乐极生悲的故事很快就上演了,致远站了足足半个钟头,这才发现身边的站台是新建的,还没投入使用。来往的公车根本就不鸟他,唰的一下就从他眼前驶了过去。

靠。老子走路回去还不行吗?致远牛脾气上来了,对远去的公车屁股比了比中指,又找路边的大妈问了问路,踏着正步就是一阵急行军。

夜黑的让致远想裸奔,可是街道旁永远亮着的暧昧路灯又让致远想拉着一姑娘私奔。正好穿透雾气的色温把这湿答答空气的夜晚划分成了好多黄灯区,更加穿透空气的交通信号灯把不是***的地方都变成了***。

这样的夜晚这样的街道,如果是一男一女携手并进,这叫幸福。如果是一群男人并肩同行,这叫**。如果是一个男人没事儿在街上晃着,这就只能叫做装逼了。

致远突然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装逼一回,当繁华落尽故事收尾,你发现你只是一个人穿行在黑暗中,透骨的悲凉往往就会无声无息地席卷而来。

按照张楚的说法,孤独的人是可耻的。

致远现在就觉得自己特可耻,他甚至突发奇想:如果哪个和他有过一腿的女人能马上出现在他身前,那他就豁出去娶了她!

而事实是,放眼望去的女人都是那样的陌生。虽然大家活在同一个星球同一个国度同一个城市甚至有缘聚在了同一条街上,但她们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和致远有交集。在昏黄的灯光映照下,举目皆是迷茫的眼,苍白的脸,冰冷的素颜,而致远只能默默地看。

致远忽然就有了点失魂落魄的感觉,每前进一步影子都在孤独地晃动着,像是暗夜中翩翩起舞的精灵。看上去很美,走起来很累。

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充斥着莫名其妙的疲倦,致远一边走一边抬头望着那遥不可及的天。

东部大陆——幽魂之地边境。

幽魂先生与今夕率领极地三友,在夜色的掩护下,来到了一片密林边缘。他们的目光所及之处,是不远处的一座依山而建的宏伟古刹。

“这是佛家的寺庙,专敬神佛,已有三四百年的历史。当年始皇题写寺名,为‘大钟寺’,其缘由是因为这寺庙中自建寺以来,便有一尊千斤铜钟,号称天下第一钟。”幽魂先生似乎对大钟寺甚为熟悉,如数家珍般娓娓道来。

“看这里的防备如此森严,难道这取宝之道就在里面?”今夕压低嗓门道。他人一到密林处,就感到了一股危机的存在,这种直觉的产生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敌人已经潜藏在附近。

“应该如此,否则这只不过是一座寺庙而已,纵然有名,也不至于防范得这么紧张。”幽魂先生点点头道。

今夕精神一振道:“那我去了。”他早已经跃跃欲试。数月来,这取宝之道究竟如何?他琢磨得头昏脑胀,却依然毫无结果,是以强烈的好奇心让他难以按耐心情。

幽魂先生刚要开口,不知为什么,他的心头突然涌现出一股莫名的烦躁。心中一惊,暗道:“这可是从未有过的现象,难道它是向我预示着什么?”

在他看来,就算大钟寺此刻戒备森严,但没有一流好手的参与,今夕此行依然可以算得上一次轻松之旅。之所以出现这种烦躁的现象,或许是因为自己过于关心今夕的缘故吧?

幽魂先生自我宽慰了一下,这才叮嘱道:“一切小心,我们就在这里静候佳音。”

今夕微微一笑,踏雪而去。

他的身形极快,身轻如燕,从雪地上掠过,根本不留痕迹,不过片刻功夫,他的人已闪入寺院墙边的一棵大树树冠之中。

便在这时,“当……”地一声,悠扬的钟声敲响,回荡于这宁静的雪夜之中。

今夕放眼望去,不由暗暗叫苦。

原来大钟寺的规模之大,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刚才在密林向这边望来时,由于寺院依山而建,大多建筑都深藏于林木之中,他无法窥得全貌。这时看来,却见寺内的殿宇楼阁紧密相连,竟有数十座之多,一时半刻,又怎能找到哪里才是存放取宝之道的地点呢?

