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不少耳聪目明的大臣们,已经嗅出来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 徐超沉寂四年,猛然的一个爆发,似乎就将所有人的目光牵扯过去。
前些rì子大胜腾龙学院,在狄功与徐沛文联合催动下,造神运动轰轰烈烈展开,俨然将徐超塑造成为一代名士。接着徐超残废,着实沉寂了很长一段时间,都认为徐超就此混沌一生。可接着,一篇文章上达天听,方士关亲自封存,皇帝赞赏令百官传阅。
如此情况,可不像是一个颓废混沌的家伙能做出来的。更何况,嗅觉敏锐的家伙,已经从徐超的文章里读出了些什么。看来,徐超虽身残,却依然能够坐立朝堂之上。
chūn风徐徐,徐超在瞻园中,控制着轮椅,游走在各个花池旁边,手里提着一个水壶,偶尔给没开花的枝叶,洒洒水。本来这一切都是下人做的活,却也架不住徐超本人愿意,当即就接过来水壶,自己洒水。
在贵族学院学习了这么长时间,天文地理,园艺雕琢,无一不通,即使不jīng通,却也懂上一些。徐超做起这些事情来,还是有模有样。就算是一边专门jīng通园艺的家丁,看到徐超有模有样的洒水,那动作专业的,让他们啧啧称奇。他们却还不知道自家少爷,还隐藏这么一手绝活。
“徐超,怎么在洒水?”白素从瞻园外面走进来,身后跟着三个婢女。
徐超转头看去,这个大嫂,今天穿了一身青sè的宫装,穿在身上倒是有模有样。只是,从来没有穿过这类衣服的白素,最近几个月可算有些苦头吃,刚开始一点也放不开手脚。如今,倒算是穿得有模有样。估计也是在穆小溪与周妍调教下,才有如今的成果。
“大嫂过来了,闲着也是闲着,就随便洒洒水,要不是行动不便,倒也想剪剪枝叶。”徐超笑道,随手将水壶递给旁边的下人。
白素听了徐超的话,略微感叹道:“每天像你这么过着,倒也是舒服很多啊!”
“大嫂这是刚刚从哪家回来吧?不然也不会如此抱怨了!”徐超听了白素的话,就清楚白素一定被人邀请去赏花什么的了。
身为dì dū高层的夫人,有许多东西要了解。经常会有一些夫人闲着无聊,组织一些聚会,一帮dì dū最高层的夫人们,聊聊天,打发一下无聊的时间。白素身为未来的镇国侯夫人,自然也是要融入这个圈子,所以最近一直被周妍带着参加各式各样的聚会。
“谁说不是呢!婆婆带着我去,又不能不去,说实在的,真没感觉有多少话题可聊。我可真佩服婆婆,竟然能说一个话题,说上好几个钟头。”白素跟徐超一起往小亭子里,白素一边走一边抱怨。
徐超安慰道:“习惯就好,上层的夫人们,都是这个样子的。”
“不是吧?我怎么看着夫人就没有去参加过这些聚会呢?而且我还听说,夫人从来也不参加这些聚会的吧?”白素对徐超的安慰没放在心上,反而是好奇起来穆小溪的事情。她也是最近听到的这个消息,不敢去问别人,想来想去,只好来问徐超。看看穆小溪有什么秘诀,竟然不用去参加这聚会,她好学习一下。
徐超闻言,顿时明白大嫂的来意,苦笑道:“大嫂,合着您就是来问这个问题啊?我还以为您是闲着无聊,来陪我解闷呢!”
白素一听,也没有被拆穿目的的羞愧,徐超可是一等一的聪明人,在他面前还是直接道明来意的好。不然,徐超绝对能把她给绕晕。
白素立即坦白道:“这不是一边陪你解闷,一边问问么,你大嫂我就是想学学夫人,不用去参加这聚会,那可多好啊!”
“大嫂啊,不是我不告诉你,实在是,现在您纳没那资本!”徐超苦笑道。
白素一听,有些疑惑,却没开口问,而是在思索徐超的话。徐超却没有给她很长时间思考,直接就将话说了明白。
“娘亲之所以不用去参加这种聚会,一是娘亲有这自信,不需要去参加这类的聚会,与别人牵扯关系。二是,别人也没人能请得动娘亲,换言之,她们的聚会等级,不够。”徐超招手喊过一个下人,让他去准备茶水。
看白素仍旧是若有所思的样子,徐超继续解释道:“娘亲未进徐家门时,乃是当朝郡主,进了徐家门,没多久就是镇国侯夫人,被陛下封为一品诰命夫人,官同一品大员,身上那件火红sè的霞帔,可是陛下亲自赐予。放眼东方皇朝,能有此殊荣的,仅仅娘亲一人。试想,以娘亲的眼界与心气,何须与那般夫人们一般见识?那般夫人又如何敢在聚会叫上娘亲?这不是给自己找难看么!”
