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请节哀,王都到处是死亡的情景,您不能每到一处都哭啊……”救她的老人和蔼地笑道,虽然笑容很苍凉,但是,能笑出来也是不容易的。
科西嘉的公主尽管会说圣马力诺语,但是对科西嘉语一窍不通,她听不懂老人的安慰,以为老人在问她的名字,于是低下头,吞吞吐吐地用科西嘉语说道:“我……我不是你们……”
老人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少女,用生硬的科西嘉话问道:“您是科西嘉的人?”
“是的,老人家会说敝国的语言?”公主也有些惊喜。
“我在战争前,也就是几天前还是一个费伦多的自由商人,和科西嘉做了几十年的交易了,贵国的语言多少会一点。呵呵,老朽惊讶的是,没看出小姐是科西嘉的贵客,小姐被送来的时候,是穿着我们科西嘉的服饰,好像是乔装过的。的确不容易啊,小姐能逃脱出来,还能机智乔装,不容易啊!”
公主记得自己当时昏倒的时候是穿着科西嘉的绢衣和锦缎的,难道是那个背着自己的陌生人给自己换了的。她记不起那个救她的人了,那个人是男是女,是高是瘦,她都一点印象也没有了。公主好奇地问道:“先生,是谁把我送到这里的?”
“这个老朽就不知道,可能是我们在外面的人吧,我们和他们约好,只要能救下的人都由他们秘密地投放在一个暖蓬里,没人知道的。老朽昨天晚上巡视的时候发现了小姐躺在那里,看小姐睡得很香甜,就没有打扰您……”
“虽然不知道救我的是谁,总之还是很感谢科西嘉人!”公主不禁想起这场浩劫是自己鼓动圣马力诺王发动了,而最终收留自己的却是被自己间接伤害的科西嘉人。
“可怜的孩子……您叫什么名字?”老人拍拍公主的肩膀,亲切地问道。
“紫萝……我是被圣马力诺人从宁州抓去的,他们……”公主随便编了一个理由,欺骗这些善良的人,使她脸颊通红。
老人可能是误解了她的话,怜爱地看着公主,像是发誓地说道:“好孩子,不要害怕,这里是科西嘉,将来我们一定可以赶走侵略者,你不会再遭那样的罪了。”
“嗯!”公主,不,应该是紫萝小姐好像自己已经是科西嘉人中的一员一般,认真地点点头,“一定可以把这些畜生赶走的!”
“好了,我们要去安排午餐,您帮忙把桌子椅子都搬好,可以吗?”
“嗯……”紫萝转身抱起一张粗木削成的简易桌子,吃力地挪着脚步,憋足了劲才放到了指定地点。紫萝看着老人对自己笑,于是也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没干过什么活,我……”
老人点点头表示理解,他对这个科西嘉的少女报以良好的态度,没有因为她是操皮肉生涯而鄙视她——老人误会了,作为圣马力诺人的女奴,不用干重活,又是长得漂亮,一定是某个圣马力诺人的禁脔——在老人而言,生死就是这么回事,任何贵贱高下在死亡面前是多么脆弱,只有活着才是最值得庆幸的。从前自己积累着财富,可是在战争一爆发的时候,几十年的努力烟消云散,好像那过去的几十年都白走了。眼前的紫萝小姐虽然年纪轻轻,可是从圣马力诺人的魔掌中逃脱,努力地挣脱自己原来的命运,这种勇气就不是一般所有的。老人不禁对这个科西嘉少女产生了敬意,同时也对自己同胞的软弱感到沮丧。
“老人家,您之前一直在科西嘉和科西嘉之间奔走吗?”紫萝问道,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她情不自禁地脸红了。
“是的,每年要跑好几趟,除非老骨头不行了,不然不会知道休息的。”
“那您认识一个科西嘉的诗人吗?有没有见过他最近来过费伦多吗?”
“诗人?叫什么名字?”
