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世勋晕晕乎乎地进了阎罗殿,见到阎罗王正在审案,只不过这阴间的刑罚实在是残酷,不是下油锅就是挖眼拔舌之类的,饶是曹世勋也算是见惯了血腥场面的也感到一阵阵的心惊,只觉得一道道冷汗汩汩流下,两条大腿也不自觉地颤栗起來。
正在心惊之时,却听堂上一声高呼“带曹世勋!”响起,曹世勋下意识地一个激励,黑白无常已经像拎小鸡一般地把他提溜着上了堂,往桌前一扔。
高高在上的阎君威严的说道:“曹世勋,你可知罪?”
曹世勋连忙答道:“请阎君息怒!曹某实不知所犯何罪,还请阎君明示!”
阎君嘿嘿一声冷笑:“你身居人间高位,手握一方兵权,却不思报国,反而上欺明君,下压文武,陷害忠良,如今胡保君及其属下数千军士已在阴司联合将你告下,还不从实招來!”
曹世勋心想:自己这事做的极是隐秘,就是阳间也沒有几个人知道,难道真的是被胡保君的鬼魂在这儿告了?可是这事,不管在什么地方,也不能说啊。自己冲胡保君做下的事情在阳间都够满门抄斩的了,到了这阴间,如果坐实了罪名,那还不得受更厉害的刑罚啊?
打定了主意,曹世勋便故作坦然地说道:“请阎君明鉴。我曹世勋也是忠良之后,世受国恩,一心想的是如何报效国家,哪里敢做什么欺上瞒下的事情?更不用说什么陷害忠良了。胡保君和他的属下乃是被叛军杀死的,我已经是尽量地及早救援了,可惜他们还是沒有能够等到我赶到。对于他们为国捐躯的事情,我感到敬佩和遗憾,但是他如此倒打一耙,我也是感到万分的寒心!”
“大胆曹世勋!”阎君怒喝一声说道,“你当这儿是什么地方?居然还敢狡辩?你看看你身后站的是谁?”
曹世勋顺着阎君手指所指方向,向后一回头,只见门外正走进一员将领,他的身上插着几只狼牙箭,铠甲上沾着污血,粘稠的黑褐色的血块结痂在他的胡须上,不是胡保君还是谁?
曹世勋刚才还在犹豫自己是不是真在阴司阎罗殿,现在见到了儿子曹鹏翔确认已经死亡的胡保君,哪里还有半分怀疑?顿时心中的恐惧又增加了几分。
胡保君看到曹世勋也是怒发冲冠,身体剧烈地抖动着,呛啷一声拔出腰间的巨剑,怒吼道:“曹贼!你父子害我和五千部众惨死,还不还我命來?”说着话就要冲上前去一剑砍了曹世勋。
曹世勋早已是吓的软做一滩,根本就沒有想到要还手,眼见他马上就要命丧胡保君之手,却见旁边的黑无常将手微微一抬,已经卸了胡保君手中的巨剑,然后轻轻制住胡保君,说道:“这儿是阎王殿,休得无理!”
上面的阎君也是沉声说道:“胡保君!本王知道你有冤屈,但是惩治曹世勋自有阴司律法,安能让你如此胡搅蛮缠?还不快快退下去!”
待黑白无常将胡保君带了下去之后,阎君又冲曹世勋沉声喝问道:“还不快快招來?”
曹世勋虽然吓的胆战心惊,但是还算保留着一丝的理智,听见阎君喝问,故作沉痛地说道:“请阎君明鉴,曹某实在是招无可招啊!胡保君乃是死在叛军手中,与我曹家何干?”
阎君冷哼一声,说道:“曹世勋,阳间你可以抵赖,这儿是我阴司,安能容你狡辩?你抬头看看这两边写的是什么?”
曹世勋闻言抬头看去,才发现在阎君座前的两根大柱子上写着一副对联,上联是“阳世三间,为非作歹皆由你”,下联是“阴曹地府,古往今來饶过谁!”核批则是:“你可來了”。
“可看清楚了?”阎君冷着笑着说道:“现在可愿招供?”
曹世勋心想:招?傻子才招呢!招了我还不得被你下油锅啊?不招的话,顶多也就是受受皮肉之苦,所以咬紧牙关,摇头说道:“回阎君,曹某确实无从招起!”
“你倒硬气!”阎君冷笑一声说道,“可惜你选错了地方!进门的那副对联你难道刚刚看过便即忘了?”
曹世勋这才想起,刚刚进门的时候,确实还有一副对联。上联写“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下联配“早报晚报早晚必报”,横批是“正來抓你”。
正寻思着这副对联到底指的是什么时,却听阎君一声高喝:“牛头马面!”
