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请牢记 ) ( 请牢记 ) 上舍高手挟怒一击,袁振如何能躲得过!眼看在劫难逃,袁振忽觉身子被人拖动,无端横移数尺。 无弹出广告文本小说站水珠打空,居然自动拐弯,改打邻座的孔龙。孔龙正在幸灾乐祸,眼前奇变横生。一声轻响,水珠穿胸而入。接着胸口突然绽开,一颗拳头大小的东西跳了出来,凌空飞越数丈,落入石嚣手中。此物却是一颗心脏!众人在无比震骇中,忽听有人朗声说道:“石兄,你恃强凌弱,活取人心,我卢权不得不向你要个说法。”
众人循声看去,发现袁振身后站着一人。年纪不大,相貌清雅,看外表就象袁振兄弟。可身长八尺的袁振被提在手里,却轻如无物。显然此人也是高手。
石嚣认得这人就是上舍新人卢权。他怪眼一翻道:“我是替庄内除奸!这姓孔的家伙人品低下,老是挑唆本庄内斗。先是唆使我杀曹自用,后来借尿遁出外,放鹦鹉进殿陷害我。最后又嫁祸给这位袁小弟。我将计就计,声东击西将之狙杀,又有什么问题?”
卢权也认出此人就是修罗斗场身穿软甲那个。人的习性因小见大。此人想必行事谨慎,轻易不肯冒险。既已弄清此点,卢权胸有成竹。他放下袁振,步步紧逼道:“真是笑话!你石某杀人,还用搞什么声东击西?要不是我及时出手,这位袁兄早已性命不保。就算孔龙也不能说杀就杀。中舍诸贤都是国之精英,即使有罪,也要由法司推鞫,严格依律判定。还要给其申辩机会。什么叫‘刑不上大夫’?并非身份尊贵的不治罪,而是说对士人阶层,治罪形式上宽容些,使其能涵养冲和之气、自律之德。如执政有失,令其自行引咎;如犯重罪,令其在家自裁。若是稍有嫌疑,便令狱吏施以暴戾。日后无罪放出,试问治政还有雍容气度否?集权政体下,上位者的一点戾气,足以放大成为治政上的粗暴作风。若是上头诸公都如你石嚣一般,以个人好恶轻杀重臣,咱们山庄跟那些胡人政权有何差别?”
卢权此言极具煽动性。那些中舍士人深有感触,个个唏嘘流泪。自秦代以下,华夏政治采用法家理论,尊君卑臣,又渐渐废除封建。掌握知识的士人阶级日趋低贱。稍有过失,就会被下狱治罪,遭受严刑拷打。汉代的周亚夫立有大功,只因在皇帝面前姿态不够下贱,还想保有一点人格尊严,景帝就认为此人跋扈,不够奴性。借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将他治罪。事发原因是他的儿子买了些甲胄用作赔葬,被人告发说想造反。事情早已辩解清楚,但狱吏禀承“有关方面”的指示,以无厘头逻辑歪缠到低,声称:你他妈就算没想在活着的时候反,那也一定是想死了以后在地下反,要不然干嘛用军械陪葬?周亚夫被整得受不了,绝食五天吐血而死。周亚夫还不算纯粹士人,他官至太尉,受封条侯,已经是位极人臣的三公级别,狱吏尚且敢如此恶整。普通士人的境遇可想而知!
到了晋朝南迁,北方沦为胡人的天下,政治作风更是野蛮粗暴,连一点形式上的优雅都不肯讲了。臣下说话一不合意,直接就会拖下去,砍死、砸死、淹死!再“关照”一下九族六亲。除对汉人大家族稍假辞色,纯粹的士人被视同仆隶。当今齐国高氏号称汉人,事实上早已胡化,其宽纵胡人,暴虐汉民的程度更胜胡人君主。中舍许多人做过周齐等国的官,饱尝鲜卑武夫粗鲁之苦。卢权的说法令众人大起好感。
一个容色沉郁的男子赞同道:“卢公所言极是。我辈也不敢高吹道德。说实话,大家都是给胡人卖过力的。只是为一点才得温饱的俸禄,就要拼命压榨同胞,向满身腥膻的胡人武夫献媚,还有随时挨打挨骂,甚至被陷害丢命的危险,这种事做起来实在恶心。若是庄中大老都有卢公这般的宽仁见解,就算不为个人富贵,我卢志也情愿跟着卖命!”
