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道一脚踏进来，抬头就迎见我的傻笑。

而后面的王员外一边擦着汗，一边说：“道士，你们住我家东院吧。希望你尽快把那该死的妖怪除掉！”

二位小姐一致捧脸惊呼。大小姐更是悬悬欲坠，幸好有丫环们在旁边扶着。

秀莲双手握拳，看她那修整得完美的指甲似乎都要掐进肉里去。光是想像都觉得疼。“爹！你在说什么！竟然邀请他们住下！”

不能住下来？我已经很久没睡过床了。听到员外挽留，真真高兴啊。臭道一直与我“深情”对望着，见我欢欣雀跃，他也笑得开心。

眼角瞥见秀莲仇视的目光轮流扫视着我和臭道。丫，不就是借个床睡个舒服觉么？顺便吃喝拉撒。说不定明儿个一早，我就被臭道拖了拽了继续上路。那个打伤人的勇猛妖怪，还是留给你们自己消化呗。

两个被员外低声嘱咐过的小丫环领了路，我们三人又是一阵子七拐八拐。最后停在一套小厢房前面。叫阿珠的小丫头指着东边的厢房说：“道士，这是您的居所。”西边的厢房指给了灵犀，南面那间推了窗可以望见一小池塘的厢房则归我使用。

臭道牵了傻傻的我进了南厢房。他大屁股坐在床沿边，把我圈在他怀里。

“牡丹？”如果他的声音是酒，我绝对醉死了。微倾目光，视线正好落在他卷如蒲扇的睫毛上。轻轻数着那睫毛的颤动，细细探询下面隐藏的无数珠光流转。哎，我说臭道士！没事为什么长得这么俊俏？迷煞我了。我本是无情无欲的一条小蛇，却偏偏遇上你而衍生七情化形成人。从此堕入不复重生之轮回，但求此生伴你足矣。臭道，你呢？

当我捧上他的脸时才明白。有很多事情，无需受教便可自知。被我捧了脸的臭道，一脸疑惑。我心底微微泛起一丝难过。如此聪明绝顶的道士，却不明白被他渡化成小蛇的我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来捧他的脸。不如，就此俯下唇？形随心动，我在他右脸上很重的“啪唧”一声。然后拉开一点距离看着。

他也在看我。

一时之间，厢房里寂静无声。

他……是不是……不明白我这么做代表了什么？当年我看着他的脸就口水泛滥，自以为是肚子太饿才会如此。如今慢慢的成长了、想得多了、看得多了，才明白。其实我和当年那两个在野外偷欢的小攻、小受没区别。我只想抚了他的脸，用大彻大悟的心境柔声地告诉他：“臭道，你明明是个男人，为什么长得比女人还美？”这么说，他会明白我的心意吗？

臭道眨了好几次眼睛，终于慢吞吞地张嘴。我察觉到，当他窥视到真相，又想将其忽略的时候；说话就特别的慢！这是不是代表他的脑子正在飞速地运转？听他慢吞吞地，把一个字一个字地拆开来说告诉我：“小蛇妖，你是不是肚子饿了？”

我靠他个臭道士！我服了！

刚刚那一下“啪唧”浪费了我太多力量。更没想到屏息静气之后听到的却是这样一句问话。我真怀念最初的最初，他目光矍烁地盯着我问：“你为什么要舔我？”唉，难道我在他的印象里，做出如此煸情的举动就代表我饿了？

太令我难过了！

一时站立不稳，只好软软地瘫在他怀里。臭道习惯了我偎他取暖，现在也不推开。这个傻瓜，现在又不是寒冬腊月。就算是蛇，也不会在春夏交替的时候畏寒吧？越想越生气，狠狠捶他一拳。“就当我饿了吧！不给山珍海味，我绝不吃饭！”

臭道笑呵呵地答应了，一边嘱咐我先躺着休息。他的眼神根本就是“可怜的孩子，竟然饿得站不稳了。也不直接说，还要亲一下，来示意。”

我有一瞬间的后悔！我应该在刚刚窝他怀里时给他胸膛上留两排牙印！

臭道刚离开，灵犀就进来了。敢情他一直呆在外面偷看兼偷听？

“你刚刚在干什么？”他送我一拳。样子是穷凶极恶，不过拳上的力道只有十分这一。我正怒着，立即还他一巴掌！别以为我是打不还口、骂不还手的小蛇妖。今生今世我只能被一个臭道士给吃定，还轮不到你个阴阳狐狸来唧唧歪歪！

“今天没心情和你抬扛！”我吼。“走开！”

“难道我有心情和你吵吗？”灵犀比我还怒。“没见过象你这么轻浮的妖怪！竟然自己倒贴！”我靠。我本一条纯洁的小蛇，居然被他说成是倒贴？

“轻浮、轻浮、轻浮！”灵犀骂不出更脏的字眼，只好将一个词连声叠出来。如果是平常，我会嘻皮笑脸反击到让他跳脚。可是今天？现在？

眼眶不由自主地泛出酸意。“灵犀我警告你！这地盘上还轮不到你来指教我！”我怒急，

说话间都透出嘶嘶的吐信声。灵犀被我吓一大跳，居然住了嘴。

“我是轻浮又怎么样？我为什么要学人类那一套端庄娴雅假正经？我就是很喜欢臭道！很喜欢！很喜欢！我大胆地表达我的感情难道不行吗？你说！”

灵犀答得牛头不对马嘴：“牡丹，你声音好大。你不怕被人听见？”

靠！为什么要怕？我不懂！

“滚你妈的！我又不是人，就算化成人我还是条蛇。我们蛇喜欢了就上，不行吗？”

灵犀被我吼得一阵畏缩。隐隐约约听见他说：“行是行，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

“我靠你个奶奶的，想你什么？想你成天来碍事？天天巴着臭道士不放，我看着好烦！你就不能离远点？滚开……有多远滚多远……”正骂得起劲，臭道已经和端了好吃好喝的丫环们回来了。进了屋，后面两个端菜丫环面面相觑，似乎认为来得不是时候。臭道很坦然地站定，他似笑非笑地横睨我一眼。

就那一眼，吓得我直想倒立。

我丫，他听到了多少？

臭道士在前厅指使丫环将菜碟摆上桌。丫环们快手快脚地摆好一桌饭食，便速速跑掉。显示是被我房间里的低气压给吓坏了。臭道现在有空了，大喇喇地站在厅中央。看着他从容淡定的动作，在我眼里就成了：“非要教训教那只屡教不改的小蛇妖！”

啊！完了！八成我骂得太大声，他一字不漏全听到了。把我吓得，都忘了刚刚是骂些什么来着。

“灵犀，留在这儿一起吃饭吧？”臭道士好声好气，却被蛮脾气的灵犀冲撞得倒退三步。等灵犀冲出门好久了，他才撇过头微笑看我。我个丫，我怎么就全身哆索个不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