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5:武痴
815:武痴
今夕的身影在岩石中不断的穿梭,这周围只有越来越少的敌人,渐渐地显得有些空旷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今夕心中的迷惑越来越大,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浓了起来。
一阵丝丝的凉风在后颈上环绕,但是今夕感觉这丝凉风竟然显得那么的危险。
瞬间,后颈上传来的危机感,让今夕不禁打了个踉跄,一道寒芒在颈背后闪过、
在地上滚了几圈,今夕的身边也是刮起了一阵狂风。
只见,今夕的面前也是出现另外的一道飓风
没有过多的话语,两股旋风同时纠缠到了一起。
周围的岩石在这两道的狂风的席卷之下,迅速的向四周飞散开来,一时间,碎石铺满了整个空间。
“竟然也是一个只差一步就能达到武痴境界的武者?”今夕的脑海瞬间便对眼前这道诡异狂风的主人下了定论。
这时,另外那道飓风更是卷起四周的沙石,向今夕奔袭而来。
同样是操控风,今夕修炼的是狂风决,其中的狂傲,又岂能这样被消散掉?
今夕没有说话,卷起身边的狂风,与那道飓风卷在了一起。
沙石似乎就如同狂风中左右摇摆的小草,一会儿被这阵飓风卷起,一会儿被那道狂风带动。
但是,却显示出,两人实力的旗鼓相当。
不久,两道旋风便分离开来,化作两道残影,在空中发出激烈的碰撞。
仿若两条蛟龙,在空中不断盘旋着,撕咬着对方。
今夕手臂一震,三道劲力全数倾泻而出,这道飓风竟然硬生生地被击退数步
缓缓抬起双手,一道黑色的光芒赫然出现在今夕的手上。
无心恋战,速战速决
这就是今夕现在所想的,来者不善,这个人既然能这么快的找到自己,那么就不怕会有后续的高手出现在此处,此地不宜久留。
虽然失去心魔的辅助,今夕的这招夜魅魔没有办法达到完美的施展,但是对于争取到一个空隙并逃走,确实足够。
看着那瞬间便消失在原地的狂风,这道飓风也是渐渐停止了下来,一个约摸三十岁的男子站在原地,看着远方已经失去踪影了的今夕。
“还真是个狡猾的家伙啊。”这个男子有些无奈地说道。
这个男子原本的打算是,纠缠着今夕不让他走,等到自己的援军一到,今夕就插翅难飞。
毕竟都是使用风的人,这个男子于对搞的张大师身边的两个堂主气急败还的男子,竟然从心里生出那么丝丝的好奇,以及强烈的战意。
“或许与这个男子的一战,便能解开藏在我心里很久的疑惑。”这个男子在看到今夕的瞬间,便是这样想到。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今夕竟然那么狡猾,而且竟然不受自己战意的挑衅,那么冷静地离开了。
这个男子也是对今夕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而且对于这个男子能解开自己心中疑惑的想法也是越来越确定。
今夕的身影出现在一圈巨石当中,“这个男子的风,竟然和我的有着那么多不同的地方,如果能够没有包袱地与之一战,说不定能解开我心中的疑惑。”
今夕也是在一旁自言自语地说道,卡在无风境界当中,今夕始终无法感受神风是一种什么风,书上的解释太过于飘渺,一切都要靠这着自己的领悟。
所以,两人都是期望着对方能够为自己解开疑惑,而都对于这样的一战,相当的期待。
只不过,今夕对于变强的期待更加强烈而已。
因为现在的今夕需要力量,需要强大的力量来解决眼前的危机。
尚且不说那个未知的星域当中会有什么谜团,就是现在的古书之谜今夕也是一点线索有没有,再者就是这些强者的尸体为什么会不翼而飞,这其中的阴谋又是怎样,今夕只感觉自己现在是一头雾水。
夜渐渐地深了,月牙挂在天空中,露出一个皎洁的笑容。
