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逼问和退缩
作者:必伤不寿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27866

可以说在全大陆的大小国家中来看,松蓝的风俗无疑是最为开放的。 虽然这个国家的历史远比其他一些国家要来得悠久,但在男婚女嫁的这个问题上松蓝却远比其他的国家要开明得多,平民百姓自不必说了,贵族之间的婚姻关系亦是如此。一些出于政治或是利益方面的联姻自然存在,但这样的夫妻婚后往往都没有什么感情,而且多半会和自己的旧rì情人暗通款曲,这样的事情在松蓝的上层圈子里其实一直是公开的秘密,大家也都保持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你在面子上保持住过得去,是不会有人追究你的。

不但如此,如果说夫妻中有一方因意外去世的话,另一方在得到家族的默许下即可续弦。与丈夫相比妻子无疑要麻烦一些,因为如果是她打算招夫的话,入赘来的男子必须要放弃自己原来的姓氏,跟随妻子原来的夫姓,这样他才可以正式成为正式的继任者并享有原来那位贵族的一切特权。

例外自然也是有的,如果说这位男子的荣誉感特别强烈,不愿意放弃自己本来的姓氏,而那位孀妇又爱他爱得发狂,心甘情愿的为他放弃一切的话,那么她就可以脱离夫系家族,以zì yóu人的身份投入到爱人的怀抱中去。不得不说这实在是一条既疯狂又浪漫的习俗了。

不难想像,浪漫虽然是很浪漫,但真的会这样做的女人如同严冬里的蚊子一般的稀少。

也正因为如此,这位大多数人过去从未听说过的爱尔玛·多琳公爵夫人的到来才会在圣京城引起如此大的轰动。脑筋稍微清楚一些的人都可以想明白,自从数年前公爵夫人的前夫范多姆·古塔·多琳因体弱多病去世后,多琳公爵夫人便掌握了多琳家的全部权力与名下的产业。这当然不是因为多琳家族的人善良好施的缘故,说起来原因也简单到可笑,多琳家族自来便人丁单薄,传到范多姆公爵这一代便更是如此。在公爵去世的前十个月,他那同样体弱多病的弟弟先他一步去了另一个世界,而弟弟的去世显然给了公爵很大的打击,虽然善解人意又温柔贤淑的夫人十分悉心的照料他,公爵的身体还是很快的垮了。仅仅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他也告别了人世。

范多姆公爵辞世后,多琳家族大树已倾,再无第二个可以扶上台面的人物。虽然有一些旁系的贵族亲属,也都是些碌碌无为,依靠父母的荫庇混rì子的米虫,眼见昔rì富甲一方的多琳家即将风liu云散,多琳家的一些耿直家臣们不由得都暗自神伤。毗邻的几个大家族自是虎视眈眈,都是抱着伺机要瓜分掉多琳家产业的想法,这也是无可厚非的做法,贵族们的生活就是这样,对于多琳家族来说,这应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或许某一项产业还可以在新主人的手里发扬光大,也许这对于范多姆公爵的在天之灵来说,应该是个不错的慰藉了吧。

但这世界上的事就是有这么出人意料。在所有人的愕然目光里,料理完丈夫后事的公爵夫人没有任何阻力的接掌了多琳家的一切。首先是以快刀斩乱麻的雷霆手段压制了一小部分闹着要分家产的亲属,跟着她又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获得了帝国政务司签发的全权任命手令,那上面很明白的写着鉴于范公爵生前对帝国贡献甚大,为表彰和纪念他的丰功伟绩,特任命爱尔玛·多琳暂时掌管多琳家族的一切事务,范公爵生前享有的一应权力不变,并免去所属多琳家封地十年之内的一切赋税,堪萨克行省的总督人选则将由dì dū另行择人担任。

有了这份来自dì dū方面的任命书,公爵夫人名正言顺的接掌了多琳家族的一切,那些之前还一直狂叫着要把这个不要脸的婊子丢下油锅浸死的家伙也统统识相的闭上了嘴巴。在他们正在背后苦思着要如何将公爵夫人拉下台去的计策的时候,隶属于公爵府的卫队1已经让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永远的闭上了嘴巴,侥幸生存下来的人也绝望的发现行省的地方法庭早已经替他们预备好了位置,一个很恰当的“谋逆”罪名就扣得他们死死的,主谋者毫不留情的在审判后被当即绞死,罪行较轻态度较好的人则被剥夺了一切贵族荣誉及尊号,没收了财产沦为苦役,踢到遥远的极北苦寒之地,大概有生之年不会有机会踏上这片土地了。