不过这终究难不到今夕,他的心神一静,办法油然而出。

这个办法其实非常简单,那就是对人不对事,哪里人多,哪个地方的防范森严,他就将它视为目标。

有了主意之后,他迅速锁定了正前方的那座主殿。

主殿名为禹王殿,而此刻主殿的附近,不时有人影闪动,殿中更是灯火辉煌,幢幢人影斜映窗纸之上。

阵阵梵唱诵经之声由殿中传出。当时佛教并不普及,今夕看在眼里,听在耳中,处处都有新鲜之感。

但他没有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人在树冠中,已寻思着如何在不露行踪之下靠近主殿。

大钟寺内的建筑构造都十分精美,以主殿为中心,从寺门到殿门之间形成中轴线,每一个建筑都以此为界,向两边铺建开来,显得非常整齐划一。

如此的建筑排列,最大的好处就是视野开阔,视线不易阻挡,但对今夕来说,却是一件棘手的事情,因为这让他从院墙出发,要悄无声息地穿过数十丈的距离到达主殿,无疑增加了不小的难度。

不过幸好此时已是夜黑时分,加上沿途还有不少的大树,只要今夕能够充分利用这些自然设置的掩体,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靠近主殿未必就没有可能。

在观察了四周的动静之后,今夕决定行动。就在他做了一个深呼吸后,忽然间,他听到了一阵奇怪的风声。

隆冬时节,大雪之后,偶有寒风吹过,并不是一件值得大惊不怪的事情,但今夕却感到了一丝诧异。

因为他的人也置身于这片空间,虽然听到了风声,但他却没有感受到,甚至他所在的那棵大树的枝叶都没有摇动半点。

这让他顿生警兆!

这种现象的出现,只有一种原因,这种风绝对不是自然风,而是人力为之。只有在人的身影快速移动中才有可能形成的一种空气流动。

今夕的灵觉扩张出去,眼芒透过暗黑的虚空,审视着这看似宁静的一切。

果然不出所料,在相距他藏身之处的十丈之外,一条暗影飞掠而至,正贴伏在高墙上的一片琉璃瓦上。

今夕的心里“咯噔”一下,因为他已看出,来者既不是幽魂先生,也不是极地三友,身形如此诡异,也不可能是演绎布下的高手。

“他是谁?难道他也是想打取宝之道的主意吗?”这是今夕作出的第一个反应。他从来人的身形移动上,辨出此人的实力之高,似乎不在自己之下,放眼东部大陆,像这样的人物,实在不多,应该可以查出对方的来历与背景。

但今夕在自己的记忆中搜寻之后,依然对此人的身分有谜一样的感觉,因为他惊奇地发现,对方的轻功身法看似有中土武功的味道,却在某种细节上带出一种域外术学的风格。

这不得不让今夕更加小心,在未知来人是敌是友之前,他现在惟一可做的,只有等待。

等他静下心来,将自己的感官处于灵动状态时,才惊奇地发现,幸亏自己没有妄动,在通往主殿的每条路线上,他都感受到了那渗入虚空、淡若无形的杀机。

这些杀气时隐时现,分布于寺院的林木之间,待到今夕准备寻找这些气息的来源时,在刹那之间,杀气仿佛又内敛起来,就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这些气息一般,几让今夕怀疑自己产生了错觉。

这当然不会是自己的错觉,今夕非常明白这一点,他是如此清晰地捕捉到这种气息,当然更相信自己的直觉。

刹那间,今夕意识到今夜之行,并非如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他的目光紧紧地锁定住那十丈之外的身影,似乎更希望这条身影能很快地行动起来。不管对方是敌是友,在自己的身边突然冒出一个不速之客,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种威胁。

但是那条身影的忍耐性似乎很好,贴伏于高墙红瓦上,就像一只蛰伏多时的壁虎,始终一动不动。

“照这样等下去,只怕今晚要空手而回了。”今夕的心里生出一股焦躁,对他来说,今晚无疑是最后的机会,一旦错失,那么要得到封印之书的宝藏就要大费周折,甚至还极有可能接受演绎的合作条件,这种情况当然不是今夕愿意看到的。

正当他心中暗自踌躇之际,突然间灵光一现:“只有打草,才能惊蛇,他不想动,我何不吓他一吓,让他动起来?”

