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请牢记 ) ( 请牢记 )坚持是一件很不易的事情。开 心 文 学 人快乐的时候,日子总是过得飞快,而在狱中,时间线似乎被无限地拉长了,名副其实的度日如年。
苏湛知道三司法的审讯总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被夏煜换到了溥洽的牢房,苏湛还是很沉默,与溥洽各居牢房一角,还好溥洽的牢房能透过牢栏透进光来,苏湛就在栏杆旁望外面的地面,看那地面上的黑色小虫爬过来又爬过去,似乎世间万物都继续过着自己的生活,而自己却静止了一般。
与在狱中苦熬一分一秒的苏湛不同,夏煜总觉得一天天过得太快,自己总是从早忙到晚,恨不得自己有了三头六臂,能快点把所有事情都解决了才好。
张尧那边总算又有了一点进展,这日,在深秋的寒意中,张尧趁着夜色来到了夏煜府邸门口,在那大大的夏宅两个字地上缩着脖子看了一会,夏煜听到门房伙计的通传之后连斗篷都没披,就出了门来。
“找到赵有才了?”
张尧道:“这不第一时间就来告诉大人了么?我听人说,赵有才回来了,前阵子在城西出现了。”
夏煜点了点头,虽然如今已经知道赵有才是受到东宫的某人指使,但是如果亲自审问赵有才,肯定会有更多的发现,如今苏湛在牢中,多呆一天就要多承受一天的折磨,自己早已心急如焚,恨不得不眠不休,但是有些事,却又不是着急能解决的。
“嗯,那我们现在就去!”
“现在?”张尧惊了一跳,继而嬉皮笑脸。“大人,我现在来跟你说,是因为大人不是说有……酬劳,我正想去花船呢。”
夏煜凛然如冰的眼神扫过去,张尧吓得噤声,赶忙讪讪道:“走。走。此时不去,更待何时!”
在夏煜和张尧去找赵有才的时候,本来在牢中无所事事的苏湛却突然遭到提审!
这突如其来的提审让苏湛心中忐忑不安,本来夏煜已经说了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许动他。但是提审却根本不管这一套!换言之,提审她的人根本不把锦衣卫指挥使的话放在耳里。
被两个校尉架出牢房的苏湛回首又望了望在黑影的角落里的溥洽,溥洽是时也抬起头。像是给她送行一般。
也罢,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自己已经到这个份上了。还怕什么呢?
苏湛又到了那刑讯的刑房,等到押解自己的两个小校尉退了出去关上门,苏湛却猛然觉得这刑房中的气氛很是诡异,坐在那审讯桌后面正中的却只有一位大人,看着面熟,却又不是三司法的一把手。
苏湛正觉得怪异,微微侧了侧头。才注意到房间角落里还有一个人,那人的脸掩在巨大的兜帽里。浑身黑漆漆的,又恰好坐在房间里唯一的略暗的角落里,怪不得苏湛进门的时候没有注意到。
那审讯官开口更是出乎意料:“苏大人,这牢中伙食可合口味?”
苏湛一愣,不知道怎么回答,那审讯官似乎并不期冀她的答案,反而一拍脑门,接着道:“哎呀,我忘了案宗了,我去取。”
不是吧?大哥,你这也太马大哈了吧?连案宗都不拿?有点专业精神好不好?
那马大哈几步就出了门,又吱嘎一声把门关的严严实实的,这下,屋里就剩下被五花大绑的苏湛和角落里那不知道是人是鬼的东西了。
“喂,我说,”苏湛看着那坨一动不动的黑影,“可以现身了吧?何必要装神弄鬼的。”
那黑影把兜帽慢慢揭开,从黑影里走进光里,淸朗的眉目霎时被火光点亮,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朱瞻基!
他眼中似含有深意,此刻皱着眉道:“你知道是我?”
苏湛笑道:“本来不知道的,但是我看到你的靴子,谁会故意在那黑绒绒的靴面绣上繁复金丝的,除了你,我还真想不出别人。”
“你……”朱瞻基喉头动了动,终于还是问道,“你还好吗?”
苏湛身子扭了扭,示意自己被五花大绑着,道:“你看我这样子像是好吗?”那眸子中的似有似无的笑意掩着眼底深深的冷滞,唇角几分柔光,却丝毫没有暖意。
朱瞻基想上前一步,却终于还是收住了脚步,抿着唇,许久没有动。
苏湛在那灯光中看着朱瞻基,想从他的瞳仁中看出点什么更多的东西来,他却一直回避自己的目光,心中的冷滞又多了一分,难道真的是他?
心一点点沉下去,那么他这次来,又是为了什么?
难道仅仅是因为我和溥洽一个牢房,想从我嘴里套出什么话来?惺惺作态么?
那么张口吧,问我吧!
曾经的往昔,如今想来,不过都是恼人的笑话,在江山面前,我又算得了什么?