肃清了这些背后捅刀子的小人之后,她开始处理家族的一应事务。堪萨克行省原本就是帝国南部最富裕的省份之一,境内有着丰富的森林以及矿产资源,其中松蓝全境最大的云青石矿就在这里,这种矿石是唯一一种能够用于提炼风属xìng结晶的原矿,大陆各国以及魔法师协会对这种东西的需求量都是非常之大的,虽然云青石在北部也有出产,但从质地和纯度上来说远不及堪萨克行省。

爱尔玛·多琳接收了这些之后并没有什么过份的举动,相反还下令免除了多琳家族所有封地上的百姓三年的税收,这个决定又让很多持观望态度的人跌破了眼镜,甚至还有人预言要不了几年多琳家族就要败坏在这个女人的手中。不过这个决定得到了多琳家封地上所有百姓的一致拥护,在堪萨克行省公爵夫人的名声也高涨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消息传开后,于堪萨克行省毗邻的三个行省有不少百姓举家迁居到这里。好名声和良好的信誉同样赢得了商人们的尊重,很快有大批的商人也纷纷来到这里开辟自己的产业或是投资在这里,堪萨克行省这几年的形势一年比一年好,商贾兴旺,百姓安居乐业,行省全境一派歌舞升平的富裕景象,甚至比范公爵在世的时候还要好上许多。

dì dū方面对堪萨克行省的施政方针显然也很满意,一年多前还颁发给公爵夫人一枚紫藤勋章。紫藤勋章一般只颁发给那些为帝国做出卓越贡献和牺牲的人,虽然这是极高的荣誉,但从帝国悠久的历史上来看这也算不上是什么稀奇的事。不过这次勋章的接收者却是一位女子,这恐怕在帝国近几百年的历史上也是绝无仅有的,一时之间,爱尔玛·多琳公爵夫人这个名字响彻南部,尤其是在普通百姓中,她更是拥有极高的评价。

女人一出名,闲话自然而然的就多了起来。虽然公爵夫人大多数时候都忙于处理事务,很少有机会在各种交际场合中出现,但各种各样版本的流言还是莫名其妙的流传了开来……

公爵夫人自丈夫去世后并没有招夫,也从未听说她与人幽会过,可以说是恪守妇道的楷模。但这在好事之徒的嘴巴里就变成了她有某种不正当嗜好的铁证,而且说得活灵活现有鼻子有眼的,丝毫不容其他人置疑。百姓们开始是不相信的,但谎言重复上一千次也就成了真理,慢慢的种种古怪的说法也都纷纷出炉了,其中恶毒和下流之处实不足为外人闻也。其中一种还说得过去的传言是公爵夫人喜欢未成年的小男孩,她曾经花重金在各国搜集年幼漂亮的男孩子以满足她的变态yu望,并且她还喜欢鞭打他们、蹂躏他们……等等等等,至于什么乱/伦、通jiān、人兽恋之类的更是不胜枚举。

本来这样的传言是很难取信于人,但联想起过去的事情人们还是多少产生了一些怀疑,如果不是用了些非常手段的话,以一个弱势女子的能力如何能得到帝国政务司的支持?又如何能采取那些狠辣手段一举剪除众多异己?这样的一个女人真的可能是那样温婉善良、恪守妇道的女xìng楷模吗?

怀疑一旦产生了就很难被抑制住,这些下流恶毒的流言蜚语如同野草一般在人们的心头疯长。这些话也传到了公爵夫人的耳朵里,可她又能做些什么呢?大陆上权力最大的松蓝皇帝也不能禁止人们心中反对他的念头,她一个地方行省的贵族夫人又能怎么样?