“甘露,他总说自己没有名字的……二十来岁,瘦瘦身材,中等身高,头发长得很倔强……”紫萝说着就不好意思得低下头,声如细蚊,几不可闻。
“甘露?好奇怪的名字啊……老朽要想想看……请问,这位诗人是小姐心仪的人吗?”
“我不知道……不,是……”最后的“是”几乎是听不见的。
“哈哈,有心仪的人就更应该活下去,小姐的选择是对的。”老人开怀地笑了,“甘露?这个名字好像是在哪听过了,是被谁提及过似的。对了,他有什么诗句吗?”
“波心荡月影,水中芙蓉舞……精魄为玉珠,玲珑月牙初……”
“多美的诗句啊,年轻的诗人在赞美自己心爱的姑娘呢,他说小姐就像科西嘉的芙蓉花一样美丽脱俗。”老人安慰道:“虽然老朽记不起他的行踪,但是印象中是有这么一个诗人来过费伦多,好像要经过圣马力诺回科西嘉。”
“是真的吗?”紫萝睁着大眼睛兴奋地叫道。看到大家都脸色阴沉地看着自己,紫萝吐了一下舌头,不好意思地去搬椅子了。
“我想他会回来的,一个有责任的男人是不会把自己的爱人丢在异国荒原的,相信他!”
“嗯!谢谢你……”紫萝把心中的阴影全部赶走,吸了一口气,等待着幸福有一天会降临到自己的头上。老人看着涉世未深的少女,在心里发出一阵感慨,久经人世的他明白,两个相爱的人要想推开千难万阻而走到一起,恐怕只有在传说才有吧。现实中关山阻隔,世态炎凉,实在是很残酷;可是老人没有把这个残酷的可能说出来,他不想破坏少女天真的梦。这样的梦在这个世界上真是太少了,就让她的梦给残酷的事实增添点温馨的色彩吧。
初春的中午,阳光不是很猛烈,光芒拍打在西索迪亚的街道上,一圈一圈光晕都可以把飞尘照射出来;人走在大街上,被阳光照着固然暖洋洋,但是呼吸着湿润的空气,更加使人惬意。西索迪亚城市是建立在卡其翁河边,因此,并不是十分干燥,即使到了仲夏,因为有河水可以提供饮水和浆洗,不会发生缺水干旱的情况。大陆上所有国家的首都都是依山傍水而建,尤其是水源,那是建立城市的首要考虑因素。比如科西嘉的首都瑛州城就建立在一条叫天河的大江边,阿德里安虽然偏安沙漠,但是旧都古兰奴也是建立在一片水草丰盛的绿洲,而新都新古兰奴则是建立在双河河口。
科西嘉的先民据考证一般都聚居在卡其翁河畔,所以说卡其翁河是科西嘉的母亲河一点也不为过。在几千年前的荒蛮时代,人类的智慧和力量还很弱小,没有农耕,没有畜牧,只能靠采摘山林间的果实和打猎为生。因此,卡其翁上游的古贡山脉的丘陵地带就成了科西嘉先民最早的发祥地。他们的样子估计和现在的圣马力诺人差不多,不过可能更加瘦小,寿命也很短,过着白天打猎、晚上聚餐的生活。由于打猎的需要,因此,弓箭的发明要比其它教国来得早,有了弓箭之后,猎物自然也能满足部落的生活,先民们便尝试着沿着河流下丘陵看看。他们发现,在河流附近的土地上经常长出可以食用的植物,于是一些部落就定居下来,早晨采集这种可以食用的植物,晚上进行会餐。农耕生活的雏形在两千多年前慢慢地形成了。
