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澄顿时眉毛一挑,和司徒对视了一眼。
‘找过来的够快的呀!’空澄眼中满是感叹。报喜,这理由真足。
‘还不是主上你实在是花容月貌?’司徒眼中满是戏谑,看了一眼满脸冰碴的雍正,下巴抬了抬,笑话之。
空澄难得的耳根红了红。倒不是羞得,纯粹就是窘的。她就算嘴上不说,但也知道和这里的人比,哪怕是现在的寿星,自己都是个老不死的,传出这种笑话来,虽然说她对自己的容貌有自信,但在司徒衡阳的眼神中也难免尴尬几分。翻翻眼皮,恐怕现在皇宫里都要传疯了吧?她明明是想要低调来的,不然她晚上吃饱了撑的翻墙啊!
弘历一开始也没反应过来,但是瞅瞅自家阿玛黑云压顶的脸,再看看坐等看戏的司徒一群人,哪里还能不明白,这所谓的‘报喜’其实是有水分的。不然怎么前脚皇阿玛扶着乌库玛嬷回了乾清宫,这后脚他额娘就发现谦妃有喜了?这种手段用司徒曾经鄙视他的话说就是‘太菜了’,在眼前一个比一个精明的人眼中,根本就不够看的啊!
窥伺帝踪,知情不报,妄猜圣意,刺探主宫。弘历暗自抹了把脸,额娘啊额娘,您这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吗?都闹腾了一辈子了,怎么老了老了还看不穿,皇阿玛的桃花是那么好打的么?更何况这桃花还是位祖宗级的人物,这哪里是红粉,分明就是银朱粉啊!
执事太监本来是满心欢喜的跑进来等赏,但是这压抑的气氛也让这奴才冷汗直流,顿时就明白了,这哪里是喜啊,根本就是催命符!执事太监不是没看见屋里有女性存在,此刻则是暗自后悔不跌,打扰了皇上的‘好事’,他还能有命吗?头也不敢抬了,低低的趴伏在地上,扑簌簌的发抖。
伸手拦住抬脚就要动怒的胤禛,空澄看了看小太监,又瞧了瞧弘历,开口问道:“弘历,今儿上朝的时候,见着你十三叔了?”
弘历愣了愣,躬身答道:“回乌库玛嬷,见到了。不过弘历下朝后就离开了,倒是没和十三叔叙上话。”
空澄点了点头,又问下面的小太监:“你也不用怕,这事儿你没错,不过的确是喜事,既然你揽了过来,今儿我就再交给你件事儿,可愿意给我办?”
“玛嬷有什么事就直说,和这奴才客气什么?”胤禛哼了一声,心中已经明白了空澄的打算。
“奴才愿意,奴才愿意!”小太监连忙磕头。心脏吓的扑扑直跳,哎呦喂,他听见什么了?玛嬷?乌库玛嬷?小太监恨不得将自己的两个耳朵揪下来,这是他能听见的吗?
“想必熹贵妃遣来的人还在外面等着吧?你就出去回个话,就说皇上知道了,顺便去熹贵妃那里一趟,一则是替皇上安抚谦妃,该赏的赏,二则,你问问熹贵妃,若是得空的话,就说有人想见见她,请她来乾清宫走一趟,也安了她担忧皇上的心,若是十三福晋也在,也一并请了过来。别的,也不用你多说,你可知道了?”
“是,奴才听明白了。谦妃娘娘尽管安心,皇上是高兴的。另外皇上请熹贵妃主子和十三福晋前来乾清宫见见,也是安了众位主子为皇上担忧的心。”
“倒是个伶俐的,知道了还不快去!”弘历看着上面几位都没有什么话了,开口就将人赶了出去。
“你也不用担心。”空澄好笑的看着弘历那一眨一眨的眼,摇摇头,“我呢,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和这日后的后宫主子见见,毕竟我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见不着了,万一日后还想回来看看,总归不能再像今儿这么‘笑话’了吧?”
胤禛登时就变了脸色,弘历更是脸色一白,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玛嬷!”
“乌库玛嬷,您这是……”
嗯?空澄疑惑的看着这一副好似天塌了的模样的爷俩,她说什么了,让他们这么大反应。
“哧,胤禛,你着的什么急,她就是想死都不容易,你担心什么?”司徒谦讽刺的笑了声,斜睨着空澄,语气中满是不爽,“你放心吧,在我没想杀了她之前,她就是想死也要看我同不同意!”
好吧,空澄瘪瘪嘴,她终于知道她哪句话说错了。不就是失约了一次吗,司徒敏之你是有多么小心眼才总揪着她自杀这点不放?
胤禛狠狠地瞪了司徒谦一眼,然后轻飘飘的看了看难得心虚的玛嬷,得到某人漂移的视线之后,胤禛想了想自己的身体,又看了看弘历,心中那层犹犹豫豫的想法突然间就变得坚定了起来。
钮钴禄氏乍一听见传话的时候,脸色登时变了变,只是问这个小太监却偏偏什么都问不出来,只得咬咬牙,拉着黛玉就脚步匆匆的赶往了乾清宫。
只是一进乾清宫,钮钴禄氏的心就猛地一沉。自古以来,能够进到这里的女人,还是白日里光明正大的被皇帝牵进去的就根本一把手都能数的清。就更别说自从大清立了‘后宫不得干政’的规矩之后,这里更是鲜有女人能够驻足。那么现在是个什么状况?她已经听见女子的声音了,钮钴禄氏眼中闪过一丝冷厉,虽然弘历的地位现在可以说是十分稳固,但是若是再来个十年呢?皇上,还能在位多久?想起刚刚出生的那个男孩,再想想雍正对谦妃还有自己的态度,对比里面那个女人,钮钴禄氏只觉得眼前一黑。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等了半天,熹贵妃不仅没有等到皇上的‘免礼’,就连身边十三福晋的请安声都没有听见,心中不好的预感更甚,这是个什么意思,下马威?
