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出得府上大门,沈伦便坐上轿子,朝皇宫赶来。开 心 文 学 等到那轿子靠近了皇宫,他便下轿起身走近。
那守门的执事都是个机灵人,百官皆能认得,见到沈伦走来,也不敢怠慢,八名守卫急忙躬身行礼到:“参见沈大人。”沈伦一挥手,出示了一下令牌,道:“诸位辛苦了,本官奉了皇上的口谕,前来进宫面圣,此为皇上御赐金牌。”那些执事听得此话,哪里敢有半分怠慢,当下躬身引着他由右掖门进入宫中。
他一路走来,穿越层层禁卫,过北廊、右长庆门、右银台门、右加肃门,过东西大街,这才来到延英殿外,但见一位白面无须的内侍早已恭候在殿外多时,他急忙走上前去,抱拳行礼道:“劳烦阎公公在此久候了。”
阎承翰见到沈伦,忙还礼到:“沈大人哪里话,咱们都是为陛下办事的,我在这里等上一会也无妨,倒是沈大人刚入家门,又得匆匆赶来,那才是真辛苦。陛下与赵太傅已在延英殿等着您了,快快随我来吧。”说罢便走在前方匆匆带路。
沈伦也不再多礼,当即略微作揖,便赶紧跟了上去。
这延英殿在崇政殿旁边,乃是皇帝休息或召见臣下密议时政之处。待二人走到殿前,阎承翰便下意识的放慢了脚步,沈伦也知道要见到皇上了,也悄无声息的跟在阎承翰的身后。
来到延英殿门前,阎承翰便停下了脚步,唱诺道:“启禀皇上,户部尚书沈大人到。”
却听殿中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让他进来吧。”
阎承翰转身朝沈伦一施礼,低声道:“沈大人,皇上有请。”说罢便又悄然无声的退下了。
沈伦听完,当下便低着头慢慢走到殿中,躬身跪拜道:“臣沈伦,叩见皇上。”
赵炅虎目一扫而过,道:“沈爱卿不必多礼。”见他站起身来,便对着殿中的赵普与他道:“朕今rì召见二位爱卿,二位爱卿可知何事啊?”
赵普见他问话,便恭声道:“皇上贵为真命天子,心思哪是我等凡夫俗子可以猜测得出的。”沈伦在一旁附和道:“赵太傅所言极是。”
赵炅微微一笑道:“眼下又无外人,二位爱卿直说便是,何必作此言论,却又让朕寒了心。”
这一句下来非同小可,沈伦当下进言道:“回皇上,今rì寅时,殿前都指挥使,代州刺史唐峰崖、殿前副都指挥使,代州节度使唐虎啸进入京城,眼下已在下官家中歇息,正待皇上的召见。”
“召见,哼,好大的口气。”赵炅严重闪过一丝厉sè,声音威严,“不过若他二人不来,这事情也就没那么好办了,沈爱卿,根据大宋律令,这擅离职守该当何罪?”
“回皇上,擅离职守,视情节严重可减慢俸禄,降其官职。”
“情节严重?若危及我大宋安危,可否革其职,诛其族?”赵炅严重jīng光一闪,嘴角边带着一丝yīn冷的笑意。
这是要在这京城中结果了那两兄弟的xìng命?赵普微微摇头,进言道:“启禀皇上,若真到了危及我大宋安危,引得外族破关而入,或能如此判罚,但臣以为,此举不妥。唐氏兄弟二人自建朝初便立下了赫赫战功,眼下在京城中以此罪责将他二人除去,臣担心这天下百姓会有所察觉。且前些rì子前镇远将军刚刚因为一个可能勾结外敌的罪名,意yù行刺圣上而被就地处决,此说法本就不太能服众。据臣所闻,此公告一经散布,一些大臣便开始上奏,并且在一些地方,特别是桂州,已经出现了不少的反对之声,眼下若唐氏兄弟二人也因为一个小小的罪名就被斩首示众,恐怕坊间流言四起。还请皇上三思。”
“哦,”赵炅眉头一皱,沉吟道:“若不能在这皇宫大院治他二人罪名,那斩杀唐灏天,引他二人来到这京中便没什么意义了。他二人匆忙而来,断然不会将兵符交与他人之手,这二人在京中无权无势,便是一举拿下他他们一家与他的一干族人的大好时机。哼,那唐灏天倒也狡猾,当年太祖赐与他一家同管两地军队,让其家眷安家太原,却被唐灏天硬生生的给说了回去,否则唐峰崖一家人岂能在代州安居?若他的家眷与朱雀一族不在代州,朕也不必大费周折的将他二人骗来了。”自北宋建朝以来,为防止官员造反,官员的家属一般不会居住在官员上任的地方,换而言之,官员一家老小的xìng命,皆掌握在朝廷手中,是以这zhōng yāng集权才会如此牢固。
沈伦在一旁听着,大气不敢出一口,唐家与他沈家结为亲家,他本不应该将唐峰崖兄弟二人出卖给皇帝,至少,也该如实相告,以免唐峰崖一家遭受这血光之灾。赵炅既然已经视唐家如眼中钉,自然不会让唐家存活下去,眼下唐峰崖与唐虎啸二人在京中没有丝毫兵权,家眷在代州也不能动用代州的一兵一卒,也只有此时,才是皇帝一举拔掉唐家的最好时机!