但这样下去终归不是办法,公爵夫人考虑很久之后终于做出了招夫的决定,并且她对外界开出的条件也是极其优厚的。谁都明白公爵夫人之所以到现在还保持着爱尔玛·多琳这个名字,无非是为了表达对先夫的哀悼和尊重,而按照习俗娶她的人也要跟随她改姓多琳,这一点对比较重视血统和身份的贵族来说是难以忍受的。不在乎这些东西的人多半是一些破落贵族和平民,这些人公爵夫人是很难看在眼里的;而那些身份和地位都够的大贵族则肯定不可能放弃自己姓氏和家族,因为这对他们来说无疑是最大的羞辱。

这样一来有机会成为公爵夫人夫婿的很大可能便是帝国的那些中层贵族。如果说有哪位贵族不计较名份的话,恰巧他又能看入公爵夫人的眼内的话,就很有可能成为公爵夫人的丈夫,进而一跃成为帝国的新贵,而且据说公爵夫人年纪只有三十一岁,正是成熟女人最好的时节,传说她又生得一副千娇百媚的可人模样儿,范公爵就是因为本就体弱多病,又娶了这么一位漂亮夫人才会这么短命的。甚至有人不无恶意的猜想他是不是趴在老婆的肚皮上jīng尽人亡的。

据不可靠的消息说,爱尔玛·多琳为了这次能够尽可能的扩大选择范围,找到个各方面都优秀的丈夫,特地取消了必须改姓多琳的这一规矩,并且还把门槛降低到了不拘地位,只要是身家清白没有劣迹的有才人士皆可来一试。这样一来,可以想像在圣京城内引起多么大的轰动,从消息传出的那天起连续几天整个城内全部都在议论这件事情,一些血气方刚又自我感觉不错的年轻人已经开始摩拳擦掌的打扮自己,似乎在他们看来自己成为新大公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的确,这个消息只要想想就让人情不自禁的兴奋啊,只要能被她看中,那么你就可以一跃成为帝国屈指可数的大贵族之一,并且还是以自己的名字命名的!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大事啊,而且摆在自己面前的还有数之不尽的荣华富贵可以去享受,还能娶到一位如花似玉的漂亮妻子……这等好事简直就是千载难逢!自己既然已经赶上了,那么为什么不去一试呢?即使选不中自己也没什么损失,选中了那可就是立马飞黄腾达,新一任的帝国大公爵啊!

所以,dì dū内的成衣店这几天来的生意好到不行,无数的人来这里定做本年度最流行最漂亮的衣服,累得衣店的伙计一个劲的抗议,直到乐得合不拢嘴的老板答应给加三倍的工资这才罢休。礼品店和首饰行也是如此,做这些生意的商人们看准时间进货,狠狠的大赚了一笔。让人意外的是,所有药铺里的有关滋yīn壮阳的补药和一些莫名其妙的道具也居然被抢购一空,这倒是药铺老板们始料未及的,大叹消息不灵的他们只好一边发着牢sāo一边赶紧打发人去外地抢购。

dì dū的保安部门对于这消息似乎有些紧张,一些部门也针对这件事情提出了异议。他们认为在即将对仙度亚发动战争之际不应该允许这种事情在dì dū出现,但政务司在听取了皇子梵林的意见后做出了同意的批示。

梵林的理由很简单:正因为目前是战争准备前的紧要阶段,所以作为官方才不能阻止这件事情。毕竟目前来说对仙度亚发动战争这个消息还没有对民间宣布,暂时这还是军事机密。但一些消息灵通的个人或团体早已经得到了风声,如果禁止这件事的话无疑会加重民间的厌战和恐惧心理,所以还不如大大方方的摆出一个高姿态同意这件事,由帝国礼仪司在某些场合下出面将事情办得热热闹闹的,还可以转移百姓的注意力,反正不用我们花钱,做个顺水人情又何乐而不为呢?

这样一来,dì dū欢迎公爵夫人到来的活动热情更加高涨起来了。一些略有家财的贵族家庭甚至还雇佣了乐队或是马戏团来借以烘托自己的身份,没有这个实力的人也都打扮得衣冠笔挺风度翩翩,试图能够打动公爵夫人的芳心。

没有人在意她只是个孀居的寡妇,绝大多数人看到的只是金灿灿的财富和花团锦簇的前程,正所谓利益当前,无所不用其极啊。

※※※※※※※

通向南门的马车越来越多了,原本极为宽阔的大道现在已经被各种各样的豪华马车给塞满了,整条大道有如一道由马车组成的宽阔河流,滚滚不停的朝着圣京城的南门涌去。

“这个国家是不是连走路和坐车都是有等级差别的啊?”万般无聊的小夏撩起车窗边的一角窗帘向外面张望着。

这架马车的车厢远比一般的车子要宽大得多,那是小夏从某个金主那里刮来的钱给车夫卡尔特意制造的专用马车。车子的主架和构件全部都是特别定制的,采用最好的材料,车身看上去虽然不像其他马车看起来那样华丽,但却出奇的坚固耐用,每一面的车厢壁内都包有熟铁板,即使是一般的机弩也无法shè穿。拉车的健马也都是jīng挑细选的好家伙,当看到这几匹马儿的时候卡尔激动得不行,差点给小夏当场跪下。