月光下,一个中年男子静坐在一座岩石堆起的小山上,似乎是在冥想一般。
“你终究还是来了。”
这个男子张开眼睛,露出一抹得意的微笑、
“你全身散发出那么强烈的战意,想不被你吸引都是困难。”半空中,随着一道旋风的落下,一个人影渐渐地出现在这个男子面前。
两人相视一笑,然后今夕说道:“换个地方吧。”
说罢,这个中年男子似乎是早料到了一般,点了点头,“你选吧,我跟着你。”
两人的身形瞬间便是消失在这片夜空当中。
这便是第一战,战的是速度。
风的自由,风的飘逸。
在世界上,有无数的人赞颂自由的风。
风的自由,无拘无束,受到所有人的追捧。
修炼风之人,自然也应该有一颗自由的心。
而为了做到无拘无束,就要拥有无与伦比的速度。
两道旋风,在夜空之中,谁也甩不开谁,只是那样静静地黏在一起。
踩着身边的落叶,飞过的碎石,甚至是沙砾,两道旋风越升越高。
这一战,战的是控制
对于风的精准的控制力,踩着周围的沙砾,今夕的身影渐渐落在了这道飓风的后面。
只是,这个中年男子额头上已经隐隐有了冷汗的出现。
今夕是踩着自己的脚步上前的。
也就是今夕是踩着这个男子在踩在其他的东西,卷起的那丝丝气流在追随着自己的脚步,而且竟然可以做到,这般靠近
这个中年男子的心里一横,渐渐地,飓风卷起的痕迹,竟然在缓缓地缩小。
将所卷到的范围精准地控制在身体的四周。
这样就不得不逼地今夕踩着其他的物体向上升。
“此人看来是想要对我进行一番观察,不行,不能让他得逞。”
心念一转,今夕身边的狂风突然凶猛地卷起。
仿佛是示威一般,朝着那个中年男子四周的旋风猛然刺去。
第三战开始。
就在这一消一涨当中,两人几乎是紧贴着前进。
今夕的狂风,拉动着男子的飓风的暴*。
而男子飓风的收缩,也是让今夕更加难以控制狂风的节奏。
似乎是遇到了弱小的敌人一般,今夕的狂风竟然有些不受控制地向着那个男子奔去。
两人的战斗就这样如火如荼地在半空之中展开。
直到今夕看到距离那个张大师的山洞很远之后,盯着前方不远处的一块空地,身影缓缓地落了下去,然后两人直直地站到了地方。
似乎都没有受到刚才较量的影响、
“你决定了就是这里吗?”这个中年男子问道。
“嗯。”今夕点了点头说道。
两人就这样相互一望,身边的都流转出暴虐的旋风。
一拳轰去,今夕率先出手,抢占先机。
中年男子怒目一瞪,身体轻盈而动,似乎显得不那么协调,随着男子的气之力缓缓流出,四周的空气骤然变冷。
以风带动寒气,暴虐的飓风带着寒气,在今夕的脸上结成了丝丝的冰霜。
四周的岩石上似乎凝成朵朵冰霜,“风雪世界”随着这个男子的声音,四周的寒气瞬间围绕在今夕的身旁,而一道卷着碎冰的飓风,正朝着今夕奔袭而来
“好一个冰雪世界。”今夕看着四周的冰雾,不由地啧啧称奇。
只见今夕的四周的狂风忽然如同静止了一般,今夕身形在冰风里,不断摇曳着。
“风中劲草”今夕的声音如同奔雷,洒向四方。
这招是今夕当初领悟狂风境界的时候所领悟,虽如小草,却生根于风中。
虽左右摇晃,却清晰把握风之脉搏
带着三道劲力的一拳轰去,仿佛震碎了四周的冰块,破空声呼呼而出,与冰风猛然相碰
一时间,四周的能量扩散开来,引得周围的空气急速的流窜。
今夕突然感觉心头一动,但具体是什么,却又说不上来。
四周的空气被两人一引,产生出了奇怪的气旋,只是激战中的两人,并没有注意到而已。
空地上的两人现在正打得火热,身影不断闪现,两道残影仿佛是无穷无尽一般,相互印证着彼此的存在。
狂风对飓风,同样属性的存在,谁更强,就会吞噬掉另外一个。
弱肉强食,自古不变的真理。
彼此印证着相互的风,今夕和这个中年男子的动作似乎都有了变化。
这个中年男子的飓风,似乎带上了丝丝的狂意,仿佛要席卷整个天地。
而今夕的狂风,则是如同这个男子的飓风一般,带动身边的事物,联合发动攻势。
