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心里有事,但台上的节目依然吸引着孙传庭,他每一个节目都看得非常仔细。
其实不只是他,孙夫人看的比丈夫还要仔细,他们别说亲眼见过,就是听也没听说过世上还有这么好看好玩的事。
两个主持人轮流上场主持,这时轮到了孔飞上场,他高声道:“少爷这一次又救了很多小妹妹,但她们到现在还没有表演过什么。大家说说,趁着有贵客在,是不是也让她们出个节目啊?”
“是啊,是啊……”排山倒海的呼喊声又起。
过了一会儿,孔飞抬手,示意大家静下来。
呼喊声静下来后,孔飞向着西北面问道:“别躲,你们谁来?”
过了片刻,忽然有一个细嫩的声音道:“影怜。”
细嫩的声音喊出来后,就有很多人跟着喊道:“对,影怜!”
之后,又有人跟着喊道:“顾媚。”
“对,顾媚!”
很快,就打起了对台,一方喊着“影怜”,一方跟着就喊“顾媚”。最后,孔飞做出了裁决,他让两个小姑娘都上台。
叫影怜的小孩子先唱,然后是叫顾媚的小姑娘唱。两个小姑娘唱的都是南曲,影怜唱的是《游园》中的段子[步步娇],顾媚唱的是《琴挑》中的段子[懒画眉]。
说实话,尽管才七八岁的年纪,但两个小姑娘都唱的好极了,尤其是原本柔媚的南曲在两个小姑娘口中却有了些不同的韵味。
孙传庭在官场怎么也算混了几年,而官场中东林党人占了大半,东林党人中江南人又占了八成。南曲是江南人的最爱,孙传庭自然也没少听,他发觉这两个孩子的唱腔都与众不同。那个叫影怜的孩子把柔媚的南曲唱的很是刚强,而那个叫顾媚的孩子在演唱时则多了浓浓的洒脱之意。
孙传庭虽是北方人,也不怎么喜欢东林党人,但他喜欢南曲。听两个孩子唱的太好了,不由对金子乾道:“这两个孩子都极有天赋,如果善加培养,将来一定都是南曲大家。”
没想到,金子乾却笑道:“大哥你这可就想差了,海平找她们来可不是让她们给人唱曲的。”忽然,瞥了一眼老婆,然后低声道:“大哥你还不知道,海平对营里的姑娘宠到了何种地步?他竟然明确宣布,凡是营里的姑娘不许给任何人作妾,否则就是打他的脸。”
“真的?”孙传庭还真不知道,他不由脱口问了一句。
察觉到孙传庭的神态有异,金子乾顿时升起了同病相怜的感觉,情绪不由低落了下来。训练营里的姑娘个个与众不同,个个都那么诱人,但却没有丝毫机会。
孙传庭知道自己失态了,但心里还是掠过了一个人的身影,那个英姿飒爽的女子现在还好吗?
众人对两个小姑娘报以了最大的热情,最后她们又分别演唱了两段这才下得台去。这时,轮到金兰兰上场了,她把一个表情有些憨厚的小伙子点名叫到了台上。
小伙子是个汉人,确实非常憨厚,让金小姐好一翻捉弄,弄得场上场下,气氛又生生拨高了三节。
最后,金兰兰自豪地道:“下面,欢迎我们的蒙古歌王李望给大家演唱《金色的塔拉》!”
近一年来,孙传庭潜心学习蒙语,研究蒙古的一切,他知道这首歌,这是一首古老的蒙古歌谣。军人出发征战,路遇要返乡的朋友,匆忙中托他带上的礼物和家书。这首歌谣极为感人,尤其是最后两句,蚀人心怀,每读一遍,就想落泪一次。
既然能号称蒙古歌王,那一定会唱的非常感人,孙传庭专心地听着。
静,静到了极处,忽然,苍凉的歌声悠悠而起。
在金黄色的旷野之上,
因着悲伤而唱起的这首歌。
这里实在找不到纸张,
只能用我的衣襟,
在没有墨汁书写的路途里,
只能以我的鲜血代笔。
金葫芦里的奶酒啊,
献给父母品尝吧!
父母要是问起我,
就说我在路上吧。
十两银子的玉镯啊
献给爱妻佩戴吧!
爱妻如果问起我,
就说,我在人间吧……
不愧是蒙古歌王,随着苍凉的歌声在寂静的夜空飘荡,低低的饮泣声时不时就传入耳中,孙传庭竟然也有了想哭的感觉。
歌声散去,这一次,没有掌声,天地一片静寂。
战争是多么残酷!这一刻,孙传庭相信每一个能理解的成年人心头怕都是在回荡这个吧。妹夫真是个奇人,竟然一方面把麾下锻造成无敌之师,一方面却又在灌输战争残酷的观念,自己是不是该有所决断了?
又过了良久,此时,月已上中天,孔飞和金兰兰两人一同走上台来。
天下间没有不散的筵席,两人同时上台,所有人都知道晚会就要结束了。孔飞和金兰兰共同宣布,晚会的最**到了。
晚会的最**是舞蹈,叫《欢乐舞》。
孙夫人正满怀好奇地等着看晚会最**的《欢乐舞》到底是个什么样,却忽然发现一旁的戴小蓉正一副跃跃欲试的劲头,不由问道:“小蓉你怎么了?”
戴小蓉笑道:“等着一会儿跳舞啊。”
孙夫人一惊,问道:“你也要跳?”
戴小蓉又笑道:“嫂子,你就等着看好了,呆会儿你的下巴别掉到地上就成了。”
戴小蓉还没说完,孙夫人的眼睛就睁大了,她看到了女儿也上了台。
十二个大姑娘,十二个小伙子,每个人的眼睛都兴奋的又亮又大。他们相对站成两排,四周是八个抱着马头琴的蒙古小伙子。
随着孔飞的一声令下,舞蹈开始了,孙夫人的下巴也真差点没掉到地上。小伙子和大姑娘手牵手,循环移动,四周的蒙古小伙子抱着马头琴边拉边舞。
孙夫人吃惊,孙传庭也好不到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