思及此处,他不再犹豫,伸手握住一小段枯枝,运力一震,取在手上,然后将枯枝若飞刀般拈在手指间,突然出手。

“嗤……”一声近似蚁虫嗡鸣般的轻响,伴着枯枝窜入虚空,虽然枯枝上的劲力不大,但有一股回旋之力,不断地改变着前行的方向,向那人的身影疾射过去。

今夕如此为之,只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藏身之处。

那人陡然一惊,身形如脱兔般掠起,迅速向高墙处没去。身形起动的风声顿时吸引了寺院中伏兵的注意,弓弦骤响,十数支暗箭同时自暗处射出,标向了高墙响动之处。

同时从几棵大树上窜出十数道人影,手挥寒芒,飞掠追出。

今夕看在眼中,心中暗笑:“这位仁兄,实在对不住,既然你无聊到趴在墙头打瞌睡,小弟只好给你找点事做了。”

他在弓响人动的同时,整个人已如箭芒标出,腾跃几下,人已掠上了主殿侧面的一根巨柱之上,手脚并用,产生出一股吸力,如壁虎般贴附在柱头暗影中。

在暗处向殿内灯火处望去,只见里面有数十个明晃晃的光头,摇头晃脑,诵经嚼文,正是寺内的和尚做着晚课。

而在殿门处站着一排面无表情、身穿绵甲的战将,足有二三十人之多,无疑是演绎派来守护取宝之道的高手。

今夕凝神倾听,从这些人的呼吸之间已然听出对方的实力虽然不错,但要真正打斗起来,自己未必会输。

然而他却没有兴起硬闯的念头,这倒不是他惧怕寺中另有高手。

既起盗心,但目标何在?

今夕仔细观察了半晌功夫,却无法确定这取宝之道究竟会藏匿在主殿的何处。

主殿内除了禹王神像与几尊大小铜像之外,最有可能藏匿取宝之道的,就只有那座形似小山、重逾千钧的大铜钟。只是那座铜钟不是悬在梁上,供人敲打,而是扣在基石之上,灯火所照,它的表面上泛出黄灿灿的铜光。

今夕眼芒暴射,透过虚空,目力增强数倍,便见那铜钟之上,雕刻了不少图案,每一个图案的故事都与“大禹治水”有关,想来此钟铸成,乃是后人为纪念大禹的治水功绩而募资合铸的。

今夕心中一动:“难道说取宝之道并不是装在哪个盒中收藏,而只是一段文字,被人刻在大钟的内层?”

达是极有可能的一个判断,也合乎初代的行事作风。但如果这是一个事实,那么对今夕来说,无疑是一件近乎不可能完成的苦差事。

因为他不可能将这千斤大钟自众目睽睽之下盗出,更不可能背负这千斤大钟逃出幽魂之地边境。正当他寻思对策时,突然听到脚下有两人的脚步声传来,一前一后,到了柱下。

“卞将军,刚才那贼人的身手极为了得,我们这么多人围他一个,还是让他跑得无影无踪,看来今夜虽是最后一夜,恐怕不会风平浪静吧?”一人压低嗓门,与那位卞将军聊了起来。

“不管怎样,千万不要在我们值夜的时间里出事。我随演王也有些年头了,深知他的为人,看他对这大铜钟如此看重,必是内藏玄机,若是出了纰漏,只怕你我会吃不了兜着走。”那位被称作“卞将军”的人道。

今夕在他们的头顶之上听得仔细,心中一动:“这么说来,取宝之道真的在铜钟之内了。”当下收敛内息,丝毫不敢动弹。

“照我猜想,演王此行绝不简单,自来幽魂之地边境,已有些时日……”那首先说话之人正待继续说下去,却被卞将军打断道:“万令,你我难得投缘,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那万令见他这般慎重,倒吓了一跳,道:“但说无妨,但说无妨。”

