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放亮,屋后的小树林在薄雾中吐着新绿。雍容华贵的忻宁郡主疾步闯了进来,扰了司徒义的chūn梦。对儿子未婚行房,并不诧异。锦云是买来挡煞的,能早点为司徒家开枝散叶也是好事,毕竟传宗接代才是王道.
忻宁歪着头对锦云道:“你和义儿的事,出去不要嘴碎。”
锦云赧颜垂首,砌了一杯新摘龙井,放在杨木几上。
“根叔是你大娘的家生奴才,与你爹出生入死多少回。我都要让他三分,你居然让他嚼了一夜马粪。”
“小崽子,小心你爹松你的皮。”
“有其母必有其子,娘,你未出阁前,不也是,活泼好动,武艺高强,外公头痛。若不是皇上赐婚于爹,否则,你至今待字闺中。”
“皮猴子,敢臊你额娘。”忻宁郡主起身给儿子编起了辫子,母子情深。
“义哥哥,干爹和大妈在大厅准备三堂会审你。”寄养在司徒府中十罐),以示圣恩。
司徒云拔一挦长白须,大儿子虽死,长孙司徒业没有辜负他的期望,中了一甲探花,被封授为翰林院编修。被贬为平妻的胡玉娇,拿了一封家书的笑语盈盈的腻了进来,寡居的媳妇李沁紧随其后,“业儿来信说,已投入八爷门下,官运一路畅通。”。
“我不是再三告诫,不要介入朋党之争中,皇上最忌讳了,一不小心,全家都会死无全尸的。”
“老爷放心,业儿从小受尽白眼,练就八面玲珑,见风使舵的为官之道。倒是义儿,从小娇生惯养,做事不计后果,再不好生管教,必惹祸端。”
胡玉娇一直想让孙子成为未来司徒家的当家人。这么多年,与忻宁郡主争宠一直处在下风。为挽回颓势,打压司徒义,辅助孙子就成了主要目标。遂把司徒义去青楼,喝花酒,与锦云未婚行苟且之事,和盘托出。
司徒云拔大怒,叫了四个家丁把司徒义摁在地上,抡起木棒便打。忻宁郡主发了疯似的扑在儿子身上。泪眼婆娑,“义儿还小经不住诱惑,您要慢慢教。根叔欺压幼主,凌辱丫头,不知仗了谁的势?”
忻宁郡主深知丈夫火爆,而又执着,有时还很单纯的个xìng。多年来为了儿子的事,总结了三招古代女人对付丈夫的常用方法,一哭,二闹,三上吊。虽然很土,但很实用。
司徒云拔拍了拍爱妻身上的灰尘柔声道:“义儿,被你惯坏了,再不管教!何以成为国家之栋梁,立足于天下?”
“栋梁?司徒家的栋梁还少吗?一死,一伤残!还有……一个嫁不出去。只剩下一个正常的义儿,是将来司徒家的顶梁柱,你还想怎么糟蹋他!”忻宁郡主犹如发怒的狮子,她一脚踢碎了墙角那个司徒云拔最喜欢的百子图大花瓶,转身回房了。
司徒云拔就喜欢娇妻这一点,温柔时小鸟依人,抓狂时,如猛虎下山。他狡黠一笑,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夜深,烛光如豆。司徒义在书房用蝇头小楷眷写着《道德经》,文雪儿提着长袖在研墨,玉臂似雪,明亮晃人。老爹这次处罚有进步,玩新花招,够绝。除了常用的的经济封锁,限制zì yóu。另加文罚、武罚,最绝的是把锦云调去当厨娘,三个月不准踏入他房中。
“义哥哥,文罚就是抄一百篇《道德经》,另加张公子的音波功。我大清以武立国,好儿男应习武,怎么算是罚?”文雪儿放下墨块,伸了伸纤腰,她的身形无限好,只是初长成。
她抿了抿嘴唇,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煞是可爱。人不在江湖重江湖,义字当头,帮忙眷写起了《道德经》。
司徒义一直认为,建国靠武力,治国靠脑力。他既没有做武林盟主的野心,又没有闯荡江湖的想法。习武何用?大哥死,二哥残的同心之痛,让他成了一个厌武、反战人士。
“义哥哥,我还有一点私房钱,不如翻墙到chūn香楼去喝两杯。”
文雪儿这个年龄,正是思chūn、八卦期,男女之间的事情,就是她们最关注的话题。
“不知你们男人怎么就好这一口?将来,我的相公,若去青楼鬼混,我顺手一刀,让他一个公,变成两个公。”文雪儿伶俐可人,嘴巴叽叽喳喳的碎个不停。
这时门开了,锦云猫了进来。
“小妮子,那里学的这些混话,相公刚忍几天,又来吊他的瘾。”
文雪儿和锦云甚是交好,她捧了一个青花瓷凳扶了锦云坐下嘻嘻笑道:“嫂子,要不要我回避一下,根叔那老sè鬼下乡种地去了,这里的丫头都感你的恩,你们可肆无忌惮的做任何事,包准大娘不知道,呵,呵!”
