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诚来到后院，找到了正在水边玩水的周童，拎着他就出了水，抖了抖，水珠摔得到处都是，这小子就是顽皮。

问起他关于回家的事情，小屁孩儿满口答应，说老师傅早就交代好了。

“呃，老师傅已经吩咐过了，师兄你好好休息，明早我们就出发。放心吧，有你小师弟我在，一定不会耽误时间的。”周童小手拍着自己的红肚兜，似模似样地打着包票。

周诚戏谑地一笑，也不管这小家伙，兴许师父真告诉了他什么办法也说不定，毕竟这里不是凡夫俗子拥挤的闹市街头，这里是仙门下院，有些手段也说不定。

“哞…”

第二天一早，周诚一个翻身就听到外面一声牛叫，整理了一下，推开门就看到小屁孩儿骑在一条牛身上，说是牛不合适，那居然是一头木牛。

“哞…哞……师兄，走咯，走咯。”

小屁孩儿两指掐在嘴里，还学着牛叫，两脚拍打着牛肚子，催周诚赶快上来，两只小脚一夹，那原本生机全无的木牛居然全身一震，抖了一下，看的周诚一愣一愣的。

这头木牛身上还能看到明显的削印，居然是手工制出来的，

“师兄快上来，快上来呀。”周童踢踏着喊道。

周诚一个翻身上了木牛，抬起身子试着往下坐了两下，发现就是一头木牛。木牛的的额头上贴着一道看不清字迹的符，淡黄的符纸隐隐透出一股让他觉得很舒服的气息，仔细一想居然和两年前吃过的人参味道有些类似，直觉地认为，说不得这也是一种灵气。

“师兄，你坐稳咯。”

周童双手合十，就像在冥思苦想什么一般，两手合拢的缝隙间居然隐隐露出来一点亮光，只见他肉肉的小巴掌拍在那道符上面，一道刺眼的光闪起，一声牛哞声猝然响起，这次不是小屁孩儿学舌了，而是木牛在叫。

“哞……”

“喝……驾……”

光亮中，木牛仿佛一下活了过来，一个纵身就飞了起来，虽然不高，但却是实实在在地飞了起来，木牛一跃，顿时划破深涧，飞过长空，呼啦一声就下山去了，到了那山门前，守山弟子只觉得头顶一阵大风吹过，抬头一看却是风轻云淡，不知那木牛早已驮着二人远去了。

“小童，这是什么东西？”周诚一脸惊喜好奇地坐在木牛背上，耳边呼呼的山风比上次骑雕的速度快多了，简直就不是木牛，而应该叫“飞牛”才对。

周童一边“驾”“驾”“架”的玩得高兴，后面周诚拉他，他漫不经心地说道：“呃，师兄，你大声点说话呢。你说这是什么呀？这是附灵符作出来的牛牛。我叫它飞天神牛，很厉害吧。”

“你怎么会用符？这符是哪里来的？我能用吗？”

“我记不清楚了。不过老师傅好像说过，师兄暂时是不能用的，好像要入了什么仙门以后才行。”

周童也说不清楚了，回过头去专心致志地骑着牛玩，靠着周诚指方向，飞速地朝周家村方向飞去。

一晃就是日落时分，周诚二人骑着“飞天神牛”晃悠悠地居然一天时间就赶到周家村，中途周诚原本想在那个河边小村下去一趟，毕竟自己两年前带走了别人的人参，但一怕耽误行程，二来也是没脸下去见他们，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无心带走了人参。

“师兄，我听老师傅说，山下都用钱买东西，那人参应该也能用钱买，诺，我们给他扔个东西下去。”

周童拿出一个红包裹，入手一掏，手里已经多了一大锭银子，指着周诚说的那座河边小院子，呼的一下就扔了下去，拍拍手，笑道：“给了钱，就当是师兄买了他们的东西。”

周诚摇摇头，这小屁孩儿哪里懂人参的珍贵，一锭银子不过是聊表心意罢了，不过现在也没有其他办法，自己修行未成，也就随他了。

不久，周家村在望，周诚二人藏了“飞天神牛”，一起进了村子。

“哟，这不是周家小哥儿嘛？啧啧，两年不见，长得好生俊朗。”