许久,中年男子和陈耀都站立在了原地,感受着自己的变化。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过去,几乎是同时,两个人的眼睛同时迸发出精光,身影更快,两者相互交缠在一起。
发出惊天动地的响动,四周的空气似乎受此引动,变得拨动异常了起来。
仿佛水的波纹,缓缓绽放而开。
“风卷楼残”今夕的声音落下,只见一道龙卷化作一根手指,摧拉枯朽一般,所经之处,都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飞霜”四周的空气迅速凝结,一道道的冰霜拔地而出,在飓风中,也形成了一根巨大手指。
两根手指的触碰,引来阵阵的爆炸。
今夕化指为拳,带着三道劲力朝着大汉奔袭而去。
狂风中带上三道劲力,大汉也是脸色一沉。
四周的寒气,仿佛将空气凝聚,一道道冰墙出现在大汉的面前。
随着冰墙的破裂,今夕的劲力已经只剩下两道。
这时,大汉也是手上一拳轰去,气之力在此刻轰然爆发。
靠着无与伦比的爆发力,硬是将今夕的两道劲力轰散。
四周的空气在战斗当中,渐渐地流转了起来,气旋也是一个接着一个的出现,只是这些气旋如同昙花一般,短暂的出现,只是留下一丝丝的痕迹,然后便消失了。
今夕瞥了一眼四周空气的变化,然后变关注着面前的这个对手。
这个中年男子抬起右脚,电光火石之间,便出现在今夕的面前。
今夕稍作抵挡,退后几步,站在原地,仿佛在沉思着什么。
而这个中年大汉也是闭上了眼睛,似乎抓住了什么关键一般,一动不动。
大汉感觉那个屏障仿佛变得虚幻了起来,更高层次的风是什么,在融合了一部分的今夕的风之后,大汉觉得自己的飓风逐渐完美了起来。
仿佛是能举起万丈高楼一般,风之力,本就是最自由的力量,无拘无束,变化无形之中,没有固定的形状。
仿佛有了一丝明悟,大汉身边的风渐渐起了变化,不断变幻着形状,时而成为一道龙卷,时而成为一个巨人。
还差一点
感觉到自己已经一只脚踏入武痴的境界,身上的气之力正缓缓地在肌肤里运转了起来。
随着运转的愈加剧烈,大汉感觉自己已经不再受到形状的约束,成为了这片天地中的一缕风。
随着对于风的理解的加深,大汉的那道屏障,渐渐被撕破,对于武道,大汉似乎有了一种新的理解,似乎并不是简单的一招一式,仿佛千变万化存在在其中。
许久,大汉睁开了眼睛,眼睛里迸射出精光几乎可以和今晚的皓月争辉。
“突破了。”大汉有些激动地说道。
看着不远处的今夕,大汉在心里有些感激,虽然是敌人,但是如果不是遇到今夕,感悟了今夕的狂风,大汉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突破武痴。
随后,今夕也是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似乎没有多大的变化。
大汉看着陈耀的这个样子,心道今夕并没有突破成功,便抱拳说道:“今日多的小兄弟,使得我突破境界,你走吧。”
大汉说的很是真心,毕竟,武痴和武师这个分水岭,不是所有的武者都能突破的。
大汉是真的心存感激。
今夕没有说话,只是现在今夕给人的感觉,是围绕在身边清新的空气,没有那般暴虐的感觉。
看着不远处真心说出让自己离开的大汉,今夕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出招吧。”三个字,轻轻地从今夕的嘴里吐出来。
“小兄弟这是何必呢?我现在已经达到武痴的境界,我怕小兄弟支撑不住”大汉抱拳说道。
对于今夕,这个大汉还是有那么些的好感,如果今夕使出刚才逼退自己的那招夜魅魔,那么大汉也决计不会达到武痴的境界。
今夕没有说话,只是那般微笑着看着这个大汉。
这个大汉一愣,心道:“莫不是这小子还有什么留手?”