铜器和铁器的制造并不是居住在平原地区的先民首先发明的,而是留在古贡山脉的部落在一千多年的生活中逐步掌握的,具体的情况就不得而知,传说是索多玛下了天火,煅烧出精致的刀剑,赐给科西嘉未来的王者,用以统一科西嘉。在一千多年前,铜器技术产生,八百年前,铁的工艺也产生了。巨人塞古琉的军队之所以所向披靡,跟他的铁制武器是分不开的。与此同时,科西嘉从科西嘉学习到了陶瓷和钻井技术,所花的代价不过是几颗葡萄的种子。有了陶瓷技术,他们可以更加良好地储存粮食和水;有了钻井技术,就可以到远离河流的地方定居。文明在交流的过程中飞速发展,即使后来科西嘉陷入了五百年的战乱,但是,文明的脚步却一直没有停息。利用捣烂的植物纤维制成的纸张,虽然比不上科西嘉的轻柔耐用,但是很适合科西嘉人的书写习惯;利用这种纸张宣传的索多玛教义深入人心,宗教的光芒照耀着科西嘉的大地。魔法的研究在八百年前就公开地进行,和其它教国不同,科西嘉人似乎很排斥科西嘉或者阿德里安的术士之类的研究,而满心支持伟大的自然元素研究。因为信奉索多玛,火系魔法在科西嘉的研究成果可谓最为丰富。虽然五百年的战争牺牲掉无数优秀的魔法师,但是,凭借着纸张的发明,优秀的研究成果一代一代地承传下来。
这就是科西嘉的发迹历史,而这些历史的见证者如今就在铁匠孔斯;奇奇莫拉的眼前。这是一个蓄水的池子,由于雕刻技术的古老,水池的结构显得古朴庄重,上面螺旋的花纹有些已经磨损得很厉害。说它是发迹历史的见证者倒是不错,因为这个水池传说在先民们刚刚走下古贡山脉的时候就有了,当时受到了祖先们的顶礼膜拜。
“瞧瞧,沙奈朵,这就是教士老爷们说的圣泉……”孔斯兴奋地拉着妹妹的胳膊,把她拖到水池边,“看,水多清澈啊,传说圣泉的水可以治疗百病……”
“真的吗?能喝吗?”沙奈朵凑上前去,趴在水池的边缘,好奇地看着池子里的水,“我看没什么稀奇的啊,怎么跟我们家的水箱差不多……”
“……”轮到孔斯郁闷了,假如甘露或者希兹在这里,估计会抓狂的;甘露可能会抓着沙奈朵的肩膀声色俱厉地解释艺术的魅力……
“沙奈朵,别这么说,叫人听到了多丢人啊,这是圣泉,怎么可以和家里的水箱比呢。”孔斯赶忙将沙奈朵拉开,指着前面一座恢弘的建筑,介绍道:“这就是圣殿,气派吧!”
“好像还没有里拉克的城堡大啊……”
“……”孔斯现在有些后悔带妹妹来西索迪亚了,还好那些嘴上缺德的家伙都不在,不然自己的脸面可就丢光了。
“对了,哥哥,你的朋友就住在这里面吗?”沙奈朵问道,她像是观赏演戏一样看着圣殿门前走来走去的魔法师们,“这里的人都这么瘦,却穿着那么宽大的长袍,还有,他们手里不是拿着根木棍就是拿个圆球,拿是干什么啊?”
“你没看见他们都是穿着白色长袍或者黑色长袍吗?跟我们乡下见到的绿袍见习生可不一样,他们都是危险的家伙,一个火球可以把一头牛烧成焦炭。从前来我们村子的魔法师,不过只会放能量波烤青蛙!”
“可是,哥哥,那边不是有一个穿着绿的吗?”沙奈朵将信将疑地问道,她手指向圣殿门前的一个醒目的绿色影子。这真是百年来难得的奇观,从来西索迪亚的圣殿只有招收白袍以上级别的中级魔法师——掌握二阶以上的魔法,像绿袍这样的见习生或者说初级魔法师,压根儿是考不进去的,来来往往的都是白色长袍或者黑色长袍的魔法师,而中间穿插一个穿绿的,也是真够滑稽的。
“不可能,一定是哪个魔法师嫌衣服不好看,偶尔换了一下颜色……呵呵,这种事情不是没有,伽罗曼托在一次被我和甘露攻击过他的服色之后,还换过一件紫色的长袍呢,哈哈!”