只听赵普躬身道:“微臣倒有一计,皇上只需即刻派兵北上,接着让国师分派好手攻入唐府。据黄士城回报,那唐府中两位公子已被声sè所迷,整rì不思进取,整个唐府上下,除了唐氏兄弟二人,也就只有一个唐傲苍最难打发,他手上有八百朱雀士兵,曾是唐灏天一手调教而成,甚是不凡,只要这八百士兵不到,那唐府方面国师之人定能拿下。至于这唐氏父子二人嘛,不如就让沈大人放些口风给儿媳,让他二人多少知晓一些计划的内容,那二人便会急急返回代州城,待那二人未到城门,皇上便可将那二人如同唐灏天一般处置,那代州乃边疆之地,便说是辽人偷偷进了城,两位大人被偷袭致死,然后将责任一并推到代州知州身上便是。”
赵炅点了点头,脸上总算又有了一丝笑意,他望着赵普道:“黄士城这人不错,忍辱负重只身一人进入唐府才一年,便把那两人引入不归路。总算不负朕对他的信任。赵爱卿的计划也属上佳,只是变数太大,对国师的依赖过高了吧。”
赵普抱拳道:“皇上处事周全,真当我辈楷模。只是皇上可否想过,臣为何让皇上现在就调动大军。这大军一来可将唐氏兄弟二人就地处决,二来可以在代州城中制造一些小混乱。据臣所知,唐傲苍乃代州城防总兵,若代州混乱,想必那八百朱雀士兵便得分布城中,如此一来,那些士兵便也构不成威胁了。”
“赵爱卿所言甚是,沈爱卿,你即刻返回家中,寻个时机,将朕方才与赵太傅讨论之事模模糊糊的让那唐雨荷知晓。退下吧。”
“臣遵旨,臣先行告退。”沈伦一躬身,退到了门口,这才反身悄然退去。
赵普见沈伦走远了,便朝赵炅进言道:“皇上,方才我们的这番言论,若被沈尚书透露出去,恐怕……”
赵炅对着他摆了摆手,道:“他一家老小皆在京中,他不怕朕便怪了,朕还怕他区区一个户部尚书?”
赵普点点头,又道:“只是皇上若要对四族动手,便得行快、稳、恨三字要诀,不能让任何一族有残留,否则朝野必然有所动荡。”见赵炅兀自皱眉深思,便低声询道:“皇上,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爱卿但说无妨。”赵炅眉毛一挑,虎目直直望着赵普。
赵普恭声道:“国师乃金族后裔,又与大辽有所联系,臣担心用此人会对皇上有所威胁。”
赵炅背过身来,低沉道:“我以他一族之力来对抗四族,便是在消耗他们五族的实力,除非我发话,否则他一人无法动用我大宋一兵一卒。况且国师也只是与大辽的白虎一族有所联系,他本人已经多年未曾到大辽去了,就算眼下回去,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了。诸如此次,他便得调用他自己培养的手下。赵爱卿放心,朕心中有数。哼,这四族仗着建朝以来的微末功劳,近来越发的猖狂,越来越不把朕放在眼里。昔rì我大宋根基未定,委曲求全,不得已与这五族达成协议,眼下,正是除去他们的时候了!”
赵普一言不发的站在原地,默默的望着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