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未揉着酸痛的腰,从自己搭建的临时小浴棚里出来,正好遇上了手里拎着个袋子来找他的江维瀚。
“老师!”余未看到来人很高兴,“你最近在忙吗?”就连他受伤窝在地窖里的时候,也没看见他老师来慰问一下。
“很忙。”江维瀚点点头,眼神凝固在他奇怪的走路姿势和扶着腰的手上,“你的腰怎么了?”
“体力运动,和秦戈。”余未叹口气,没有注意到他老师的眼睛顿时暗沉下来。
“运动?”
“对啊,说什么要想挥刀的时候不把自己也一起挥出去,就要掌握腰部和腿的力量。”所以天还没亮就被叫起来做运动了。
“原来是这个运动。”江维瀚啼笑皆非,自知是想多了。
余未苦着脸叹口气,“别提这些,老师,你在忙什么?”
“他们从山上带回来的东西。”江维瀚的脸色轻松起来,“很多都可以吃,蘑菇以及一些山叶山草,甚至他们还发现了一些土豆的祖宗。”
“那就太好了。”自从意外发生,余未就没有离开过基地。每天早上锻炼,晚上锻炼,空余的时间就在为制作电门的工作收尾以及——孵蛋。
“进来坐会儿吗?”余未把人邀进帐篷,第一个动作就是把蛋抱进怀里,一屁股坐在电热丝旁,“老师,你是不是需要我帮忙?”
“不、不是。”江维瀚摇头,“就是看看你有没有什么问题。从你受伤之后我一直没有抽出空来,还有这些,烤土豆,你尝尝。”
“我没事。”他笑着接过袋子放到一边,一只手开始不知不觉摩挲着刀柄,“脑袋上的口子看起来吓人,结痂却很快。”
“那就好。”江维瀚轻舒口气,挑了一个离余未距离近的过分的位置坐下,手指.xzsj8.擦过余未额头上的伤:“你就不应该上山的。”
“嗯。”余未神色低落了一瞬,然后又脸红起来,“老师,你、你、额,不用凑得那么近也能看见伤口。”
“很近吗?”江维瀚低低地笑了,“还没你和蛋离得近呢,余未。”
“?”余未一愣,他老师很少认真地叫他名字。
“我觉得,似乎还可以再近一点。”他说着,低下了头。
这是——余未吓得蛋都掉在了地上,猛然后退。
“老师!这不好笑!”
“我不是开玩笑。”江维瀚挑眉,“你觉得我不够认真?”
“不、不、我是——”他赶紧把一离开他就开始剧烈震动的蛋拣回来——不知道为什么,这只蛋最近变得比鱼头还要黏人,没有人搂着就震得会把自己弄破似得——站在那里手足无措,“我,我是,老师你没事吧?来之前是不是吃了什么奇怪的蘑菇?”
“……”江维瀚脸色变得怪异,“你觉得我是吃错了东西才想要吻你?”
余未的脸更红了,还有点气恼:“江老师!”
“叫维瀚。”
维瀚……太可怕了。余未打个寒颤,“江老师,我要去工作区干活去了,还有些设计稿——”
“急在这一时?早锻炼的时间很充裕,休息的时间却半点也挤不出来吗?”江维瀚对余未的反应全在意料之中,“坐下。”
余未扑通乖乖跌坐在地上。
“把蛋放下,抱着像什么样子。”中间夹着个蛋让他根本没办法把对方整个人抱住。
余未犹豫了一会,还是抱在手里。“它好像最近没什么安全感,我能抱一会就抱一会儿,之后要去工作区就不能带着它了。”
“为什么秦戈的蛋你这么上心?”江维瀚问。
“我——”余未的手不知不觉伸向他的刀柄。
“别伸,心虚就找东西抓是小孩子才有的习惯,该改改了。”江维瀚下意识想要摸摸余未的脑袋,却被闪了过去,黑眸里顿时掠过不快:“小鱼尾,你喜欢他?”
“……”余未尴尬地左顾右盼,最后把视线挪回怀里的蛋上。
“你们在一起?”
“没有!”余未一口否认,“他不知道!老师,你别再——”
“不要说?”江维瀚笑了,“你怕他知道?为什么?觉得他不会接受你吗?”
抱着蛋的人黯淡下去,一言不发,算是默认了。
“既然一门心思暗恋着秦戈也不会有结果,还不如和我试试。”江维瀚一脸认真地给出建议,“余未,我很中意你,并且愿意保证在之后的日子里一直对你不离不弃,你愿意吗?”
“老师,你,”余未不能否认他心神有所震动——吃惊占了很大一部分——他张大了嘴,满脸讶异,“你不是开玩笑?”
