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大奶奶?”丽娘第一次听到有人这般称呼她,一时有些回不过味儿来,不过想了想又觉得没错,外人的确是应该这般称呼她的。开 心 文 学
“王掌柜的生意倒是越做越大了。”丽娘将医馆打量了一番,有些言不由衷地道。
没谁希望羞辱过自己的人过得比从前好,丽娘不是圣人,从没有以德报怨的心思,她只巴望那些害过她伤过她的人越过越糟糕才是。
王掌柜老脸臊得通红,低声解释道:“这医馆不是我的……”
丽娘心情顿时好了许多,又看了看王朝元憔悴的脸,心中已是猜到了几分他的境况,不过,自己猜的跟他自己亲口承认,感觉怎么可能一样?
“莫非这医馆是王掌柜与人合股开的?”丽娘故作不知,一脸惊奇的样子,往别人伤口大把地撒盐。
王掌柜的头又低了几分,声音小得近乎听不见,“不是,我只是在这里帮工。”
丽娘心中欢喜,脸色却益发愕然:“帮工?那安和堂眼下是谁在照看?李二娘么?”
王朝元简直快哭了,便是李家被查抄、药铺被查封时,他也没觉得这么难受过。
眼前这小姑娘,他曾动过心思要纳为小妾的,如今人家已是国公府的嫡长媳了,而他自己如今却几乎一文不名,成了别人医馆的小小帮工,他便是脸皮再厚,此时也深感抬不起头来。
“李县令被抓后。安和堂和郑家大宅都被官府查封了,说是要在理清关系后还给苦主,那安和堂我也有分子的,居然一文钱也不给留,这真是……”
李县令东窗事发被收监,王朝元也受到株连,不过新来的县令查了一段时间后发现,李厚朴经手的大小案子,跟王朝元并无多少直接干系,于是王掌柜蹲了十几天大狱后放出来。但家产却是悉数罚没了。
这样的判罚,对于想占便宜的王掌柜来说,倒是恰如其分得很。
王掌柜说着便有些哽咽了,语气中带着七分凄苦,三分哀怨,很是让丽娘愉悦了一把。
若是能亲眼见到李厚朴和那位枢密都承旨大人被杀头,这种愉悦想必会更多也更深吧。
丽娘小心翼翼地不让笑意从嘴角溢出。一脸同情地道:“从前李县令在时倒是大树底下好乘凉,如今树倒了,树下乘凉的人受些牵连也在所难免,王掌柜还请放宽心,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王掌柜苦笑,如今莫说她只是说几句风凉话。便是她要痛打自己一顿。那也是自己自找的,怨不得人。
丽娘出了口恶气,也不愿再见到这张让她恶心的脸,笑盈盈地出了医馆,走起路来连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三人从一家绸缎铺子里出来,正要往脂粉店去时,一道人影自三人跟前掠过,速度极快。转眼便消失在了人潮之中。
丽娘正想感叹一句“好快”,却听许姑姑唤了一声:“李三哥!”
竟是她认识的人?这么快的身形她也能认出是谁来?
许姑姑身形一动,往前追了几步,却回过身来对丽娘道:“少奶奶先去这家茶楼休息片刻,我见到一位熟人,稍候便来。”言罢不再停留,飞身追了出去。
丽娘望着许姑姑消失在人潮中的背影,心中渐渐感到不安,被她忽略已久的阴谋气息又慢慢地浮出水面,清晰起来。
她这趟出门最大的依仗便是许姑姑,如今许姑姑走了,想必那些幺蛾子也要现行了。
许姑姑说的那家茶楼并不远,就在丽娘身后,丽娘决心相信许姑姑,于是挽着青桐,转身便进了茶楼。
要了一个雅间,跟在店伙计身后上了楼,进了雅间后关上门,丽娘这才暗暗地松了口气。
没什么意外状况,兴许只是自己多疑了,她想。
点了一壶价格适中的茶水,又要了几碟茶点,丽娘脱下白狐裘大氅挂在衣架上,又拉着青桐来到窗前,打开窗向外眺望。
这间雅间临街,低头便能看见街上人来人往,倒是个打发时间的好地方。
这时街上也正好有热闹可瞧,一位年轻媳妇抓着一位男子的衣裳不肯松手,男子身边跟着另一位衣裳凌乱的年轻女子,三人吵吵嚷嚷地纠缠在一处,声音不小。
丽娘听了个大概,原来是正妻在大街上抓住了丈夫偷养在外头的外室。
“这男人,真不是个东西!若是我,定早早地叫他滚一边儿去。”青桐愤愤地骂了一句。
丽娘望着窗外,笑叹道:“若女人都能自己养活自己,再无需仰仗男人鼻息过日子,自然无法容忍这样的事情,若是不能,即便心中不愿,也只能忍着。”
青桐想了想又问:“可奴婢看着却觉得很多人都愿意呀,不是说贤惠的妻子就应该为丈夫广纳妾室么?”