众人纷纷赞同。卢权一见气氛火热,支持率飙升,趁热打铁道:“很好。看来我卢权的主张是公意所向。那么不得不委屈石兄。请自行引咎,回到房内闭门思过。呆会儿等上头诸公到齐,再来审议你妄杀孔龙该如何治罪。”
石嚣脸色大变。倒不是怕杀了孔龙后果严重。只是眼见卢权借题发挥,弄到中舍这么高的支持率,自己的使命就算失败。事情搞砸,没法交待!石嚣心思急转。要不要找个碴将卢权也杀了?只是能否成功不好说。这王八蛋气势逼人,只怕也有靠山!
石嚣沉思,卢权静观,余人激动议论。气氛微妙的局面中,突然寒意大作。虽说山中夜凉,但是殿内烧有暖炉,气温应不至于降到如此之低。卢权发觉寒意来自殿外。他倏然转头,果见有人从殿外飘然进入。此人全身用风衣裹着,只露出两只眼睛。殿内珠光烛火照得如同白昼,偏偏此人身形有如鬼魅,细看之下居然看不清楚。就连他的移动都极飘忽。从殿外到殿门再到殿中,一路行踪象是跳跃而不连续。卢权想用透视能力探测一下内部。但是精神力一放出去,却象无端沉入北溟大海。那人当即用视线锁定卢权。卢权与他眼光一触,心中就是突的一跳。寒气从心中直冒出来,半边身子瞬间冰凉。惊骇之中卢权凝神调息,运气三转,终于化开这股能冻结大洋的森寒之气。
那人见卢权迅速化开“冰寒魔功”,倒也小有意外。他多看了卢权一眼,飘身来到孔龙桌前,指着伏倒在桌上的孔龙道:“这是怎么回事?”
袁振在生死边上走了一遭,既震惊于人心险恶,又目炫于高人奇功,一颗心砰砰乱跳,好容易才回复平静。见这个人神难分者问起,他忙回答道:“他被石嚣摘心而死。”
那人当即转向石嚣,语音平淡的问道:“心呢?”
石嚣从凳子上跳起身来,恭敬的施礼道:“属下见过萧太保。”卢权吃了一惊,这才知道原来此人是太保萧洋。
石嚣取出孔龙的心脏,双手捧着献上。此心离体已久,居然还在跳动。但却没有一滴鲜血流出。那人点了点头,袍袖一卷,心脏突然消失。背后的孔龙也莫名飞起,离他三尺悬于空中。萧洋淡然道:“摘个心也死不了人。我给他续上就是。但若拖得太久,脑中记忆却要七颠八倒。转告庄主,就说萧某有事要忙,今夜的宴会恕我缺席。”
眼看萧洋就要离去,石嚣突然想起那只死鸟,连忙取过奉上,对萧洋乞求道:“属下误杀徐太师的鹦鹉,不知太保能否救活?”
萧洋冷笑道:“想考我不是。别说刚死不久,皮肉毛羽俱全。就是只剩一个爪子,半根枯骨,我也照样让它起死回生!”
他袍袖一卷,鹦鹉也突然消失。萧洋随即出殿而去。众人既目睹神迹,又耳闻奇语,个个震骇莫名,一齐目送此人出殿。只见他走路脚不沾地,似乎步子不快,但稍一瞬眼,却见他已去得老远。还不到一息(一次呼吸)的时间,萧洋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迹。除了空中寒气丝丝,座中少了一人一鸟,此人的出现与离去,虚幻得就象一场夏梦。
卢权仔细观察之下,发现萧洋来时是以量子跃迁般的身法,突然自原地消失,然后在某处出现。走的时候或许是带了重物,形迹清楚得多。但是移动缓慢却是错觉。就象后世电扇在快速转动时,叶片看起来转得很慢甚至倒转,事实上是由于“视觉暂留”的现象导致。一个图象进入人的眼中,要隔0.1秒左右才消失,后一个图象才能进入。如果在此期间,叶片已转了n圈,刚好位于前一位置的稍后,那么在直观的感觉中,叶片就象是在做缓慢倒转了。萧洋的身法也是这个道理。他的移动快到无法看清细节,进入人眼的图象有许多跳脱,这才予人缓慢的错觉。此人既强到这个地步,那么徐老头又是何等境界?甚至那个秦歌,自己会不会有所低估。卢权心头沉重,脸上却表现得春风和煦,对着石嚣说道:“萧太保既能救活孔龙,卢某倒也不必强行出头。不过我这人最认死理,要是这种事再次发生,不论是谁干的,我卢权都绝不放过!”
石嚣见到萧洋救驾,心中大大松了口气。此时见卢权咄咄逼人,他心中恨极,脸上却不动声色,反而带点羞惭道:“卢兄教训得是。石某为人鲁莽,出手差点惹祸。卢兄的指点,在下永不会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