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奇怪的安静持续了短短的几个小时,便被一阵苍老油腻的女人哭喊声打破,其中夹杂着喋喋不休地咒骂。
那些扰耳的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近,知道一张肥肿的挂着泪而又弥漫怒气的脸出现在光末教室的门口。刹那间,所有人都一怔,但立刻低下头去了,出于礼貌,或出于恐惧。可是光末愣愣地盯着那个女人出了神,不是他一贯的表情。
“是哪个畜牲把我们家娄cháo打成那样的,还有没有人管,那还是人嘛,是谁,给我站出来。”说完,又自顾自地哭了。那个女人是娄cháo的母亲,而光末也终于知道了那个人的名字叫娄cháo。但光末现在注意的并不是她在哭骂着什么,而是盯看着她的姿态,他说不出那个女人背负着怎样的感情,总觉得别扭。习以为常的冷笑,面无表情,一边嘴角微微上扬。
年轻的老师总会被这种时间搞得匆匆忙忙。她一知道娄cháo的母亲来学校了,便赶了过来,尽管她自己也是刚从医院回来不久的。
“这位家长,你先不要这样子,影响不好的。”年轻的老师小心翼翼地说着。但她的话还是触到了娄cháo母亲敏感的神经,使得她再一次爆发了。
“你这叫什么话,有什么影响不好的,我儿子被打成那样还躺在医院里,我怎么影响不好了,这事你们不给我一个交代,你觉得我会就这样罢休吗?”娄cháo母亲对年轻的老师大吼,“到底是谁干的?”转而又向教室里吼叫到。
所有人都唯唯诺诺,嘀嘀咕咕的,在那说着什么,不时还向光末那里偷瞄过去,一种不友善的眼神。光末接下了所有的那种眼神,而那些人忙地扭回头,不敢看到光末的眼神。这时,光末从位子上站了起来,径直朝门外走去。
老师看到光末出来,有些紧张,忙示意光末快回去,但光末并不会理会。而娄cháo的母亲,眯起眼打量着朝她们走来的男生。其他人都低头不敢作声。
“喂,你叫我。”光末此时扬着头盯看着娄cháo的母亲。
“我,我什么时候叫你了?”娄cháo的母亲竟也有些紧张,但忽然意识到,“是你,是你把我儿子打成那样的。”说话间,她拉住了光末的领口,似乎又怕他忽然就逃走了。
“娄妈妈,你不要这样。”那个年轻的老师忙帮着分开那紧攥着的手。
而光末此时也就被这样抓着,面无表情。而教室里的那些人还对早上的发生的事记忆犹新,所以面对光末被抓住了领口,又恐惧起来。
“抱歉。”这时光末缓缓地说出了两个字。而那些人都捏着一把汗。
“抱歉,一句抱歉就行了吗?一句抱歉可以让我们家阿cháo好起来吗?啊”娄cháo的母亲又发起飙来。
光末的眼神瞬间冷了,散发出一股yīn冷的气息,并说:“我不是跟你在说!”娄cháo的母亲被那眼神吓得松了手。年轻的老师也退了几步。光末整了整了衣服,走到那个老师面前,微微低着头,闭上了眼睛,声音无比温柔:“我原不想给你惹麻烦的,抱歉,虽然这不是我的错。”光末的姿态就像是对神的忏悔,神圣不可侵犯的时刻。年轻的老师又用手捂住了嘴,光末给他的印象就是不可思议,或许对于所有人都有这一层感觉。
那个娄cháo的母亲立在一旁,臃肿的身体不断发颤,原本的愤怒加上现在被无视,她就像是活火山马上就要再次爆发了,且威力会是史无前例的。
这时,一阵男士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接近这里。所有人都循声望去。一个油光发亮的接近四十的男人。今天的事说大不大,只是同学间打架,说小不小,有人被打得进了医院。但谁也猜不出,一个校长的出面是为了什么。
“校长。”叫他的只有那个年轻的老师。
娄cháo的母亲一听是校长,立刻摆出一张哭丧的脸,向校长扑去。校长见这样一个身体过来,立刻制止了她。她就这能站在一旁忙说着光末怎么不是,她的娄cháo怎么可怜。而校长并没有听多少,视线一直落在年轻老师的身上,有时又在光末身上徘徊几下。
校长咳嗽一声,准备发话了。这时光末正准备转身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去。校长见状,又咳嗽了一声,比此前的更大声。年轻的老师叫了一下光末,他才停在原地的。娄cháo的妈妈,充满希望的望着校长,她认为校长会惩罚那个打伤她小孩的罪魁祸首,还她一个公道。
“这件事不能立刻下结论。”憋了这么久,他就说了这么一句。
光末低着头,冷笑了一下。娄cháo的母亲,立刻瞪大了眼睛。“这明明是明摆的事情,所有人都看到他打伤了我的儿子。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她手指着光末,愤愤地说道。
“这位家长,你先不要太激动。”校长竟还想就这样来让那个女人平静下来。但这已经没有用了,娄cháo的母亲已经无法控制了。而这里的校长都不会为她说话。“你们等着,你们等着。我立刻叫人来,我不会让你们好过的。”她幽怨地看了在场的几个人,不仅是光末,她更是愤愤地瞪了校长好久,喘着粗气,拿出了手机,准备要拨什么号码。
光末“哼”的一声,似乎现在已经和他无关了,有种幸灾乐祸地等着那个校长处理。那个校长,摸了一下打理地想当整齐的头发,也冷笑了一声,“这位家长,你是不是有点太天真了。先跳开此事,你知不知到我父亲是谁,这所学校是你能来闹事的吗?”平静之中,透着一股狠劲,“当然,我会就事论事的,你现在的心情我是能理解的。”说完,竟也犹如光末一样冷笑了一下。
“你说怎样个就事论事?”娄cháo的母亲气势上已经被压倒了。
“哼,你不知道你儿子的成绩是怎样的吗,一看他的成绩单就知道他不会是一个太好的学生,而我们的光末同学成绩优秀,所以我以为,事情绝不会想看到的那样简单。”校长娓娓道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娄cháo的母亲瞪着那个校长。
“哦,我想起来了。”年轻的老师突然似乎想到了什么,“郁力、胡友。”那两个人是和娄cháo一起的。
从教室里走出两个人,唯唯诺诺的,一直低着头。或许对早上的事还心有余悸。现在完全不敢看光末。
“你们对于早上的事应该知道一些什么吧?”年轻的老师只是这么一问。其他人都看着他们两个。而那两个人突然跪倒在打上,哭了起来,把昨晚和尽早的事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不停地哭着,并说着“不敢了”、“我错了”。这时娄cháo的母亲脸都青了,而校长则是一脸得意。
又是轻咳一声,“那位家长,你还是去办一下退学手续吧,想你儿子那样成绩不好又危险的学生,不适合我们学校。”说完,手不禁整了整衣服,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娄cháo的母亲还要说什么,校长已经在朝她摆手了。
娄cháo的母亲真的走了。呆在原地的还有哭丧着脸的郁力和胡友,和一旁安慰着他们的年轻的老师。校长此时一脸猥琐地看着年轻的老师,而光末一脸冷漠地盯着那个校长。教室里的人都不知所措地看着教室门口的众人。
而光末已经移不出他们的脑子,谁也不敢确定这会不会真的就是他们的噩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