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一下近几个月的得失。有几件事一直让她感觉不安,但没有时间静下来琢磨那些细节。
带着轻松的心情踏进家门,看到沈培母亲坐在客厅,王姨扎煞着双手站在一边,竟是一脸不知所措的表情。
“阿姨,您来了。”致远上前招呼。
沈母抬起头看看她,声音出奇地软弱,“你先去换了衣服吧。”
天色已暗,客厅的光线不太好,每个人的轮廓都变得模糊不清。
王姨伸手揿下开关,顶灯大亮,照见沈母发根露出的丝丝白发,顷刻间她仿佛老了十年。
按捺住内心的不安,致远进卧室换下正装,扎起头发走出来,经过画室时探探头,见沈培好好地坐在画架前,这才拐回客厅。
“沈培今天好吗?”她问王姨。
王姨看看她又看看沈母,没有说话。
致远顿时起了疑心,“怎么了?”
沈母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来,坐下。”
致远简直受宠若惊,蹭过去坐她身边,规规矩矩并起膝盖。
沈母解开一个纸袋,拿到致远的面前,“你认得这个吗?”
那是一小袋棕褐色的干植物叶子,乍看上去非常不起眼。
致远接过,狐疑地凑上去闻了闻,一股辛辣的异香,完全陌生的味道,她摇摇头。
沈母的声音充满苦涩,“我忘了,你当然不会知道这东西。”
“是什么?”致远有不祥的预感,顿时感觉喉间干涸,太阳穴发紧。
沈母叹口气,“**。”
致远张大嘴,惊惧地看着她,有片刻失去思考能力。
“上午有朋友来看他,下午王姨就发现了这东西。”沈母苦笑,“行内有不少人靠它维持灵感,可培培一向干净,从来不沾这些东西。‘
致远用力捏紧纸袋,双手簌簌发抖,胸腔内竟似被掏空一般。
“为什么?”
她知道问了也是白问。在她的世界里,遇到挫折只知道咬紧牙关往前走,只相信柳暗花明又一村,一辈子不会有接触麻醉剂的机会。
沈母看着她亦相对无言,神色间一片惨淡。
片刻之后致远跳起来,冲进画室。
“沈培。”她大声叫。
沈培没有回头也没有反应,手中的笔正用力抹下最后一笔颜色。
这一次画布上不再是刺目的色块。青绿的底色上,隐隐绰绰地浮着两张人脸,一男一女,五官模糊不清,在对角线的两端遥遥相望。
黄昏暧昧不明的光线里,整个画面透出一种绝望的气氛,似从深处渗出一股寒气。
致远禁不住打了个冷战,后退一步。
沈培慢慢转身,眼神迷茫, 反应有点迟钝,显然**的影响尚未消退。
“沈培,” 致远蹲在他身边,低声说:“别再碰那些东西了。 它只会让你脱离现实,对你没有一点儿帮助。”
沈培不敢与她目光接触,别转脸,过一会儿说:“对不起。”
“我不想听对不起,你跟我说,再也不会碰它。” 致远满脸哀肯之色,仰头看着他。
沈培垂下眼睛,不出声。
致远又说:“我有七天的假期,咱们明天找个地方,出去玩几天好不好?”
沈培好像没有听见,盯着眼前的画布,神思恍惚,完全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里。
致远失望之情溢于言表,声调不觉提高,“到底为了什么?多大的事儿,闹这么久还不够吗?你这么做践自己,是在折磨谁你知道吗?你爸你妈我谁心疼你你在伤害谁……”
王姨慌慌张张跟进来,语气极其不满:“培培是病人,你不要这么大声跟他嚷嚷啊,他会受不了的那玩意儿没什么,培培好多朋友都在用……”
“行,您就这么宠着他吧,他永远也不会长全乎”致远气得站起来回卧室,晚饭没吃就赌气睡了。
迷迷糊糊听到有人推门进来,坐她身边,“致远。”
致远慌忙坐起来,揉着眼睛叫一声:“阿姨。”
沈母难得的和颜悦色,“你有点太紧张了。不过也难怪,你生活的环境不一样。**虽不是什么好东西,可和毒品毕竟是两回事。我只担心培培的爸爸,他一辈子洁身自好,恐怕接受不了。”
致远蜷起腿,下巴搁在膝盖上,低着头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