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之后,苏默去见了一次邓九皋,这一个月来接连的两次身受重伤,邓九皋虽没说什么,但心中肯定是十分担忧的,果不其然,邓九皋一见到苏默回来了,连素来的冲淡平和也忘却了,拉着苏默很是唠叨了一番。
苏默但觉温馨,这样的指谪,无论前世今生,他都是没有感受过的,前世之时,家道未中落的时候,他虽非纨绔,但也有如小皇帝一般,所有人都围绕着他打转,哪里肯说一点指责的言语,而家道中落之后,他却又是受到无穷的责备,一个人在社会上打滚,稍有不慎甚至还会让人拳脚相加,更不会有人这般轻言细语的责备了。
苏默简单的宽慰了一番,只是好言舒展邓九皋的心思,邓九皋见得苏默这般坦然,也就不再多言,他是了解苏默的,也知道苏默自小就聪颖异常,仿佛生而知之,他对于苏默的态度,素来就是给他最多的zì yóu,并在背后尽自己可能的默默支持,故而拍拍苏默的肩头,便示意苏默可以自行离开了。
三月之赌只剩下一月的时间,对苏默来说,真的就不多,好在跟苏博文冒了一次险,得了许多的上佳药材,倒也有了重新努力的方向,五十年生的鸡血藤药效到底有多强悍,想想都让人值得期待。
按照【破杀千军拳】残卷上的记载,苏默挑选好了足量的狗脊、独活、熟地黄、续断,搭配着五十年生的鸡血藤为主药,拿了许多的药罐,分别注上水,将药材按照记载小心的放入适量,先以文火煎制,再以武火熬制。
由于已是有了从前的经验,这一次熬制时,成功率已是大大的提升,十成之中足是有九成保存了下来,倒是让苏默十分的欣喜,之后再过滤,压缩成细粉,制成水丸,又损失了一成余,各一匣子的药物,正好制出了整整二百颗的水丸。
此时正当正午,就着大好的rì头,苏默将二百颗水丸尽数铺展在了自家的院子中,借着太阳狠狠暴晒,过了半晌之后,又将水丸转移到yīn凉处,再次细细思量了起来【破杀千军拳】的拳法奥义,尤其是那rì见到苏博文使用的那几种变化方式,无与伦比的爆裂以及对力量的控制。
将人的体魄打熬得有如妖兽一般,这种理念说来容易,但要真正做到,却是千难万难,单单只是妖兽与人类经脉、骨骼、血肉的密致程度就有诸多的不同,仅凭着的反复的打熬,人的体魄的确会得到许多的提升,但再怎么提升,那也只是人类的体魄而已,有着天然的局限xìng,要想容纳更多的力量,以及获得更多的合理xìng,恐怕就得向着妖兽的方向做出许多的变化。
这是苏默苦思了好几天之后得到的唯一的结果,至于更多的东西,以苏默如今的见识,却就无法可得了,有了这点感悟之后,再去看【力能扛鼎】与【千军辟易】两招的各种变化时,便又是一重洞天了,那每一种形态的变化,苏默都能在其中隐隐约约看到一种妖兽的影子,或是虎,或是豹,形态宛然,栩栩如生。
苏默看得兴起,索xìng站起身来,在自家院子之中舞了起来,由于有了新的理解,起初的时候,一拳一脚之间反而十分的生涩,与一个初学者也没什么两样,但好歹是早已有过基础的,演练了好几遍之后,拳法便再次熟练了起来。
但这种熟练,不过是惯xìng之下,苏默又回复到了以前的老路子上,虽然耍得虎虎生风,却反而没了丝毫妖兽的味道,苏默便再又停下来,硬生生改变自己的拳路,这一次,他不再强求熟练了,生涩便任凭生涩着,别扭也由着它别扭,甚至是拳招已经完全走样得没有本来的面目,苏默也是不管不顾,但偏生就在这种看似错误的决定下,苏默走样的拳招之中,开始渐渐的有了一丝生意,慢慢活泼了起来。
“嘿!”一套练完,苏默周身劲力勃发,胸中似乎充斥着无穷的爆裂之意,要将眼前的一切都撕裂一般,凭着胸口的意念大喝一声,苏默一拳径直轰出,正是【千军辟易】的最后一种变化,爆鸣声在空中炸响,想象着前方就有一颗铁桦木,一拳砸了下去,苏默脑海之中的意识轰然崩灭,成了一片空白,最终在脑海中还原成了一只扑向敌人的白虎,杀机四伏,虎视眈眈。
苏默细细感受着这一拳的余味,自言自语:“力量凝练了几分,不再像从前那般分散了。也隐隐能集中起来。”