当即,一阵飓风便从大汉的身上爆射而出,完全不同于之前的飓风。
强大的气势,暴虐的风,卷过今夕的脸庞,只是今夕的面容依旧那么淡然,仿佛根本没有当回事一般。
“小兄弟,即便你真的有所依仗,也是速速离去的好。”我能感觉得到,堂主大人正朝着这个方向赶了过来。
这个大汉真心的提醒道。
“过来了才好啊。”今夕突然微笑着说道。
大汉突然觉得有些眼花,突然,大汉身边的风,仿佛消失了一般,竟然再也没有办法形成丝毫。
惊骇地看着四周,不过,随便这个大汉怎么提起自己的气之力,硬是无法再次形成一丝丝的微风。
“怎么回事?”就在大汉骇然地时候,看着一旁微笑着的今夕,心里不禁有一丝丝的恐惧升起。
难道是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年轻人搞的鬼,大汉不禁心里产生了丝丝的恐惧。
今夕看了一眼四周的天空,随手一捏。
数十道龙卷便出现在陈耀的身边,突兀的形成,浑然天成。
“我所控制的,这这一片的大气。”今夕缓缓开口说道。
今夕也是顺利的进入武痴的境界,今夕所感悟的,却是这一番大气。
风,存在于大气之中,没有大气,就不会有风。
这是今夕在战斗的时候,瞥向四周的空气时,领悟到的。
狂大汉心里对今夕的评价赫然出现。
如若不是狂到了极致,又会想到去控制身边的大气。若不是狂到了极致,又怎么能控制得了身边的大气。
“原来所谓神风,就是这么回事。”今夕看着随着自己意念转动的狂风,开口说道。
神风,就是将风还原回大气,在自己的身上刻下风的印记。
“这位大哥,你走吧,看在你刚才一片赤诚的份上,我就原谅你。相信你也不会做出那等龌蹉的事情来。今夕开口说道。
睥睨间,大汉感觉今夕能控制自己的生死,这种感觉,连在对抗两位堂主的时候,也是不曾拥有的。
仿佛自己变得更加渺小了,大汉一抱拳,便离开了这里。
今夕看着大汉离开的身影,缓缓地伸出右手,形成一道道的狂风。
“现在的我,所感悟之风,并不多,仅狂风,飓风两种,往后的路还很长。”今夕在晋级武痴之后,感觉天地一片豁然开朗。
但是,天地开阔之后,今夕更加感觉到了自身的渺小。
原本以为神风便是极限,现在终于理解,所谓神风不过是一个新的开始,今夕感觉着远方波动着的两个气息。
“我现在究竟到了何种程度,我倒要试试。”今夕的脸上露出难得的疯狂。
只是,在瞬间,今夕脸上的神色,愈加的疯狂了起来。
一个熟悉的气息,正向着今夕的方向,无限的接近着
心魔的气息,突然出现在今夕的心里,而且更是因为今夕的晋级,心魔也是冲击到了武痴的境界。
“这下,鹿死谁手还不得知,送我两个武痴的傀儡?我还真是很开心呢。”今夕的眼睛里,露出了对强大的期望
“我怕的不是这个,怕的是培培以后就这么下去了。他自小是个温顺的孩子,就是自尊心特强,受不得一点伤害。”
致远微觉惊异,她最欣赏沈培的,就是他万事不萦心的性格,为什么他**描述的,象是一个陌生人?
“他四五岁的时候,在幼儿园全托,自己学着系鞋带,结果系成一团死疙瘩,被老师叫到前面示众,连讽刺带挖苦,话说得挺难听,他回家之后哭了好几天,从那之后,再不肯去幼儿园,也不肯自己系鞋带,一直到现在,他都讨厌有鞋带的鞋。”
致远怔怔地听着,忘记了一切,这是她第一次听到沈培小时候的故事。原来不会系鞋带的典故,可以追溯到这么远。
“阿姨,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您放心,以后我不会再那么说话。”
沈母叹口气,“我现在跟他说话,完全是耳旁风。你帮我看好他,那东西还是少碰为妙。”
半夜致远听到耳边窸窸窣窣的声音,开了台灯,却发现沈培躺在身边,大睁着眼睛望向天花板。
“你做什么,怎么不睡?”致远气消了大半。
沈培翻身,紧紧搂住她的腰,贴着她的身体半天没有动,头发痒痒地刺到致远的面颊。
“别闹了,睡觉,你看看表,都…了。”
沈培不说话,只是贴得更紧。
致远心软下来,把嘴唇贴在他的眼睛上,“算了算了,你闭上眼,好好睡觉。明早我带你出去散步。”
沈培点头,听话地闭起眼睛。
因为不用上班,早晨起来时间充裕,致远果然履行诺言,好说歹说,总算把他劝出门。
太久没有在室外活动,走了半圈,沈培已经虚汗直冒,靠在致远身上直喘气。
“我累。”他低声说。
致远扶他在附近的长椅坐下,揉揉他的头发,“你歇会儿,我自个儿跑两圈。”
等她绕着湖岸跑回来,发现沈培面前蹲着两只金毛犬。
他揉弄着其中一只的下巴,那小家伙享受地眯起眼睛,喉咙里发出满意的呼噜声,另一只用舌头吧嗒吧嗒舔着他的手心,尾巴摇得象风中的狗尾巴草。
致远认得这两只狗,一只叫汤姆,一只叫杰瑞,令人印像深刻。
她想过去,走到一半却停下脚步,凝神看着这幅和谐的图面,眼角慢慢变得湿润。
沈培的脸上,竟有隐隐的笑意。
这是从甘南回来后,第一次看到他笑。
致远抬头,发现狗主人就在不远处站着,并没有上前干预的意思。
她对他感激地笑一笑,那人抬起手,贴着棒球帽的帽檐遥遥致意,还她以微笑。
吃过早饭文晓慧打电话来,致远趁机托她帮忙,“亲爱的,帮我搞只小狗来。”
文晓慧办事神速,第二天就送来一只两个月大的蝴蝶犬。
很活泼的一只小狗,贪吃,非常黏人。开始还有些怯怯的,二十分钟后就开始四处蹦高撒欢儿。
把三人挨个闻了一遍,最后认定了沈培,叼着他的裤脚不肯松口,象个特大号的毛栗子坠在他脚边,走哪儿跟哪儿。
“给它起个什么名呢?”
