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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默恼怒的走进了别院的里间。
整整十三年的隐忍,他已经受够了,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他一个穷**丝,说到底,又有什么好担忧的,害怕丢了烂命一条吗?如果他的仇家当真铁了心要寻找,恐怕他隐姓埋名也不一定就躲得过去。更何况就这样一直潦倒下去,连一个小小的杨淇畔都能肆意的折辱他,理直气壮的说他不配提鞋,这样活一辈子,又算得了什么。
到了这个地步,苏默知道,他的内心已经不甘于蛰伏了。他感觉有必要与邓九皋再好好的谈一谈。
苏默掸了掸身上的灰尘,端坐在客厅中,等着邓九皋忙完一天的事务回来。
约莫傍晚时分,邓九皋与王二狗便相偕回来了,一进入客厅,他们两便看到了满脸严肃的苏默。这样的郑重其事,几乎从来没有在苏默的身上表现过,邓九皋心中一动,便知道苏默恐怕已经不甘于隐忍了。
“二狗,你去外面守着,任何人都不许进来打扰。”邓九皋吩咐道,看着王二狗出去守在了别院之外,方才回头认真的看着苏默,说道:“默儿,你想做什么,为父一定会支持你的。”
苏默稍做沉吟,笑了笑,道:“义父,我并不想用感情裹挟您的决定。我知道每个人都有秘密,我也有,您也有。我们都有隐忍在勒马庄中的理由,比如我,身世莫名,更有可能在暗处存在一个极强大的敌人,我若不低调行事,处处在勒马庄中委曲求全,杨家就很有可能将我的来历泄露出去。”
“这的确是我的软肋。但却不应该是杨家得寸进尺的筹码。其实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我们自身不够强大,才能够让杨家拿捏,今rì杨淇畔领着一帮狗腿子来了别院,很是耀武扬威了一番,他说他就要进经世书院了,将来会是高高在上的炼气士,而我则只能是蜗居在勒马庄的泥腿子。”
苏默顿了顿,认真的看着邓九皋,道:“他的确说出了我的现状,但我不愿意让他说中我的未来。义父,您曾说过我的来历非同凡响,而能逼迫得我的亲生父母将我抛弃的敌人更是不可想象,远非勒马庄可以比拟。如此强大的敌人,若真是对我有所图谋,勒马庄又岂会是我的容身之所。最重要的是,我不想永远做一个泥腿子,我想有朝一rì能见一见我的亲生父母。”
邓九皋长叹了一声,道:“血肉亲情割舍不开,这的确也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但是默儿,你一旦走上了这条路,恐怕就将荆棘密布,为父没什么能耐,是帮不上你太多的。”
苏默道:“我已经隐忍蹉跎了十三年,不想再继续荒废下去了。或许那藏在暗处的敌人会突然找上门来将我杀死,但我毕竟已经努力过了,便是死了,也对得起那素未谋面的父母。只是义父的养育之恩,恐怕就要辜负了。”
邓九皋责备的扫了苏默一眼,道:“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为父收养你,岂是为了你的报答。这些年来你郁郁寡欢,忧愤难平,其实为父都是看在眼里的,只是你从小就极为聪明,很有主见,远非同龄人能比,我才没有做主为你安排前程。我知道总有一天你会有你自己的想法,就像你坚持为自己取名叫苏默一样,只是我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如此之快。”
苏默道:“杨淇畔有一句话说的很对,他入了经世书院,有希望成为高高在上的炼气士。我想以他的愚蠢都能通过书院的入院试,我也应该去搏一搏,总不至于输给他一个只知嚣张的纨绔子弟。”
邓九皋紧抿嘴唇,这次并没有立刻搭腔苏默的话,反而沉默了好半晌,方才说道:“默儿,炼气士的世界要远比你想象的更复杂,更残酷,与炼气士之间的厮杀相比,我们这些江湖恩怨不过就是儿戏而已。”
苏默道:“义父对炼气士的事情如此敏感,其实就是因为您对我的身世有些猜测,您心里清楚的很,我的出身,十有仈jiǔ是来自于炼气士的家庭。”