“这些年来,娘亲也经常参加一些聚会。不过,这些聚会都乃是皇后殿下组织,参加者也一般都是亲王夫人,皇子正室,其他人都不够那个聚会的等级。所以,大嫂啊,您要走的路还长着呢!娘亲的路,不适合您。”徐超介绍一番穆小溪的情况后,又对白素道。
白素闻言,略略失望一下,仔细一想也是。以穆小溪那风华绝代,倾国倾城的容颜,配上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头衔。普通王公大臣的夫人,谁会找个气场如此强大的人来压场?在各方面都能将人打击的无以复加,这样的人优秀归优秀,却也必定少些朋友。不是每个人都甘心当绿叶,来衬托那骄傲红花的。
不说其他人,就是白素现在,都不敢单独与穆小溪呆太长的时间。一跟穆小溪在一起,总是感觉手脚不自在,仿佛自己的一切行为都那么粗鄙不堪。穆小溪身上雍容华贵的气质,着实让人很受压迫。最好还是少见一见穆小溪的好,即使现在许多东西,都得向穆小溪学习,但白素还是不愿经常见到穆小溪,实在太压人了。不是刻意,而是无形中表现出来的压力,就让人受不了。
其实白素还是表现不错的,当初周妍进入徐家,见到穆小溪后,差点被打击的心神失守。即使如今,在徐家修炼二十年,也还是赶不上穆小溪。穆小溪那种不动如山,岿然威严,不是谁都能受得了的。
白素思量一下,苦叹道:“哎呦,咱还是这苦命人呐!对了,徐超,你这也快成亲了,听说独孤美是个堪比夫人的绝世美人?真假?”
“自然是真的。”徐超笑道,虽然白素比他还要大上两岁,可两个人在一起,总有种徐超比白素大很多的感觉。这也是白素出身小门,不像徐超与徐达这种世家子弟,从小就训练勾心斗角,培养心智。
二十一二岁的年轻人,本该就是白素这样的。可白素这样的好奇心与心xìng,十年前的徐超就已经开始摒弃。如今十年修炼下来,不说武技修炼多么厉害,单单是这份心智,已然不弱当代大豪。
“没想到你这不声不吭的,倒还是赚了个漂亮媳妇儿,回头要是生了大胖小子,可得给大嫂抱抱!”白素笑呵呵的跟徐超打趣。
徐超点头应下道:“这是应该的!”
两人正说着话,瞻园门口,徐达却是已经走了进来,看到白素与徐超呆在一起聊天,徐达也没吃味,这俩人不像他一样忙,成天闲着,倒也经常说说话,这也算是解解乏闷。
“我就说,找不到你,一定跑徐超这边来了!”徐达对白素笑道。
白素站起身来,略微施了一礼道:“见过夫君。”
“客套什么,又没外人!”徐达摆摆手,对白素道,“不过,你可清闲不下来了,二叔回来了,想见见你这侄媳妇,得带你过去一趟。”
“什么?二叔回来了?”白素还没什么反应,徐超境惊讶的问了一下。
徐沛武离开dì dū三十多年,这还是第一次回dì dū,而且徐超在达然城可没少受到徐沛武的照顾,与徐沛武也算熟悉。
“恩!刚刚到,二叔也没有提前打招呼,一直到了府门口才知道,这不连忙来叫你们了!怎么?你过去?”徐达给徐超解释一下,又问道。
相比较而言,徐超比较熟悉徐沛武,徐达只是见过一两面,没有什么接触。所以徐达也想让徐超过去,这样面子上也好看些。
“恩,二叔来了,自然是要迎接的!”徐超点头应下,如今气温也还合适,膝盖的伤也比前段时间好很多,离开瞻园一段时间,倒也没有关系。
“我来推你过去!”徐达道。
刚要伸手,一个声音道:“徐达,我来吧!”
徐达与白素转头过去,一个身穿淡青sè外衣的女子,施施然走过来。面貌看上去二十五六的样子,不很漂亮,却有股平淡的美感。
“大姐!你怎么过来了?”徐达见到徐钰,连忙招呼,“大姐,这是白素。白素,这是二叔的长女,我们这辈的大姐徐钰。”
“见过大姐!”白素很得体的行了一礼,这套礼节习惯可是让白素好一阵学习。
徐钰淡雅的点点头道:“不错,是个清雅的女子。徐达你也是好福气,能有这么个贤内助。”
“大姐谬赞了!”白素不愧是在贵妇人群里练了一段的人,回答很快跟上。
徐超这个时候也开口道:“大姐!身体不方便,就不向您见礼了!”
徐钰闻言,看向这个家族中,与她关系最好的弟弟。当年达然城一别,眨眼间就过去五年,没想到再次见面,徐超已然身残。徐钰心中微微有些犯痛,走到徐超身边,轻轻拢住徐超的头。
“好弟弟,这些年可是受苦了!”徐钰略微有些哽咽道。徐超被关四年禁闭,出来后,刚说有点起sè,却又猛然残废,换成别人恐怕都接受不了。就是徐钰,光看看,眼圈就有些泛红。
徐超倒是很开朗的笑道:“还可以,过的很自在。倒是大姐,这几年,过得可好?”
