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有个耳聪目明的少年人发现了坐在观众席最前面的袁碧怜、chūn兰主仆二人,他眼中顿时为之一亮,赶紧低声呼道:“少爷,你看那边,那不是袁大小姐吗!”
众人在这武院广场之中已是乱转了许久,但袁碧怜一直是芳踪难寻,今rì的月评大比因为安全问题又尤其火爆,说是人山人海也不为过,想要闲逛着找一个人,倒还真是有些困难,众人苦寻了大半晌无果之后,都觉得今rì恐怕是没戏了,却没想到因为苏默往这三号擂台挪步,竟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杨淇畔已是有近十年没有见过袁碧怜了,从这里望去只能看到背面与侧面,又哪里分辨得出来,不过眼中仍是露出了喜sè,正了正衣冠,装模作样的说道:“是吗?那就是袁大小姐,这么看去,倒真是一位佳人。”
那少年人连忙谄笑道:“正是袁大小姐,如此佳人,也只有少爷这样的年轻俊彦才能配得上。”
“不错!”杨淇畔点了点头,大为满意,道:“养着你们这些废物,倒也还能办成一两件事,既然找到了佳人,你们一个个的,就给本少爷jīng神一点,可别丢了人。”
众人顿时各正衣冠,一个个人模狗样。杨淇畔趾高气扬的领着众人径直往前行去,到了观众席的最前排,此时早已是没了座位,但杨淇畔哪里会去管这些,走到了袁碧怜身侧之后,便对一个少年人使了使眼sè。
那少年人立刻便心领神会,显然没少与杨淇畔之间这么配合,他上前去拍了拍挨着袁碧怜座位的坐着的一个中年人,神sè不善的道:“朋友,让个座位,如何?”
那中年人一脸的错愕。致远堂经杨伯方的苦心经营,很是生财有道,每次月评演武,都能小小的创收一番,使得致远堂更加的蓬勃发展。这前面的座位,除了致远堂方面刻意留下以备不时之需的,其他都是买票收费来确定入座人选的,能坐在前面观看一场演武的,统统都是在西河县中小有身份的人,这中年人在西河县内城之中便有不小的产业,多多少少也算是个头面人物,可他在勒马庄中竟然要被人抢座位了,这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因为勒马庄要求,也是因为她相信勒马庄的声誉,所以他来这里,是没有带护卫的,但即便只是孤身一人,他也绝没有道理被眼前一个少年人的凶神恶煞吓住,当下便将身躯一震,义正词严的说道:“真是可笑,这个座位是在下花了银钱买下来的,凭什么就要让给你小子呢。”
少年人横行惯了,又有杨淇畔的指使,自是不会有丝毫惧怕,伸手便揪住了中年人的长衫领子,吼道:“今rì你是让也得让,不让也得让,再不滚远点,小心将你揍得满地找牙。”
中年人终究是个商贾,胆气弱了几分,又见得周遭那些少年人都是一副恶狠狠的模样,似乎真的敢在致远堂中动武,心想好汉不吃眼前亏,若是让这些人在人前将自己揍了一顿,便是rì后找回了场子,也是划不来的,索xìng便站了起来,让出了位置,却狠狠的盯了那些少年人一眼,道:“今rì的事情,楚某记下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西河县中,总还有相遇的rì子。”
中年人转身拂袖而去,他还没走两步,杨淇畔却仿佛恍然大悟,发现了这边的情况,装模作样的冲着中年人离开的方向痛心疾首的说道:“楚先生且请留步,手下人不知道分寸,得罪之处还望海涵,小子管教下人不力,冒犯了楚先生,改rì一定登门致歉,还请楚先生留下地址,也好他rì联系。至于这个胡乱犬吠的废物,回去之后小子就将他办了。”
楚先生看了看杨淇畔,知道他不过是在装模作样,拱手冷哼道:“不敢劳烦公子,告辞。”
“得罪,得罪。”杨淇畔做足了样子,一脸忐忑与愧疚的坐在了圈椅之中,又煞有介事的训斥了那个强抢座位的少年人几句,方才满脸惊诧莫名的盯着袁碧怜,仿佛他乡遇故知的模样,支支吾吾了小半晌,才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道:“你……你是!敢问这位姑娘,你是袁家大小姐袁碧怜吗?”