“所谓为臣之道,揣摩上意固然重要,但尺度的把握却是关键,你我同为演王属下的臣子,有些话当讲则讲,不当讲就得紧咬牙关,万一有什么不妥的话传到演王耳中,丢官事小,只怕性命难保。我跟演王这些年,看到的这一幕实在不少。”卞将军拍了拍他的肩头,显得很是热络。

万令的脸色一连数变,感谢道:“多谢卞将军提醒,等到此间事了,我请卞将军到五香斋共谋一醉。”

卞将军见他如此识趣,知道又有钱财要进腰包,很是高兴。

今夕待两人回到殿内,悄悄从柱上滑将下来,贴伏于窗棂前。

他算计着从此处入殿到大钟的距离,看好了这条路线上的大致摆设,然后细数这大殿中的每一处烛火。

“共有三十八处光源,要想在顷刻间将之挥灭,惟有用飞刀一试。”今夕对自己手中的飞刀一向自信,取刀在手,心里默念着每一处火烛的位置,确定了飞刀出手后在空中运行的路线。

他的心已静如止水,任体内的真气自然流动,积聚指间。

要想凭一刀在顷刻间挥灭三十八根位置不同、高度各异的火烛,这近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今夕就算再有信心,也纯属妄想,不可实现。

但今夕还是决定试上一试。

因为他出刀的路线,根本不是沿烛火排列的路线,而是取这些烛火分布位置的中轴线。他要借陡然爆发的劲力,随刀势而生风,以刮灭火烛。

饶是如此,这一刀的难度也到了惊人的地步,稍有丝毫差错,惟有失败一途。

不自觉间,今夕的额上鼻间已有冷汗渗出。

“先生,你认为今公子真的有把握将取宝之道盗出吗?”看着今夕消失于雪夜中的背影,极地三友中的凌烟道。

“难道你不看好他?”幽魂先生略显诧异,回过头来看了凌烟一眼道。

“我不是对今夕没有信心,只是心中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凌烟恭声答道。他与凌云、凌雨投身幽魂先生门下已有整整三十载,一向对幽魂先生敬若神明。

“说下去。”幽魂先生似乎对弄凌烟的话题颇感兴趣。在他的眼中,凌烟并不是一个喜欢多嘴的人,甚至有几分木讷,但正因如此,幽魂先生才相信一个惜字如金的人若要开口,必然有其独到的见解。

凌烟看了幽魂先生一眼,迟疑片刻道:“以演绎的为人,取宝之道既然对他这么重要,他不会不对它采取非常严密的防护措施,他怎会轻易将取宝之道放于明处,让今公子去偷呢?”

幽魂先生的眼睛一亮,道:“你的意思是说,取宝之道根本不在大钟寺?演绎之所以这么做,只是故意以此吸引我们的注意力?”

“我只是有这个疑惑而已。”凌烟似乎对自己的猜测没有十足的信心,吞吞吐吐地道:“演绎为人奸诈,又在先生与今公子的手上吃过大亏,他绝对会想到我们的这一步棋。”

幽魂先生拍了拍他的肩道:“多谢你提醒了我。”他表面上极是平静,其实心中已经认同了凌烟的怀疑。

他曾经也想到过这个问题,只是演绎在见面时表现得极有诚意,甚至连一些不为人知的机密也和盘托出,这反而打消了他对演绎的猜疑。

现在想来,防人之心不可无,他的确有些大意了。不过,幽魂先生虽然觉得自己今夜的行动略显冒失,但并不认为就有凶险。

这种判断是基于他对演绎现存实力的分析得来的,无论演绎有怎样的图谋,布下怎样的杀局,他都没有实力去完成它。

这就叫做“心有余而力不足”。

幽魂先生沉吟半晌,脸上微微露出一丝笑意,心中暗道:“对付你演绎这种奸诈之人

我又何必和你讲情重义?总而言之,对封印之书宝藏我们是势在必得!就算今夜暗偷不成,到了明天,我们就公然明抢,看你能奈我何?”