车厢里的人来得特别全,就连小夏一向嫌麻烦不肯带着的艾米尔和费戈也有跟来,玛斯塔法带着他那两个从不离身的侍从,苏菲儿则是安静的坐在小夏旁边,不停的翻看着自己的盗贼手册。好久没有和主人一起出来的艾米尔高兴的就差没有在车里蹦蹦跳跳了,一张嘴咭咭咯咯的说个不停。

“闭嘴吧!臭小鬼!”蹲在伯爵肩膀上的一只白金sè翎毛的夜枭尖声尖气的叫道:“要不是你一定要跟来,我也不用变成鸟儿了!”

艾米尔什么也不说,只是笑嘻嘻的朝那只鸟儿不停的做着鬼脸,气得它又是一阵尖叫:“可恶的臭小鬼!迟早我要吸干你的血!”

“哎,这可不行~”小夏嗖地一把从伯爵肩膀上抓过那只鸟儿,死命的揉捏起来,一边还碎碎念着:“不能吸他,听到没有?吸干了他的血谁来给我熬汤喝?要是没人给我熬汤喝我就把你熬成汤喝……”也不顾那凄惨的鸣叫和四处纷飞的鸟毛。

“蓬”地一声响,车厢里腾起一阵白烟,那只鸟不见了,衣衫上到处是皱褶、头发像是个乱草丛似的的奈依怒气冲冲现身出来,扑过去一口咬住小夏的脖子:“你也是坏蛋!我先吸干你的血再说!”

“好了,不要闹了。”伯爵微笑着抚了抚奈依的头发:“亲爱的奈依,快把头发和衣服弄弄整齐,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有多么糟糕。”

“主~人~!”奈依眼泪汪汪的将嘴巴从小夏的脖子上挪开:“你看,他们两个都欺负我~!”

“对啊!我就是喜欢欺负你!”小夏根本就不在乎他,一把扯起奈依那一头藕荷sè的长发又是一通狠揉:“嘿嘿嘿~怎么样啊!欺负人的感觉真是爽啊!快快快,一起来一起来!”艾米尔也嬉笑着跳过去和小夏一起揉了起来。

“啊——!疼死了!我的头发啊啊啊!别让我逮到你们两个坏蛋,否则我咬死你们!”车厢里到处回荡着奈依的惨叫,三个人索xìng在地板上翻来滚去的扭成一团。

盗贼小姐和伯爵像是对这样的情况已经熟视无睹,两人只是坐在一边笑嘻嘻的看着,一句话也不说。费戈抓着胡子一副也想上去的样子,但是看了看自己巨大的身躯他只好放弃了这个可怕的念头,他还是傻呵呵的看着地上扭来扭去的三个家伙。

玛斯塔法像是实在看不下去了,从小接受刻板的贵族教育的他怎么也无法接受这种主人和仆人在地上扭打个不停的玩笑似的举动,这算什么?简直是开玩笑的嘛,这、这成何体统?他身边的骑士和天机师也是一脸不敢领教的神sè。

金发青年犹豫了半天终于干咳了两声:“……咳、咳!那个,我们离南门已经不远啦,是不是……”

“哦,到了吗?”小夏吃力的抬起头来,刚冒出这一句就被奈依在手臂上狠狠咬了一口,疼得他没命的尖叫起来:“啊!松口呀!你是属狗还是属乌龟的啊?怎么咬上就不松开?疼死我了!”

“……呜呜呜呜呜呜!”咬着他的胳膊不撒口的奈依呜呜叫着,乱蓬蓬的长发下那张气得惨白的小脸上分明写着:“咬死你!我就不松开!”

“好了好了~奈依乖啊,别闹了!”伯爵笑嘻嘻的拉着奈依,他这才气呼呼的松开嘴巴,从地上爬了起来。

玛斯塔法只好装作没看见,一副认真请教神sè的问道:“我们有必要到城门口那里去迎接吗?会不会过于引人注目了?”