致远揪着它硕大的耳朵,“既是小姑娘,又长得这么漂亮,就叫小蝴蝶好了。”
文晓慧大笑,“我服了你,可真能省事儿”
沈培没说什么,可是看得出来很喜欢,他向文晓慧道声谢,便离开客厅进了画室。
小蝴蝶立刻扭着圆滚滚的屁股跟过去,四只短短的小胖爪,在地板上拼命划拉,活象只长了毛的乌龟。
致远看得好笑,跟文晓慧说:“那些小家伙好象特别待见他,看见他就巴结的不得了。”
“狗和猫在这方面都挺灵的,好人恶人一眼就明白。”文晓慧笑,“碰上我,它们肯定躲得远远的。”
她是第一次来沈培的住处,对客厅四壁的装饰发生兴趣,四处遛达,最后在几个竖在地板上的画框前站住。
“这是沈培的新作?”文晓慧凑近了细看。
“啊,你觉得怪不怪?”
文晓慧离远几步,再仔细看一会儿,然后说:“我说实话,你不会生气吧?”
“您就别矫情了,有话请说吧。”
“我倒感觉,沈培象是开窍了。他以前的作品,软绵绵的没什么意思。这几幅,反而象任督二脉开始打通的标志。”
致远用力撇嘴,“且,说得跟真的一样。”
“是真的,你不觉得,这些画面都有一种非常的张力,象在表达什么?可惜,我理解不了。”
“去你的吧,越忽悠越离谱,我怎么什么都看不出来?”
“这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不是我说你致远,你这人快废了,脑子里除了你办公室那点破事儿,什么都装不进去。”
“那是,如今能给我安慰的,只有工作上那点破事儿了。”
文晓慧朝天翻个白眼,“病入膏肓,无药可救。”
因为要买狗粮和项圈,两人开车到附近的大型超市。
在进口食品的货架处,谭斌见到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
他微微俯身,正全神贯注地挑选咖啡粉。从她的方向,只能看到他沉静的侧脸。
致远莫名其妙地僵在那里,甚至无法挪动一根手指。
“喂,看什么呢?丢了魂儿一样。”文晓慧拉着她走开。
致远再回头,货架前已空无一人,仿佛刚才只是她的幻觉。
排队等着结帐,文晓慧不停地抱怨飞涨的物价,她依然有点恍惚,垂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胸口似填着一块木塞难以呼吸。
有那只缠人的小东西要应付,七天假期过得飞快。
长假过后的第一个工作日,致远第一次感受到蓝色星期一的症状,几乎不想去上班。
办公室的气氛也很懒散,尚未从长假中恢复元气。
致远约了产品经理谈事,两人一商量,索性溜到建国饭店,边喝下午茶边聊工作。
这位产品经理是致远做项目经理时的旧识,两人为工作并肩对外过,也关起门拍着桌子互相指责过,关系却一直很铁。
话说到一半,他压低声音,“Cherie,小心你下面那个周杨,这小子可不是什么善茬儿。”
致远楞一楞,然后笑着问:“这话从哪儿说起?”
