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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笑之间,刘表便已安排了各路诸侯的席位,语气虽然温润平和,可话语却是掷地有声,不容置疑。
待刘表话音落下,大堂内瞬间沉寂无声,袁绍、曹操、袁术等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驻足不前,似乎是在权衡轻重利弊。
少顷,刘备上前一步,对刘表躬身一礼,面带笑容道:“承蒙景升兄不弃,愚弟自当效劳,替兄长招待好列位诸侯。不过,愚弟尚有一事相求,恳请兄长助愚弟认祖归宗,不知可否?”
“哦?”刘表愕然低吟一声,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刘备,随手捋着胡须,微笑道:“素闻玄德乃汉皇后裔、汉室宗亲,不承想贤弟至今尚未纳入宗正府,此一节着实有些出乎老夫预料之外。既是贤弟相请,如核实无误,老夫自当成全贤弟。不过,呵呵呵、、、如查无实据,老夫便爱莫能助了。”
刘备坦然颔首,躬身道谢:“这是自然,愚弟先行谢过兄长。”说罢话后,他大步走到末席坐下,正襟危坐,目不斜视,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容。
眼见刘备已在末席坐定,袁绍、曹操等人神色各异,随即他们五人亦不言语,顾自走到席位前落座。
“陛下驾到———!”
正逢大堂内寂静无声、七位诸侯各有所思之际,一个尖锐刺耳的声音传入堂内。使得诸侯们骤然惊醒回神,不约而同地眉头紧蹙,颇为厌恶地瞥向上阶左后方的侧门。
迎着众人的目光。身着龙袍、头戴皇冠的刘协,龙骧虎步走进大堂,其身后跟着中常侍董弘。不言而喻,刚刚那声尖锐刺耳的吆喝便是从董弘那白面无须的红口白牙中发出来的,听之令人毛骨悚然,招人憎恨。
眼看刘协和董弘一前一后步入上阶,刘协正襟端坐在龙椅上。堂下七位诸侯竟然稳坐不动,一时间竟无人起身参拜。
这一霎,袁绍、曹操、袁术等六人都将目光瞥向左侧首位的刘表。见他迟迟不起身,六人也不示弱,眼观鼻鼻观心,纹丝不动。
而刘表为何眼见天子驾临却不起身参见圣驾呢?按理说他是大汉皇叔。深谙朝廷礼制。断然不会当众失礼。可他却偏偏端坐不动,不但没有第一时间起身叩拜见驾,反而神情恍惚,怔怔愣神。
这一幕看似突兀,令人费解,实则分属必然,不难理解。说起来,自灵帝刘宏驾崩后。刘表就再也没有正经拜见过天子,反倒是恭恭敬敬地跪拜过董卓。而后从董卓手里讨到荆州牧的职位,从此离开京师,坐守荆州,迄今为止已有六年。时至今日,他早已习惯别人给自己下跪叩拜,何曾想过有朝一日自己还得给别人行叩拜大礼。
再加上,他刚刚震慑六位诸侯,迫使他们在自己面前屈服,依言落座。此举让刘表暗自得意、沾沾自喜,不承想这个时候天子刘协突然驾临,这让刘表仓促之间着实很不适应,怔怔失神,无所适从。
“咳、咳咳!”
就在刘表恍然失神之际,上阶传来几声轻咳,顿时他骤然惊醒,忙不迭起身,俯身叩拜。眼见刘表起身,袁绍、曹操等六人霍然起身跟随,齐声叩拜道:“臣等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呼———”高居上阶龙椅上的刘协暗松一口气,神情阴鸷地冷眼俯视着堂下的刘表,眼底浮现出浓浓的憎恶忧虑之色。他注意到了刚刚堂下的情形,七位诸侯以荆州刘表马首是瞻,刘表稳坐不动,众诸侯便不动声色,视他这个大汉天子如无物;而刘表一动,众人便随之附从,起身叩拜参驾。
这一幕让刘协心头蒙上一层厚厚的阴影,原以为平安无事的心态随之剧烈摇摆,心悸不已。本来,他还想着荆州牧刘表是根正苗红的汉室宗亲,不折不扣的大汉皇叔,自己逃亡至此,便彻底摆脱被诸侯们挟持利用的处境,自此可以高枕无忧了。
但看到眼前这一幕,刘协知道自己太过想当然了,错看了堂下这位大汉皇叔,也过于高看了自己。从目前情形不难看出,皇叔刘表根本没有辅佐他这个皇侄中兴汉室的心思,俨然将他视作灾星、烫手山芋,是以见到他的第一眼便施以颜色,含蓄地表达出荆州不欢迎你的真实态度。
须臾间,刘协心中凄凉悲苦,无比落寞,更多的是彷徨无依,惊恐不安。被人挟持利用的日子令他深感羞辱、不堪回首,逃亡长安的惨痛经历更是令他九死一生,至今心有余悸。可眼下,连汉室宗亲刘表都不愿意辅佐他匡扶汉室江山,余下六路诸侯谁又能真心拥护他扫除奸贼、廓清寰宇呢?他们七人是不是也像李利一样大伪似真、大奸似忠,实际却是暗藏狼子野心的乱臣奸贼呢?
