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学后,像昨天一样,和孔绣说后,孔织就同梁雨二上槐市。因为有了孔织的车,梁府的车直接送梁雨回去。吩咐书童和车妇在市边等候,孔织直接带梁雨到金玉斋隔壁的酒楼,两人先用饭。由于有了昨天的经验,两人不像昨天那样面了,熟练地点了菜后,喝茶等着。
“梁姐姐,我出去下,马上回来!”孔织笑着说完就出去了,梁雨以为她去方便,也没多问。
孔织却没有出现在酒楼的毛厕,而是到了隔壁的金玉斋,大咧咧地坐下,对那个伙计沉声说:“我,要见你们东家!”
伙计认出了孔织,不知她为什么找东家,但铺里来往的客人非富即贵,她也不敢怠慢,请了管事的出来。掌柜的是三十岁多的女子,穿着棕色衣裳,长得比较平常,但一双眼睛却透着精炼。只见她笑着上前,双手作揖道:“请问是这位小姐找鄙上吗?不知有何吩咐?在下姓谢,是这里掌柜的,若是铺子里的事,小人也可做主。”
“哦!”孔织看了那掌柜一眼:“静室说话!”
两人到了楼上的静室,也就谈了那么一刻钟,孔织微笑着下了楼,谢掌柜亲自送了下来。
孔织没有马上离开,从怀里拿出金儿的只镯子,递给伙计,交待着:“照这个样子打只镯子,分量是这只的三倍。”说到这里,又掏出两只小金稞子,算作订金。然后,才和谢掌柜告辞离开。
等孔织走后,谢掌柜详细盘问了伙计后回到楼上静室。静室里站着一人,望着桌子上的珊瑚项圈,不知在想些什么,见掌柜的进来,问道:“问出是谁家的了吗?”
谢掌柜恭敬地回道:“回东家,听伙计说她昨儿就来过,是同她姐姐来的,听说话,应是国戚梁家的。梁家长房有两个孙女,一个十四岁,一个十岁,目前在闻达书院读书。”
“能想出这样赚钱的点子,是个聪明孩子,可惜啦,生在梁家。”那人叹道。
孔织回到酒楼时,菜已上了好一会儿。梁雨等得不耐烦,见她回来,好一番抱怨。孔织只是陪笑,乖巧了好一会儿,才算应付过去。结账后,两人去了丰裕阁。那里专门买各种点心饮品,孔织点了两大杯木瓜汁,笑着看了看梁雨的胸部。看来,眼前这人比她更需要多用木瓜才是。
梁雨见孔汁目光怪异,有些不解,顺着她看的方向,才发现原来在看自己的胸,脸“腾”的一下就红了,磕磕巴巴问道:“你、你看什么?”
孔织满脸天真,伸出小手,直接摸了摸梁雨的胸,天真地问:“这儿怎么没有包子?鸳表姐她们都有。”
梁雨的脖子都红了,孔织看着嘴角含笑,没想到这个脾气嚣张的小屁孩挺纯情的。梁雨被孔织笑得恼怒,狠狠地瞪了孔织一眼,寒着脸道:“非礼勿动不懂吗?”
孔织听了这话,抱住梁雨的胳膊,整个人贴了上去,笑嘻嘻地说:“懂啊!女男大防,元服前爹爹都讲过的。”
“咳、咳!”梁雨挣了挣,没什么效果,只好死心认命,很是无奈:“女子间也不能这样亲密,别人要说闲话的。”
“梁姐姐喜欢我,我喜欢梁姐姐,管其他人做什么!”孔织继续装傻,小样儿,不把你吃得死死的,以后还不习惯呼来喝去的。“梁小屁孩,不要怪我呀,好好的,谁让你主动招惹我来着,你若知趣儿,明儿开始就对我避而远之吧!”孔织心中暗道。
喝完木瓜汁,两人上了马车,孔织把梁雨送回梁府。两家都住在三品坊,间隔并不很远。
孔织回府,上智和下愚是女子,不能进二门。孔织自己到了神来居。非舟在院子里玩耍,其他几个在厅里做针线,见孔织回来都起身相迎。大家在一个院子里好几天,相处已经不像最初那样拘谨。孔织去卧室换下外衣,只穿着中衣到了小厅坐下。
虽然已经是黄昏时分,但六月的天正是闷热难耐。孔织见眉舟、雅舟两个热津津的样子,看了一眼角落里的冰盆,见空着,问鸥舟:“怎么没去田管家那里领冰?”
鸥舟有些为难,犹豫一下,眉舟见了,抢着回道:“小姐,章管家太不像话。他说,既然小姐病后用不得冰,神来居的冰份子就免了,还说……”说到这里,见孔织的脸色变得难看,不敢继续下去。
孔织冷声道:“说!”
“还说,‘府里每年制冰那么多花费那么多银子,是给主子们用的,轮不到阿猫阿狗的,不要以为进了个院子就算攀上了高枝儿。’”眉舟低着头,一口气说完,很是不安。
孔织怒极而笑,看了鸥舟一眼:“还有什么事儿,一并说了!”
鸥舟递上一个小账本,上面已经记录上两笔收到的帐,一笔是孔织的月银,一笔是四侍的月银。孔织眼睛半眯,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原本该四两的月银,却只给了二两。
“他怎么说的?”孔织问。
“什么也没说!”鸥舟回答。
内管家章氏,楚氏的陪房,妻主是府里负责采买的,女儿是城外田庄的管事,儿子是孔纹的侍室。总之,是孔府的实权人物。
鸥舟看了一眼自己的主子,心中很是担忧,她生气的恐怕不只是章氏的挑衅,还有其他缘故。果然,孔织看了看四侍,病后不能用冰的说法定是这两天传出去的了。其实,孔织是不习惯这里把冰放到饮品凉羹的用法。要知道,这时候的冰,都是冬天从河边运来的,放到冰窖里冷藏半年,她怎么敢直接用?因此,就随口胡说了这个理由,不想才三两天功夫,就有人坏了她定的规矩。
“我病后不能用冰的话,是谁说出去的,说给了谁?”孔织问得平静,四侍听着却有些心惊肉跳。
“小姐,是奴儿!”非舟吓得又自称奴了,哆哆嗦嗦地回道:“昨儿鸥舟哥哥让奴儿给三爷那里送点心去,奴儿和表哥闲话了几句,没说别的,真的没说别的。”
孔织看了四人一眼,有些失望,都是家生子,竟没个背景简单点的人吗?沉默片刻,孔织问鸥舟:“这屋子里最值钱的摆件是什么?谁送的?”
鸥舟显然是熟悉过这里的物件了,看也不看账本,回道:“书桌上的那只花瓶,前朝古物,楚家送的元服礼。”
孔织看了一眼非舟:“取了来!”等非舟取来了,又说:“摔!”
非舟一愣,不明白什么意思,怔怔地看着孔织。
“叫你摔!”孔织大声道,非舟被孔织的样子吓得手一哆嗦,那花瓶就“砰”的掉到地上,摔成一堆碎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