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观摩
就在大家都相持的瞬间,杂发里有人又嚷道:
“老大,别怕,他拿的是玩具枪。 砍他,快砍他!”
被称做老大的杂发,其实也有狐疑,但也就一闪。他主要是被他的气质所蒙。这可谓是狭路相逢;但除了勇,他是不是真就是jǐng察;可还有让他糊涂的那就是没看他掏枪。他明明是空着两手的,这会儿怎么突然就现出枪来。是藏在袖管里?可他穿的是短袖衫。那他枪又是怎么回事?莫不是自己看花眼了;抑或被他的勇吓糊涂了,神经跑偏了?就在他这有些狐疑的掯劲儿上,被同伴的猛地清醒的一叫,他才恍然从糊涂中走出来,也像被打了兴奋剂的,浑身又热起来,两眼充满血丝,举刀yù前。
“站住!再往前扑我就开枪了。”青年咋着说,又特别地看了看手中枪,仿佛他也对手中的这个家伙感到不可思议。
老大仿佛于这会儿悉心地发现了什么,仿佛说,他说的没错,这枪是假的,我看出破绽来了,竟然拿假枪来和我扯这个里根愣,小子,你的胆子可够大的,我看你是活腻了。抢上前,嘴里道:“着家伙!”
就听“嘭”地一声,青年手中乌黑的东西发声了,随即一声“嗷”,被称做老大的杂发应声便栽倒于地,刀也飞落到青年的脚底下。
在短暂的静谧过后,那三个杂发便纷纷扑倒于地。那个喊“砍,砍”的杂发再也没了囊劲儿,只等这“便衣jǐng察”对他们一一地发落。
后面的事物在经过短暂的静谧后,便都怀了敬畏和心安地默默地拢上来,几个小伙子便不顾一切地扑向杂发们,将他们牢牢地按于地下。
青年可是愣愣地再没做任什么动作,他亦被眼前的事物惊骇住了。也有不住地看他的,亦被他的样子搞得有些狐疑在心,他是jǐng察吗?怎么仿佛被吓傻了。但更多的是理解。毕竟那是开枪杀人。那是中国jǐng察,不是美国jǐng察。要是美国jǐng察这会儿不会有什么担心和顾忌。别说正当防卫,看哪个人可疑,一胆小,再一跑,他就会“妈呀”地追上去,再跑就开枪。打错了,再换个jǐng察就是了。“保护主义”在美国的利益上商、jǐng都是一致的,这在全世界怕是没有不知道的。但中国不行,中国不仅要时时自查,还要“他查”,甚至还要撵着他来查;即便这样也还是一身不是。就是太把他当回事了。这也似乎没办法,因为他是当下地球老大;也岌岌可危于老二,老三。危机谁都有,美国佬更甚!
可是,还是有人不解,糊涂,甚至迷糊了;就连这青年也迷糊了。因为他这会儿也是要看一看自己手中的家伙,这是一个什么家伙,怎么就那么鬼使神差般地被他把握了,使他一点自控的意识也没有,就像做了一个梦,在梦中做事的一样。但他也还是有意识的,他完全有能力先对天开枪,如果他还以为是假的,他还可以对地开枪,子弹在地下爆闪谁不害怕。可他当时也没有敢相信这就是一把真枪,反正就握在手中丢还丢不掉。如果真是支玩家手枪不鸣还能多少唬一唬,一鸣反倒告敌知道。如果没有这支枪,他想他还有一定的对付杂发们的招数的。别看他有刀,那有一半是杂耍的,他的目的是要逃。可是,有了这把枪似乎倒使他来了另一番豪气。尤其这枪来得有些灵仙,冥冥他也感到了有一种神助。但他却是没有丢开它是玩具枪的想头,特别杂发里的一个不住地狂叫(提醒),那也许就是在试探。他倒不想真的帮他这个忙。所以,他没舍得做那豪气的一试,试出是真的,就叫子弹在他们的脚下迸爆,那一个个哪个还敢大喘气。
所以,最终他好像没有再多想的;也是被他的刀具逼到了不能不做的机械的动作上。就是这一做,才让他不能不在心底生起后悔,早知这样,对天,对地都可以做的,怎么能会致人与死命呢?
瞧那枪打得那个准,真可谓“稳、准、狠”,他的胸的心脏处顿然被击穿一个洞,殷红的血也奔出来,他也一下子就瘫倒下去,方才好像罩向自己的一面墙,这会儿顿然就坍塌下去了。
然而,他却没有一点的轻松脱险之感,一种本能的情绪使他真的傻在了那里。这便是大家糊涂同时也不忍心地看到的一幕。不忍心倒好解释;糊涂却是显而易见的,因为那青年手中的枪,这会儿又正像来到他手上一样的,莫名其妙地,神不知,鬼不觉地,只有用上那句话了,不翼而飞。其实,最能感到不可思议的只有他自己,别人最直观的应该还是看到它的没。给他们的第一印象是这帮小子碰上了便衣jǐng察;而他是既不知道它是怎么来的,也不知道它是怎么没的。他说不上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唯有他一天想念的人,这时,突破人群,来到他面前,他才仿佛回复了神智的一般。
“亲爱的,你没受伤害吧?”她叫着,就扑向前去,用臂腕搂住了他的脖颈,不住地搬抱着,好像要把他抱起。
“亲爱的,我没有。他们把你们怎么样啦?”青年用有力的手臂搬着她的肩膀,看着她。
“他砍伤了我的父亲。”她泪下如雨地泣说。
这时,青年又从有着糊涂的自责中看着躺倒在自己脚下的那个杂发,愤怒的脸上仿佛忘了还有的自责。但是,一幕场景已使他愤怒的脸上骤现出怪异来;而这一怪异的现象也使她和在场的正在注视的人;这注视的人里头可以说百分之一百的谁也没见过被真的明晃晃的手枪击毙的人,也许不排除有在法场上亲睹过的,那是另一种安排上的刺激,这可是不期地遇上的真的击毙,可以说是每一个亲眼目睹者都是千载难逢的。除了jīng心地关心制住剩余者,等待真的jǐng察的来临,就都不无要观摩,不住地观摩这个倒在血泊中的罪犯,看着他的有些侧卧的蜷居,和那被洞穿的胸脏,汩汩渗出的殷红的血,那血又活泼且又稠地在水泥地面上渐渐地摊淌;和还有细心地在注意他的表情,想他这会儿未必真的就死,活是活不了啦,只是可能还得在痛苦地熬赘一番。谁也没有经过这样的体验,和平年代。都是在战争题材的电影里看到过,那都是演员演的,说活一会儿还能活一样会儿,说当场死了就一命呜呼,谁能知道真的中枪了却还有一口气会是怎样的呢?我曾经遇见过一次橫事,不是枪横,是交通横。那是在山道上,大客歪斜在道沟里,车上的人都下来了。被祸的则是两个行路人,都是女xìng,一个趴伏在沟里,一动不动;一个则被轧得脑浆迸shè出数米远。那个趴伏的就被大家不住的看,歪头琢磨。她烫着羊毛卷。四十开外的年纪。一身暗sè服装。有的说这个人也死了,有的说好像还有气。但被和那个轧碎头的一样的也被圈上了禁圈。也许她真的像人们想象的那样一时还活着;只是听任着活人的以为死了或还活着(旁人的随便或琢磨的以为)的最终料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