“好,好,过得很好!走,去见见你二叔,几年没见,他也想你想的紧!”徐钰深吸一口气,连忙道。
徐达也道:“对,去看看二叔!白素,一起过来拜见二叔!”
接着,四个人就往前厅而去,徐钰推着徐超,走在前面,徐达与白素走在后面。一路上,徐钰与徐超聊着天,一般来说,都是徐钰在讲,徐超在听。这对姐弟,倒是显得比徐达还要亲近一些。
“嘭!”
一个茶杯被打碎,却是徐沛武用力过猛,一不小心打碎的。在看见徐超的瞬间,徐沛武实在没想到,自己还会有如此反应。
“爹知道你残废的消息后,将达然城所有的赌坊都砸了一个遍。而且到现在为止,没有人敢在达然城开赌坊,爹也很紧张你。”徐钰在徐超耳边轻轻道。
徐超笑了笑,远远的开口道:“二叔,超儿行动不便,就不见礼了!”
“混小子,说什么混话!你这样,二叔要还让你见礼,羞也能羞死!”徐沛武开口道,声音依旧浑厚,却让徐超有股亲切。
大厅内,徐家主要人员都在这,穆小溪与徐沛文自然还是坐在主位上面。周妍却是没来,这场合她的身份不适合过来,于礼不合。徐沛武自然不是一个人来的,除了徐钰外,还带来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孩。
相比较徐沛文一共就两个孩子,徐沛武可是子女不少,这个是徐沛武最小的孩子,如今也已经十四五岁,该在dì dū学院上学了。索xìng徐沛武这一次就一起带了过来,一路颠簸下来,可是让这小孩吃了不少苦。正没jīng打采的坐在一旁休息,见到几位哥哥也没起来行礼。
“你小子也不知道注意点,闹的现在这般田地,唉!”徐沛武叹口气道,“也怪我,当初就不该放着你一个人出去踏chūn,不然也不会被彩衣阁盯上,也就没有后来这么多事情。”
“哪能怪二叔啊,是超儿执意一个人去的。要怪就得怪超儿年幼不懂事,如今总算是与彩衣阁了了恩怨,倒也说得过去。不就是一双腿么,又不是什么大事。”徐超笑道。
徐沛武没好气道:“不是什么大事?成,你小子一定读书读傻了,二叔不管你了!这次给你带来点古奇山脉的药草,回头吃了它,能补补元气。”
“多谢二叔!”徐超笑道。
徐沛武摇摇头,回去坐下。直到这个时候,白素才算是找到机会,向徐沛武见礼。徐沛武一见侄子媳妇,也很高兴,连忙将准备好的礼物送过去。
几人坐下后,自然就开始聊一些家常。徐沛武不时的问问徐超和徐达,乃至白素都被他问了一个遍。看上去就像是一个长年不在家的长辈,回家后应该有的反应。
徐超却从徐沛武的态度中,发现了一丝特别。想想几年前的徐沛武,哪有这样的态度?当时在达然城的威严,话不多,礼不多,事做的多。可现在在dì dū的徐沛武,却是话不少,而且在没事找话说,几乎就没停下来。
再仔细看看,徐沛文与穆小溪两人,却像是沉默一般,一言都未发。这里面显然有事,徐沛武在穆小溪面前,明显拿捏不住分寸,换言之就是方寸有些乱。时间都过去三十年了,却还没能从中走出来。
徐沛武这次回来,名义上是为了徐超的婚事,而实际上绝对不会是这样。不然的话,徐达成婚的时候,徐沛武为何没有过来?要知道,徐达才是世子,而不是徐超。就算他回来,也应该是在徐达婚礼前回来,然后继续参加徐超的婚礼,这样才对。
而且徐沛武给出的解释也有些牵强,说是当初达然城出了点事情,没办法周转开,这才耽搁了行程。可再怎么耽搁,也不应该一声不吭,突然抵达dì dū,将dì dū徐家都蒙在鼓里。
在场的几个人,除了白素与小孩,其余几人都清楚,徐沛武应该有什么事情要亲自交代徐沛文。所以,绪了一回家常,就告辞离开。
徐钰带着小弟,推着徐超,拽着白素离开。而穆小溪也从大厅中离开,将大厅留给了这对几十年没有见面的兄弟。
徐沛武与徐沛文这对兄弟,可要比徐超与徐达亲的多。这两人乃是一母同胞,自然更加亲近。徐超的爷爷,一辈子只娶了一房妻室,是以人丁不旺,只有这么两个儿子。
徐达身为镇国侯世子,有些东西已经开始参与,自然不能像徐超等人一样,走的很潇洒。他现在已经开始参与徐家的决策,等从南疆回来,就是徐达从徐沛文手中接过镇国侯的爵位,胜任徐家家主之时。
世子已定,往下的培养,都是计划好的。徐超的前途,只是这些人随口找出来的路径,甚至独孤平都不怎么在意。独孤平需要的,就是徐超赶紧跟独孤美生出个大胖小子,好来继承他们独孤家的爵位。
徐沛武多年后回到镇国侯府,这个消息直到他回来第三天才被人得知。而此时,距离徐超大婚,仅仅剩下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