小夏抚着手臂上被咬的地方,嘴里嘀嘀咕咕的瞪着奈依,后者也毫不畏惧的回瞪着他,大有一言不合就要重新厮打起来的意思。

玛斯塔法无奈之下只得又重复了一遍,小夏这才转过头来:“当然不用去了,否则傻瓜都知道这件事和我们有关系。现在我们先过去见一个人,回来再去拜访公爵夫人好了。”

“不过我的办法不错吧?”他想了想又得意起来:“按我说的一定没错!嘿嘿嘿~”神佑之塔上的真理之钟敲刚刚敲响了没有多长时间,人们还没有从新年的喜庆气氛中恢复过来,一条轰动xìng的新闻就已经传遍了圣京的街头巷尾:来自堪萨克行省的爱尔玛·多琳公爵夫人不rì将抵达圣京,公爵夫人此行的目的是来探望自己远房表亲,一个圣京的二流贵族艾达·方·库斯比尔伯爵。

当然,仅仅这样的一个消息是无法在圣京这样的地方掀起如此之大的波澜的。在这件看似简单的事件背后实际上隐藏着很多引人注意或是说令人遐思的细枝末节,虽然说它们单独看来都不是很显眼,但当你把这些毫不起眼的事件联系起来的话,你便会发现这事件本身即是一个令人心动的天大机会了。

据一些好事之人从全大陆最权威的情报交流组织——盗贼工会打听出来的消息,爱尔玛公爵夫人此行另有一个重要的目的,那就是:招夫。

可以说在全大陆的大小国家中来看,松蓝的风俗无疑是最为开放的。虽然这个国家的历史远比其他一些国家要来得悠久,但在男婚女嫁的这个问题上松蓝却远比其他的国家要开明得多,平民百姓自不必说了,贵族之间的婚姻关系亦是如此。一些出于政治或是利益方面的联姻自然存在,但这样的夫妻婚后往往都没有什么感情,而且多半会和自己的旧rì情人暗通款曲,这样的事情在松蓝的上层圈子里其实一直是公开的秘密,大家也都保持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你在面子上保持住过得去,是不会有人追究你的。

不但如此,如果说夫妻中有一方因意外去世的话,另一方在得到家族的默许下即可续弦。与丈夫相比妻子无疑要麻烦一些,因为如果是她打算招夫的话,入赘来的男子必须要放弃自己原来的姓氏,跟随妻子原来的夫姓,这样他才可以正式成为正式的继任者并享有原来那位贵族的一切特权。

例外自然也是有的,如果说这位男子的荣誉感特别强烈,不愿意放弃自己本来的姓氏,而那位孀妇又爱他爱得发狂,心甘情愿的为他放弃一切的话,那么她就可以脱离夫系家族,以zì yóu人的身份投入到爱人的怀抱中去。不得不说这实在是一条既疯狂又浪漫的习俗了。

“你们老板呢?让他出来!”小夏伸手撩起长发,四下看看为缩成一团噤若寒蝉的伙计们,冷笑了一声。

“……老、老板不在,先生您有什么吩咐?”几个伙计互相推搡了好一阵,这才胆怯的站出来一个回话。

“不在?他不记得我上次来的时候是怎么说的了吗?”抬脚拨过把椅子,小夏就那么大咧咧的在酒楼大堂里一屁股坐下来:“我上次是不是都已经和他交代清楚了?现在时间也过得差不多了,还拿这种无聊的借口来搪塞我……是不是以为我比较好糊弄啊?”

伙计在他那邪异的蓝sè眼眸的注视下差点哭了出来,若不是艾米尔在背后扶了他一把险些就瘫倒在地上:

“……不、不,不是那样的,老板他真的是有事出去,还交待过我们要……”

不等他结结巴巴的说完,小夏已经露齿一笑:“大个子,动手砸呀!”

听到主人发话,许久没有活动过的野蛮人兴奋的高高举起了双臂,就在周围的人还在迷惑不解的时候,小夏和艾米尔已经飞快的做了个一样的动作——抬手捂住耳朵。

一声巨大的咆哮轰地炸响在耳边,宛如平地响了个惊雷一般。随着费戈的吼叫声一圈肉眼看不到的气浪猛然从他那已经膨胀得不像是人类的躯体上迸发出来,距离最近的几个伙计的惊呼都被这股强大的气浪硬生生的逼回到肚子里,跟着就感觉脚底一轻,手脚乱舞着向后飞去。