“死蹄子,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嘻骂中,锦云也提起了笔。
夜沉沉的,芦溪河上渔舟点点,蛙声一片。
哐当当一声脆响,铜锣落地,刺破了夜的寂静。“有刺客!”“抓贼呀!”声传千里。
锦云拉住了yù出门凑热闹的司徒义,轻推窗门,探头一看。一枚淬了剧毒的飞镖闪着蓝光冲面而来,锦云吓的花容失sè。蹲在墙角松树上的韩修手一扬,铜钱破空而出,飞镖应身落地。
“关窗,熄蜡烛。”声冷情真,他腾空而起,手中钢刀急如闪电,已向伏在房顶上的三名黑衣蒙面人,劈出了三刀。
“护好女眷,守好谢天阁。”司徒云拔带着几个护院加入了战斗。谢天阁里收藏着皇上赏赐的各种藏品,尤其是将军罐,若丢失,欺君之罪。
司徒云拔手中的青龙偃月刀,刀法凌厉,气势如虹。蒙面人的武功毒辣,配合默契,但经不住人多车轮战。三炷香工夫,三名黑衣蒙面人已被逼到了围墙边。
韩修鼻头一哼,“地狱门。”心头不由一震。
地狱门是江湖上一个非常神秘而又恐怖的组织,江湖上没有多少人知道他们的来历。领头的蒙面人发出指令,“点子太硬,扯呼。”三人跃上墙头,消失在夜sè中。
司徒府中出了恐怖刺客,震惊了整个芦头镇,成了街头巷尾的热门话题,各种谣言四起,搞的人心惶惶。父母官李知县经过缜密侦查,得出结论。杀手是地狱门的人,目标是司徒义,动机不详。司徒府上下,如临大敌,戒备森严,司徒义的安全成了头等大事
李知县把所有的捕快和衙役都派了出去。甚至,六百里加急上报朝廷。动用了当地驻军,全力搜捕地狱门中的黑衣蒙面人。但黑衣蒙面人仿佛消失在地狱中,没有一丝痕迹。
两个月后,在衙门的卷宗上记载着,黑衣蒙面人下落:不明。地狱门老巢、活动范围:不详。地狱门的首脑、宗旨:不详。
在副卷中记载着,疑是地狱门所犯案。康熙五十年,四爷门人河北巡抚文西来(文雪儿之父)受重伤,其妻吴氏被杀家中。康熙五十四年,八爷门人山西巡抚吴计辉被杀在情妇家中。康熙五十五年九爷…………。案件综述,被杀之人皆为皇子门生,疑是党派之争。司徒义无党无派,遇刺原因不详,待查。
时间冲淡了恐惧,司徒府的一切归于平静。司徒义无聊之极走进了厨房,文雪儿正和锦云在学淮扬名菜——松鼠鳜鱼。虽无十分功力,但也外脆里松,甜中带酸,鲜香可口。
厨房主管老郑弯着腰和司徒平抬着一筐螃蟹走了进来,丫头小姚边跑边喘,“大少爷,我来抬,郡主看到了会打死我的。”
“不要紧,我能行。”司徒平憨憨一笑。当年,他年少痴狂,纵横沙场,却失去一臂憾终生。在母亲的干涉下,他被迫弃武从商,他心中有一团火,成为一个独臂将军,重上沙场,扫除多年的耻辱。
看到大哥那空荡荡的右手,司徒义心中有一种莫名的痛。
司徒义把鸡蛋往空中一丢,司徒平抄起一根筷子,翻手一甩,鸡蛋没有碎被钉在柱子上。
“大哥,行商千里路,功夫更是深不可测了。”
“哼,你的鬼主意更多了。”
“对了,非常奇怪,地狱门在běi jīng官场是一个避忌的话题。”
司徒平在běi jīng有两家商号,主营瓷器、茶叶、还有刺绣。司徒平是一个倔强的人,南下收购,北上散货无一不是亲力亲为。有一次,在湖南采购了一批湘绣,湘绣和苏绣、粤绣和蜀绣并称四大名绣。半道上遇到马贼,他使出独门绝技——袖里乾坤散天花(打出的是飞镖)击退了十八名马贼。一战成名,在江湖上得到一个雅号——独臂乾坤大司徒。
他从怀里取出一封家书,递给了文雪儿“你爹想接你回去住几天。
“哦。”
文雪儿的爷爷文东盛是清初名将,司徒云拔曾是他手下的参将。父亲文西来在任时的政治主张是:提倡儒家文化,反对圈地,废除八王议政制,因而得罪了不少满清权贵。遭到了地狱门的暗杀,侥幸逃过一劫。
文雪儿就是在那个时候被寄养在司徒家,母亲的死和父亲续弦成了父女的隔阂,翻不过去的山。
文雪儿的身世令锦云颇有感触,在梦中自己也不知道母亲长得啥模样,自从十二岁那年被卖,与家乡基本上断了六亲。在这个残酷的社会,她仿佛一颗浮萍,无根无依。随着自己标梅已过,身边这个男人就成了自己唯一的依靠,女人的宿命。
她黯然地拍了拍文雪儿,“过去的命运,我们不能把握,嗯,嗯,……将来我们要管好相公少娶妾。”
文雪儿哈的一声,一盘做好的松鼠鳜鱼扣在司徒义的头上;红的,黄的,流了一地。
“哈,哈,哈。”
“平哥哥,你下次出门进货,也带上我去闯荡江湖。我不想成为云姐姐那样相夫教子的好娘子,我要学梁山好汉,成为啸聚山林的女大王。”
“不是女大王,因是压寨夫人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