这时,晒制的内壮丸终于成形,苏默收起心思,前去拣选,许是由于药材的成分实在太好,二百颗的水丸,竟是一颗也没有失败,尽数都最终成形。将内壮丸收起,妥善的在房中藏好了,只是拿了十颗的内壮丸,便径直往桦木林中行去。
到了林中,也不耽搁,将十颗内壮丸囫囵抛入肚中,仿佛猪八戒吞吃人参娃娃一样,连半点滋味也没品尝,片刻之后,只觉得澎湃的药力在肚腹之中开始爆发,简直堪比第一次吞服内壮丸,躁动的药力根本无法压抑,轰然之间已是开始在全身上下汹涌。筋骨、皮膜、血肉、经络,每一个部位,都活跃了起来,蠢蠢yù动。
当药力完全的灌入,久违的,苏默又感觉到了疼痛感,除了再次破而后立的腰部之外,周身的细胞都似乎在被摧毁,虽然痛苦,但苏默却无比的兴奋,如此强烈的感觉,除了最开始几rì吞服内壮丸,便再也没有过。
即便是想象得再好,苏默都没有想过重新炼制出的内壮丸药力竟是如此的强悍,好像是无数的小刀在他的身上剜,切除他的血肉,然后又再重建。
“吼!”许是痛苦,也或者是因为兴奋,苏默咆哮了一声,如一只疯狂的野兽,猛的便朝一颗桦木撞了过去,一阵轻微的摇颤,半径约莫有chéng rén大腿粗细的桦木像是被狂风吹动,漫天的树叶纷纷而下,落英缤纷,甚是华美。
剧烈的反震力量将苏默弹开,但苏默毫无停歇,摔倒在地上之后,只将右手一撑,又再次爬了起来,径直朝前面的桦木再度扑了上去,拳打脚踢,胸倚背靠,全身上下,无一处不与桦木进行亲密而又凶猛的接触。
一连约莫四个半时辰,苏默便连分秒也没有休息,真是像疯狂了一般,身体越是疼痛便越是兴奋,直到最后一拳将身前的那根桦木打得咔嚓一响,竟生出了一丝破裂的缝隙,苏默才躺在地上,静静的体会着身体提升的余韵,每一个细胞都在重组以及完善,这种快感,仿佛是人类在进化,简直比男女之间最后的高氵朝还要舒爽,苏默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声情不自禁的呻吟。
这时,夜幕已是沉沉降下了,漫天星斗散发着霞光,伴着银月的光辉,将桦木林中妆点得妖艳异常。苏默躺在地上,仰望着星空,在兴奋之余,难免又有一些失望,今天十分的充实,进展也是飞快,连练习【搏浪十三手】的时间都没有,然而不管怎样,今天,袁碧怜没有来,这是她自从给答应给苏默当陪练之后,第一次一整天没有与苏默见面。
虽然今rì清晨时分,袁碧怜就已经与苏默言明,以后她不会每天都有时间去桦木林了,但尽管心中已是有了准备,当面临着这个结果的时候,苏默还是感觉到了寂寞。
是的,寂寞并不是因为只有一个人,而是因为一个人在想另外一个人。此时此刻,她在做什么,又在想什么,有没有如我想她一般的想着我?这样矫情的命题,也在苏默的脑海中闪过。
默默思虑了半晌,叹了口气,苏默站起身来穿着衣衫,朝着桦木林外走去,面庞上又恢复了一脸的坚毅与执着,似是忘记了先前的小小相思,但是走到桦木林之外的时候,他却是稍稍顿住了身形,扭头看着文院岐黄部的方向,目光深沉而又辽远,似是报chūn花在盼望花信。
一连两rì,都是这样充实而又枯燥的度过,五十年生的鸡血藤果然非同凡响,竟然保持着这种强盛的药力持续了整整三rì,每天都是一般无二的狂躁,如同摧毁周身的每一个细胞一样,之后再度缓缓的重建,这三天的修行,简直快要比得上苏默之前所有的修行成果了,仅仅只是三rì,苏默已是如同脱胎换骨般的产生了变化,无论是力量、速度、抗xìng,还是敏捷,除了智慧之外的所有属xìng,几乎都得到了翻倍的增长,这真是让苏默欣喜若狂。
唯一的遗憾的便是,整整分别三天了,袁碧怜竟是一次也没有再来过桦木林,如同忘记了这里还有一个思慕着她的师弟一般,苏默虽然有些百爪挠心,但还是强行压抑住了想去与袁碧怜见一面的心思,
以苏默的判断,袁家派的人应当还是没有来得,因为若是袁家人来了,恐怕早已经到桦木林中一探究竟了。既是袁家人还没有到西河县,也就是说,如今的局面是袁碧怜自己的选择,苏默可以对其他的袁家人置若罔闻,但唯独不能疏忽了袁碧怜的选择,他必须给予她足够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