“啪!砰、哗啦……”紧跟着响起的是一阵清脆的碎裂声,受费戈吼声的震荡,酒楼大堂里的很多玻璃器皿和窗子应声炸裂开来,一时之间碎片到处飞舞,一些人躲闪不及撞上个一片半片的,立时就是血流如注。很多胆子小点的食客们听到这如同洪荒巨兽一般的疯狂吼叫声,很干脆的一翻白眼,晕了过去。

费戈的这一声咆哮让外面的街上也是一阵大乱。不知所以的百姓们陡然听到这可怕的声音,各自惨叫了一声,如同一大群没头苍蝇般乱跑乱撞起来。一些原本安静的拴在路边的马儿也受惊了,疯狂的嘶叫着,有几匹还挣脱了缰绳沿街狂奔而去。

小夏他们来时座车的几匹马也明显受了惊,好在这些马都训练有素,卡尔大叔又拼命呵斥了半天,这才渐渐安静了下来。

“天啊,真是太粗鲁了。”坐在车厢里整理被弄乱了的头发的伯爵轻轻嘟囔了一句。

一声吼叫过后,费戈慢慢的放下了肌肉坟起的两条胳膊,整个巨大的身躯也缓缓地弓了下去,一对牛眼里的白sè已经差不多全部变成了血红sè,嗜血的光芒兴奋的闪耀着,粗大的喉咙里发出怪异的咕噜声,全身上下的骨骼劈里啪啦响个不停,看样子下一刻他就要大开杀戒,只是不知道倒霉的是哪个了。

下一刻发生的情景成功的让所有人的下巴全都跌到了地上,费戈的大屁股上重重吃了一脚,本来就重心前倾的他立足不稳,一个狗吃屎结结实实的抢在了地上,吭哧了半天才爬了起来。

“老、老大,你不是说要砸、砸掉这里吗?”拙嘴笨腮的费戈摸着自己被踢到的屁股,傻乎乎的问道。

小夏朝他翻了个白眼:“大笨熊,瞪大你的眼睛四面看看,你吼这一下子和动手砸也没什么区别啦!这样就可以了,我又不是让你把这里都拆掉……”

“……哦,那还要、要俺干啥?”费戈愣头愣脑的问道。

小夏又翻了个白眼:“靠……,没事了,你先站到一边去。”他忍不住在心里偷偷嘀咕了几句:叫他们野蛮人真是一点也不错,虽然还算听话,可实在也是太白痴了一点啊……

费戈答应了一声,乖乖的站到了小夏的身后,从他那只一直在屁股上摸来摸去的大手上来看,那一脚显然是挨得不轻。

奈依变成的那只夜枭尖尖地叫了几声,凑到小夏的耳边小声嘀咕道:“你的跟班还算是蛮厉害的嘛,不到四十岁就能发出野蛮人特有的天赋斗气了,这种本领一般只有六十岁以上的野蛮人才会有的。”

“死鸟,给我闭嘴。”小夏看都不看他,压低声音道:“有话回去再说,再多嘴我就把你做成鹦鹉汤。”

“哼!”奈依轻轻啄了下他的耳朵:“人家可不是鹦鹉……”

“去……”小夏刚刚骂了一句,二楼的包厢里响起一个懒洋洋的声音:“这样就完了吗?这位先生以为天香楼是什么地方?”

头顶响起一丝凄厉的兵器破空之声,一柄闪亮的长剑在空中划起一道耀眼的光幕朝小夏的头上直劈下来,剑身还没有及顶,呼啸着的剑风已经带得小夏那长长的银发飞扬起来。

不过那道光幕并没有能够继续下落,陡然出现在空中的一轮森冷的寒月带着一阵冰冷的气息拦在了它的前面,跟着众人的耳中便听到了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从二楼飞扑下来的剑士只看到面前忽然闪过一柄寒气四shè的弯刀,但他对自己的实力一向是很有自信,再加上手中拿着的又是一把剑身宽阔的重剑,像这种刀身单薄只适于削切的弯刀,只要硬碰硬一下绝对可以轻松的将它劈断,所以他毫不在意的仍然一剑直劈下去。

可是他预料中的刀断人亡的情景并没有出现,那柄弯刀在刚刚和自己的剑碰撞在一起后竟然古怪地一卷,跟着贴着剑脊一带,顺着剑身直削了下来!

