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请牢记 ) ( 请牢记 )猫儿被每日的美酒瘦肉养得太过圆润,有竹饮在伴更是肆无忌惮。 首发--无弹出广告成日吃了睡睡了吃,毛团没几日终于成了毛球,移动基本靠滚。
竹饮看不下去,拎着猫儿要给它散步消食。
酤酤走了几步就想用法术,竹饮拉住,开口想揶揄几句,发现自己实在没有揶揄人的天赋,只好叫了声:“毛球。”
猫儿很生气,于是大摇大摆地走在竹饮前头,走两步滚三步,仗着自己圆润毛长,还滚得老远回头,仰着圆滚滚到看不见的下巴瞅着竹饮。
竹饮暗叹,七言要是看到这副场景,怕是真的要抓它熬汤喝。
一人一猫便百般无聊地自那偏僻小院步行出府。家仆只道府中住着一位贵客,却至今未见其人露面。这下由猫儿威风凛凛开路而来,他们侧目望向信步走在猫后的白衣男子,面容俊逸非常,与自家主子相仿的清淡气质,却凭白多着一份仙气,让人不由自主地颔首低眉。
果真是贵客。
这是日上三竿,太傅府阔气的门前稀落,鸦青锦轿早已离去,也无旁人叨扰,是少有的清静光景。
他与猫儿正是这时候出的门,只有一众家仆的目光,且是盯着猫儿居多,却碍着溜猫的竹饮,没敢上前抓它回去。片刻后,所有的聚焦又统统被朱红大门关上。
外头,是温暖的午后阳光。
猫儿餍足地叫了几声,回头要找竹饮抱。
竹饮淡淡道:“毛球。”
于是毛球吹胡子瞪眼地又滚开了,这次滚得远,一滚滚到了巷子口,它都来不及回头对着竹饮仰肉嘟嘟的下巴,就被街摊上各色吃食的香味引了去,连瞥眼都免了。
竹饮蹙眉,足尖轻点便跟上。
他后悔了。这猫儿不出门倒好了,毛球也就罢了,好歹是活物,这下只怕要把他的肚皮吃破了才能拉得回去。
还不如给七言抓了熬汤喝。
此刻猫儿正赖在一家汤面摊子边不肯走,哈拉着一嘴口水,没半点仙兽的样子,竹饮露了一角神仙索,它也只是哆嗦了好一会儿,毛爪一伸,干脆抱住摊上的桌脚,就是不走!——好一只宁死不屈的猫。
摊子的老板朝这瞄了一眼,忽然笑起来:“哟!这不是太傅家的猫将军嘛!”
汤面摊前的十副桌椅坐着七八个人,粗布棉衣裹得一串粽子似的,闻言吃面的动作也顿住,顺着老板的目光看过来,也都起哄:“唷!还真是猫将军哎!”“今儿怎么有空出来吃面啊!”“又估摸着去哪儿偷酒喝了吧!”
竹饮低眼看正朝着食客老板卖笑的猫,暗叹这只肥猫竟然是老熟客。
老板乐呵呵地给竹饮拉开一条凳子,搓着手心道:“这位想必就是太傅府中的贵客了吧。小店都是些粗食,比不来山珍海味,但保管好吃,大人来一碗?”
边上的人就起哄:“皇帝都吃不来的美味!老板被招安,皇帝要请他去当御厨,人都不稀罕呢!”
竹饮要说话,手上忽然一阵毛绒死死地团了上来,低头对上一双泪目,水灵灵的大圆眼能甩满地泪珠子了。
他便朝老板微微一笑:“来一碗。”
“好嘞!”长巾一甩,老板回到炉灶前熟练的擀面下汤,没几下热腾腾的汤面上桌,倒真是色香味俱全,竹饮朝猫儿使了个眼色,后者会心地扑上来咬面吃。
猫儿在一旁吃得天昏地暗,老板亲切地过来摸了摸它的脑袋,道:“这猫将军真是厉害,自从有了它,方圆百里的老鼠都死绝了,抓来了还跑。”
竹饮轻笑,哪只老鼠要是知道这有只成精的猫,不跑才是缺心眼。
“好猫好主人啊……”老板又道。
后头一众吃面的人忙不迭点头,“前年闹饥荒,要不是太傅开的粮仓,我们全家都要饿死……”“可不是,城东刘寡妇的那闺女给西平县令强抢了去,没有太傅亲自出面,只怕要出两条人命啊!”
老板附和了几声,转过头来打量竹饮,也不忌惮这人太傅府中座上客的身份,乐呵地问道:“大人此次可是为太傅娶亲而来啊?”
竹饮淡笑着不语,他总不能说他是为了要人性命才来的吧。
老板权当默认,就喜滋滋地笑得满脸皱纹,犹是自家儿子娶亲:“这可是大喜事!像太傅那年纪,寻常人家都生了好几胎了……”
“国事繁忙啊……”有人插嘴,“啧,话又说回来,要不是太傅大人忙着国事,只怕这次的亲都省了……”
“可不是,只盼这次娶个安分的夫人呢!若还像先前那个……欸,也是有所得有所出,各有各的命数啊!……”
众人闻言都摇头叹气,觉得此话说得在理,有所得必有所出,所以有些名利不必强求……若像太傅温纶,功成名就,却还是有失,也未必活得舒畅痛快呢。
汤锅里升起漫天的热雾,街尾传来官兵开道的声音,飞扬跋扈地更似地痞流氓。众人探着脑袋站起来,纷纷咂舌道:“这又是抄的哪个书摊呐,造孽唷!”
果真传来了书卷桌椅掀翻的声音,有人哭喊着冤枉饶命,还有围观人群细碎的议论声。此起彼伏,半晌才随兵甲吆喝声远去静下。
围观的人潮散去,午后的皇城车马喧嚣依旧,好似只是一阵风把那个书摊吹倒了。
“哼,还不如让太傅当皇帝的好,这姓魏的一代不如一代……”角落里忽然有人嘟喃起来,话说一半给旁边的人狠狠塞回去,个个瞪大眼瞅着四周巡逻的官兵,直至确认官兵没影了才又把人拉出来抽。
“不要命了啊?!忘了穷书生的下场啊……”大个人瞪眼,拽得那人左右摇晃。
“就是!听说没几天就给扒皮挂城头呢,把孩子都吓傻了……”有人“啧啧”了几声接道。
抽气声叹息声起伏。竹饮蹙了蹙眉,将挂在猫耳上的面条取下,顺手捏了捏这饭桶猫儿的耳朵,猫儿吃痛地“喵”了一声,却连眼也不抬。此刻天大地大大不过它的汤面!
他叹气认输,又听旁边人嗫嚅了句:“咱们太傅那么厉害,怎么也不开口救救……只不过是写了句破诗,这满大街全是目不识丁的,谁看得懂……”
老板皱着脸摇头,长长地叹了口气道:“当官的也要自己保命啊……”
一堆人面露窘色,有几个对老板的解释不以为然,却也知话不该再说下去了,命要紧。于是一群人裹紧缝满补丁的粗布棉衣,对着七八个空碗叹气,呵出热腾腾的一片烟雾,混在汤锅上沸腾的水汽中。
“只盼太傅啊,能教出个好太子才好……”最后一人总结,大伙儿麻木地点着头,又聊了些酒苑青楼的乐事,嬉笑怒骂了几番才三三两两地散去。
竹饮垂首,猫儿正恋恋不舍地将碗里的汤汁舔干净,他好笑地伸手戳了戳:“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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