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哲从李罡府上刚刚回到宫中,赵能便急急地跑了过来,奏道:“皇上,御史台的黄大人回来了,递牌子请见呢,在外面都候了好一阵子了。开 心 文 学 皇上见不见?”
“谁?”江哲精神一振,反问了一句。
“左都御史黄敬泰黄大人。”赵能重复了一遍。
“黄敬泰回来了?”江哲高兴地说道,“快请进来。”
江哲当然高兴,刚才在李罡府上虽然并没有找到梦瑶,但是起码却可以判断出梦瑶也并没有落在李时飞手里。现在黄敬泰又回来了,那么基本可以断定西北的战事要结束了,只要边关安静下来,他就可以专心对付朝堂之上的李罡。
所以,黄敬泰进来之后,还未来得及跪下行礼,江哲便已摆手制止,说道:“罢了,不用行礼了,快快坐下,告诉朕此行如何?”
黄敬泰也并不坐下,躬身说道:“拖皇上洪福,臣此次带去的茶叶很令突厥人高兴,提出的开市通商的条件他们也很感兴趣,这都是有赖皇上的高瞻远瞩……”
“颂圣的话就不用说了。”江哲制止了黄敬泰的絮叨,说道,“你直接告诉朕,突厥人是否已答应退兵?”
黄敬泰直起身子说道:“退兵倒还没有答应,不过他们已经答应暂时停战。”
“暂时停战?那就是说他们对通商感兴趣,却想在通商中获取更大的利益。这些就都不是你可以决定的了。”江哲眼珠一转,已是明白了其中的究竟。
“皇上英明,分析的丝毫不差!”黄敬泰由衷地赞颂道,突厥一行,他已经对江哲彻底信服。
江哲如有所思地笑着说道:“朕现在关心的是他们是等着朕再派使臣前去和他们谈判,还是他们的使臣已经跟着你一起来到了京城?”
“他们的使臣确实是已经来到了京城。”黄敬泰开始有点儿怀疑江哲是否会未卜先知了,又接着说道:“皇上是现在就召见他们?还是等至明日让他们按国礼觐见?”
江哲用手指在龙书案上轻轻地敲打着,嘴角露出一丝冷酷的笑意,摇了摇头说道:“他们远道而来,天又下着雨,今天就好好休息一下读书阁。至于明天,明天就说朕因为淋了雨,龙体不适,不宜相见。”
黄敬泰搞不懂江哲心里打的什么算盘,疑惑地问道:“那皇上打算什么时候见他们?”
江哲伸了个懒腰,舒服地向后靠在椅背上,惬意地说道:“什么时候见他们,朕还没有想好,但是今明两天是肯定不见的。”
黄敬泰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躬身说道:“皇上,突厥人向来跋扈,如此避而不见,怕是会激怒他们啊!如果他们一怒之下,就此离去,岂不可惜?”
江哲轻松一笑,说道:“爱卿不必担心,朕心中有数。如果此次他们没有派使臣跟你一同回来,而是等着朕派人去跟他们谈,那么朕绝对不会耽搁半点儿时间的。但是既然他们的人主动来了,那么便说明他们比我们要来的着急。
可是如你所说,突厥人向来跋扈惯了,他们的使臣,现在肯定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能最大程度地争取他们的利益,这个时候和他们谈,我们占不了上风,先晾他们两天,让他们发热的脑子凉快凉快之后,朕再见他们。”
“那臣先去跟他们说一声。”黄敬泰躬身说道。
江哲摇了摇手,说道:“你不用去,你回家去休息,朕会派一个小太监去的。”
“这样,这样好吗?”黄敬泰对江哲的做法,有点儿不可理解。
“爱卿放心地回家去歇着读书阁。”江哲笑着说道,“哎,对了,他们住在四夷馆的哪个院子?”
“那倒没有。”黄敬泰忙说道,“他们住在客栈里,好像是叫‘同福客栈’。”
“住在客栈?”江哲忽地一下站了起来,“你怎么不早说?”
“住在客栈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黄敬泰也着急了,连忙问道。
“不妥大了去了。”江哲边说着边向外走去,高声喊道,“张晓,备马,跟朕去同福客栈!”
黄敬泰彻底呆在了原地,他实在是搞不明白,就在刚才江哲还说要好好地将突厥使臣晾上一晾呢,怎么转眼之间就要亲自去客栈见他们去了?
