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欣正在自家的门口蹲着,将一只黑sè的小皮包抱在膝处,手上叼着一支烟。 见潘逆走上楼道,乏力的站起身,蹲得太久双腿麻木,头也晕晕的。
潘逆基本的礼貌在年幼时被父亲的教导之下已经浑然天成,虽然对眼前的女人没有好感,但还是意识xìng的笑了一个。女人猝不及防,被意料之外的笑脸搞得受宠若惊似得以笑还笑,但无潘逆来的自然真挚。
潘逆并不想继续发生关系,便转身回去自己家中。而回到家中,潘逆便打开电脑上网,在封平大学的网站上费劲千辛万苦找到晓敏的个人主页,并留言一条:“晓敏,我是潘逆,潘安的那个潘,逆境中的逆,就是白天刚认识的男生。看到留言请加QQ476750195。”
晓敏当时电脑正开着,自己主页在显示屏上,但人却躺在床上看书,所以yīn差阳错的,到了傍晚潘逆还未接到好友提示。
等待中,潘逆看完了自己近rì写下的文章,几经筛选,未有好果,大致觉得瑕疵太多,骂的不够狠,伤的不够重,不会被人重视,人的脑子不受刺激就实难谨记教训。苦思冥想,突然看到自己的一条**:
中国,一个坚强的名族,这是我作为一个中国人最为自豪的事。而坚强来自团结,来自信仰,来自尊严的捍卫,以及对zì yóu的珍视。如果民心散乱,道德败坏,法治于民无异匪徒——成为名族的走向,我的自豪将荡然无存。
仔细念来,潘逆灵感来袭,文思泉涌,立即在电脑上建起文档,准备写下一篇《我的中国梦》。
“咚咚!”
想着如何作序,门外传来清脆的敲门声。
潘逆把门打开,迎向一张略显憔悴的俏脸。刘欣笑着撩开自己脸颊的发丝问:“我没带钥匙,我能进你家休息一下吗?”
潘逆一惊,答道:“好。”但答完,懊悔不已,想到女人的行径,竟有同流合污的罪恶感,只怨自己千不该万不该被老子教的浑身礼数。
悔意中,女人已经到达客厅,坐在沙发上揉着自己的**,不过比起昨rì,裤脚到了膝盖,这是件值得欣慰的事。
事已至此,潘逆也只好尽的地主之谊,取来茶水递给刘欣,刘欣忙不迭的接过笑道:“我叫刘欣,你的邻居。”
“我昨天看到了。”——这句话颇为深奥,刘欣一想,便有了二想、三想,越想越深,越想越觉得身子发热,直到脸红,再到“低头向暗壁,千唤不一回。”
“你呢?你叫什么名字?”女人突然问道。
“潘逆。”
“噢。你一个人住吗?”
“没错。”
“你家人不在市区吗?”
“是的。”
潘逆的回话可谓简明扼要,不做任何修饰,把刘欣弄的绞尽脑汁也无话可问,只得听候房主的安排。潘逆拿来水果和零食摆在桌上说:“你什么时候回家告诉我一声就行了,我去房间做功课。”
潘逆回到房间,情绪低落,心情沮丧,看着自己的“中国梦”,大脑一片空白。幸得此时晓敏加了自己好友发来信息:“潘逆吗?”
“是,我在。”
“嘻嘻,在做什么呢?我下午把书看完了,你要吗?要的话,我明天借你,不过记得要还哦。”
“好,我也很久没看新书了,明天我去文学社找你。”
“好的。我先去吃饭了。”晓敏回完这句便关上了电脑和同学出门,但潘逆手快,在晓敏头像没有变成灰sè之前再敲了一句:“我家在dedededed.,我一个人住,你有时间来玩。”
结果很明显,潘逆再次陷入苦苦的等待中。
晚上七点,潘逆饿了出门找吃的,可是自己平时没有储备食物的习惯——走到客厅,电视小声的开着,银幕里一对男女吃着晚餐喝着红酒——刘欣还在,但却睡着了。
金黄的夕阳透过窗帘洒在刘欣的脸上,粉腮红润。潘逆仔细的打量着:蓬松的黑发,衬托着白皙的皮肤,配上纤长黑亮的睫毛,整张面显得极为静谧,像是风一样温柔,细雨一样清新。
“这跟她的行为真的天壤之别!”