“说的也是,又不是墓地,不是穿白的就是穿黑的……”沙奈朵对这些魔法师一点兴趣也没有,任是一般的女孩对魔法师也没有兴趣。传说中这些魔法师性格古怪,动不动就放火球杀人,而且老是和稀奇古怪的动植物打交道,天生就不是恋爱的高手,没有一点情趣。
就在他们在欣赏圣殿广场上那美丽的魔法瀑布的时候,圣殿门前的台阶上似乎发生了一些争吵。声音开始不大,而后来却像苍蝇在鸣叫一样,由远而近,嗡嗡地在人耳朵边直响。争吵犹如石子投入湖心,一圈一圈地荡开涟漪。
“你这个猪猡,快把这身绿袍脱掉,然后给我滚!”
“凭什么叫我滚,该滚的是你们这些酒囊饭袋!”
“好啊,牙尖嘴利的猴子,费伦多来的猴子,真是古莱西山里的珍稀品种啊,你这么会骂人,怎么不回去骂骂圣马力诺人,在这里逞什么威风,见习魔法师先生!”
“看来柯特的大象要叫你哥哥了,你的身材去做魔法师真是可惜,到柯特,说不定国王会把他的鞍子放在你背上。”
“该死的,你侮辱我!”
“是你先侮辱我的,你们这些贵族,浪费粮食的老鼠!”
围观的人好像越来越多了,在圣殿门前吵架不是没有,但是像这样有失体统的恐怕不多。那个贵族的魔法师身子比较一般同伴失过于肥胖,而那个绿袍的魔法师和别人比较也矮小削瘦许多。并不像骑士们吵架,一言不合,动不动就舞刀弄剑,来个为荣誉而战,魔法师没有这种传统,他们有更加严格的纪律,在圣殿范围内,不能肆意使用攻击性魔法。
“好像是出了什么事情,我们过去看看吗?”孔斯问道,他觉得一边在惬意地欣赏景物,一边要忍受粗俗的谩骂,实在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我们不要管闲事,不过是一群猴子和一只狗熊在打架……”沙奈朵一点都不留情面地给两方面下了判语。还好周围没有魔法师,也没有人注意他们的乡下方言,不然那些热血的瘦竹竿们估计会怒目相向了,“我们还是看魔法瀑布吧。”
变幻着七种颜色的魔法瀑布自从西索迪亚新城建立之后就有了,传说和王宫的魔法结界是同一个源头,只要魔法瀑布不消失,那么,王宫的魔法结界就稳如磐石。红色的光带好像带着丝般的润滑,交缠着傍边的黄色光带,闪出许多奇异的光芒。魔法瀑布没有真实瀑布的声音,但是彩色光带从天际一直落到地下,周围都闪着银色的莹光,好像是好动的精灵在赞美着奇妙的造物。许多人尝试着穿过魔法瀑布,但是,瀑布就像是生在空气中一样,飘忽不定,人如果站在中间,那么瀑布就像是活的一样,怪怪地让个道,从人周身绕开。
“好神奇啊……在我们那就看不到这种东西啊!”沙奈朵小心翼翼地走到光带中间,那光带真的像自己哥哥说的那样,绕着她的身体,灵活地闪开了。沙奈朵伸出手臂,那光带好像事先就知道一样,同样绕开她的手臂,“就像是活的一样啊……”
“小心……”孔斯本来满面笑容突然变成了惊惧的表情,只见哥哥像是急疯了一样,向自己跑过来。沙奈朵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突然她发现周围的颜色变成红色。她抬头一看,她也吓呆了:只见一个硕大的火球呼啸着朝自己飞来,那炽热的烈焰好像是一头张牙舞爪的怪兽。沙奈朵吓得一动都不动了,她完全被这情景震撼了,自己的脸庞已经被红色的火光映得通红了,很快自己就要被大火球吞噬了……
