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请牢记 ) ( 请牢记 ) 七彩花灯下的那人,一袭淡紫色暗纹花锦袍,在散漫的日光下流光溢彩,一圈圈炫目迷离的光晕如流水般荡开,如此看着便像是披着一身紫气烟霞而来,映得满脸荣光,连眉眼处皆是得志风发。
而他怀中一华衣女子娇媚轻笑着,微微上扬的细长眼眸在一片珠光宝气中越发显得曼妙媚惑,两人相视的目光似是缠绵缭绕的蚕丝,冗长而黏腻。
也不知是那笑容太灿烂,抑或是碧空之上的阳光灼痛了眼眸,只觉得眼前那紧紧依偎十指紧扣的两人,那样不经意地落在眸低,却想一根带毒的利箭深深刺入心腑。
那是自己曾经朝夕相对青梅竹马之人,自己曾倚门却把青梅嗅悄悄注视之人,也是年少时含羞接下那一朵梅花许下一生承诺之人……
只是,在那一夜烟花燃尽一幕繁华之后,在他与别的女子良辰共度一夜旖旎**后,那所有的年少青涩与悲喜都随之剪成了不可恢复的岁月碎末,自此便是天上地下互不相见之人!
明明是纹丝不动的身子,却只觉得一寸寸地冻结下去,把每一处温存与知觉都凝结成块,再斑驳地掉了一地。
紧握着的掌心忽然被另一只柔软的小手轻轻摊开,缓缓地一股细腻的温暖渗入,顺着凝结的血脉缱绻而去,在身体每一处都绽开灼灼春华,浸透每一丝冰冷。
她侧首,看进身旁那熨帖而温暖的盈盈水眸,惜若微微扬起嘴角,给予自己既舒适而不张扬的笑靥,道:“还有我们!”
绛冷吟也勾起一抹淡笑,眸光疏离,“我知道……”
从自己孤身赴黄泉却又得以重生时,便知那一些积压在心口的细密疼痛,也早已随着那一颗心的替换而渐渐消散,也明白那只不过是年少时单纯朴素的念想,是过眼云烟回不去的稚嫩时光。
此次偶遇的心疼,也只是因为不甘与疑惑,无关过往的风与月。
等她回过神来,抬眸便发现方才那两人已经被人群团团围住,依稀可闻其中有人在争吵,女子娇媚黏腻的嗔怒声与某男子不以为然的讪笑声此起彼伏,也不乏旁人好心劝阻的和声和气。
“这位夫人,我都说是无意弄坏了你的花灯,也愿赔偿给你,是你自己不要,与我何干!”人群中又传来一声浑厚响亮的男声,听起来似是唯恐他人听不见而特意扯起了嗓子。
那男子便是南宫瑾!
绛冷吟负手立在人群之外淡淡看着,从缝隙中隐约见到南宫瑾那浓眉斜飞的得意神色,而那墨色锦靴下一摊淡粉色粉末,想必也是那花灯被碾碎了。
便是此刻,她瞬间读懂了那南宫瑾眼底深藏着的涵义,原来竟是演这一出!
“你分明就是故意!”人群中那位女子气得身子微微颤着,抬手直直地指着南宫瑾,那粉色压金丝的衣袖中的芊芊手指染着蔻丹,鲜红地似滴着血。
“雨涟,算了,咱们再买一个便是了,何必动气。”那男子温柔着劝慰着,眉眼里都要漾出缠绵的柔丝来。
“紫霄,他欺人太甚!不能就这样算了。”靳雨涟已然没有方才柔软如棉絮的语调,每一字句都浸透着高傲凌人之气。
果真不愧是一州知府的千金小姐,浑身上下明晃晃的珠宝金银不说,那股跋扈嚣张的气势却也不小。
“都说会赔给你们,还计较啥啊!”南宫瑾不屑地瞟了她一眼,转身又去拿了个不知画的是狐狸还是猫的灯,手一伸,笑道:“这个比较适合你!”
靳雨涟一见那带着讽刺意味的灯,脸色愈发地难看,怒喝:“你……你大胆!”
“要不要由你,反正我是赔给你了!”南宫瑾挤眉弄眼地笑着,脚下丝毫不客气地继续碾着地上那一滩粉末。
靳雨涟瞪大眼睛看着,身子也随着晃了晃,引得身上珠花环佩曳起一阵清脆声响,明晃晃的珠光宝气投在脸颊,愈加显得容颜失色。
“即是无意,那便无需赔偿了,只不过是一个花灯而已。”林紫霄轻轻揽着险些气晕的娇妻,微笑着出来打圆场,眸光却四处躲闪,似乎有些敬畏,不敢直视南宫瑾。
绛冷吟依旧没有上前去,站在人群外冷冷看着,看着那闹得不可开交的闹剧上演,而夏雨笙也完全置身事外,自己在货摊前细细地挑选着花灯。
良久,她又是无声一笑,不禁想,这南宫瑾虽然平日粗鲁霸道,却也不是惹是生非之徒,更是时常标榜着自己从不欺负妇孺,如此看来,当下便是特意滋扰生事了。
从林紫霄那样躲闪的眼神来看,他们大抵是相识的,而且他应该也深知南宫瑾的身份,故而不敢贸然得罪。
可是,南宫瑾为何会这般无理取闹,难道是曾经有过节?但按自己对林紫霄的理解,他那人素来软弱,虽是迷恋仕途,却也不敢贸然得罪他人。
一念尚未转完,又听南宫瑾大声地喊着自己,“绛兄,你来评评理,看看到底是谁有错在先!”
众人的目光刷地一下便齐齐落在了她身上,皆是眼前一亮,清瘦淡雅的少年一抹山间月色般静静立在人群外,那般绝尘不染的样子令人看得心下一窒,觉得那人似乎不是翩翩美少年,倒像是个遗世独立的仙子。
“是你……”林紫霄刚一看见她,身子不由地一僵,眼睛里映着的那一抹素白似是梦境那般不真实,明明当初听闻她已经病入膏肓,已经不知所踪,可如今竟然完好无缺地站在这里。
绛冷吟没有移步,身姿笔直地立在远处斜睨着人群中那三人,有种不祥的预感掠过心头,看来一切皆是冲着自己来的,南宫瑾今日一身便装,看似毫无杀栗之气,但于无形之中又故意将自己卷入,无非就是想在林紫霄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但是这般又有何阴谋?
她微微一敛眸低涟漪,故作无事地一笑,抬步便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