“那天K歌,你不是没去嘛,他喝高了,跟旁边人说,你的Sales Target 涨百分之三十,是他故意放的水。”
致远放下咖啡杯,放假前的镜头一一回放,她的指尖开始慢慢变冷。
“平时看他挺豪爽的,谁想得到还有这一出?”
致远扭过脸,讥诮地冷笑,“我完成不了任务,他也没什么好处。他不会蠢到以为踩掉我,他就可以上位吧?”
同事微笑,“Cherie你的思维太直线了,一心都在你那些合同上。周杨很早就说过,他最受不了的,就是摊上一个女老板。你再想想,踩低你,谁可以从中得利?”
乔利维。
致远咬住嘴唇不说话,胸口起伏得厉害。
“Tony还在的时候,几次三番动员我去做Sales,我死活不肯去。做技术的虽然没什么大前途,可是环境简单。你们那儿汇集的全是人精,稍不留神,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我才不找那不自在。”
致远没有回办公室。
和同事分手后,她开着车走在拥挤不堪的二环上,从来没有感觉到如此的无助。
就象不会游泳的人落在水里,四处都是水,什么也抓不住,只能任由身体一点点往水底沉下去。
想起程睿敏那个关于游泳的故事,对着前方的空气,致远不禁笑出来。
很多次遇到荒唐事,她唯一的反应,只有微笑。
因为不能痛哭。
不知不觉间,几乎是靠着本能,把车开进沈培楼下的停车场。
推开门,屋里没人,王姨常用的围裙搭在沙发扶手上,大概买菜去了。
致远精疲力尽,扔下包换鞋。
一串铃铛响,小蝴蝶跌跌撞撞跑出来,咬着她的裤脚往屋里拖。
致远轻轻撩开它,“一边儿去,等我换上鞋。”
小家伙焦虑不安地绕着她打转,呜呜低叫,两只小爪子把她的裤子磨得嗤嗤响。
谭斌心里一动, 光着脚跟在它后面,看它扑到画室的门上,拼命抓挠。
门关着,她上前用力一推,门应声而开,扑面而来的,是一股难以形容的妖异香气。
沈培打横躺在画室正中,秀气的双眼微微阖起,睫毛投下一片阴影。脸上的表情安定惬意,充满幸福感。
致远钉在门口,浑身僵硬。
过很久她蹒跚上前,走到沈培面前,蹲下,“沈培,你太让人失望了。”
沈培没有反应,完全沉浸在自己恬然自得的状态中。
致远跌坐在地板上,心里有东西噼啪一声粉碎。头顶那幅新画,男人的脸,女人的脸,都冷冷地看着她。
绝望,她想她明白了。
身体如此贴近,心却隔着千山万水。她要的,如今他给不了;他要的,她也给不了。
她退出去,关门,让他自己清醒。
王姨做好晚饭摆上桌,沈培方摇摇晃晃摸出来。
致远一直板着脸,只和王姨搭话,等她离开,才向沈培伸出手,“拿出来。”
“什么?”
“你说什么?**。”
沈培忽然涨红了脸,下意识按住裤兜,大声说:“不用你管”
致远上去掰他的手:“你给我”
“松手”
“给我”
“走开”
两人都变得不可理喻,象两个别扭的小孩纠缠在一起,拼命想保住自己手里死守的那点东西。
沈培身体复原不久,很快落了下风。他焦躁起来,再也顾不上太多,当胸一把推开致远。
致远一点没有防备,踉踉跄跄后退,一跤跌出去,脊背重重撞在桌角。
眼前一片昏黑,她疼得嘴唇顷刻发白,有几秒的时间几乎失去意识。
沈培扑过去扶她,“致远”
“别碰我”致远几乎是厉喝一声。
沈培伸出去的手又缩回来,退后几步,靠着墙壁渐渐滑落在地板上。
待眼前的黑雾慢慢散去,致远扶着桌子站起来,冷冷看着他。
沈培蹲坐在墙角,象闯祸的孩子一样,把脸深埋在膝盖间。
“沈培,你就这么可着劲造吧,接着自怜自伤、自暴自弃”谭斌的声音里,似有什么东西在一片片破碎,“谁这辈子没遇过几件倒霉事,有谁象你一样没完没了?你自己不肯放过自己,没人帮得了你去对着镜子照照,你还算是个男人吗?”