“冰墙——”远处传来一声轻啸,就在火球即将撞上沙奈朵的时候,“叮”地一声,在沙奈朵抱头躲避的前方,由地底猛得长出一排冰壁,“乓”得一下,挡住了来势凶猛的火球。冰壁上传来“吱吱”的响声,不断有轻烟从火球四周冒出,被融化的冰水四处流逸。过了大约一杯茶的时间,火球和冰壁都被消耗殆尽了,出事的当地就剩下沙奈朵一脸惊愕的看着地上一摊冰水。
孔斯暴跳如雷地跑到自己妹妹身边,仔细地查看沙奈朵有无受伤,一边还安慰沙奈朵没什么大事,可是他心里清楚极了:两个都是二阶魔法,一个是爆炎术,一个是冰墙术,这些魔法师,都是疯子,这里是圣殿,他们敢在西索迪亚的圣殿任意使用魔法,还差点造成人命。
“该死的,你们刚才谁使用了魔法,给我出来道歉!”孔斯气乎乎地冲着门前台阶上的魔法师们吼道,虽然距离比较远,但是孔斯的话还是清清楚楚地传过去了。
台阶上的魔法师立即由争吵变为安静了,大家的目光先是随着远处的孔斯走近他们而移动到刚才争吵的几个人身上。周围一片安静,大家都为意外的事故感到震惊和害怕,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傲慢的声音从众人身后响起:“贵族无需向贱民道歉,慕拉德,你不过是向那个绿袍的费伦多杂种展示一下我们西索迪亚圣殿伟大的安利尔尤曼力量,不必在众人面前有这副惊恐的表情……”大家惊愕地掉头看着发言者,只见大门口转出一位身材高挑的男子,他长得说不上英俊,但是皮肤白皙,脸形瘦长,给人一种昂扬挺拔的感觉。他显然是贵族子弟,身上的黑袍裁剪合适,而且质料不像一般的魔法长袍,手中的法杖显得古朴厚重,更叫人惊讶的是,他法杖顶端有一个璀璨的红宝石,正反射着魔法的光辉。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孔斯已经走到人圈中间,他后面跟着沙奈朵现在正惊恐地承受着四周好奇的目光。
“真是一位美人啊……”不知道谁偷偷地说。
“差一点就被慕拉德这种白痴给断送了……”声音尽管微弱,但是还是被沙奈朵听到,她不理哥哥在和人家理论,自己则用可以杀人的眼光回敬那些在她身上瞄来瞄去的目光。
“没什么意思,我是说,像我们卡兰希勒家族根本就不需要对你们这些贱民的生死付出一点关心,一点点也不需要,知道吗?”那个黑袍年轻法师语调轻狂,叫孔斯听着心中窝火,孔斯下意识里,拳头都捏地紧紧的,青筋暴出。
这个时候,绿袍的小法师恶狠狠地盯住那个黑袍的卡兰希勒家的魔法师,他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说:“衣冠禽兽,你白穿了这身衣服,空有这么多知识,你的脑子里全是龌龊不堪的想法,你这个人渣……”
“什么!你敢说我缪撒根;卡兰希勒是人……你找死,你这个费伦多的猴子,你都在这里闹了半个月了,你还不够啊!”原本高贵的脸一下子扭曲了,变得狰狞可怕,黑袍魔法师右手上的法杖顶端的红宝石光芒暴涨数倍。
“说你怎么样,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做人!大家好好的都是人,凭什么平民的命就这么贱,要是刚才我不发动冰墙,那个姑娘可能就被你们所谓的表演给害死了,你们这些猪!”绿袍法师看上去身材不高,而且脸庞很稚嫩,最多不过十五六岁,可是他现在满脸通红,骂起人来丝毫不比泼妇输上半分。
