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夫人笑着道:“大少爷无须多礼了,请坐吧。 ”
岳晨道:“儿子不敢。”
聂夫人道:“你毕竟是岳家的大少爷,就坐下说话吧,青荷,去上茶来。”
岳晨道:“那就谢谢母亲了。”说完,便在聂夫人的旁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下了,丫鬟斟上茶来。
聂夫人看着岳晨道:“大少爷能够不计前嫌的叫我一声母亲,这真是实属难得了。我承认我之前是对你有些成见,但是那也是为了岳家的名声。大少爷之前贪玩,不爱读书,惹得老爷大动肝火,虽然让大少爷去放牛,那也是为了磨砺大少爷的心xìng,后来出了惠chūn阁那件事,虽然老爷怒火冲天,但是却仍然心疼大少爷,就在你伤重不起之时,曾经多次吩咐我要好好的照顾你。我之所以这么做,一是为了遵从老爷的吩咐,二是我也确实想改善一下我们之间的关系,也免得外人说闲话。既然大少爷今天能来向我请安,那就表示大少爷也认同了我,不知我说的对不对?”
岳晨点了点头道:“母亲说的甚是,儿子若是不认同母亲,今天也就不会来了,更不会如此的称呼你了。不过,儿子今rì前来,还有一件事情向母亲禀告,想得到母亲的首可。”
聂夫人目光闪动,她慢慢地问道:“何事,大少爷尽管说就是了。”
岳晨道:“母亲也知道,当时我因惠chūn阁一事被父亲重责的时候,金旺曾经舍命护住了我,若非他的忠义之举,我当时也许就被盛怒的父亲责打而死了。但是当金旺下葬的时候,我却没能为他送别,这始终是儿子心中的一块心病,以至于这些天每每想起此事就寝食难安。如今儿子在母亲的悉心照料与关怀之下,再加上张神医的强肌丸疗效非凡,身上的伤势也大都痊愈,所以,儿子想在今rì去金旺的坟前一拜,还望母亲能够答应。”
聂夫人听罢,沉吟了片刻后道:“这个嘛,等过了一月之后,你身上的伤完全好了再去也不迟啊。”
岳晨道:“儿子心里何尝不是这样想,但是如今儿子的伤势已经基本痊愈,完全可以出门了,如果不去的话,儿子实在寝食难安。因为这几天,儿子在晚上睡觉之时,每每梦见金旺,每次他总是以异样的眼光看着儿子,似乎在责怪儿子为何还不去为他祭拜,如果再等下去,儿子只怕会吃不下药、吃不下饭更加睡不好觉,实在不知自己是否还能承受得住,即使承受住了,也只怕是好了外伤却添了心伤,这岂非辜负了母亲对我的一片关怀?”
聂夫人见岳晨如此说了,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她又想了想后忽然笑道:“大少爷能知恩图报,这是一件好事,我如果再阻拦,岂不是有悖常理?大少爷既然想去,那就去吧,不过,虽然你说身体已基本痊愈,但是那rì你伤的有多重,大家是有目共睹,为了安全起见,我让李大和陈二陪你一同去,让他们为你打打下手,路上也好有个照应,不知你的意下如何?”
岳晨站了起来,毫不犹豫地说道:“儿子本来是想让老张头陪我一同前去的,既然母亲让李大哥和陈大哥陪我去,那是再好不过了,儿子在此谢谢母亲了。”
聂夫人点点头,转脸吩咐道:“李大,陈二,你两人陪大少爷一起去,记住,一路上要保护好大少爷,如果发生了什么意外,唯你们是问!”
李大和陈二连忙答应,同时李大对岳晨道:“大少爷,不知您何时动身?”
岳晨道:“因我要去吩咐老张头还要做些金旺生前爱吃的菜去祭奠他,恐怕还要花些时间,这样吧,一个时辰后我们再出发。”李大说道:“是。”
岳晨说完便向聂夫人道:“那儿子就先告辞了。”聂夫人微微点点头,岳晨便转离开了。聂夫人见岳晨离开,脸sè顿时yīn沉了下来,她对李大和陈二说道:“你们俩此去务必给我小心盯着他,以防他耍什么诡计,知道吗?”
陈二道:“夫人,您就放心吧,我们两个大人还看不住他一个孩子吗?他能耍什么诡计?只要他稍有异动,我就先拧断他的一只手!”
聂夫人听见陈二的话语里面有些托大,便心生不悦的说道:“今天他贸然前来名为请安,其实是另有所图,我虽然竭力观察,但是看他沉着泠静、应对自如,竟未露半点破绽,可见他城府之深;再想想那rì,虽然在你两人那般重棍责打之下,仍未有半点痛苦求饶之声,可见他的心志极坚,这野种小小的年纪,就有如此品xìng,实在令人可畏,如果容他长大,那还有我等立身之地吗?所以此去,你俩人谁都不可以托大,给我好生盯着他,盯紧了,千万不要让他逃走了。”陈二看见聂夫人不悦,不由连声称是。
李大试探地问道:“既然这野种城府极深,那是断然留他不得了,不如乘这次外出,把他……”说到这里,李大的右手做了个向下劈斩的动作。
聂夫人眉头一皱道:“这件事我早已有了安排,哼,只要你们把他给我看紧了,那么不出半年,我定叫他命丧黄泉!”
李大道:“原来夫人早有安排,那么奴才们就放心了。”
聂夫人道:“这件事我之所以没有告诉你们,是因为我觉得少一人知道,就多一分把握。不过你们尽管放心,只要你们把他给我看紧了,别让他有机会逃走,那么事成之后,就算你们立了一个大功,我照样会重重奖赏你们,明白吗?”