张晓对于江哲要冒雨前去客栈的做法也不是很理解,在听说是要去见突厥使臣之后,更是不同意江哲只带自己前去。
江哲边翻身上马,边说道:“他们是来谈判的,又不是来行刺的,再说了,朕答应和他们开市通商,如果朕死了,新的皇帝未必会同意这个对他们大有好处的做法。所以朕活着,比死了对他们更为有利,那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见张晓还站在原地未动,江哲佯装生气说道:“怎么?还跟朕耍起脾气来了?告诉你,你跟着,朕去;你不跟着,朕还是要去。你看着办读书阁。”说完,一抖缰绳,胯下白马已奔了出去。
张晓没有办法,也只好赶紧上马,扬鞭去追。
“皇上为何如此着急地去见突厥使臣啊?而且按照国礼也应该是他们明日到朝堂之上请见皇上才是啊!皇上如此去,只怕会被突厥人看轻!”张晓追上江哲后,说着自己的看法。
江哲马不停蹄地说道,“如果他们不是住在客栈而是住在四夷馆,朕才不会这么快便见他们呢。”
“住在客栈跟四夷馆有什么区别啊?”张晓跟黄敬泰一样都看不出其中有什么不妥。
江哲望着连绵不断的雨幕说道:“他们如果住在四夷馆,一切都得照着礼部规定的礼仪来,也方便更快地见着朕。但是他们现在住在客栈情况就不一样了。”
见张晓静静地听着,江哲接着说道:“他们住在客栈,便表示他们根本不急着见朕,人都来到了金陵,却不急着见朕,说明他们肯定还有别的人要见,或是还有别的事情要办。而住在四夷馆并不妨碍他们办事,只会妨碍他们见人。”
张晓若有所思地说道:“他们要见的这个人会是谁呢?如果是朝中大臣,那可是里通外国的叛国大罪啊!”
“不管是谁。”江哲干净利索地说道,“他们既然选择先见那个人,而后见朕,就说明他们认为先见到那个人,他们能收获到更多的东西,那么朕便绝不能让他们得逞了。所以只好,冒着雨,先去见了他们再说。”
从皇宫到同福客栈的距离并不是很远,二人又是骑着马,没用多久便赶到了。同福客栈的伙计在听说江哲二人是来见突厥使臣之后,稍一犹豫便将二人带到了客栈后面的独立院落。
突厥使臣一行六人,领头的是个身材高大,一脸钢针般胡子的中年汉子,他们在见到江哲二人的时候,也是非常的奇怪,因为他们并不清楚江哲二人的身份,所以只是疑惑地看着江哲和张晓。
江哲轻轻一笑,略拱了拱手,说道:“不知贵使如何称呼?”
领头的中年壮汉略一愣怔之后,便咧开大嘴,笑道:“你一定是……”
“还没请问贵客尊姓大名呢!”中年壮汉旁边的一位眉清目秀的青年将领抢先说道。
“对对对,你们还没说你们叫什么呢!”中年壮汉改口说道。
这一切都被江哲看在眼里,他嘴角浮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回头冲张晓使了使眼色,却并不说话。
张晓踏前一步,朗声说道:“大唐朝皇帝陛下亲临,请突厥使臣上前答话!”
“你是大唐朝的皇帝?”那名青年将领看着江哲,眼中流露着不相信。
“笑死我了,真当我们突厥人是傻子呢?这就是你们大唐朝的皇帝?”那中年壮汉也不相信张晓说的话。
其余四人也都跟着发出了放肆的笑声。
张晓刚待发作,江哲已提前笑着说道:“不知贵使又是怎么知道朕不是大唐朝当今皇帝的呢?”
领头的那个中年壮汉继续笑着不停地说道:“就你这个毛头小子,能统领这么大一个国家?别蒙骗我们了。”
江哲仍不在意,继续笑着说道:“贵使久居苦寒之地,想来是没有听过‘有志不在年高’和‘自古英雄出少年’这两句话了。”他话虽然是冲着那中年壮汉所说,眼神却是看着那名青年突厥将领。
那中年壮汉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说道:“我们才不管什么年少、年高的,在我们的印象中,你们的皇帝向来都是极其怕死的,身边总是少不了成千上万的人保护,可是你今天居然只带了一个人便来了,就冲这一点也就知道你是假冒的了。”
江哲不禁哑然失笑,说了半天,这突厥人居然是凭着这点儿在认为自己不是皇帝,失笑之余,回头冲张晓使了使眼色,说道:“让他看看大唐朝皇帝的安全程度。”
那中年壮汉还没反应过来江哲这话是什么意思,张晓已踏前一步,左手闪电般探出,向那壮汉面门抓去,那壮汉也是久经战阵的将军,虽然事起仓促,仍本能地抬去左手去格挡,同时右手去拔腰间的弯刀。
但是张晓存心显示实力,又怎么会让对方有反击的机会,左手突然变向,已经抓住了那壮汉的右手脉门。同时身形半转,右手将腾龙剑拔出,剑身一挑,剑尖已停在旁边的那名青年突厥将领的项间。因为那青年见势不妙,也正打算拔刀呢,只是手刚刚抬起,便已经被制住了。
中年壮汉身后的四个人,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再想动也已经晚了,己方的首领已被对方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