大惊之下的他已经来不及做出其他的反应,事实上也不允许他可能再有其他的动作,在那电光石火般的一瞬间他只能有一个选择,否则他可不相信自己的四根手指能够在那把寒气四溢的弯刀下保持完好无缺。

“当啷!”闪亮的钢剑跌落尘埃,剑士还来不及朝后退去,就看到一道森寒的蓝sè光芒飞快的在眼前闪了几下,跟着一阵冰凉便贴上了自己的咽喉。

“啪啪……”安静的大堂里只有小夏一个人轻轻的鼓掌:“臭小子,还算不错嘛!第一次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容易喽~”

“啊?真的吗?”艾米尔高兴的收回架在那个剑士脖子上的弯刀,屁颠颠的跑回来。也难怪他这么高兴,从这几年开始,这还是首次从小夏的嘴里听到不是夸自己熬的汤好喝之外的夸奖。

那个剑士傻愣愣的看着那个一头棕sè卷发的少年,那胀/红着的脸和羞涩的笑容,怎么看也都是个不起眼的半大孩子,就是他在一瞬间打落自己手中的剑的?如果不是亲身经历的话,实在是难以相信的事情……忽然觉得胸前一凉,一看下去才发现胸口处的皮甲已经被划开了三道长长的缝隙,胸肌已经露在了外面。

“……”剑士看看落在地上的长剑,呆立在那里不知道要如何是好,毕竟这突如其来的事情对他的冲击蛮大的,一直对自身实力有着自信的他居然就这样轻易的、甚至是糊里糊涂的就被人打落了手中的武器,这无论如何也是很难一下接受的。

“……其、其实你很厉害的……”艾米尔看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有点不忍心的走过去拾起地上的钢剑,送回到他的手里:“……我是说真的,这是主人告诉我的……嗯,大概意思是说我们第一次交手,你不适应我的打法,而且我又是突然出手……”

小夏在一边又开始不停的翻着白眼,他痛苦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恨恨的骂道:“……为什么跟着我的除了白痴就是笨蛋?靠,居然有这种蠢蛋,白痴得居然会去和敌人交流经验……”

奈依没有说什么,只是张开翅膀嘎嘎地怪叫了几声,斜着鸟眼嘲笑的看着他。

“看什么看?”小夏气不打一处来:“再看拔光你的毛烤着吃!”

刚才那个懒洋洋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好好,这位先生,能否请上楼来说话?”

“如果有话说,那么你为什么不下来?”小夏也不抬头,很不客气的回答道。

那个声音也不生气,居然还轻轻笑了笑:“呵呵~我认为还是请您上来的话比较好,也许我有您感兴趣的消息也说不一定哦。”

小夏眨了眨眼睛:“费戈,你留在这里,要是有人动手你就往死里给我打;艾米尔,给我上楼去。”

装饰华贵的包间里,光线显得很柔和,既不会显得暗又不会过于刺眼。墙上简单点缀了两幅小小的画框,其余的地方都悬挂着柔软的法兰绒帘子。

“为什么要戴面具?”小夏目光灼灼地盯着坐在餐桌对面的那个脸上覆着银sè面具的人:“莫非你的样子见不得人?”

那人身后的三个护卫齐齐闷哼了一声,只有那个刚才配剑被艾米尔打落在地的没有做声。

他挥了挥手,护卫们才退后一步,恢复了方才那低眉顺眼的样子。

“很抱歉,下属们不懂事。”那人的声音还是稳稳的,听不出丝毫的急躁:“我为他们的粗鲁向您表示歉意。”说着他朝小夏微微点了下头。

不知怎地,小夏本能的对这个客客气气、全身不带一丝杀气的人有些反感。他所受的严酷训练使他从不畏惧任何穷凶极恶的杀人者或是会其他令人感到恐惧和害怕的东西,但这个除了脸上带着个面具,看上去和普通人没有什么不同的家伙,却让他从心底感觉到不舒服。那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并不是单纯的对危险气息的感知。而且这个人显然甚有城府,像自己属下在别人手下丢了面子的这种事,恐怕大多数人都会发火,而他却没有丝毫的波动,只当做是没看到一样。小夏不停的在心里提醒自己,一定要小心面前的这个人。

“呵,请不要紧张,我没有任何恶意……或者说,至少目前没有。”那人指了指桌上摆着的已经洗净、切好的水果:“不尝尝吗?这是南部的特产水晶甜瓜,今天早晨刚刚运到的。”

小夏顺手拈起一小片甜瓜丢进嘴里:“……现在说吧,你有什么消息是我感兴趣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