“苏湛,”朱瞻基终于还是张口道,“如果这一次,我保不了你,你会怪我么?”
苏湛哈哈笑了起来,觉得自己简直是听到了世间最可笑的笑话,你保不了我,那我便要去死,一个死人,还有什么责怪不责怪,难道你怕你深夜良心不安,难道你怕我死后阴魂不散?
苏湛咬了咬牙,敛了笑,道:“我会化作厉鬼!绝不会放过你!”
“苏湛!”朱瞻基似乎被苏湛惹恼了,低声喝道。
“哈哈!怕了吧?”苏湛觉得眼中盈盈热热,“既然能够做的出,又何必害怕承担后果?”
“苏湛,你在说什么?”
苏湛在光影中走了两步,唇角放肆的嘲讽更加鲜明,眼中不可一世的傲然漠然透出一种俯视的光芒,那脚上的镣铐随着她的行步间哗哗响动,金属的侧边,白皙如雪的脚腕上,已经露出淤血的青紫。
“我在说,既然你已经把我关了起来,又何必惺惺作态?既然你已经厌恶了白雪糕,又何必要来看?”
“苏湛,”朱瞻基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难道你以为……这一切,都是我做的?”
苏湛笑道:“难道不是么?这世间,我只与你一人说过,那给汉王曾经过我手,我曾在里面加了点东西,更何况……”苏湛真的不愿意说出接下来的话,犹豫了片刻,还是说了出来:“本来,我还抱有一点幻想,直到……我切切实实知道,这一切都源于东宫!难道你还想否认?”
说完这番话,苏湛霍然抬头,迎着朱瞻基复杂的目光,不知心底在期冀什么,难道在等他的辩驳,等他说,一切并不是如自己所知的那般不堪?
然而,久久,那双如碧水般的眸子中像是闪过了暴风骤雨,然而那淡薄的唇,却终于没有张开来。
果然。
果然无可辩驳。
似有流沙掠过心底,只剩一片疾风枯草的凄凉。
苏湛叹了一声:“既然你没什么好说的,又来找我做什么?”
“苏湛……”朱瞻基终于开了口,“难道……我在你心里,从来都是一个陌上客?”
苏湛眯着眼看着眼前的男子,他已经在岁月中慢慢成长起来,那月下初见时在河灯之畔的欢声,在风声呼啸的林中的凛然约定,那清明祭祀时马上的桀骜身影,那在外途中的蛐蛐之赌,那山-东之行时在山上的危情时刻……一幕幕,怎奈人生苦短,可世事沧桑。如今想,留在心底的,清雅却都覆水东流,大浪淘沙,留下的却只是一片凄然罢了。
穿梭过人生,浮生若梦,彼此都是匆匆过客罢了,又何必留有执念?
苏湛缓缓笑道:“我在你心底,究竟是什么?”
“你难道不知?”
苏湛摇摇头:“我曾以为我知!但是不久之前,我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蒙在鼓里的一个笨蛋。如今,这个笨蛋要完蛋了,你又来和这个笨蛋说什么?”
“苏湛!”
“别叫我,叫我有什么意义?”苏湛眼神闪烁,“难道你敢说,你接近我,不是因为金忠的话?什么落定清幽,什么武当路上想和我做朋友!你不过是因为金忠的预言罢了!”
方才苏湛说一切都源于东宫,已经给了朱瞻基猛然一击,觉得胸中憋闷,满腹言语都要说不出来,可是苏湛关于金忠的这话,又像是在心头的伤口上又狠狠撒了一把盐!
一瞬间,朱瞻基似都要站立不住,眼前的苏湛似远似近,浑身都有种麻木的隐痛!
苏湛语音在一瞬间竟也是艰难,接着说道:“你敢说,你不是?”
一双眸子,此刻的注视,犹如曾经无数次的注视,却又不同于之前的任何一次注视,仿佛等待一个最后的答案。
两人默然对望着,朱瞻基没有张口,他不敢说,他敢说吗?他看到了苏湛眼中显而易见的决绝!
这句话,如同一把刀,刀刃落后,两人之间,便是一刀两断!
“哈哈哈!”朱瞻基终于凄然笑了,“原来,我在你心里,不过如此!”
叮铛——
随着朱瞻基的玄色的袖子轻轻摆动,一声金属的声音落在桌上,在光下,赫然可见,刚才朱瞻基扔出的是一把钥匙。
“今天,我的来意,是要不顾一切,私自放你出去。”朱瞻基凄然道,“我不管我的父王,不管我的母妃,不管皇爷爷,不管天下,不管苍生,我只想让你活着……只是,没想到……”
接下来的话,他没有说出口。
原来,我被掏空的心,是这样轻而易举地,被你毫不怜惜地碾碎!(未完待续。欢迎您来(qidian.)投推荐票、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