邓九皋叹息一声,道:“不错,你父母的确十有仈jiǔ是炼气士,而且还是修为不俗的炼气士。以你如今起点如此之低,要想追寻到他们的步伐,近乎是不可能的。而且有一件事为父不得不告诉你,这件事在我心中已经藏了十年了,其实早在你三岁的时候,为父就已经简单的为你测试过了修炼的资质,但是很遗憾,你似乎并没有遗传到你父母的优良基因,说的更准确一点,是你没有遗传到丝毫优良的基因,因为在你的身上,没有体现出哪怕任何一点修行的可能。”
这个消息让苏默彻底的呆住了。这十三年来,哪怕是再困顿,再抑郁,他心中对穿越前秦子衿的一番话其实都是深信不疑的,只不过其中夹缠不清的谜团实在太多,好像一团乱麻一样纠缠在了一起,让苏默理不清头绪,才使得他对穿越前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产生了本能的怀疑,但这种怀疑却仅仅只是局限在一个局部,还不足以影响他相信自己主角的身份,毕竟他的意识中一直藏着一个【主角光环系统】,自然而然就会生出主人公的既视感,这实在太过理所当然,但此时此刻,听了邓九皋的一番话,苏默坚定的信心却有些动摇了。
他知道邓九皋是绝对不会骗他的,这么多年来,邓九皋对他的关怀可谓是无微不至,真是呵护到了极处,此时爆出这样的消息,定然是已经确信无疑了。
苏默反反复复的做着深呼吸,过了好半晌,方才不死心的问道:“会不会是测试出了问题?或者是因为某种原因无法检测到我的资质?”
邓九皋道:“如果一定要说意外的话,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你父母在你体内预先布置下了某种禁制,使得你不能修行,无法步入炼气士的世界,平平淡淡的过完一生。但这种可能xìng是微乎其微,或者说是完全不可能成立的。在这天元大陆上,众生之所以能够修行,感悟天道,全是得了,没来由的心中就想到了秦子衿那祸国殃民的容颜与绝世倾城的身姿,若说在苏默的认知中,有一人能够与五会真神相匹敌的话,那就只有这个不知道有什么图谋的幸运女神了。
当然,神秘的姬灭或许也能,但姬灭好歹是苏默的义父,苏默倒宁愿相信姬灭会保护他,就像前世之时,姬灭曾对他的百般呵护一般。
思及此,苏默慌乱的心神便慢慢的收束了,只是心中对秦子矜的怨怼又加深了一层,正如邓九皋所说,他反常的完全没有任何的修行资质,唯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有人在他体内布置下了某种神奇的禁制,邓九皋不知道苏默的隐秘,只会联想他那神秘的生身父母,但苏默却立刻就联想到了秦子衿,而且十分笃定。
“他妈的,女神果然都十分的有恶趣味,调戏我等**丝难道很有成就感吗?口口声声说让小爷做这天地之间唯一的主角,但是却连修行的资质都没有,这哪是当主角,这连当**丝都不够格吧。”
苏默心中腹诽着,转而又说道:“据说五会真神降临之前,天元大陆上也有修行之法,如今难道都不复存在了吗?”
邓九皋道:“这些事情关系到太多隐秘,年代又十分久远,为父也只能从一些传说中了解到一鳞半爪,可能并不足以取信,不过至少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自从五会真神传下正|法大道之后,以前的那些修行之法就鲜少有人提及了。普罗大众的选择往往是最正确而且合理的,这也从一个侧面证明了那些修行之法已经跟不上时代的步伐了。”
“总是有了一条别辟蹊径的可能,虽然希望十分渺茫。”苏默眼中又恢复了往常的睿智,道:“义父,您看我言辞之中的坚定,应该就能猜到我是想入致远堂中学习了。致远堂是勒马庄举办的私学,而且还有向经世书院推荐优良学生的资格,我想让您把我安插进去。”
邓九皋叹道:“将你安插进去并不难,但致远堂中的一切修行之法都与五会真神息息相关,你即便进去了,又能怎样!”
苏默心中既然有了决断,就显得更为坚定,道:“船到桥头自然直,进去了就是一个开始,总是会有办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