小蝴蝶显然被吓坏了,胖头藏进沈培的腿中间,只拿一双乌黑的圆眼睛,缝隙里偷偷瞄着她,露在外面的尾巴不停地哆嗦。
致远头也不回地摔门离开。
十月半的夜晚,温度已经很低。她身上只有一件薄开衫,风吹过来透心地凉,却没有感觉到冷。
所有的不如意都在此刻涌上心头,感觉自己象处身孤岛,大浪一波*袭来,她没有任何招架之力。
她一直地走着,仿佛只有身体不停地动,才能让大脑维持着空白。
沿着东直门外大街向东,再向南,见到熟悉的酒吧,她走进去。
红的酒,绿的灯,身体渐渐漂浮,轻松、愉快,所有的烦恼后退,周围一切都那么美好。
布鲁斯音乐极尽缠绵,早有半酣的酒客在昏暗的灯光里贴身共舞,**纠缠,灵魂飞驰。
致远举起酒杯,对着灯光微微笑起来。这样纵酒,实际和沈培也没有什么分别。
“双份黑杰克加冰。”她口齿不清地叫过服务生。
酒刚沾唇,便被一只手拿开,一个男人的声音,“抱歉,我们结帐。”
几张粉色的钞票放在桌上。
致远转身,透过迷蒙的烟雾,眼前是一张斯文而熟稔的脸,程睿敏。
她笑嘻嘻站起来,一只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斜着眼睛,顾盼间眼波流转,“帅哥,不要辜负良宵,来,跳支舞吧。”
这样放肆的发泄,让她有种歇斯底里的快感,今夜她只想自己掌控游戏的方向,管它代价是什么。
程睿敏愕然,他没有见识过这样子的致远,微怔之下,她已经顺势贴近他,双臂绕上他的脖颈。
程睿敏大窘,毕竟旁边坐着他的客户和朋友,他真没有这个勇气当众表演贴面舞。
他不敢乱动,但又舍不得放开手。隔着薄薄的衣物,他也能感觉到手下的肌肤,紧致滚烫,散发出逼人的诱惑。
稍一迟疑,已经身不由己地被她带向中间的空地。
致远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已经酩酊,酒精在身体里象团火在灼烧,心里的某处地方却是清明的。
伏在他的肩头,有种熟悉的归属感,一颗心象有了安放的地方。
酒吧混浊不堪的空气中,她又闻到了清新的沐浴液香味。
那是让她安心的味道,信任、可靠而温暖,就象很久之前他的笑容,哪怕被客户刁难得焦头烂额,哪怕天要塌下来,只要他在,一切都会妥帖。
她把脸埋进他的肩窝。
程睿敏察觉到肩部的异样,不用低头,他也知道那个地方正被液体逐渐浸湿。
这是致远第三次在他面前哭泣。
前两次,是为了生死不明的男友,这一次,又是为了谁?
他只能轻拍着她的背安慰,搂着她慢慢向门口移动,心底却有一丝微微的刺痛。
服务生追到门口,“先生,找您零钱,还有这位女士的包。”
程睿敏接过,并轻声道谢:“多谢,麻烦您帮忙告诉我朋友,有点儿事我先走一步。”
呼吸到室外清冽的空气,致远酒醒了一半。
风很冷,酒意抑制不住地上涌。
她站住,抱紧双臂,说一声:“谢谢你。”顿一顿又说,“谢谢你替我结帐,回见。”摇摇晃晃往出租车走去。
程睿敏追上来,脱下外套不由分说裹紧她,几乎半扶半抱着上了自己的车,替她扣好安全带,这才回答:“这酒吧里至少有一半男人愿意为你买单。”
致远哈一声笑出来,“最终肯做冤大头的, 只有你一个。”
程睿敏望着前方没有出声,点火起步,然后看她一眼说:“把你那边的窗户关上,我这边开着就行了,当心酒劲上头。”
他一提醒,致远真的感觉头晕,胃里火烧火燎般难受,翻江倒海一样。
她拍着车门叫:“停车,停车”
真停在路边,她蹲了半天,又什么也吐不出来,难受得两眼泪汪汪。
程睿敏上前,一下一下抚着她的背,语气责怪,“你说你一个女孩儿,自个儿一个人喝成这样,真有人起了坏心,有多危险你知道吗?”
致远回过头:“那你呢?你什么心思?”
程睿敏看她半晌,有点难堪,又无法分辩,顿时僵在那里。
致远晃晃悠悠站起来,回到车上。背包里摸索半天,掏出烟盒和火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