袁碧怜扭头冷淡的扫了杨淇畔一眼,也不搭腔。
倒是chūn兰伸手抚额,很是无言以对的嘲讽道:“这位公子,搭讪可是一门很有技巧的活计,你想与我家小姐说话,怎么的也要显得诚心一些,想出一点新鲜的花样来吧,这种老掉牙的路线,我都不知道看到过多少回了。”
“呃……”杨淇畔略显尴尬,但旋即又正sè道:“碧怜妹妹,你不认得我了么?我是勒马庄杨家的杨淇畔啊,你小时候住在西河县,我们可是经常在一起玩耍的。”
袁碧怜露出了思索的神sè,半晌之后方才似乎想起了什么,淡淡的道:“哦,原来是你。我听二叔说杨公子不是入经世书院学习去了吗?怎么还有空闲到致远堂来看月评大比。”
杨淇畔嘿嘿笑着,对袁碧怜的问题避而不谈,转而道:“碧怜妹妹在文院学习吗?”
袁碧怜道:“是的,在文院学些医卜星相。杨公子还是称呼我袁姑娘或者袁小姐吧,要不然直呼全名也行。”
杨淇畔继续套近乎:“那样岂不是显得很生分。”
这时候袁碧怜就不好多说什么了,袁家与勒马庄一直存在着一定程度上的依托关系,杨淇畔铁了心的往上贴,她也不好太过得罪。
然而chūn兰一个小侍女,却就没有这样的忌讳,面对这样的情况,她与袁碧怜一起不知道应付过多少回,很是熟稔的摆出了一副冰山臭脸,傲娇的道:“杨公子这是在说笑吗?我家小姐与你本来就不熟。”
杨淇畔神sè一滞,又强行忍住了怒意,笑道:“你这小侍女可莫乱说,我与你家小姐可是青梅竹马的好朋友,本少爷认识你家小姐的时候,你都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chūn兰仍是板着脸,娇嗔道:“那又怎么样!白首如新,倾盖如故,认识得久了就是至交好友吗?那天波府的府尹我也认识了挺久的,我这个小侍女莫非与府尹大人也成了生死之交,这岂不是荒唐!”
“你!”杨淇畔怒极,差点拍案而起,身为杨家独子,从小到大,他何曾受到过这样当面的斥责,而且斥责他的还是一个小小侍女,但他看中了袁碧怜,自然也不好太过得罪,若是连这点度量也没有,堂堂杨家少爷要去与一个小侍女计较,只怕也不会让袁碧怜瞧得起。
跟着杨淇畔的那些华服少年见自家主子发了怒,当下便要一拥而上找chūn兰出气,却被杨淇畔挥手止住了。杨淇畔深吸一口气,又恢复了脸上的和煦笑容,道:“碧怜妹妹,你这小侍女还真是牙尖嘴利,挤兑得本少爷都哑口无言了,不过今rì乃是本少爷与碧怜妹妹多年后的重逢,本少爷也就不计较了,这月评大比也没什么好看的,不如就由本少爷做东,我们去chūn泥阁小酌几杯,如何?”
袁碧怜不为所动,淡然道:“杨公子若想吃酒,只管自去便是,我与chūn兰还是留在这里看月评演武的好。”
这时,三号擂上那讲师见苏默与马文启的争斗已是靠一段落,虽没有料想中的两败俱伤,但显然马文启与苏默之间的嫌隙更深了,只怕即便是为了集体荣誉,也再难jīng诚合作,倒也算个不错的结果。
那讲师不想常磊有任何的时间来布置战术、分配任务,立刻便上前去要求开始擂台战,常磊自知理亏,也不便再多苛求,虽然情势对自己很不利,也只好硬着头皮答应,延迟了许久的三号擂台战,便在这种极端不相衬的情况下要开始了。一方是早做揣摩,做好了各方面的准备,另一方则没有任何布置,仓促应战。
袁碧怜不走,杨淇畔自然也是不会走的,他见得擂台战马上就要开始,便自顾插话:“碧怜妹妹也是来看马文启的吧,那小子倒是个不错的好苗子,赤sè灵童的资质,听说前不久又突破到了二流高手的境界,的确是个不错的噱头,今rì这擂台战,他估计是能连胜七场,为常磊讲师拿下不少的积分了。”
chūn兰不爽的嘘了一声,正如她所言,她的立场便是为了袁碧怜好,只要是对袁碧怜有利的事情,便是袁碧怜不同意,她也会去做,便如她前一段时间,言语上对苏默的诸多冒犯,可一旦今rì见了苏默与马文启斗了个旗鼓相当之后,她又立刻衷心的为袁碧怜感到高兴,这就是身为一个侍女的本分。
如今,chūn兰已经基本上完全认同苏默了,而马文启显然又是苏默的敌人,杨淇畔当着袁碧怜与她的面,如此夸夸其谈的夸耀马文启的好,这哪里是chūn兰能够容忍的,她重重的哼了一声,道:“杨少爷,你能不这样的自作聪明不,谁告诉你,我与我家小姐是来看那个让人讨厌的马文启的,你难道没有听见周围的人都在热火朝天的讨论苏默吗?我们是苏默的拥趸,是来看苏默的,好吗!”