“你这个绿袍见习生,根本没有资格在这里说话,慕拉德刚才做的对,是该展示一下实力,叫你这种货色滚蛋,都是你的缘故,才让那个平民有生命危险……”
“强词夺理!”沙奈朵不等那个魔法师说完,“呛”地拔出齐齐·裳提·安诺多尼米之剑,剑锋带着愤怒的寒光,向那个气急败坏的贵族疾驶而去。
在这么短的距离内,那个贵族完全被剑光笼罩了,银色的剑光像是一道闪电疾驶而去,剑尖的光芒闪动着死亡的旋律,在卡兰希勒魔法师的胸前萦绕。
“叮——”孔斯抽出了傀儡之剑,在无法下手攻击自己妹妹的情况下,他铤而走险,长剑像是毒蛇吐信一样,急速而出,就听这么一声,轻轻的撞击声,傀儡之剑宽大的镜面挡住了齐齐·裳提·安诺多尼米之剑的剑尖。沙奈朵猛然受到巨大的阻挡力,剑锋朝下滑去,差一点站立不稳了。
“……”在场所有人都被这惊心动魄的场面给震撼住了,那些贵族的魔法师们做梦都没有想到刚才貌美如花,好像很害羞的女孩子性子居然这么冲;也没有想到,她那男伴样子看上去土里土气的,身手居然这么好。
“沙奈朵!就算这个贵族少爷说话有些过分,你也不该拔剑的……”孔斯自己也吓出一身冷汗,方才如果自己速度差了那么一丁点,那么沙奈朵可能就要进大牢了。
“哼!他们这种人,不见棺材不掉泪,死了活该,免得留在世上浪费我们的粮食。这位小姐做的对极了,谁要是侮辱我们,我们就给他们好脸色看,这没什么不对的!”绿袍法师现在不禁对这对男女刮目相看,并且得势不饶人,气势汹汹地冲两个卡兰希勒家的法师说道。
“这次是你们侮辱我……”缪撒根;卡兰希勒双眼射出凶狠的光芒,他身为卡兰希勒家优秀的魔法师,自然无法忍受被两个平民男女如此戏弄,“你们竟敢用剑指着我,你们这些贱民……我要向你们挑战,不,你们没有挑战的资格,你们不是贵族,我杀了你们……”
黑袍的缪撒根话刚落音,还不等孔斯解释,突然凭空消失了。
“瞬间移动!”绿袍法师尖叫道,“你们快跑,快跑出他的施法范围,快,我来抵挡他,他疯了,卡兰希勒家全是一群疯子,竟敢一而再地在圣殿使用攻击魔法……”
孔斯和伽罗曼托一起战斗过,当然知道那些魔法师的恐怖力量,于是话也不说,拉起沙奈朵的手,便往台阶下跑去。他的修为现在还没有能够用气息去探知敌人位置的地步,那个卡兰希勒家的小崽子跑到哪里都不到了……还是快逃吧。
“你们跑不掉的……受森林大树赞美的风之精灵啊,请听从我的召唤……”卡兰希勒家那个胖子慕拉德阴沉沉地笑了,他甚至得意地高声念咒,就在他快要完成“风之语”的咒语的时候,他发觉自己的声带发不出声音了。他惊恐地朝四周看看,又猛力地抓自己的喉咙,可是就是一点声音也没有。这是怎么回事,天啊,难道我被索多玛禁言了……胖子吓得大汗淋淋,颓然地坐在台阶上。这个时候,消失了的缪撒根又出现在台阶上,气急败坏地骂道:“你这个笨蛋,这个时候,你不会用‘风之语’绊住他们啊……你怎么回事?怎么了?”
“啊?”缪撒根突然也惊愕地抓自己的喉咙,同样的,他也发不出一点声音了。
“这是怎么回事?”大家都好奇地看着这惊心动魄的一幕,议论纷纷。
孔斯好奇地停下脚步,看着两个贵族像猴子一样抓着自己的脸,不由得好笑。他还没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就听见绿袍法师用稚嫩的声音,大声地喝道:“出来!哪里来的教士!”
