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有一男一女,都是十**岁的年轻人,拍掌声是那个小伙子弄出来的。
那个小伙子拍掌的姿势很怪,小伙子双手高举过头,跟大鹅呼扇翅膀似的一张一合,看上去很不合礼仪,却又有那么一股说不出来的洒脱劲。
这么拍掌,别说是孙夫人,就是孙传庭也没有看到过,他们都根本想不到世界上还有人这么拍巴掌的。
“这都是海平那小子弄出来的,嫂子现在别吃惊,等会儿有你更吃惊的。”见孙夫人吃惊的模样,戴小蓉低声说道。
小伙子人很诙谐,他最诙谐的地方就是总板着脸,但只要站在那儿就让人觉着可乐,孙夫人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丝笑意。
小伙子很诙谐,大姑娘非常美丽,明亮而清爽,两人站在台上,让人看上去就那么舒服。
一开始,看到这对奇怪的男女登场,和夫人一样,孙传庭也有些错愕,但拍掌声一起,他心头便起了一股奇怪的感觉。
数千年轻的男男女女聚在一起,尤其是还有不少七八岁的小姑娘,耳语嬉笑是难免的,但在空阔的天地下,声音显得并不是很大。
台上的拍掌声一起,四周立刻就开始静了下来。那种静非常奇怪,是一种由近及远的静,梯次分明,好像落潮一样。
孙传庭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他又一次感受到了那种融入本能的纪律性所辐射出来的力量。
孙传庭相信,这种纪律性已经融入了这片土地,这里的每个人都习惯了它,即使刚来不久的小姑娘,所以他才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诸位高邻,因为今个儿有新到的贵客,所以本人要和我美丽的搭档做个自我介绍。”小伙子夸张地说道,但脸还是板着,依旧一本正经。
小伙子说道“我美丽的搭档”时,被美丽的搭档小小地踢了一脚,惹得众人一阵哄笑。
“我身旁美丽的搭档非常非常了不起,如果再足够勤奋,足够努力,那三年后就能赶上我三年前的水平了。”
“臭美吧你!”美丽的搭档笑骂一句,又作势欲打,众人又是哄笑。
“好,言归正传。”小伙子正色道:“我,身旁美丽的搭档是金兰兰小姐,而我自己,大号孔飞,我们训练营独一无二的金牌主持人!”
看两人的表演,孙传庭怪异的感觉又起,这两人都极轻松,都非常自信,虽然言笑无忌,但台上没有丝毫男人对女人那种无处不在的居高临下的感觉。
这好吗?虽然仍觉得别扭,但并不反感。
因为孔飞一而再,再而三地贬低自己,先是打趣自己,后来在介绍时只说她是金兰兰小姐,说自己时却是独一无二的金牌主持人,金小姐终于愤怒了,她揪着孔飞的头发,把他扯到了自己身后。
众人大笑,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诸位兄弟姐妹,为了欢迎我们尊贵的客人,大家说,这第一曲的荣誉应给给谁?”金兰兰高声问道。
“阿谷丽、阿谷丽、阿谷丽……”一开始是一个人,然后就是整个高坡都在忘情地呼喊。
孙夫人晕了,但眼睛越来越亮,她大声向戴小蓉问道:“阿谷丽是谁?”
气氛也感染了戴小蓉,她双颊通红地道:“阿谷丽是蒙古姑娘,被誉为草原上的百灵,歌唱的好极了!”
就在这时,不远处,一个穿着蒙古袍服的年轻女子像彩蝶一样顺着台阶,向坡下的舞台飞去。
到了台上,阿谷丽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直起身,仰起脸,轻声地唱了起来。
阿谷丽十**岁,个子不是很高,也没有那种惊艳的美丽,但这一刻,阿谷丽的脸亮极了,整个人光彩夺目,而歌声一起,舞台中央的那一方天地似乎陡然就分离了出去。
那里,是阿谷丽一个人的天地。
随着阿谷丽美丽悠扬的歌声,人人都颠倒迷醉。
“尊贵的客人啊,美丽的草原欢迎您。
来吧,来美丽的草原,来看我美丽的家乡。
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啊,一望无际的牛羊!
美丽的姑娘在河边放牧,健壮的小伙子骑着骏马奔腾……”
阿谷丽是用蒙语唱的,歌声好听极了。阿谷丽用美丽的歌声画了一幅画,带着所有人都走进了她歌声里的美丽的大草原。
一曲唱完,余音袅袅,全场静寂。
片刻之后,当阿谷丽鞠躬要下台之时,一波一波,“阿谷丽”的呼声再起。
给我一片白云吧,
飘向塞北高原,
带着亲情,
带着乡恋。
给我一缕春风吧,
吹到塞北高原,
带着春雨,
带着新绿。
给我一渠河水吧,
流向塞北高原,
带着歌声,
带着生命。
给我一弯明月吧,
挂到塞北高原,
高原夜更美,
故乡月更明。
美丽的歌声再起,悠悠的,飘进了每个人的心里。
这一次,直到阿谷丽鞠躬下台之后,雷鸣般的掌声才响了起来。
孙传庭听的也是悠然神往,良久之后,他忽然想到了去年临分别时陈海平说的话,于是他向身边的金子乾问道:“子乾,他们都懂蒙语吗?”
嘿嘿低笑一声,金子乾悄声道:“大哥,为了听阿谷丽的歌,我的蒙语都大有进步。我只是偶尔来几趟,就都这样,他们自然更别说了。”
随后,又陆续有人上台,表演什么的都有,南腔北调,无所不有,而气氛始终都像火一样热烈,不管表演的精彩不精彩,众人都不吝啬他们的掌声。
看着台上的表演,慢慢地,孙传庭发现了一个现象,他发现在这个训练营里,蒙汉双方的影响不是单向的,而是双向的。
陈海平是有意在所有人心中塑造一个美丽的草原,让所有人对草原都有一份浓浓的亲近之情,进而自然而然地也会亲近蒙古人。
自己首先有真情,才会容易获得对方的真情。略一思索,孙传庭便明白了这么做的意义。他是真的想要实现蒙汉融合啊,但这真的行得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