但是还没有等钮钴禄氏想出办法,就听身旁黛玉猛地跪了下来,竟是行了跪伏大礼,接下来这位素来稳重娴雅堪称典范的十三福晋的话更是将熹贵妃吓的魂飞天外。
“西林觉罗氏·黛玉给玛嬷请安,玛嬷吉祥,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司徒先生,韩先生,黛玉有礼了。”
“你果然在,是十三让你进宫的?”
“回玛嬷的话,王爷猜测您或许回来了,想是皇上的身体有了好转,王爷心急,所以让黛玉先行进宫看看。”
“瑄玉可好?”
“有劳玛嬷惦记,瑄玉很好。瑄玉曾说,既然他的命是您救下的,就自当会保重自己,活的好,活的轻快,才不负您的期望。西林觉罗氏会传承下去,他,也总算没有辜负阿玛的期望。”
空澄点点头,看着雍正和缓下来的脸色,笑了笑,莫名其妙的冲黛玉说了一声:“我已经知道了,你叫他放心就是。”
黛玉顿时长出了一口气,诚恳的磕了个头,略带哽咽的说:“是。”
弟弟没事了,西林觉罗氏也不会获罪,实在是,太好了。胤祥动用江南的力量的事儿,黛玉并不认同,只是同样理解胤祥对胤禛的忠心,所以她无法反驳。她知道,皇上对此并不会认同,那么到时候龙颜大怒,自家爷是亲弟弟,皇上必不会如何,那么西林觉罗氏呢?她无法不担忧。虽然知道瑄玉绝对没有在这种事情上沾手,但若是被迁怒又能怎么办?如今得了空澄的话,黛玉总算是明媚一笑,如此,她再无遗憾了。
胤禛皱了皱眉,看着下面已经完全脸色苍白的女人,又仔细观察了弘历的神情,然后满意的点点头。钮钴禄氏的心机他知道,不然也不会将诺大个后宫交给她。但是却由不得日后她借由新帝作威作福,如今看到弘历的表现,胤禛开口:“都起吧。”
钮钴禄氏这才看见前面的情形。
皇帝居然坐在下首,另外一侧则分别坐着一男一女,她的弘历也值得落个站着的地位。钮钴禄氏刚想抬头,就感到皇上冷冷的视线扫了过来,顿时条件反射的行礼问安:“钮钴禄氏给太皇太后请安。”
太皇太后?
空澄挑眉看了看下面的熹贵妃,不知道怎么称呼,就这么叫么?好吧,如果以她的身份的确够资格担得起这样的称谓,只是……
算了,见见就得了,她相信以钮钴禄氏的聪明既然知道了自己,那么日后必然不会忘记,这日后的戏票既然已经全了,她也没必要再让这些尊贵的‘称呼’恶心自己了吧?和孝庄一个品级?天帝都会鄙视她的格调的!
直到走出皇宫,钮钴禄氏都觉得眼前一阵恍惚,风一吹,这才发现全身上下几乎都已经湿透了,冷的要命。
“福晋……”
“娘娘,有些事情记在心里就好。”黛玉淡淡的行了一礼,然后就离开了皇宫。留下钮钴禄氏在后面有回头看了一眼威严明丽的宫殿,最后抿了抿唇,脚步凌乱的离去。
雍正十一年,空澄不仅治好了胤禛的身体,顺带着,将一篇以修身养性为主的功法交给了他。毕竟,比起戏票,她自然更为看重自己人的健康。
但是,胤禛是怎么想的呢?看着已经杳无人踪的洛园,这位帝王低低的笑了两声,然后一脸愉悦的开始了皇上‘朝五晚九’的勤政生涯。
雍正毕竟不再是历史中的那个雍正,所以没有了强硬无情的举措的胤禛,在民间传诵中却是难得的勤政公正。甚至短短十三年,就将大清带上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盛世。更是不顾身体病痛彻夜不休的批改奏折,实施廉政。
直到长华一脸疑惑的冲上了天山,空澄才在一片目瞪口呆中得知了雍正帝病逝于养心殿的消息。
“那个……主上……”蓝卿憋着笑看着一脸郁闷的空澄,指指京城,问,“是不是要把最北边的那间屋打扫出来?”
“不!”空澄用力捏着皇榜,想着离宫时胤禛一脸诡异的表情,愤愤开口,“只要他敢来,你们就给我把他丢去桃林里喂猴!”
该死的,空澄一阵咬牙,怪不得自己安慰胤禛就算再也无法相见,也要看淡生死,保重身体的时候都是一幅抽了的表情!
早在皇太极那会儿历史就已经走了外八路了,也就自己会一门子死脑筋的认定了十三年雍正,今后,谁再和她提天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