这个时候,柱子后面转出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身形高挑,美貌的脸上却挂着不可一世的神情,她这种神情和拒人千里的神情不一样,而是带着一种“我是××,我怕的谁”的意味。她瓜子脸,长得和一般科西嘉美少女没什么区别,可是那含苞待放的笑容却好似包藏着一丝戏谑的意思。头上戴着黄金打造的发簪,脖颈处是一挂珍珠钻石项链,身上穿的是科西嘉宽松的绢衣,手腕上套着精玉琢成的手镯。那女子好似对绿袍法师看穿自己很不高兴,虽然不高兴,但是脸上的笑容还在,不过很难看而已。
孔斯现在暗呼倒霉,没想到那个酒家女姬娜说的是真的,混世魔王真的在圣殿……
“嘿!孔斯;奇奇莫拉,好久不见了,没想到这一次见到你这么不长进啊,看见瘦猴子就跑了,呸!没用!”少女抬着高傲的头,好像在欣赏一出精彩的戏剧似的,轻轻地走过来,很淑女的样子,好像全天下就剩她一个女人似的。
“她是谁?”沙奈朵拉拉哥哥的衣角,她还没见过哥哥这么被人数落却不反口的。
“檀莎;哲修穆!知道吗,比姬娜那个小丫头还恐怖的女人!”孔斯虽然声音很低,但是似乎被周围的人都听到了,想来是“檀莎;哲修穆”这个名字闻名遐尔,周围的魔法师脸色登时苍白,许多穿白袍的甚至想偷偷开溜了。
“都被别走!谁要是走,嘿嘿,今天就用铁笼术叫他站着在这里过夜……”美妙的嗓音却说出极其残忍的事情,许多弯腰弓背的魔法师立时停住自己的行动,乖乖回到方才的位置。
“你来干什么!”孔斯知道遇上煞星,但是如果立时退却可能真的被定在台阶上,一个晚上都别想挪一步。于是本着退却不能,进攻突围的原则,孔斯立即改变战术。
“来救你,混球!”檀莎得意地晃着脑袋,走近孔斯,竟然大胆地伸出手指头敲了孔斯脑袋一个暴栗,“我以为你这次回来神威大震,开始还对你那一剑横挡钦佩万分,没想到后来你这么没用,打还没打,就跑了……对了,这个女人是谁,是你刚刚结婚的对象?”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檀莎脸色深沉,好像跟沙奈朵有深仇大恨。
“我妹妹!”孔斯推开檀莎靠的太近的脑袋,“好了,现在没事情了,善后你负责,这是老规矩了。”孔斯说完就想朝外面走去,不料檀莎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别走,你来圣殿干什么?爸爸说你这次可能会回来,没想到你真的来了,怎么样,留下来吗?希兹先生也来了,暂时住在我家,昨天回圣殿了……”
“我原本是来看伽罗曼托的,不过,现在有一位貌美天仙的神庙教士去看望他,那我就免了,是不是啊,哲修穆小姐。”孔斯脸上挂着坏笑,目光好像可以直透檀莎的厚脸皮。
“这么说就很知趣了……而且,你也知道,我不是你们嘴巴里面那种贤淑的女孩子,是不是?”檀莎脸上表情很和蔼,但是嘴巴里说的内容却让孔斯毛骨悚然,“你一定巴不得希兹先生一出来就被我折腾,是不是?哈哈,这次你错了,我要站在希兹先生这一边了,因为我爸爸说了,希兹这次回来变化很大,他现在去参加巫师考试了,我想他很快可以安全地出来……嘿嘿,孔斯,你不要忘记了一件事情,四年前一件很小的、但是对我意义很重大的事情,嘿嘿,希望你没有忘记……”
听到希兹参加巫师考试,在场的魔法师都显出不约而同的钦佩的表情,甚至连卡兰希勒家的两个魔法师表情也不一样了;但是,那个绿袍的小法师却嘻笑一声,好像没什么了不起的样子。这下实在是了不得,这个小丫头刚刚对伽罗曼托着迷了,没想到还有一个穿绿袍的见习生不知道好歹,她连忙放下孔斯的事情,对着小法师吼道:“你刚才什么表情?”
