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牙学院武道馆，顶楼比武场——

海尔吉离开一段时间后，魅堂才带着虞菲匆忙出现在比武场入口。“请恕属下来迟，有些团员需要特别指导，耽误了些时间。”他行了一礼，当然也没有看漏众人的沉重神色，“陛下，是不是恩赫里亚带来了什么坏消息？”

“呵……大概是继‘地狱之门’出现以来最坏的消息了。”

苍王短促地冷笑了一声，苍后见兄长连转述都不肯，只能代他说出海尔吉汇报的一切，魅堂和虞菲的反应也都在预料之中。“那家伙……连恩赫里亚也不放过吗？！”“牙之御座”的双眼因震惊和愤怒瞪得滚圆，虞菲紧张地交替看着他和脸色同样不佳的旌姬，不知做出什么反应才合适。“对我来说，尼特霍格这次的行为已经超出容忍的极限了。我本还打算看在它最近没有闹事的份上，暂且对其存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北欧神王的语气听得人心中一寒，“下次再遇到它的话，你们都知道该怎么做吧。”

华岚坚定地点点头，魅堂紧攥披风，盯着天空一动不动。“希尔达？”苍王最后转向旌姬，但没有得到她的表态。“我……”她用少见的含糊语调回答道，“……得去看看齐格。”

在场众人连开口拦她都来不及，光芒一闪，神骏劳斯古尼尔就载着主人腾空飞走了。心乱如麻的瓦尔基丽少女一边驱使着坐骑，一边迷茫地在心中自问：

就算见到齐格弗里德，自己又能对他说什么？

若海尔吉所言属实，那么昨夜的战斗原本是可以避免的。齐格弗里德虽刚强勇敢，心智却不够成熟，脾气急躁且易受挑拨，这种性格在神代酿成了怎样的悲剧，没有人比自己更清楚。这次银弦是看在自己面子上放他一马，可万一那孩子无法忍受这等屈辱……

“——旌姬！等一等！”

一声断喝打断了旌姬的思绪，只见一道白影闪电般地挡在前方，她赶忙及时将马勒住。“魅堂大人……”旌姬惊讶地望着半现原形的白鹰王，“是父王让您来阻止我的吗？”

“与陛下的命令无关，是我认为这次我必须陪着你。”

金眼少年合起羽翼，如履平地地踏着云海走到恋人面前。“我知道，你担心你唯一的侄子，但如今发生了这种事，不能让你冒着可能遭遇越发危险的尼特霍格的险独自行动。”他握住旌姬的一只手，诚恳地注视着她，“另外，我认为你暂时不要去见他比较好。”

“……为什么？”

“海尔吉也说了吧，齐格弗里德本来并不想让你知晓这件事。”

看到旌姬略显失落，魅堂轻轻拨开她的额发，从这个微小的动作中，旌姬已经充分感受到了他想安慰自己的心意。“那小子一定正觉得无颜见你，而且，要补回与尼特霍格战斗所损耗的灵力谈何容易。”“牙之御座”给出合情合理的理由，“所以，再给他些时间如何？”

“您怎么突然帮齐格说起话来……感觉好微妙呢。”

旌姬不禁苦笑，魅堂也跟着扬起嘴角，而两人的笑容并没有持续多久。“说起来，为什么银……尼特霍格会出现在‘地狱之门’附近？”首席女武神喃喃道，“他应该与此事无关啊。”

“可能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也在其中插了一脚。”

魅堂俯视着脚下的城市，语气和表情同样沉重。“派出恩赫里亚只是我们的权宜之计，‘门’的控制权还在敌人手中。如果我们没能阻止它的完全开启，这座城市真的会被毁灭……”他咬牙切齿地道，“对尼特霍格来说，还有什么能比这更让他高兴？！”

旌姬明白，眼下说出任何关于银弦的话都不适宜，只能默默将自己的手反扣在魅堂手上。都不想立刻返回校园的两人，就这样在云上停留了很长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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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天市拥有庞大且复杂的排水系统，几乎无处不达的水道宛如地下迷宫，对已是怪物之身的雪锋来说，是极佳的活动和藏匿之地。从西宫据点逃出来后，雪锋漫无目的地在水道中游走，该去哪里、做什么，现在的他要思考这些实在太难了。

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才落到今日这步田地？难道只能保持这副非人非兽的可悲模样一直到死吗？

说到底，若不是因为“赫菲斯托斯”在那场战斗中突然倒戈——

“……狄……狄亚，骑士……名字是……纪……”

搅动浊水的粗长身躯突然停住了，雪锋慢慢抬起沾满黑泥的脸，眼神空洞地吐出一个好容易才记起来的名字。

没错——要不是为了保护他，狄亚也不会对自己下此狠手！

“纪……玉书，海……海……牙……”

名为战神的怪物似乎终于想到了要去的地方，只见黑暗里，一对充血的可怖红眼像鬼火般闪闪熠熠，带着巨大的蛇身重新开始移动。怪物每经过一条水道，水面很快就会恢复平静，却留下一个词语像诅咒一样久久挥散不去：

“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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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终于结束了，我都饿得前心贴后背了……队长我给你讲，不是我吹牛，我现在连足球那么大的包子都吃得下！”

“哈哈哈哈你就扯吧！阿星才不管你这一套咧！”

天色渐晚，结束了球队的训练，星晨正带着队员们去食堂吃晚饭。看着死党和学弟打打闹闹，身兼二职的随从少年露出了愉快的笑容。

虽然与骑士团的同伴们相处也很快乐，但这种和普通同龄朋友在一起时的“日常感”是在那里无法体会的。最近，太多只存在于神话中的事物铺天盖地地涌来，如果可以，星晨也希望能暂时离开战场做个平凡的高二学生，而他心里清楚，这是不可能的——

突然，就像故意要打断他的思绪一样，地面在少年们脚下剧烈颤抖起来。“哇啊！地震吗？！”前面的学弟一个不稳倒在星晨身上，星晨扶着他一边高声叫队员们冷静，一边暗觉蹊跷：

这与其说是地震，更像是地下有什么东西在移动引起的，难道是许久没出现过的人工兽又来了？

一声巨响，十余米外的古力盖毫无预警地被强大的冲击力轰飞了，伴着漫天飞溅的黑水和污物，一条巨蛇般的怪物从井中现出身形，重重砸在已慌成一团的学生们中间。当怪物摇头甩开鬃毛，露出比起身体实在太小的脸部时——

不知是谁带头发出了一声尖厉的惨叫，接着越来越多，有的学生甚至瘫软在地动弹不得。对怪兽的恐惧，加上对污秽的厌恶，让黄昏的海牙校园变得混乱不堪。蛇身怪物似乎也知道自己被如此惧怕的原因，它垂下头，向附近一个瘫坐在地的女生慢慢靠近，正要张口……

“——从她身边滚开！！”

怪物还没弄清是谁在说话，头部就被炮弹般打来的足球狠狠击中，发出痛叫向后仰去，星晨趁机赶到女生身边，用空间跳跃把她带到安全地段。“ok，没事啦，让你受惊了。”他绅士地帮对方拍掉身上的灰土，“尽量往远处逃吧，顺便帮我个小忙，把敌人来袭的事告诉你遇到的所有骑士好吗？”

“好、好的……那你呢？”

回答她的是樱桃色卷发少年的腰带放出的光芒。披上白色战服、握起利剑的星晨带着斗志昂扬的微笑，掷地有声地说道：

“当然是去战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