一个路过的村人见了周诚，一下就咋呼开了，周诚两年前离开村子外出谋生的事情，村子里的人都是知道的，一路走下来，不少村人先是惊讶这小哥儿长得比当年俊朗了不少，尤其是神采更是少了当年的稚气，反而多了点沉稳。

“王大婶，吃晚饭了吧。”

“吃了，吃了，多谢诚哥儿关心。”

“哟，这不是诚哥儿嘛。”

一个扛着锄头的半大小子惊喜地放下锄头，这是周诚小时候一个玩伴，没想到去年结婚了，今年已经抱上了半大小子，算是自己成家立业了。

……

好一阵寒暄，等周诚到家的时候，全村人都知道当年那个小哥儿来了，连卧病在床的老村长都乐的合不上嘴，这些孩子是他看着长大的，平平安安出去，平平安安回来，他自然高兴。

只是村子里的人不知道那个小孩是谁，周诚也就说是远方姑妈家的亲戚。

“爹，娘。爷爷”

周诚到家的时候，家里炊烟袅袅升起，一群白鹅在院子里悠闲地踱着步，周诚来了，推开院门就看到了早已得到了口信的一家人。

“诚儿……”

一家人好不高兴，晚饭的时候连二狗也来了，二狗变黑了一些，做活也更多了，据说正处了一个姑娘，怕是过年就要嫁过来了，暂时愁着那份孝敬老丈人的开销，不过见了周诚，也早已乐得不行。

吃喝聊天，众人问周诚，周诚也如实答了，周爹周娘也感慨二狗这孩子好样的，经常过来帮忙农活，大小事不用叫，他便能过来帮忙。

“我进了一个有名的大派，可惜只是打杂的普通弟子，只是以后或许会有些机会吧。”周诚也不提仙家道门的事情，那些东西太遥远，即便只分别了两年，他也明白，父母和二狗很难接受那个世界的。

“诚哥儿，你看你一身俊朗公子样，我看比那镇上财主家的公子少爷还强了三分，实在不行，回来娶个好媳妇儿，也能过好日子。”

二狗的最大理想，不外乎一个媳妇，一个安稳的家，还有那些曾经对兄弟的承诺。

“也许吧。”说到这里，周诚有些气闷，也许是无法向家人和兄弟解释那些东西，心里苦恼，也许是想法有差别，也许是无法回归那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种田生活。

周爷爷的看法最开明：“诚儿，爷爷都半截入土的人了，也不求你光宗耀祖，只希望你在外闯荡，记得自己是一个人，是一个周家人，记得这里的根。”

“爷爷，我一定不会忘的。”周诚两眼噙泪地说道，呷了一口酒，算是解愁。

周爹喝的高兴的时候，还神秘兮兮地拉着周诚，说道：“我的好儿子呢，告诉你个好事，你娘又怀上了。等以后生了，再给你姑姑他们捎信儿，到时候转给你。”

这也是周诚回家听到的最好消息，看着一脸幸福的母亲，他心里也好生温暖，自己不在身边，如果有个弟弟或者妹妹能够陪着父母，也算是帮自己尽了孝道。

周娘也说道：“孩儿，娘多生一个，也免得你牵挂家里。你是有出息的人，娘为你高兴。”

“母亲……”

吃喝到半夜，二狗离去的时候，拉着周诚走到院子外，说道：“诚哥儿，我二狗虽然呆笨，但也知道你和我们再也不是同路人了，二狗看得出来。不过有件事情，我得告诉你。你走后，那个周家小姐找过我，虽然她不能开口说话，但我知道她是想问你的事情，我把你外出闯荡的事情告诉她。可惜，他们家去年搬走了，如今也不知道到了哪里。唉，我先回去了，回头哥俩再聚聚。”

在家里待了几天，直到周童催他的时候，周诚才想起来该回去了，依依不舍地跪别了爹娘和爷爷，告别了二狗，老村长和那些村民，才恋恋不舍地登上“飞天神牛”，这次一去，不知归期何时了。

“师兄，你怎么不高兴呢。你给家里留了银子，还给了那个二狗哥哥两锭银子，够他娶老婆了呢。”

周童见师兄有些失落，也就以小孩子的心态劝道。

周诚摇摇头，回过头来，望着那个渐渐离自己远去的村子，望着那个不知道十年还是二十年后才能再次回来的村子，两行清泪再也忍不住，垂落脸颊，似是自语，似是叹道：

“你还小，不懂的。世上有些东西，不是银子能买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