“没什么,小姐。在下以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骄傲,没有必要为了别人的成就而贡献的自己的骄傲……”绿袍法师睬都不睬檀莎怒目相向的眼光,很自然地回答道,好像不知道现在自己正在跟西索迪亚最危险的女人说话。
孔斯眼看这个可怜的平民见习生就要丧生在魔女尖牙利嘴下,不禁在一边拼命使眼色,可是那位仁兄一点觉悟也没有。
“有你的,和伽罗曼托一样,总是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本小姐现在不和你计较,等我处理好了这个乡巴佬的事情,再找你算帐!”檀莎似乎开始欣赏绿袍小法师的勇气,拍拍他的肩膀,掉头开始攻击孔斯:“奇奇莫拉先生,你明白了没,假如希兹先生成功地通过了巫师的考试,你是不是有遵守诺言的自觉?”
“什么诺言,哲修穆小姐,在下不明白!”孔斯决定装傻。
“还好意思说,四年前你和希兹先生是不是我们家大厅里打过赌,还有甘露作证的。内容嘛,嘿嘿,我觉得你最好有一点自觉,大庭广众下说出来多不好啊。别以为当时我不在场就不知道,后来甘露把消息卖给我了……至于为什么甘露会把消息告诉我,那就不是你应该知道的,怎么样,有履行诺言的觉悟吗?”檀莎好像在戏弄一只小白鼠,兴奋得很。
“算你狠,不过……伽罗曼托能不能通过考试还不一定呢……”
“巫师考试有什么难的,都是老头子们故弄玄虚骗人的把戏,不就是在一个密室里弄出一个自己的幻影,然后打败自己的幻影吗?又不难,说什么克制自己的私心,我呸!”绿袍法师矮小的身体说出十分老成的话,叫在场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好像不认识他一样,对他重新上上下下看了一遍。
“什么!你怎么知道?”檀莎正准备解决孔斯之后向他下手,现在明显要重新对对手进行观察了:眼前的小法师,年纪真的比自己还小,可是稚嫩的脸上写满了沧桑,而且……而且,他的眉宇之间好像有一种怒视众生的神情,好像矮小的身子里包含了无穷的力量和愤怒,好像他的目光中全是火焰,可以把整个世界都烧干净。
“这种简单的考试,我早就通过了……”绿袍法师开始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有些得意,但是他的脸上立即换了愤世嫉俗的表情,“可是他们……这些素餐尸位的家伙却连白袍子都不给我穿,那些无耻的东西,一群老废物,一群酒囊饭袋,一群垃圾……”说着,绿袍法师,不,应该是巫师,渐渐地脱离了理智,他的双眼通红,而且肩膀猛烈地颤抖,显然是神情极其激动,恨不得要把整个世界吞噬下去。
“为什么?”孔斯也问道,连沙奈朵也好奇地看着他了。
“雅克,别乱说话,给我们滚!”几个圣殿的魔法师对他说着,神情很不自然。
“凭你们这些杂碎就可以威胁我,你们是不是把自己那件白袍的抗魔力估计太高了……嘿嘿,不用究级的暴风雪,就算初级的狱火亟电都可以把你烧成齑粉!”绿袍巫师小男孩雅克现在用可以杀人的目光看着刚才说话的贵族法师,他嘴角露出轻蔑的笑容,“实话告诉你们,我们一共十八个费伦多法师不会善罢甘休的,我起码会一直在这里闹的,我必须对得起死去的老师和同学,不会给你们这些贵族杂种好受的……等着好了,我绝对不会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