潘逆心中感叹,突然女人一个侧身,吓的他慌不择路,见了横冲直撞的公牛似得,转身就跑,但被身后的桌子挡住去路发出一阵sāo动。
刘欣没有被吵醒,依旧双眼紧闭,接着有些微微的颤动——大概是在做梦,梦到自己现实中不想遭遇的事,脸sè突然隐隐不安,手脚也开始卷缩。但稍后又慵懒的抱紧枕头睡去。
潘逆思绪万千,脑子里出现了无数的人像来形容刘欣此刻的形象:西施的柔美,貂蝉的甜美,王昭君的知xìng美,杨贵妃的感xìng美,如此等等。
“呼”,突然,潘逆重重的吐了口气,骂自己无能,怎能因为一时表象大加欣赏一个风尘女子。摇摇头清醒一番,潘逆出门买菜——这是潘逆每天必要的安排,怕自己独居生活过的久了,生活没有节制,不免遭来颓废之心,所以一rì三餐不少,还得自己承担这主妇的工作。
而买菜回来,潘逆愣在刘欣身边又是一阵遐想:这女人大概是被男人一时遗忘没了去路,真是可怜。想来,等男人打她电话,也就回去了。
想罢,潘逆走进厨房,着手准备自己的拿手好菜,西红柿炒蛋,青椒炒肉丝——这是潘逆在父母身边时一直在餐桌上被强加灌输在印象中的食物,以前不爱吃,但后来觉得简便有营养,也就擅长了几样菜肴的做法。人就是这样,凡事都需要一个适应过程,从表面再到实质,而实质往往才能引起自己内心真实的触动。
闻到菜香,刘欣揉着眼睛起床,稍后面带巧笑的点点头。觉来无事,看见潘逆的房门开着,便自作主张的走了进去。
刘欣没有潘逆的礼数,点了他的QQ空间,肆无禁忌的深入腹地,公开的、加密的、私密的、回收的,一一查阅。但看着,刘欣似乎被人骂的狗血喷头,一无是处,仿佛一下子身上被涂满了口水之类既粘稠又肮脏的液体,恨不得此刻钻进浴室淋在热水中消毒净身。可见潘逆笔锋所向,世间yín邪之事必遭肆虐。
刘欣惶恐看完,找来笑话看上几篇,但似乎所有写笑话的笔者串通一气,写的如出一辙,尽是男欢女爱之事。对于自己,只要看其一句便知全文,所谓耳濡目染,刻骨铭心。
笑话虽然通俗易懂,但也又冷又热,看的刘欣脸红心凉,只得把目光移向电脑之外,但恰巧看到夹着书签的一本书,于是随手翻来。一本鲁迅的书,刘欣对鲁迅了解不多,但脑子里突然凭空出现名句:一见短袖子,立刻想到白臂膊,立刻想到生殖器,立刻想到xìng交,立刻想到杂交,立刻想到私生子。
刘欣顿时不敢再看,把书“啪”的一声合上。虽然拿全句来形容刘欣自己却也不对,毕竟后面两项一直刻意避免,而想象力的活跃xìng,刘欣控制不住,把自己往常的经历粗略的回想一遍,想完一篇,零零碎碎的场景便在脑海之中快速的闪现,抓不住,也就挥之不去,万般羞恼。
潘逆做完晚饭从厨房出来,见刘欣坐在自己书桌前发愣,心中有些反感,但却苦于言表——对方并不违法,人是自己邀进家门的,没有擅闯民宅之说。
“你在这干什么?”潘逆质疑的问。
“我,我刚起床。看你在忙,就——”就是什么?刘欣不敢再说,羞愧的笑着。而潘逆更是一惊,“起床”,传出门去大有同居嫌疑,真是冤枉——竟然还是个第四者。
“饿了吗?吃饭吧。”
“好,我饿一天了。太谢谢你了。”
虽说是饿,刘欣并不着急,硬是等到潘逆把饭菜上齐才肯动嘴。
“口感不错。”刘欣品尝了一块肉块赞许道。再吃一口说:“这个有点咸!”
潘逆平时对自己的饭菜从不评价,只求一个“饿不死”,到了肚子里该留的该拉的都是后事。听刘欣这么一评价,不知所措,饭量也变小了,平时一碗,现在一口都难咽下。
最后,虽无温馨烂漫可言,两人却也在安静和谐的状态下共进了一顿晚餐。
吃饱喝足,每个人都会有些小癖好,潘逆以前喜欢喝可乐,但后来听说可乐影响生育质量,改成凉茶。而刘欣则是抽烟,但这次却是抽烟未遂——
潘逆见女人老爷们的举动,冷淡淡的说:“我不喜欢烟味。”
刘欣并不任xìng,客随主便,打算找地把烟灭了,但苦于无地可灭,却又不能学着男人找来白皙的皮肤揉熄——潘逆未有预想,未备烟灰缸。
潘逆站起身笑道:“给我吧。”
说完,潘逆拿着烟走到厨房用水浇灭扔在垃圾筐里。
刘欣还是第一次被人制止了抽烟,虽然不是体贴,却也倍感亲切;在这个陌生的屋子里,虽然有些拘束,却清新释然。
刘欣忘却了时间,习惯xìng的去厨房把碗洗了,稍后把地也给拖了。干完杂活,见潘逆在看电视,便也随着安静的坐在沙发上细看。
潘逆时间观念虽说不强,但此时心中早已心急火燎,并且暗暗叫苦:“谁家的二nǎi,带回去吧。我吃不消啊!”