“怎么可能是。”江维瀚摇头,“我之前就提过一次,你忘了吗?而且这段时间我的表现应该很明显。”
“……”
完全没有察觉!余未合上有点不雅观的嘴,嗫嚅着想要拒绝他老师出乎意料地告白:“老师,你,嗯,是长辈。我们不可能——”
“好吧,我明白了。”江维瀚叹口气,“我知道你喜欢秦戈,但是不试试又不太甘心。没事,你去忙吧,对了,土豆别忘了吃,它的味道会超乎你想象的。”
他说完,就撩开帘子出了帐篷,决定对这只眼神不怎么好用的小鱼尾采取放长线的措施。
只要有耐心,就不怕鱼儿不上钩——他忘了身边还有另外一个渔翁犹豫着要不要钓鱼。
而坐在帐篷里发呆的余未决定,一整个早上超乎想象的事情已经够多了,土豆还是晚点再吃吧。
他的心脏受不了那么多的刺激。
秦戈结束一天的警备任务,走向了正在前门安装电门的人。
“秦戈。”余未把最后一个螺丝拧上,“试试,这样走过去会不会太窄?”
“不。”
“那就好。”他收拾工具,拎着东西和男人一齐往领食物的地方走,“今天江、老师带了一些土豆来加餐,你要不要来我那儿一起吃?何率和小鸟儿也在。”他说着,莫名感到一阵心虚。
秦戈的黑眸在黄昏中显得特别亮,“他来找你。”
“嗯。”口气更心虚了。他正要把手伸向刀柄,想到了江维瀚的话,又缩了回来。
“送土豆。”
“是啊。”余未点头。
“多管闲事。”
“?”余未瞪大了眼睛,看向不太高兴的秦戈,“我?”
“江维瀚。”
余未发现这两个人有点互相敌视——总不会是因为他的关系。绝对不会,不要自作多情!他告诫自己。
“哦,那,我一个人吃吧。”他掩盖好失落——秦戈自他从地窖里搬出来之后,就又和他分住了两个帐篷,并且刻意地保持了一些距离。
也许是他表现地太明显,被秦戈发现了端倪?可他觉得自己已经很好地克制了。
要是这都能被发现,那就只能说明秦戈是个自恋狂!
余未自欺欺人地想。
“不,一起。”
神色一松,余未笑了。“好。”
队伍最前头,秦戈看着手里比别人大一圈的肉,疑惑地望向分肉的岑轻朋。
那只小鸟儿得意洋洋地抬起脑袋,挥着手里的刀——他就是故意给所有的警备人员分得多了点,看谁敢反抗?
余未沉默地领走他那块也偏大的肉,拍了拍岑轻朋的肩膀。
“小鸟儿,待会儿来我帐篷。”
“知道了,”他踮起脚看看还剩的不长的队伍,“一会儿就来,别把东西吃光了。”他特指那袋土豆。
“会给你留着,记得把何率和胖丁也带来!”
余未说完,随着秦戈向住宿区走去。
“今天那个汪清苗还来找你?”余未犹豫了一会,找了个话题道。“她已经连续来了三天了,说是为加入警备队做准备?”
“嗯。”
“……”他想知道为什么秦戈不赶人走,“她站在那儿问东问西不会影响你们?汪明姚也不管好自己的女儿,被恐龙吃了看他怎么哭去。”
秦戈看他一眼,“不要给她做武器,什么都不要。”他强调。
“当然不会给她做!”
看来汪家父女是仗着电威力大而有恃无恐。
小瞧了这片大陆的危险,迟早会吃亏的——但才没有人蠢到去提醒他们。
“咦?”余未一脚踏进帐篷,就发现了不对劲,“蛋呢?鱼头!你又把蛋滚去哪儿了!”
帐篷角落里,鱼头喵了一声,恋恋不舍地把蛋从屁股后面露出来。
“震得你舒服死了。”余未哭笑不得地把肉放在叶子上,把蛋抱进怀里:“快去吃肉,别折腾人家蛋了。”
“喵,喵嗷——”鱼头反常地没有第一时间扑向了肉,反而围着他的腿转了两圈,像是要表达什么。
“我又听不懂,等一会儿小鸟来了你再说。”
鱼头气鼓鼓地跑去一边撕扯肉,余未抱着蛋在它身边坐下,秦戈翻着袋子,把里面硕大的墨黑色土豆掏出来,熟练地削去了皮。
余未看着递到眼前的庞然大物瞪大了眼睛:“这是土豆?能吃?”怎么和保龄球一样!
“不知道。”
“不过老师带来的,应该不会有毒,他知道的食物品种繁多——”余未放心地想要接过,却发现秦戈缩回了手,自己咬了下去。
余未抽了抽嘴角,他这是被面瘫耍了吗?
正当他要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时候,秦戈又把土豆递回来了。
“没毒。”他说,“我也知道。”
余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