“在!”牛头和马面出列答道。
“将曹世勋叉挑油锅,煮到五分熟再行捞出!”阎君很干净利索地下达了命令。
曹世勋一听顿时吓的魂飞魄散,本以为如果不招,不过是受受刑而已,沒想到却是要下油锅,还要炸到五分熟再捞?你当吃牛排呢?用不了五分熟,下去就得死!
“得令!”牛头马面答应了一声,将双股钢叉一横,便要过來挑。
正在这时,却听立在阎君座前的判官突然说道:“阎君请息怒!臣刚刚翻看了生死簿,曹世勋阳寿未尽啊,不该受油锅之刑!”
“什么?”阎君和曹世勋同时问道。
“住嘴!”阎君可能是认为曹世勋和自己说的一样,丢了面子,沉声喝止了曹世勋,然后又冲判官说道:“你是不是看错了?本王明明记得曹世勋阳寿是八十八年而已!”
“阎君!弄错了,弄错了!”曹世勋闻言急急忙忙地说道,“我今年才四十八岁,还有四十年阳寿啊!”
“本王记得丝毫不差!”阎君冷笑一声说道,“你本该阳寿八十八岁,却因为害死了胡保君和他的数千部众,所以折寿三十年!”
“那也还有十年啊!”曹世勋为了求生,已经不知不觉地承认了自己谋害胡保君的事实。
“还有那十年,因为你试图买凶杀死胡保君的女儿胡羽萱,也已经折掉了!”这次是判官替阎君做了回答。
“为什么?”曹世勋大声疾呼道,“你也说了。我只是想让人把她杀了,可是并沒有杀成功啊!胡羽萱到现在还活的好好,为什么我却要折寿十年?”
“就是因为你杀人未遂,所以才仅仅折寿十年,否则你认为你能够活到现在吗?”阎君冷冷说道。
“我不服!胡保君不过一个小小的袁州将军,为什么因为他,我竟然要折掉近一半的寿命?我不服!”曹世勋气急败坏地说道。
“这里是阴司,哪里由得你不服?”阎君冷冷说道,“來啊,将曹世勋挑落油锅!”
“且慢!”判官再次出声制止说道,“阎君!曹世勋确实阳寿未尽啊!”
“刚才本王所说可有错误?”阎君疑惑地问道。
“阎君所记分毫不差!沒有错误!”判官恭敬地说道。
“既然本王所记不差!为何你却说曹世勋阳寿未尽呢?”阎君略显生气地说道。
曹世勋也是非常关心这个问題,所以探长了脑袋等待判官前來揭晓答案,那脖子伸的长长,恨不得能够亲自趴到生死簿上去查查自己到底还有几年阳寿。
判官捋了捋胡子,摊开生死簿说道:“阎君!是这么一回事。曹世勋本有八十八年阳寿,因为陷害忠良和买凶杀人共计折寿四十年,所以本该于四十八岁上,也就是今年暴毙身亡!这些是阎君你上次察看生死簿时的信息!现在却变了!”
“变成什么样了?”曹世勋憋不住,急急地问了出來,“涨了几年阳寿?”
“为什么会变?”这是阎君所关心的问題。
判官翻开生死簿,摇头晃脑的说道:“曹世勋陷害忠良,罪大恶极,但是他在大唐朝的平叛之役中确实也立下了极大的功劳,也算是对人主尽忠,地藏王菩萨感念其功劳,故决定对其增寿二十载,以享清福!”
判官虽然是在对阎君进行汇报,说得声音并不大,曹世勋却听得真真怯怯的,他连忙跪爬到座前,冲判官说道:“大人说我还有二十年阳寿,并有清福可享!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判官说道,“因为你在平叛之役中的功劳,本來是可以爵封异姓王,安享二十年清福的!”
“太好了!太好了!我不用死了,太好了!”曹世勋激动的眼泪都下來了。
曹世勋正在高兴,却听一声爆喝,“你命由我不由你!今天你若不招供,本王定然将你油炸了事。管你还有几年阳寿!”原來是阎君恼了,欲强行将曹世勋处死,而且不容曹世勋反应,便已经一甩袖子走了。
“大人!”曹世勋急忙眼巴巴地望向判官,“他可以这么做吗?我可是还有二十年阳寿啊!这可是地藏王菩萨给我的。”
判官将嘴一撇说道:“地藏王菩萨地位虽尊,可是你也知道县官不如现管啊,阎君乃是地府之王,惹恼了他老人家,你还想回去?”说完又故意叹了一口气说道,“可惜啊,二十年的清福啊,就这么白白地糟蹋了!”
“啊?”曹世勋闻言大惊失色,急忙冲判官连连磕头说道,“请大人替我向阎君美言几句!”
判官捋着胡子说道:“难啊,你将阎君得罪了,狠话都撂下了,我这个时候去替你说情,那不是自找难看吗?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