但刘欣自知自己的男人未给自己通话,也无处可去,能拖则拖,拖不了再说。
潘逆本以为,刘欣这样的女子抛开泼辣刻薄,至少话题不少,话题一开,言语不和司机赶人就好。可看身旁的人,似乎漂泊无依,不善魅惑,还有一种恬静脱尘的气质,让人赶不出口。
踌躇之下,潘逆问道:“你家人不在市里吗?”
刘欣看着动画笑意连绵,突然侧头看着潘逆愧sè道:“不在,在乡下。”
乡下?潘逆继续问:“朋友呢?”
刘欣想到朋友二字,除了利用和诱骗自己与其上床之外,便无其他,回道:“没有。”
之前,潘逆把刘欣问的无话可说,这次算是被以牙还牙了。
憋了一会儿,潘逆建议说:“多出去走走,以你条件可以交到很多朋友,没事时,也可以聊聊天。”
刘欣不想聊到这个话题,怨恨的说:“当今这个天底下,男人都是骗子贩子,就没有一个不是伪君子。”刘欣说话时有些气愤,小时语文没学好也不会归纳,忘了把潘逆去掉。
潘逆虽然感觉未在其中,却也深受其害,心生被人恩将仇报,解释道:“也不尽然吧。”犹豫一会儿,潘逆意yù教导对方,说:“我爸妈二十总觉羞辱,纠正道:“你错了。一个人的成熟不只是单凭年龄来区分的,思想才显得尤为重要,有些人即使活到百岁也是懵懂无知,而有的少年就可能言善辩、洞察过去未来。”潘逆言外之意就是自己聪明,完全能够理解刘欣对男人评价的原因。
而刘欣虽然对中文并不陌生,却也只能总结出老人可能比不过小孩这层意思,嫣然一笑说:“那好吧,希望你长大以后做个好男人。”
费尽心机,结果潘逆还是被当做“未来”的聪明的人,看来教育这个问题,除了有高素质的老师,还要有天资机敏的学生,二者缺其一都是枉然。
潘逆兴致已过,心灰意冷,自嘲的吐出一阵笑声,说:“命运自己决定,别人无权干涉,但代价也需要自己承受。”
其实,以前潘逆无论见到哪一个人误入歧途都会滋生淡淡的伤痛,甚至捶胸顿足,但人就是那么贱,痛着痛着也就麻木了,潘逆现在也算是世外高人,有的救的就提醒几句,救不了的就随他生死,至于能救却又救不来的,只能说光线再强,你身后还是会有yīn影,照顾不全。
刘欣被潘逆一笑,倍感凄惨,自己的人生就是如此,路是自己选的,而痛也随之而来。当初正直妙龄,如花似玉,不想被人骗来打工jiān后遗弃,悔恨当初没有勇气恨死河中,如今已经无心再死,只得孤苦伶仃以肉卖钱,还要按时寄钱回家以慰老人的心。
想着,刘欣的电话终于响起,她快速的从包里掏出电话,“嗯”了一声就往外跑,但到了门口,微微的笑道:“谢谢你!”
刘欣一走,潘逆虽说可以心情释然了,但又似乎内心心有不甘,这么直接的从自己眼皮子底下跑掉一个有救的人,实在感知能力有限,假如有钱,挥手就是百万,将女人救出水火,那样女人就可以寻求自己的生活了——可是转念一想,又觉不对。这跟行善事一般,你今天一下子捐了一百万,但明天、明年呢?你还有多少个一百万,其实,目的应该是唤醒更多的人加入你的行列,让他们和你一样同有一颗善心,如此才能应对普遍存在的问题。可是,潘逆忙活几年都未能察觉这样的人存在,是自己眼力不够,还是自己另类,暂且自己也是糊涂不清。
站起身,潘逆打算洗澡睡觉,忽然感觉屋子弥漫着刘欣身体散发的香味,闻起来浓郁芬芳,慑人心魄。
短短的十几个小时,潘逆从厌恶到怜悯,甚至关怀,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或许刘欣真的太需要抢救了,而自己作为一个意yù成为“药师”的人却无能为力,不觉恨不起来,而对于一个千娇百媚的女人你一旦不恨了,好感也就逃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