他拿定主意,整个人霎时轻松了许多。就在这时,从大钟寺方向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条黑影在雪地林木间飞窜而逃,身后不远处,紧紧跟着十来条黑影。

幽魂先生心中一惊,定睛望去,却见逃者不是今夕,而是另有其人。此人实力之高,似乎不在今夕之下,身法极快,迅速向另一片密林隐去。

“此人是谁?他难道也想打取宝之道的主意?”幽魂先生十分诧异,仿佛没有想到今夜大钟寺之行,除了自己外,还另有他人。

他只觉得这人奔掠之中所用的心法似有种相熟之感,但一时半刻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幽魂先生摇了摇头,忽然间,他发现自己所处的这片密林极静,静得针落可闻。

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仿佛处在一个真空地带,不闻人声,不闻虫爬蚁鸣,更无风声,甚至让人感不到空气的流动,就像是突然之间从一个时空跳入了另一个空时,进入一个静默的世界。

幽魂先生心中一惊,陡然间听到了自己粗重的呼吸,甚至听到了自己的心跳。他的手心里渗出一丝冷汗,似乎感受到了空气中那至强至大的压力。

他的心里“咯噔”一下,发现自己置身于敌人的重重包围之中。

事态的发展显然超出了他的想象,虽然敌人尚在百步之外,但幽魂先生从林木间弥漫的若有若无的杀气中感到了对手的强大。

“敌人是谁?”幽魂先生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想到了演绎,因为只有演绎,才有可能在这大钟寺外布下杀局。

事实上,只要演绎拥有杀死幽魂先生与今夕的实力,他就完全没有必要再去仰仗这两人的力量来对付擎宇。因为演绎肯定知道,今夕才是一头真正的猛虎,能够早一日将之除掉,那他争霸天下的把握就会增加一分。

但是,演绎哪里来的这种实力?出现在这密林中的数十高手,个个都有擒龙缚虎之能,其实力甚至超过了盛名时期的黑石山。

幽魂先生的心里出现了少有的困惑。

不过,无论对手是谁,无论对手有多么强大,他都夷然不惧。

因为他是当世东部大陆五大术神之一,从不言败的幽魂先生!

更何况,在他的身后,还有战意勃发的极地三友。

有了这样的四个人,试问天下,有谁敢与之争锋?

是以幽魂先生的脸上陡然而生一股豪情,他的眼芒暴射,透过这暗黑的夜空,望向那密林的深处。

林间深处,有人走出,无声、无息,就如一个无主的幽灵,从雪上滑过,竟然不着一丝痕迹。

随着来人涌现的,是一股淡淡的杀气,无形却有质,使得这片偌大的密林压力陡增,空气如一潭死水,不再流动,变得沉闷之极。

幽魂先生的眉锋一跳,感到来者虽然只是一步一步向前滑动,却如一道伟岸的山梁将倾,那种咄咄逼人的气势,几乎可以让人窒息。

幽魂先生情不自禁地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在他的记忆中,这种感觉在铁炉堡外的峡谷中,当他与黑石山王相峙而立时,出现过一次;在银月城的那个小湖湖畔,当他面对不可一世的暗藏时,也出现过一次。而现在,他再一次清晰地感受到了这种迫人的气势。

这让他为之震惊,只能说明,来者的实力之高,根本不在黑石山王、暗藏这等超一流的好手之下。

东部大陆上公认,“暴风、幽魂、幽暗、血色、银月”是五大豪门,而五大豪门的主人,无疑就是当今东部大陆上公认的绝顶高手,但幽魂先生始终认为,东部大陆之大,深不可测,能够有实力与五大豪门主人相抗衡的,虽然是寥寥无几,却也未必没有。

而眼前的这位,无疑就是其中之一。

虽然在黑暗之中,幽魂先生根本看不清楚来者的面容,但是透过地上雪光的反射,依稀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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