李大和陈二心里本来还有些微言,但是现在听见聂夫人这么说,也就释然了,两人齐声应道:“奴才定当为夫人尽心尽力,万死不辞!”
聂夫人满意的点点头道:“好,跟着我保证不会亏待你们的,你们下去吧。”两人转身离开去准备去了。
岳晨离开了聂夫人的住所,来到了老张头的房间,把自己即将去拜祭金旺的事情跟他说了,并让老张头去准备几样金旺平素喜欢吃的菜肴,还有其它一些祭祀用的物品,老张头连连答应着便去准备了。
岳晨离开了老张头的住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他先用异能查探了一番,发现没有人监视自己,便放下心来,开始行动起来。他先是从床上找出一个厚厚的纸包,接着把这纸包在桌上摊开,里面是他这些天假意服下的那些强肌丸,然后又将剩下的那些强肌丸从瓶中都倒在了纸上,最后他拿起一个碗,用这只碗的外沿开始碾压这些强肌丸。
不大一会工夫后,便将这些强肌丸都碾成了粉末,然后他小心翼翼的将这些药粉包了起来,塞进了怀内。接着岳晨又将前几rì老张头为他做的两套新衣服找了出来,换上其中的一套,又将剩下的一套也包了起来,拎在手中。
做完这一切后,岳晨再次的打量了一下陪伴了他几乎三年的这间房屋,片刻功夫后,他长叹了一口气,推开房门决然的走了出去。
当岳晨再次找到老张头时,老张头正在厨房忙活着,看见他进来便道:“大少爷,你怎么亲自过来了,祭奠的菜肴老奴马上就做好,本想给大少爷送过去的。”岳晨道:“不用了,我闲着也是闲着,我过来看看能帮上什么忙。”
老张头道:“哪劳大少爷帮忙,你现在一旁稍等,我这边马上就好。”岳晨点点头,四周看了看问道:“张爷爷,你怎么亲自下厨,这里的厨子呢?”
老张头道:“哦,今天他有些事情不在,何况这些菜又是祭奠金旺所用,我就代劳了,其实我的厨艺也不差的,金旺生前就非常喜欢吃我做的炒三鲜呢。”
岳晨点了点头道:“哦,原来是这样,那就有劳张爷爷了。”他在一旁等了有一顿饭的时间,只见金旺便拎着一个篮子过来对他说道:“大少爷,我做了金旺生前最爱吃的几样菜,还有一小壶酒,都装在这个篮子里了,大少爷现在就动身前去吗?”
岳晨道:“聂夫人派了李大和陈二与我一同前去,张爷爷,你去通知一下他们,就说我这边好了,可以出发了。”
老张头答应着便要去通知,这时候,只听岳晨冲着老张头一抱拳说道:“张爷爷,感谢你这些天对我的照顾,大恩不言谢,此情容岳晨后感。”
老张头听见岳晨这么一说,不由地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正要说些什么,只听岳晨又道:“张爷爷,你什么也不必问,记住,你什么也不知道。”老张头听见岳晨这般说,刚到口的话语又咽了回去,他再次深深的看了一眼岳晨,点了点头便出去了。
一个时辰后,在龙王镇外的青木山山脚下,岳晨一行“金旺之墓”。
陈二也是第一次来这里,他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只见几棵大树环绕着金旺的坟墓,周围还有一些不知名的野花开着,陈二道:“能安葬在这青木山,这金旺也算死得其所了。”
李大却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岳晨。岳晨却早已双膝跪倒在金旺的坟前,眼中的泪水不由自主的流了出来,他哽咽地说道:“金爷爷,岳晨来看你来了,我来晚了!”
岳晨用手抚摸着金旺坟前的墓碑,脑中再次闪现出了金旺生前无微不至的关心他、开解他、鼓励他的一幕幕场景,还有最后一次趴在他的身上的吐血垂头的场景,没想到那一次竟是他与金爷爷的最后诀别。
“金爷爷相信你”这样的话语言犹在耳,谁知道此刻已是生死两相隔。岳晨抚摸着墓碑,久久不语,心中却在祷告,“金爷爷,今天我将害你的两名凶手带到了你的坟前,等一会我就会将这两名凶徒斩杀在你的面前,用他们的鲜血来祭奠金爷爷,如果你在天有灵,请你保佑我成功,如果上天无眼,我此行不利,那我也会就此陪伴金爷爷长眠于地下。”
一旁李大和陈二看见岳晨手抚金旺的墓碑半晌不语,两人不禁都有些不耐烦,当李大正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岳晨却动了,他从篮子中拿出四碟小菜和一壶酒,一一摆在金旺的坟前,接着又拿出一对蜡烛,几根香还有一打黄纸,然后岳晨又在篮子里找了找,忽然说道:“哎呀,我将火折子落在轿中了。”
说着,就站起身来,想亲自下山去拿。李大冲陈二使了个眼sè,陈二会意,便道:“大少爷,不需你亲自去讨,我的脚步快些,我去与你拿来便是。”
岳晨道:“那就多谢陈大哥了。”陈二一边下山为岳晨去拿火折子,一边心中暗骂不已。这时,金旺的坟前只剩下岳晨和李大两个人,岳晨便又重新跪在了金旺的坟前,忽然他失声大哭了起来,边哭边说,“金爷爷,是我对不起你,是我连累了你啊,金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