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初次照面就扛上了。

臭道摆脱了员外，插入我和二小姐之间。“这位小姐，牡丹不是丫头。”就是、就是。我只是和臭道签了主仆约的妖怪。话说回来，我这样的身份和打杂的丫头有什么区别？再想想，其实区别很大。我只管吃喝玩乐，不打杂。

王员外大喝一声：“秀莲，不得无礼。这三位可是除妖的行家！”

较为成熟的另一位小姐本来保持着木木的神情，听见这声喝斥不由得皱眉。“爹！你又请驱妖的人？”

“废话！怎么可以被那恶棍胁迫，让你嫁过去？”

“他不是恶棍！”

“住口，不孝女！”

我怎么越听越糊涂？根据正常的演变，应该是大小姐泪奔进来，然后与她爹抱头哭成一团呀？怎么两人吹胡子瞪眼的，谈不拢？

臭道也发觉事情不对劲。上前笑着作揖：“难道大小姐对此事持不同看法？”

大小姐转头看着臭道。“道士，请回吧。”言下之意则是，这里没你们的事。

咦？事情激变？

臭道稳当当地望着首座的员外。王员外象凝脂一样瘫在椅子上，一只手扶在椅上暴出数根青筋。一双神似小黑豆的眼睛里迸出可以杀人的光芒，怒视大小姐。

“爹！”大小姐踏前一步，表情是一派掏心掏肺状。“他对我是真心的，爹！你就答应吧！”

丫！我呆住。原来不是恶妖强抢民女的戏码，而是员外爷棒打鸳鸯？

鉴于自己正苦苦迷恋着臭道，便对大小姐生出十二万分的好感来。真惨哪。有情人不成眷属，不能比翼双飞。哪象我，天天粘了臭道士撒娇兼撒赖。虽然臭道常常作弄我、又不肯听我的劝去清修。至少我可以和他朝朝暮暮。而大小姐不仅不能与心爱的人朝暮相处，还要承担父亲的怒气！当人伦常情与爱情相抵触时，哦……可怜的大小姐该何去何从？

一屋子的人突然瞠大眼齐齐望向我。

灵犀咳了两次，才奶声奶气地说：“牡丹，你又把心里的乱七八糟的东西说出来了。”丫，人家难得假仙一次！这么快就穿帮！

二小姐不放过任何可以打击到我的机会。她哧笑道：“原来是个傻子。”我靠，你才是傻子。正想用眼神凶死她。臭道象背后象长了眼睛，巧妙微移着挡住我所有的视线。

“员外，事情似乎不是我所想象的啊……”他哎呀呀地惋惜着。我当然知道臭道惋惜个什么！他惋惜不能打死妖怪取元丹。“您的家事，贫道不便过问。不如就此告辞。”

王员外急了，连忙冲上来拉住臭道的宽袍子。“不要走啊，道士。”看员外的表情，诚挚真恳。“你一定要留下来替我们除去这祸害。”

“我只是一个除妖的小道士，不插手人间纠纷。”

“对方不是人啊！”

臭道目光深邃地望着员外。“可是您女儿却与对方心意相通。”

王员外带着哭腔说：“道士，我女儿被妖怪作了法术才失魂落魄的。你不除掉那妖怪，我女儿就完了。”

“我看你女儿神智很清醒。”灵犀冷哼道。那二位小姐倒是不置一词。

王员外的小豆眼眨巴眨巴，继续说：“小孩子只是看不出罢了。那妖怪厉害呢！上次特意请了位高僧来伏妖，反被他打回去了。”说到这，他仰望臭道的表情如同仰望神祗。“高僧曾提过，除妖排名第一的，是一位法号圆弘的道士。如今有缘相见，道士却不肯排难，情何以堪？情何以堪？”他语无伦次，听得我头都大了。

“员外，如果对方是个妖，他又何必知会你？直接抢了大小姐不更好？”臭道也是半信半疑。

“是我，要他来提亲的。”此言一出，惊得我们三个外来人全瞪向大小姐。

大小姐却是一脸坦然。“道士，你既然擅长驱妖。那你说，这屋子里有几个妖怪？”

啥？！

我听她说这话，心里顿时紧张。难不成，我是蛇妖的身份被她看穿了？她怎么做到的。不由自主地，我往臭道背后缩了一缩。灵犀也是一脸愕然。

臭道半天不吱声，只是目光炯炯地瞪着大小姐。二小姐在这僵局里哼笑一声，啐道：“不愧是那没用的和尚推荐的，不过尔尔。”

“两只、半妖。”臭道慢吞吞地说。轮到员外和他的女儿们脸色大变。

我看着他们那一惊一乍的神色，根本摸不出头绪。

“道士，借一步说话。”王员外象滚球一般走出厅堂。臭道回头丢我一个“不准多手多脚、不准多嘴”的眼神，跟着出去了。

我忍住跑过去偷听的冲动，认认真真地打量着两位小姐。

大小姐冲我一福身道：“奴家秀荷。”我哑声。她是做人主子的，居然自称“奴家”。我该怎么自称？

灵犀上前一步拱手作揖，十岁小娃儿的腔调是软软的，甜腻腻的。“在下是灵犀。心有灵犀一点通的灵犀。旁边这位是牡丹姑娘。”

二小姐就不必自我介绍了。刚刚被她爹那么一吼来着，谁都知道她叫秀莲。只是二小姐完全辜负了自己名字的美意，即不秀气，更不如莲花般高节。秀莲二小姐抬了眉哼声说：“牡丹？”声音里全是嘲笑。“她也配叫这名字？”

牡丹咋？我咋不能叫牡丹了？

“牡丹可是号称‘国色天香’的天下第一花，寓意是繁华富贵。看你这穷酸样，哪里国色天香？哪里富贵繁华了？”

丫！第一次知道，我的名字这么了不起！

秀莲跳开一步，那表情让我想起当年嫌恶我的阴阳狐狸。“你干嘛双眼发亮？”她讶道。

有吗？我摸摸自己的脸。

最初的臭道也摸着我的脸；说：“小蛇妖，你的名字就叫牡丹吧。”当时我也没多想，就牡丹吧。名字对我来说并不重要。不管有没有名字，臭道都是叫我小蛇妖。真要论国色天香之美貌，臭道才是天下第一。我这么说，颇有点王婆卖瓜的嫌疑。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嘛。就是不晓得臭道眼里是不是有我这个牡丹。

听秀莲这么一哼，我颇有醍醐灌顶之悟——臭道是不是在我的名字里寄予了什么我不懂的寓意？真是这样的话……

我在臭道眼里是一株国色天香的牡丹花？

国色天香？

话说：我今天又要出门在外，只好半夜爬起来更新。请大大们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