忧虑满腔之中,刘协强行压下心头思绪,竭力迫使自己镇定下来,嘴角抽搐几下,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平声静气地抬手道:“皇叔年事已高,切莫行此大礼,快请入座。”
说话间,刘协缓缓起身,刻意在刘表面前表现出亲近之意,实则他脚步未动,只是屁股离开龙椅,稍稍欠身示意而已。待刘表躬身拜谢顾自落座之际,刘协脸上的笑容变得自然一些,和颜悦色道:“众卿平身,入座叙话。”
“多谢陛下!”堂下六人齐声道谢,纷纷起身坐回原位,神色都不太好,似乎很不适应。这也难怪,其实他们六人之中除了曹操和刘备之外,其他四人都不习惯给别人行跪拜大礼。把天子和百官从洛阳转移至宛城的这段时间。他们纷纷以甲胄在身不能全礼为由,抗拒跪拜之礼。唯有曹操和刘备二人乍一见到刘协便上前叩拜见驾,礼数周全。至于他们俩为何这么做,恐怕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原因。
七位诸侯各自落座后,刘表率先开口说一番场面话,以表忠心。这都是些陈词滥调的官场辞令,毕竟他是大汉皇叔、荆州之主,不管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即使是心口不一。但该说的话还得说,例行公事而已。
听完刘表絮叨,袁术接声道:“启奏陛下。近年来扬州刺史刘繇倒行逆施,致使扬州各郡县民不聊生,天怒人怨,微臣恳请陛下处以刘繇极刑。以儆效尤!”
不等刘协开口。孙策便插话附和道:“刘繇为恶扬州已久,早已怨声载道,恶贯满盈,微臣恳请陛下严惩刘繇。此外,后将军(袁术)治理州郡政绩斐然,足堪提领扬州,恳请陛下敕封后将军为扬州牧!”截止现在,孙策依旧依附在袁术麾下。至少名义上是这样,实际则是割据江东。拥兵自立。只不过孙策眼下尚未一统江东,仍旧盘踞在豫章郡内,积蓄实力,以待时变。
“呃?这”刘协万万没想到袁术、孙策二人乍一开口便将如此棘手之事抛给自己,顿时他神情错愕,思绪混乱,急得额头直冒冷汗,不知如何是好。
眼见刘协如此窘迫,刘表于心不忍,朗声解围道:“诸位稍安勿躁,切莫操之过急。陛下脱困不久,心身疲惫,诸位皆是我大汉肱骨之臣,理应替陛下分忧,治下军政事务自行处理即可,何必事事惊动陛下呢。更何况,眼下西凉大军压境,南阳郡危在旦夕,我等当务之急是如何应对眼前局势,而不是商议诸位辖境周边的纷争。诸位以为然否?”
曹操欣然附和道:“刘荆州所言甚是,我等辖下之事就不必拿出来商议了。倘若我等连辖区之内的纷争都处理不好,未免有些贻笑大方。至于西凉大军压境么,倒也不必紧张。据斥候探报,目前西凉军屯兵南阳边境,或许是迫于刘荆州虎威,西凉军不敢轻举妄动,至少目前没有出兵攻打南阳之意。”
说到这里,曹操语气一顿,对上阶的刘协拱手一揖,话锋陡转,朗声道:“鉴于目前形势,帝都洛阳已成废墟,且又在李贼辖境之内,仓促之间我等恐无力夺回。故而,微臣建议陛下另择帝都,重整朝纲,号令天下!”
“孟德所言与微臣不谋而合。”袁绍接声说道:“洛阳残破不堪,又以失陷李贼之手,自当另行建都。我堂堂大汉王朝岂能没有帝都?眼下,南阳郡虽是帝乡,却连遭战祸,城池残破,年久失修,绝非帝都的上上之选。我冀州邺城、、、呃,至于帝都选在何处,还须诸位群策群力。事关大汉兴衰,兹事体大,理应慎重考虑才是。”本来袁绍准备直接说出自己的真实意图,可话到嘴边却看到六位诸侯神色各异地审视着自己,迫使他话音稍顿,支吾一声,环顾左右而言其他。
尽管如此,袁绍此次迎驾的初衷已然显露无遗,其目的就是要将天子和百官接到冀州,企图挟天子以令诸侯。
眼见袁绍已表明心意,曹操也不含糊,当即邀请天子和百官移驾兖州,并声称假以时日便可出兵夺回洛阳,重建帝都洛阳。紧随其后的刘备也隐晦地表示,徐州乃中原重镇,且有泗水之险,他日亦可光复洛阳,中兴汉室。除了他们三人,余下四位诸侯:刘表、袁术、孙策和吕布则是缄口不言,霍然是置身事外,坐山观虎斗。
正当袁绍、曹操和刘备三人唇枪舌剑的争执不下之际,等候在堂外的各路诸侯麾下文臣武将闻讯后不宣而入,相继步入大堂,随他们一同进来的还有朝中百官。
乍一走进大堂,但见一位高大魁伟的红脸长髯将军勃然大怒,厉声喝道:“岂有此理!刘景升欺我兄长太甚,莫非以为关某手中战刀不利乎?”捏软柿子终于捏出麻烦来了,有人出头替刘备打抱不平,刀锋直指泰然安坐的刘表刘景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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