丽娘转头看她,见她问得认真,心中一堵,抬手便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啐道:“就你问题多!”
片刻后才叹道:“人心都是肉长的,男人不愿女人三夫四侍,女人也同样不愿意丈夫纳妾。只是如今是男人养家,所以女人没有说话的权利罢了,将来若是女子亦能养家,想必总会有人不乐意丈夫纳妾的。”
她话音刚落,却有人在背后鼓掌赞道:“说得好。”
丽娘大惊,回头看去,却见一位年轻男子斜靠在雅间的门框上,脸上带着不羁的笑意,正看向自己。
只一个照面丽娘便认出他来,这人便是药王大赛上那位跟她一起夺冠的医者。事后为了抢夺她手里的药方,向自己和狄青下毒的恶人。
丽娘连忙捂嘴,厉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青桐没见过杜墨,不明白小姐为什么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不过这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开了雅间的门,想来也是个高手,当下摆开架势,挡在丽娘跟前。
杜墨站直身子,一步步走进来,斜挑着嘴角道:“别怕。姑娘,在下不是来害你的,再说,在下若是下毒,你捂着嘴就能挡住?”
丽娘想了想,觉得他说得的确是在理,当下放了手。咬了咬唇道:“你跟郡主是一伙儿的?”
杜墨愕然,随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摇头道:“真是个有意思的小姑娘,不过,在下跟她不是一伙儿的,跟姑娘你才是一伙儿的。”
“你胡说!”丽娘板着脸呵斥道。
杜墨摊手道:“好吧,是在下胡说。不过。在下跟她真不是一伙的,只是原先认识罢了,今日来找姑娘,是为了跟姑娘谈一笔生意。”
丽娘心中一突,暗道了一句:果然来了。
她早就料到,那张药方带来的后续还没有完,这人果然寻上门来了。
嘴上却道:“我没什么生意可跟你谈的!”
杜墨努力笑得人畜无害,但他斜勾起的嘴角还是让丽娘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本能地拉着青桐退后了一步道:“你又要做什么?”
杜墨苦笑着摊手,“郑姑娘,在下是真心诚意来跟你谈生意的,若在下要用偏门的法子夺你手中的药方,这半个多月的时间,足够在下动手一百次了,你自己想想,在下若动手,姑娘真能保住那张方子?”
他说的也是实话,不过他没动手不是他不想,只是不能而已。
丽娘心中承认,他说得在理,自己不也时时防着他么,所以那张药方至今尚未投入使用过,怕的就是他寻了来。
其实说穿了,那张药方她一直给这人留着,待他杀上门来抢夺时,她便拱手相让。
不让也不行呀,能用毒于无形的人,她惹不起,她们郑家更惹不起。
只是,自己心里清楚是一回事,嘴上说出来的却是另外一回事:“你且说说看,我和你有什么生意可做?我连你姓甚名谁都不知道,怎么做生意?再说,我能信你吗?”
杜墨一笑,拱手一礼道:“在下姓杜,名墨,字子腾……”
他话未说完便见丽娘脸上掩不住地有了笑意,当下话音凝注。
“很好笑么?”杜墨扬眉问。
丽娘唬了一跳,忙摆手道:“不好笑,真的,一点儿也不好笑。”心里却险些没被笑死,起个什么字不好,要叫子腾,姓加上字,那不就成了肚子疼?
杜墨正了正脸色,把这节略过,又道:“至于生意,在下有两种方式供姑娘选择,第一,在下可以向姑娘购买那张药方,一手钱一手方子,此后的事情便于姑娘无关了。第二,姑娘可以以那张药方入股,咱们合股开铺子,制作成药销售,姑娘占股分红。如何?”
有这么好的事儿?丽娘狐疑地盯着杜墨,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这人明明是个为达目地不择手段的人,明明可以不费分毫抢了药方去,为何还要开出条件让自己选?
不过她不傻,自然不会去问劫匪:“你怎么不抢我,还花钱买我的东西?”
“我选第一种,只是不知杜公子能开出怎样的价钱来。”丽娘毫不犹豫地放弃了更诱人的第二种选择,直接杀鸡取卵。
杜墨一愣,随后很妖孽地笑了起来,把丽娘渗得浑身一阵阵地发冷。
“郑姑娘真是聪明人,不过,在下现在改主意了,第一条路子作废,只剩第二条,郑姑娘意下如何?”
丽娘直想骂人,这不是玩儿人么,说什么两种选择,自己天真地信了,选了,人家却说此路不通,欺负人也不能这么欺负不是?
丽娘沉着脸不说话了,摆出你要不就明抢得了的架势。(未完待续。欢迎您来(qidian.)投推荐票、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